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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有泪如倾

[古风小说] 停云听风录(20220612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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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7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不错。展示武功的那段,很让我想起了以前躲被窝看射雕的日子。
来吸口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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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7 21:2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00楼(沙包鸣泣之时) 的帖子

其实那段是由《狂侠》里面千柳庄一段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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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0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
这一回居然不小心写了这么多,120000字,这个下都有上的几倍长了。。。想要说的事太多,到后面还真有几分凌乱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泪兄,字数是否多了一个零?吓我一跳
梁羽生家园,梁迷网络的家http://www.yushengbb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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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20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02楼(风继续吹) 的帖子

哦,的确是。
写了这么久加起来都还没到12W字,汗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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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6 19: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回 聚散离合 忍看江头风波恶

本帖最后由 有泪如倾 于 2017-11-6 20:27 编辑



观澜山庄的苏大庄主病了,病得很重。
这次他是真的病了。
他练的这功夫本就极为霸道,之前若不是有九龙杯的奇效压制着,早已灵台失守,如今此杯已失,更兼一番急怒攻心,当下便卧床不起。
玉蝴蝶,这个名字之前对于楚云深来说还颇为陌生,不过经此一事,却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想那苏庄主多般设计,到头来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怎不让人嗟叹。
这玉蝴蝶似乎也是这一两年间才声名鹊起的人物,是天下有名的巨盗。此人做的案子倒也不多,但一出手往往盗的就是价值连城之物。对于盗的有分量的物品,他往往会留下一枚碧玉蝴蝶簪,倒不知是为答谢还是为了炫耀。比如上个月金陵谢家失了赤金百子树,还有之前清河崔家的溪山行旅图遭窃,当场都留有那一枚玉蝴蝶。因而这玉蝴蝶的名号也就此传开了,但也无人见过其真面目,倒不知是个怎生人物。

金陵,虽已是初冬天气,但这江南的气候,倒也不甚凄寒。碧色的长天之下,细雨如织,淅淅沥沥,宛若倒挂于天河之下的一袭水晶帘幕,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抛珠溅玉。王家的小娘此时正忙着拾掇在风中被吹歪的棚子,怕那狡黠的雨滴斜窜进来,湿了案上的针线。对面酒楼的伙计斜靠在门上兀自出神,许是在感叹这一场冬雨,惊走了多少行人,店里生意也一时冷清起来。时不时有快马疾驰而过,激起水花无数,那道旁一身蓑衣的少年,却是浑然不觉,犹自踽踽独行。
楚云深终于还是决定回武当一趟,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去弄明白,去探个究竟的。苏观澜病倒了,他也帮不上忙,安慰了苏雪吟一番,便告辞离了杭州,过了太湖,一路向金陵行来,准备沿江而上。走在金陵这敞通的巷陌中,过石桥,穿雨巷,看那秦淮河水氤氲荡漾,两岸画舫雕甍,鳞次栉比,远山横黛,翠峰如簇,在这雾雨的洗刷之下仿佛格外苍翠夺目。
楚云深看着斗笠檐下滴落的水晶串子,眼前不知何时也交织成一片晶莹。
这多情的江南雨滴啊,纵是在这初冬时节,仍是不合时宜地挥洒着温柔。楚云深一边走着,一边奋力嗅探着这天幕之下滴落的温柔,眼前又是不自觉地浮现出这六朝古都的风流往事,歌台舞榭,金粉繁华,闾阎扑地,豪华竞逐,到头来却只如过眼云烟般消散,留那一具具冢中枯骨,空对斜阳。他又想到了那一个个逝去的人儿,在这片温柔的天空之下,却又有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之中被绞得粉碎。

他忽然觉得有些惆怅,尤其是看着眼前这空蒙的雾雨,惨淡的浓云,愈发让人觉得抑郁。
他旋即哑然失笑,方才那温柔的江南烟雨,怎么这么快在自己眼中就变成了凄风冷雨,想是心境所至使然。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葫芦,才饮上几口,就已面色微醺。他本不擅酒,但这些时日却是饮了不少,也渐渐喜欢上这杯中之物了。
那冰凉的雨兀自下个不停,他却只觉胸中有一团火,直欲从七窍冲出。
“铮”的一声,长剑铿然出鞘。
就在这滂沱大雨之中,少年手中的长剑忘情地飞舞着,剑光在激起的千朵银花之中折射出绚烂的光华。舞到酣处,他朗声吟道:

“东篱醉饮自酣酡,缓带芒鞋雨一蓑。
回首西风多少恨,空留细雨滴残荷。”

伴随着口中的字一个个字正腔圆地吐出,他手中的动作仿佛也得了几分韵致,更为流畅自如。若是有剑道高手在此驻足观看,或许更要惊叹,这一套剑法使将开来,竟似是和这周遭滴落的雨点暗暗相合,在这整齐错落的节奏之下毫无滞涩,挥洒自如。这节奏看似有迹可循,但细想来却让人几乎无法找到其中的破绽,而予以破解。
然而这条路上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手,偶尔经过的几位行人,见此情景,惊异莫名,也是忙不迭地避了开去。
这人莫不是疯子不成?

楚云深当然不是疯子。他这段时间一路行来,怕想些烦心事,只好通过研究剑法来排遣郁闷,倒是收获不小。这半年来他的经历不可谓不丰富,之前观卓逸凡用太极剑对敌,虽只是几息之间,却是对他大有裨益。还有和方瑶切磋,和白莲教那帮人切磋,都极大地提升了他的武学常识和基本功。这样一来,他别出心裁地从诗文中悟出的剑道,就有了用武之地。
太极分阴阳,诗分平仄,这万物莫不有它的自然之理。只要想通的这其中的窍要,凭着他对太极剑的独特理解,这一套太极剑使出来,已深得太极的圆转连绵之意,隐隐然有大家风范。这一套剑法在很多人看来会认为它不是太极剑,但实则一招一式,还是太极剑的招式及其各种变化。只不过被楚云深像写诗一样一字字,一招招组合到了一起,这样一来太极剑仿佛有了无数种变化,但每一式都仍似是浑然天成。

他一路走一路舞,渐觉四体百骸有一股洋洋洒洒的暖意在流窜,让他好不舒服,这剑也舞得更加舒畅,旋即歌道:

“舞罢高唐听雨沱,悲欢只道是离合。
谩说红粉风流事,且向江湖作啸歌。”

这几句一出,剑势顿时大开大阖,剑光霍霍,剑气激荡,楚云深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气要喷发出来,蓦地“砉”然一声长啸,如虎啸龙吟,直冲霄汉。这一啸声脱口而出的同时,手中的长剑仿佛也不受控制,身形一侧,长剑狠狠地砸在来道旁一块三尺见方的石头上,那石头竟从中间被劈成两半。
劈开了这石头,楚云深才稳住了身形,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长剑。这把剑并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好剑,方才居然如切豆腐般地劈开了这块岩石,虽然当时虎口有些剧震,但长剑毫发无伤,也是难得。
待想到方才舞剑中的领悟,更是兴奋起来。方才的这套剑法,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沿着诗的平仄韵脚铺衍开来,但不同的是,他这次非是用前人诗作,而是临时作了两首诗。这一来感觉又是大不一样。虽然这草就的诗比起前人作品甚为拙劣,但毕竟是自己所做,跟自己当时的心境完美地契合,诗意、心意、剑意,这三者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和谐,因而才能激起这种强烈的共鸣。
剑意,没错,上乘的剑法轻视一招一式的雕琢,而更注重剑意的表现。这就跟诗词对意境的表现差相仿佛,当他将心中所想用诗词的意境表现出来时,剑意就在这诗词意境之中油然而生。所以当他吟诵婉约词句时,剑意更为轻灵秀雅,而高唱豪放词句时,剑意则更为奔腾跌宕。
反过来说,只要用不同风格的诗词来引导不同的心境,来诱发不同的剑意,也能使剑势表现出不同的效果,从而面对不同风格的敌人都可游刃有余。当然这样一来心境的契合度可能会差点,但比起普通剑法来说,已是强了不少。
楚云深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已打开了一扇奇异的大门。因为先学文再学武,和一般剑客从“武理”方面来雕琢剑术不一样,他一下就跃到了“武艺”的高度。只是基础还不太牢靠,所以之前跟人对战时难免吃亏。

楚云深这一路舞着剑,待停下来才发现已经走到燕子矶了。这燕子矶位于金陵玄武门外,是一座石峰,临江耸峙,因其势如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
这里已是北郊,况且下着小雨,因而也不见几个人影。虽是初冬,但仍有松柏成荫,空气中满是泥土的芬芳。道旁楼台亭阁也随处可见,在这空蒙的雾雨之中如一幅幅氤氲的画卷。杜牧诗说金陵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此时虽非春天,但这温湿润泽的小雨,烟雨笼罩中的楼阁,还是分明带着几分江南的情味的。
此时雨势已渐小,楚云深刚一番舞剑,心情也逐渐开朗了些。待走到江边,顿时感觉热闹了起来。这里停泊的船只,大大小小倒是有着百十艘,但规模大多不大,以摇橹的轻舟居多,呼喝声此起彼伏。
“妞妞,快些进去,外头还下着雨呢,莫要沰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船的船尾传来。
“爷爷,我晓得咧,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总是喳吧喳吧的。”这清脆的声音来自船头坐着洗水的船娘,这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年纪,一身青衣,头梳双辫,鹅蛋脸儿,大大的眼睛,一双天足悠闲地拨弄着水面,虽生的不算好看,但皮肤水灵灵的的,眉眼间也透着可爱,倒是颇为讨喜。
“这孩子。妞妞,你帮我到舱里把酒壶寻来,趁着没走,我先䤉一口。”老船夫的声音再度响起。
“刷括些,莫要把酒戽着了。”他又补充道。
“爷爷我知道了,这就来,嫑急。”小船娘利索地站起来,腾腾腾光着脚丫子就窜进了船舱里。

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楚云深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他想到了武当山上的一切,想到了义父陪伴着他的那些日子。
“云儿,外面冷,别站着着凉了,快进屋来。”
“云儿,不要怕,这山里晚上是黑了些,有我在这儿呢。”
“云儿,这一段我来教你读吧,你好好听着。”
“云儿,你在想什么?”
“义父,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呢。”
“义父,你打我骂我吧,别气着了。”
“义父,我听着呢。”
“义父,你倦了,我扶你回去吧。”
……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虽然义父不在了,但他已从那阴影里走了出来。现在纵使只剩自己一个人,但没有着雄鹰翅膀的庇护,自己这头小鹰反而成长了许多。义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样白死的。
想到这里,他冲老船夫喊道:“老人家,这船是去哪里的?”
“到芜湖就不走了,年龄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不敢走太远。”老船夫看见个年轻后生问话,忙抬头答道。
老船夫大概在这江上撑船有些年头了,皮肤早已被烈日晒得黝黑,而且皱皱巴巴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一道道年轮,但精神却是矍铄异常,浑身上下好像都充满了干劲。
只到芜湖啊,那也无妨,反正方向是对的,大不了到了再换乘别的船。楚云深谈好了船资,就踏上传来,掀开帘子,步入船舱。舱内已经坐着两个人了,看样子像是一对夫妻,看着都不过二十七八,男的面如傅粉,白皙异常,居然比一侧的艳丽妇人还要白净许多,一袭青色长袍,作读书人打扮。那妇人身着翠色裙衫,高挽发髻,颇有几分姿色,小腹却是微微隆起,想是有孕在身。
两人见他进来,男的微笑颔首,气度自如,女的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楚云深打了个招呼刚坐定,就听小船娘脆生生地喊道:“客官坐好,开船咧!”
只听外面船帆哗啦啦地拉开,老船夫解开绳索,船身晃了几下,就缓缓开动了。虽是逆流而上,但此时刮的是东北风,再加上那老船夫虽然年岁不小了,手上的力气倒不小,一蒿一蒿地划得很有节奏,小船倒也行得不慢。


少女的歌声在船头响起。“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钓台渔父褐为裘,两两三三舴艋舟。能纵棹,惯乘流,长江白浪不曾忧……”此时那雨也已经停了,少女的声音如新莺出谷,清亮明澈,又如游丝袅空,温软缠绵,这歌声听在耳里,长江两岸的奇峰秀水看在眼里,如饮了一碗江南的木樨清露,蜜在耳里,甜在心中,胸怀大畅。
这时一个苍劲的声音也从船尾传来,在江面上徘徊,“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这声音和之前的少女嗓音又大不一样,雄浑厚重,如一坛陈年的醇酒,爽冽大气,却又透着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

在老人和少女的歌声中,轻舟都得不徐不疾,不知不觉中却也是驶出了数十里水程。冬天天黑的快,这才到卯时,日影已渐渐西沉,天边几缕红霞红得灿烂,映在这江面之上,仿佛为这江水都披上了一身绣裳。再行出几里,光线已是暗去许多。楚云深坐了一天的船,也是颇有些困意,正欲沉沉入梦,忽听得旁边那男子对那少妇低声道:“噤声,你听外面。”
楚云深也竖起耳朵聆听,果然江面上一时水声哗哗,还隐隐似有许多人一同呐喊的声音,初起时还很细微,后来越来越大,想是离得近了些。
舱外传来那老船夫的声音,“客官,看样子是这芜湖水贼的船只。”
他接着说道:“不过不要怕,这等作大买卖的,一般是不会看上咱家这艘小船的。”他的声音似是很镇定,不过楚云深还是能听出他语气中极力掩饰的惶恐。

楚云深掀开帘子,走出舱来,只见在这昏暗的天色之下,远方水面上似是浮着一艘大船,船上战鼓咚咚,那整齐的节奏在这寒冽的水面之上更添杀气。
正看着,只见大船上放了一个什么东西下来,飘近了才发现是一艘小船,船上立着三个人,为首一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羽服道冠,三绺清须,面色红润,负手而立。身后一中年男子,一袭红袍,脸上肌肉虬结,另一个年轻的不过二十来岁,一身蓝色劲装,背插长剑,体格壮硕,神光湛湛。
待到小船靠近,那三人一个接一个跳过楚云深这条船来。为首的道人冷冷地扫了老船夫小船娘和楚云深一眼,老船夫忙将小船娘揽入怀里,小姑娘兀自瑟瑟发抖。
道人还未开口,船舱里已是传来一阵冷笑,接着就见舱里那俊美男子掀帘而出,“我倒是谁,这下可真热闹了。”他一一指着那三人道:“长白派王孛,唐门唐海,峨眉派蓝云。没想到啊没想到,几位也是江湖上有数的人物,居然勾结水贼,干起这打家劫舍的勾当来了。”
道人身后的那年轻人蓝云听他如此讥讽,早已涨红了脸,那道人王孛却是面不改色,嘿嘿笑道:“果然是你萧弄玉,尊夫人可好,何不请出来一见。”
楚云深暗凛,这人居然是梅花七弄中排行第二的萧弄玉,那么,舱中那位孕妇想必就是行三的杨弄柔了,这俩人据说是一对夫妻。之前杨弄柔在观澜山庄出现过,不过当时是易了容,而且怀有身孕还不明显,此时换回本来装束,梳起了妇人髻,难怪自己没认出来。而那三人,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居然纠结水贼来对付人,也忒自降身份了。
萧弄玉脸色一变,很快又肃然道:“不劳王兄牵挂。咱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来意我很清楚,只不过也须问过我手中这口长剑再说。”他拔剑出鞘,横在胸前,身形隐隐封住了船舱入口。
王孛身后的唐海此时也冷笑道:“恐怕那东西还真在他这里了。亏得王兄你比较细心,这帮孙子还真够狡猾的,之前派了好几拨人,水路陆路都有。没想到这厮居然拖到现在才走,这艘船又是只到芜湖的小船,若不是你让人盯得紧,他娘的还真想不到这厮会在这里。”
萧弄玉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深吸一口气道:“好大的口气,唐兄居然想杀我梅花宫满门么。”
王孛阴仄仄地笑道:“不怕说与你听,你梅花宫这回可算是犯了众怒了。天下武林豪杰早已济济一堂,一同来对付你梅花宫,你那管大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和天下人作对。我已让芜湖水寨封住了前面的水路,你若识相的话还是早点把那东西交出来吧,我也好给你个痛快。”
萧弄玉闻言却没有太大惊诧,只是冷冷道:“哼,那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楚云深正在一旁冷眼旁观,忽闻劲风过耳,原来那蓝云已是忍不住跳出来一剑刺向萧弄玉,存了心要给他个下马威。
这一剑自上而下地刺下,气势非凡,乃是峨眉剑法中的一招“金顶佛光”。威力巨大,一般人无法与之硬拼,更兼蓝云轻功高超,这一剑几是十拿九稳。
却不想剑尖堪堪就要刺到之际,也不见萧弄玉脚下有什么动作,已是一招“移形换位”避开了剑锋,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了招数已使老的蓝云。
蓝云正暗道不好,却见萧弄玉身形再次一变,如花蝴蝶般在空中一个翻滚,那剑尖虽依然刺来,却是偏了几分,只在他袖子上划了道口子。
“鼠辈竟敢偷袭!”萧弄玉一声怒喝。蓝云却是暗道声好险。
原来方才唐海竟是于紧要关头偷偷打出了一枚阴阳子母镖,唐门的暗器练到一定程度,几不闻破空之声,歹毒异常。萧弄玉对周围的气流感觉倒是异常敏锐,但他却没想到这竟是一枚子母镖,虽躲开了母镖,身上却是中了一枚细小的子镖。
这还是他之前就已和别人斗过一场,受了些伤,否则以他的轻功,怎么会避不开阴阳子母镖这种档次的暗器。就算是偷袭,想要伤他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唐海见萧弄玉中招,不由得大喜,也运起一双铁掌,冲上来和蓝云一起夹击萧弄玉。唐门虽以暗器为主,但门人也都有近身肉搏的一技之长,这唐海生的武大三粗,暗器的功夫练得倒还没有拳掌功夫厉害。

这边三人战在一起,那船头的位置本就不大,这腾挪跌宕之间,更显拥挤了。老船夫护着那妞妞,远远见唐海一记大力金刚掌击向萧弄玉,被萧弄玉轻巧地躲开,唐海收势不住,一头栽了过来。老船夫怕伤了妞妞,忙下意识地伸手去格挡。其实唐海虽去势不止,但要硬生生收住也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也会受点内伤。但唐海哪里在乎伤了谁,一开打本就横冲直撞的,这下一记金刚掌收势不住,却是一掌击在了老船夫胳膊上。老船夫一条臂膀顿时断作几截,身体也受这冲力重重地撞在船舷上。飞出去时怀里还紧紧地护着妞妞,这一下剧烈的撞击,已是满身鲜血,眼看着不活了。
小姑娘倒是没怎么伤着,见爷爷已经不动了,扑到爷爷身上,发出惊恐的哭声。
楚云深本不欲掺和进这事的,但看到老船夫的身亡,不知是不是触动了他关于义父的回忆,此时也是义愤填膺,俊脸涨的通红,圆睁双眼怒喝道:“打架就打架,为何要伤及无辜?”说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麻利地挺剑抽身而上,竟一剑刺向剧斗中的唐海。
剑还未刺到,只听“铛”的一声,楚云深只觉剑上一股大力传来,几乎要握不住剑,人瞬间蹬蹬蹬退了好几步,虎口疼痛欲裂,但剑好歹还是没有飞出去。原来王孛见他欲伤唐海,也提剑而上,只一剑就击退了楚云深。
楚云深深吸一口气,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之前自己领悟的一些东西,突然朗声吟道:“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这是辛弃疾的一首《鹧鸪天送人》,他一边诵读,一边复又挥剑而上。随着声音一字字地吐出,那剑似乎也得了几分词的神韵,即含蓄又雄浑,剑意中夹杂的激愤之意更使得剑势显得越发凌厉,但这长剑的挥动却也是合着某种奇妙的韵律,虽是凌厉,但悠然圆转,也不与对方硬碰,以防被对方强劲的内力所伤。待念到“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一句时,楚云深满腔的愤懑几乎要在这长剑上呼啸而出。
王孛虽武艺精湛,内功深厚,但看到这么凌厉的一剑,心头竟有莫名地有了些怯意,不敢去硬接,一招“盘龙绕步”错开身位,又是一招“云横秦岭”才将楚云深的剑尖荡开。
但楚云深的剑尖却仍沿着一道圆弧轨迹很快劈向了他右臂。词虽然诵完了,但楚云深心头的剑意已和这词意完美地融合,手中很自然地就将一套太极剑使得仿似浑然天成。这荡开的剑锋,又是一招“云麾三舞”连劈三下,每一下都劈在王孛无从着力的位置,让他颇为难受。
王孛连消带打,力图化去楚云深的攻势,突然间惨叫一声,霍地一个“细胸巧翻云”,退出好几步远。
原来他最后一剑终究没有完全避开,右手小指被楚云深的长剑齐根削掉了。但这一下却是激起了他的凶性,四指握剑,旋又凶狠地冲了上来。
楚云深的剑此时已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这太极之阴阳和词韵之平仄交相呼应,每一剑仿佛都夺天地之造化,暗合万物生长轮回之大道,让他越舞越兴奋。强悍如王孛,虽对楚云深的剑法有了些认识,不至于再被打得措手不及,但也只是堪堪战成平手。
内力终究还是弱了些,楚云深在心中暗叹,他这套剑法,丝毫不敢和对方硬碰,几乎将太极剑的“粘字诀”发挥到了极致,但往往就是欠缺那果毅的一剑,致使虽引诱出了不少对方的破绽,自己却不能抓住并将其击败。

忽听夜空中一声清叱,楚云深心头一震,望向江面上,只见那艘大船之上,又飞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那大船离他所处的小船怕不有十来丈远。看起来那道身影居然想要一跃而至。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半轮残月洒下数点清辉,映照在那道身影秀逸的脸上。江面上北风劲吹,将那道身影的衣袂裙摆尽皆吹起,在夜空中飞扬,白色的襦裙在迷离的月光洒照之下仿佛更是带上了几分高洁而神圣的气息,使这道身影看起来恍若天人,如御风而来,陟降于这氤氲的水光之上。
剧斗中楚云深错身的一刹那,已是借着那皎白的月光,看清了那张绝美的脸庞,同时露出惊诧莫名的神色。
华山派“芙蓉神剑”华清荷!

正是:江头已是风波恶,更有人间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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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泪竟然想起来填文了,看起来最近比较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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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托冷沁香寒,华苞欲绽慕朝颜。丹心意向何处系,随风绾处自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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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05楼(金华丹) 的帖子

哪有,只是突然来灵感了而已,昨天缓一口气,刚好更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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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有泪兄,果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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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8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07楼(沙包鸣泣之时) 的帖子

哪里了得。。发现我都快一年没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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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5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回 骇浪船回 阮郎一梦入天台

本帖最后由 有泪如倾 于 2017-11-6 20:28 编辑


当那个白色的身影轻盈地落在船头时,楚云深才回过神来,喜道:“华女侠,你来的正好,快帮我们……”
话还未说完,他就硬生生打住了,脸上的神色也是瞬息百变,先是恍然,再是尴尬,最后那张白净的脸上已是写满了惊讶和愤怒。
华清荷分明就是从那艘船上跳下来的。还指望人家帮自己?他们分明就是一伙的吧?
华清荷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楚云深,素来清冷的脸容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即逝,复又面沉似水,如不波的古井的一般。那一刹那仿佛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沉默,似乎也是默认了楚云深之前的猜想,将楚云深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
两人正自愣神,那边厢王孛已是叫道:“华女侠,你来的正好,这小子交给你了!我去舱里把正主拿下!”说罢也不回头,提剑向舱门走去。
楚云深正欲追上,眼前一花,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眼前。华清荷持剑遥指,淡淡道:“你的对手是我。”
楚云深急道:“华女侠,你怎么会跟这帮人在一起?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
还未说完,他就感到森森的剑气袭来,华清荷竟已出手了。楚云深心头一凛,忙出剑招架,双剑相交,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差点握不住剑柄,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忙稳住身形,使一个“迎风掸尘”,堪堪挡住华清荷紧接着的一剑。这一剑的力道似是比之前小了许多,因而楚云深在挡住以后,也可以从容地一招“顺水推舟”进步反刺。
两人你来我往,走马灯似的已是斗了十几个回合。按理说华清荷武功高出楚云深甚多,若是要拿下他早就迅速解决战斗了,但她却似有意留手,只用了几分力。楚云深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想来她一开始那一剑也是试探,发现楚云深抵挡不住之后,华清荷很明显地减小了出剑的力道。但尽管如此,每当楚云深想突然兵行险招强行突破时,华清荷又会剑上蕴劲将他震回。这样一来,楚云深仿佛被对方猫耍耗子般戏弄于股掌之上而不得寸进,但性命却是无碍。

且说那边蓝云见王孛已腾出手来准备进舱抓人,终究是年轻了些,心头一喜,难免心浮气躁,剧斗中被萧弄玉一折扇在右臂划了好长一道口子,紧接着胸口又重重中了一掌,“哇”地喷出一口血来。王孛见蓝云受伤,也不好再进舱,只好和唐海两人一起双战萧弄玉。
蓝云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了多时,已是看不过眼,冷笑道:“华女侠,杀个这小子还需要这么费劲么?”
华清荷一边将楚云深一招“宿鸟投林”再次击回,一边淡淡道:“适才我来之前,王大侠不也是花了好大工夫也未能拿下。”
王孛闻言,脸上一红,蓝云却也是不好再说什么。
楚云深见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忙道:“华女侠,你怎么会跟这帮人混在一起,这帮家伙滥杀无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华清荷仍是毫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跟他对招拆招,他一边辗转腾挪,一边接着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但你们都给人耍了,当日梅花七弄盗的杯子是个假的,我当时跟苏大庄主在一起,这一点知道得清清楚楚,盗走真九龙杯的,另有其人!不信你们把那杯子拿出来仔细看看!”
他这几句是存心说给所有人听的,因而用上了几分内力。剧斗中的众人闻言都是一怔。但那萧弄玉却是很快哈哈笑道:“这位小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小兄弟,你叫什么?”
楚云深朗声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楚云深是也。”
萧弄玉笑道:“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甚好!今日得你仗义援手之恩,萧某永铭肺腑。但是……”
他话锋一转,沉声道:“要说我们盗的东西是假的,萧某可是第一个不答应。梅花七弄看上的东西,从不会失手。纵然是面对敌人,我也不屑于用这样的谎言来苟且偷生,没得堕了梅花宫的名头!”
说到后来,他已声色俱厉,一招逼退了王孛和唐海之后,又是一声清啸,啸声破空穿云,并未让人觉察到一丝的内力不济,他接着厉声道:“杯在人在,杯亡人亡。大哥托付给我的事情,萧某纵是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何况这里尽是汝等宵小之辈。萧某纵败,又岂可败于尔等鼠辈之手!”
他一边说话,折扇又是一边向前挥出,这一式竟似蕴含着无穷的内劲,王孛和唐海刚才听闻那一声中气十足的啸声,已是有些胆寒,这一下更是不敢硬接,两个人脚尖一点,向后疾掠,但肩膀和大腿已是各自挨了一扇一脚,痛得直呼。
楚云深见萧弄玉不为所动,也不知他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还是另有隐情,转而继续向华清荷道:“华女侠,这杯子根本就是假的,为了一个假东西而徒起干戈,甚至祸及无辜,你于心何忍?”
“华女侠,这帮人为了争夺宝物,无所不用其极,你怎可与如此鼠辈为类!”
“堂堂华山派‘芙蓉神剑’华清荷,居然和一帮无胆鼠辈一起,干这样打家劫舍的勾当,不知你华山派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又作何想……”
“住口!”华清荷一声轻叱,手上已是加了几分力道,动作也越来越快,楚云深一时左右支绌,也顾不上再说话了。

那边王孛和唐海为萧弄玉气势所慑,顿时处于下风,唐海近战搏斗稍差,一条胳膊已被划得满是口子,他趁着王孛挡住萧弄玉的攻势,疾使个鹞子翻身,跃至一旁。旁边的小船娘失了祖父,又见满船的刀光剑影,早已吓傻了。唐海却是一把将她抓起,使个“八步赶蝉”复又反身迎上萧弄玉的锋芒。此时王孛正被萧弄玉一把折扇压得险象环生,见唐海上前,闪身避让。唐海却是不闪不让,满脸狰狞,一手运掌,一手却是将小船娘如武器般砸向了萧弄玉。在他想来,萧弄玉必然错身让避,他就可趁机紧追猛打。
但萧弄玉虽是占着上风,却是有苦自知,他这套打法,乃是梅花宫中的一套舍身搏命的秘法,最重气势,因而一打起来就是一往无前。见唐海以人为质,大惊之下忙强行收手,“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但折扇依然去势不止,已是在小姑娘身上搠出了一个窟窿!
唐海也没想到萧弄玉会收不住,但他反应甚快,将小姑娘尸身一丢,接着一掌按在萧弄玉胸前。只听“砰”的一声,如击败革,萧弄玉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萧弄玉被击飞后却是疾使个千斤坠的功夫,一个趔趄,勉强稳住身形,怒喝道:“鼠辈敢尔!”正欲挺身再上,却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忙只手撑地,稳住身形。
楚云深在一旁看得目眦尽裂,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这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船娘和老船夫时,就感觉很亲切,爷孙俩温情的对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义父。所不同的是,他已身在这个险恶的江湖之中,而这对爷孙,却是如此平凡,仿佛随处可见,但却诠释着普通人所拥有的最大幸福。这幸福一度让他很羡慕,然而,那两个曾经幸福人儿,此刻已不再幸福!
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那个曾经如百灵鸟一般美丽而欢乐的小姑娘,那个曾经慈祥善良,与世无争的老船夫,都已经相继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让他怎不怒气填膺,肝胆俱裂!

见萧弄玉已基本丧失了战斗力,王孛沉声道:“唐海,你赶紧去舱里把那婆娘抓出来,搜到那东西就行,不要再节外生枝。”
却见门帘一掀,一个挺着大肚的妇人已是持剑走出,怒叱道:“不劳你们费心。但要找到那东西,还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唐海也不答话,挥掌即上,一套大力金刚掌使得虎虎生风,那妇人杨弄柔不敢硬接,使出绕身游斗的打法。她虽挺着大肚子,但轻功依然高出唐海一些,因而一时倒也不落下风。
却听坐地疗伤的蓝云冷笑道:“这婆娘的大肚,说不定就是把那东西藏在里面,你照着她肚子打,管它是那宝贝还是真有货,她决计抵挡不住。”
萧弄玉闻言怒喝道:“无耻!”挣扎了几下,才站起来,王孛已是冲上前来将他制住。
唐海按照蓝云说的打法,拳掌都往杨弄柔肚子上招呼,杨弄柔为保护腹中的胎儿,再也无法从容游斗,一时险象环生。

却说长江之上,此时却有一只小船,在漆黑的夜空之下穿行。船头卓立着两人,也不见有人划桨,其中一人却是不住以掌风击打在身后的水面上,小船受掌风作用,行得不疾不徐。
以掌风击水这人是个中年人,长得体阔腰圆,圆圆的脑袋,矮胖敦实,一身青色短打,个头倒是比一旁的这位小姑娘高不了多少。
那小姑娘一身密扣对襟罗衫,脚踩一双鹿皮小剑靴,个子娇小。若是楚云深在此,一定会惊讶地叫出声来。这不是那位戏耍了他两次的婵儿小姑娘么!
之前萧弄玉一声长啸,传出甚远,这小船上倒是听的清清楚楚。那中年人沉声道:“不好,看来我们来晚了些。”
婵儿不解道:“管大叔。我听萧大叔中气十足,那些杂鱼恐怕三两下就被他收拾了吧。”
被称作管大叔这人,原来就是梅花宫宫主,梅花七弄之首的管弄晴。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因而江湖上很少有人见到。据说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除武功高绝外,也是文采斐然,时有文章传世,因而世人皆以为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若是见到这副尊容,恐怕很多人会难以置信。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武林中更是如此。
管弄晴闻言蹙眉道:“你不知道,萧二弟所使的这门功夫,只能暂时增强内力,后来反噬极大,他用出这功夫,说明是有轻易解决不了的对手了。看来我们得加快些了。”他增强了击水掌风的劲道,出手频率也越来越快,小船破浪前行,飞也似地向前奔去。

方才小船娘遇害之后,华清荷不知怎地手上也放松了几分,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楚云深终于又有功夫说话了,待见到唐海使出那种卑鄙的打法,怒喝道:“华女侠,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侠义道么,这就是你们所秉持的侠义么?所谓的侠义,就是为了必欲得之的宝物,可以不择手段么?就是可以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举刀相向么?就是连孕妇,连孩子都不放过么?如果是这样,那么恕我直言,楚某看错人了!”
“华女侠,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义是什么,我虽然年纪轻,但也知道,义是为国为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义之所在,千万人吾往矣。我知道你可能有苦衷,可能被威逼,可能给别人承诺了什么,但我更知道,孟子说过,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华清荷的剑势从刚才就渐渐满了下来,待楚云深说完,她的攻势也已渐渐停下,呆呆地持剑立于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云深见华清荷已不再阻拦,忙挥剑冲过去准备帮杨弄柔击退唐海。杨弄柔在唐海无耻的打法之下已经频频遇险,但幸好只是肩头和臂膀大腿中了几掌,并未让对方集中腹部。然而被击败也是早晚的事,所幸王孛只是在一旁压阵,并未和唐海一同夹击。
王孛见楚云深上前,也掣剑迎来,喝道:“臭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们好事,这次决计不放过你!”
楚云深也抖擞精神,怒喝道:“无胆匪类,接招!”
但没斗几合,楚云深顿感力不从心。原来他之前和王孛堪堪战成平手,也算是超常发挥了,那是剑意心意高度融合而爆发出来的力量。自己平时疏于锻炼,内功更是浅薄,此时剧斗了半天,早已气喘如牛,只觉得手中的剑如山一般沉重。再加上他所领悟的剑法本就即为注重心意诗意剑意的高度一致,这一番急怒攻心,早失了方寸,再也无法挥洒自如。不过几回合,身上已是添了好几道口子。他正待使出一招“大魁星”,膝盖竟是抬不起来,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被王孛左手一招“天池揽月”刺了个正着,右手又接一记大力金刚掌,凌空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一刹那,楚云深只觉得眼前一团血色,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顿时痛得昏死过去。
这时只听一震巨大的啸声,如虎啸,如龙吟,如雷鸣,从水面上远远传来。这啸声初起时还不甚大,渐渐地只见那声波激起数道银浪分水而来,江面上涛急浪涌,两岸上山的树枝似被狂风席卷,摇曳不止,纷纷折断,小船在这啸声和水浪的牵引之下摇摆不定,随时有倾覆之险,船上众人一时没有一个能站立的。待传至耳边,那啸声顿时又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众人耳边嗡嗡作响,只觉天旋地转,唐海和蓝云已是惨叫一声昏厥过去,王孛也是伏地呕吐不止,华清荷尚能单膝跪地,但鬓角也已微微见汗,只有萧弄玉夫妇和昏过去的楚云深没受到多少影响。
原来这是梅花宫主管弄晴的绝技之一,叫做“水龙吟”。这水龙吟和佛门狮子吼比较相似,依靠内力激发气浪进行攻击,都对心智不坚以及心地阴暗者杀伤力甚大。但管弄晴这一招水龙吟,在水上的作用却是倍增,能和江水产生极大的共鸣,因而此时在长江上使出,可是比狮子吼更厉害多了。
但楚云深早已昏了过去,也无法再感受到这梅花宫主的绝世神功了。
千峰万壑,林海茫茫,其间终年雾气蒸腾,奇石险峰,互相轩邈,时有鹤鸣猿啼,更增幽寂,使这里更有一种飘渺出尘的味道,彷如人间仙境。
山上有一洞穴,洞中清冷幽暗,倒是点着几支蜡烛,檀香袅袅,借着蜡烛的微光,可以看见洞内有一石桌两石墩,两人端然对坐,似是在手谈一局。
“这孩子睡了快有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未有动静。”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烛光映照在他浑圆的脸上,赫然是梅花宫主管弄晴。
“急什么,我说没事就不会有事,倒是你,下棋就下棋,本就臭棋篓子一个,还分心旁骛,怎能不败。”一个轻柔的女声在洞中响起,这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但却轻柔婉转,而又雍容大气,让人听在耳里,说不出地舒服。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红衣美妇,她一手执棋,一手随意地放于膝上,头也不抬,仿佛对于下棋有种异样的痴迷。
她的身后是一张披着金丝帐幔的绣床,床架似是上等的檀木制成,但放在这幽湿的洞中,居然也不怕受潮。床身竟是白玉做成,垫着碧色的床垫。这张床放在这里,显得和这简陋的山洞格格不入,让人恍似到了少女的闺房一般。
楚云深从欲裂的头痛中悠悠醒转,他望着金亮亮的帐顶,又看到了洞顶悬挂着的无数条璎珞一般的石钟乳,才好像明白了自己置身何处,但一时间却也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觉恍如隔世。
正是:惊弦雁避秋江上,别有洞天一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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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番啊·······正好快一年了。
来吸口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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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5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梁书标准用词。红衣美妇
梁书初次连载顺序口诀:
虎莽七塞江白踪,川花还魄帝联弓。
唐河钗狂九慧剑,凤骨瀚鸣游雷电。
牧广三绝惊传烽,尘幻天骄一剑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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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5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11楼(祖武符) 的帖子

记错了梁好像是中年美妇。。。总之更了百分之几了
梁书初次连载顺序口诀:
虎莽七塞江白踪,川花还魄帝联弓。
唐河钗狂九慧剑,凤骨瀚鸣游雷电。
牧广三绝惊传烽,尘幻天骄一剑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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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6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10楼沙包鸣泣之时于2014-07-25 23:27发表的  :
年番啊·······正好快一年了。
惭愧。。实在是现在写东西太费劲了,不是有灵感有充裕时间了根本不想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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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26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Re:回 111楼(祖武符) 的帖子

各种武侠里美妇还是挺多的吧,要不怎么写。。
最多只有30%吧,主角还很年轻,很多构想都还没实现,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写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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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羽生家园,梁迷网络的家http://www.yushengbb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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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6 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回 称量天下 谁人真是经纶手

本帖最后由 有泪如倾 于 2017-11-7 10:08 编辑


楚云深正待动弹,却听之前的那个男声再度响起,语声中带着一丝笑意。
“你也知道我是个臭棋篓子,就算集中精神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下不过你。你也就知道欺负我,怎不向山中去寻那棋翁去”。
楚云深心中一凛,忙屏气凝神,阖眼静听。
红衣美妇捋了捋鬓边的发丝,淡淡道:“棋翁近日得了一本密谱,正自痴痴地琢磨呢。哪顾得搭理我这俗人”。
男子笑道:“你若是俗人,恐怕这天底下的芸芸众生,便都是俗不可耐了”。
他顿了顿,又正色道:“我知你是天下一等一的奇女子,此番谋划也甚大。我这次可是把我梅花宫的全部家当都押上了,跟你干了这一票。但你把那杯子直接送到地方就行了,何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惹出偌大的麻烦。我二弟此番伤得不轻,不知道要修养多少时日才得好,三妹腹中的孩子也不知是否还保得住。”
楚云深本是听得云里雾里的,闻听此言却是一惊,暗想此人莫非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梅花宫宫主管弄晴?
他之前受伤昏迷,未见到梅花宫主当面。否则若是见到这个猥琐的胖子,当可立刻认出,此人正是在江上救下他的管弄晴。
红衣美妇看也不看他,纤手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道:“胜负已分”。
管弄晴定睛看去,只见棋盘上自己经营了半天的一条大龙已被屠。虽还没有输,但大局已定了。
红衣美妇淡淡道:“舍不得鞋子套不住狼,这话说来简单。但不是谁有这决断和魄力的。方才若不是我执意治孤,让你觉得大有可乘之机,这盘棋也下不了这么快。”。
她纤手优雅地抄起桌上的一盏茶,浅抿了一口,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确实没想到前来围攻的江湖门派居然如此之多,差点让老二老三折在这里。是我思虑不周了,给你陪个不是。好在无甚大碍。但若非如此,你又如何能让那位相信。若非如此,你又怎能看清那位原来已在江湖上下了好大一盘棋。”
管弄晴将桌上的棋枰一推,苦笑道:“横竖都是你有理。不下了,反正再下多少次也是自讨没趣。”他转过头凝视着一旁的玉床,轻笑道:“我俩光顾着下棋,倒是怠慢了旁边的小友了。想必小友也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楚云深的肚子此时也很配合地发出“咕”的一声。
楚云深不由得面红耳赤,这才明白这两人早就发现自己已经醒了。
他正待起身,手撑了一下床,却觉得浑身乏力,顿时又倒了下来。
管弄晴走过来双手将他扶起坐正,温声道:“你不必急着起身。你此番躺了这么久,身体自然还虚着,先修养一段时间再说。”
他见楚云深双眼好奇地打量着他,脸上明显写满了好奇,展颜笑道:“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忝居梅花宫宫主。你叫我一声管叔便是”。
楚云深虽早猜到他就是梅花宫宫主管弄晴,还是不由得“啊”的一声轻叫了出来。
管弄晴接着笑道:“此番在江上还要多谢小友仗义援手。让你卷入这祸事中实是不该。”
楚云深早已回想起了昏迷前的经历,也明白自己昏迷过去之后定是管弄晴救了自己。闻言惭愧道:“我这点微末功夫哪里帮得上什么忙,怕是反而误了事。倒是要多谢管大侠的救命之恩。”
管弄晴摆手道:“明知不敌,但仍虽千万人吾往矣,有这份气魄足矣。当是我辈中人。”
听得身后冷哼一声,他才摇头笑道:“只顾与你说话,倒是忘了此间主人。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这里是湖北神农架中的一处山谷,名唤‘神农谷’。这位便是这神农谷的主人,鹓鶵夫人。”
楚云深暗想,这鹓鶵倒是有个典故,“《庄子 秋水篇》云: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这妇人号鹓鶵,莫非是以庄子自况,有超然物外之意?
管弄晴微微侧了下身子,那中年美妇也已走上前来。她右手轻轻一幅,只见玉床四角的四根银烛瞬间亮了起来,石洞顿时敞亮了许多。借着烛光看去,只见那妇人身着一袭大红色直领对襟袄裙,披一件淡紫色云肩,腰束素色缎带。上半身虽略显丰腴,但那腰身却是纤细婀娜。头发挽成涵烟芙蓉髻,髻鬟高耸,鬓发如云,内中插着一根镶着珠翠的碧玉簪。眉如皎月,眼凝秋水,只是略施些胭脂水粉,却自有一番明艳动人。她的眼眸中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深邃,那份雍容的气度也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皱纹,皮肤仍如少女般紧致白皙,眼角眉梢却另有一种成熟妇人才有的韵致。
楚云深只觉得这妇人的脸容竟似在哪里见过,好像颇为熟悉,但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
正自发愣,鹓鶵夫人却是展颜笑道:“你可算醒了,这段时日倒是让你管叔念叨了好久。你也不忙起身,只坐着听我们说便是。”
。又道:“你或许还不知我是谁,但我对你这小家伙倒是了解得挺多。你只唤我一声姑姑即可。我跟你父母也算是有些渊源的。”
这鹓鶵夫人和管弄晴对弈时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但和楚云深说话时难得带上了几分笑意,语调中也透着温和与亲切。
楚云深一怔,忙道:“前辈,……不,姑姑。你认得家父?”
鹓鶵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转瞬即逝,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又道:“我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问。你先吃点东西,我再慢慢给你述说吧。”
她在床边坐下,招呼了一下,就有个小姑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叶羹上来。
楚云深正欲接过莲叶羹,但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小姑娘,不由得一个哆嗦,碗没拿稳,幸得鹓鶵夫人眼疾手快,一把将汤碗抄在手里。



那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头上扎着双丫髻,斜插着一根碧玉蝴蝶簪,着一袭粉色烟纱裙,樱唇瑶鼻,秋水澄澈,此刻见了楚云深的窘态,眼中却是透出几丝狡黠。
虽是改了装束和打扮,楚云深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那婵儿还是谁。
这小姑娘和他有过几面之缘,一开始偷了他身上的盘缠,后来又莫名其妙把赃物丢给他,让他差点栽到锦衣卫手上。可以说楚云深自从遇到这婵儿,就没啥好事。
此时见婵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楚云深更是着恼,道:“你,你怎生在这里!”
婵儿白了他一眼,道:“这是我的家啊,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师父好心收留你,还要本姑娘亲自来给你端汤,还不快谢谢我。”
她说话时眼角瞥了一旁的鹓鶵夫人一眼,鹓鶵夫人却只含笑看着她。
楚云深一怔,旋即讶道:“鹓鶵前辈是你师父?”
婵儿道:“那是自然。”
楚云深本想说你师父这样的天仙化人,怎地教出了你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徒弟,但又觉得唐突了。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惊道:“那这么说,你跟那梅花宫的人也都很熟悉喽?”
婵儿又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说楚弄影那傻大个么,我们自然是认识的。”
她又抿嘴笑道:“前番只不过是我和他一道出去办事,作弄了他几下罢了。他就气恼万分,追上来要揍我。当日若不是我有意等他,他自然也是追不上的。不过没想到的是,当时就有个书呆子跳了出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差点没被揍得鼻青脸肿。”
楚云深脸上火辣辣的,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自己初入江湖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按说是吃一堑长一智,也明白了凡事量力而行,不过以他这性格后面遇到事情了还是忍不住想要管管。
婵儿又笑道:“楚弄影那傻子演个恶人还真是活灵活现的,连华山派的华女侠都被唬住了,好好收拾了他一顿,也算是帮我出了口气,哈哈。”
管弄晴无奈地摇头笑道:“七弟做事失之鲁莽了,他就是总是改不了这臭脾气。婵儿,你管叔对你也算可以了,你怎么老是拿我梅花宫弟子开涮。”
婵儿冷哼道:“谁叫那厮成天说我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那么大人了,不也只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活该被我戏耍。”



“好了,好了,婵儿你消停点儿。云儿,这莲子羹你也赶紧趁热了吧。”鹓鶵夫人打断道。
她用汤匙舀了一勺莲子羹,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递到楚云深嘴边。
楚云深见鹓鶵夫人这样喂他,又听她叫得如此亲切,只觉心头暖暖的。他自记事起就没见到母亲,父亲也早就去世了,前段时间义父也被奸人所害,此时见到鹓鶵夫人这样对他,顿时泛起一丝其妙的感觉,只觉得眼前这人好像就是自己幻想过多次的母亲一般。
不过看到婵儿笑嘻嘻地看着他,他还是坐正了身子,道:“多谢姑姑,我自己来吧。”随即接过汤匙,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那莲叶羹上飘着一些细碎的荷叶和莲蓬,还点缀着些鲜花,入口只觉得满是荷花的清香。此时已是冬季,但难得还有如此新鲜的莲叶和鲜花,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
楚云深只吃了一口,便觉得腹中暖暖的,好不舒畅,很快狼吞虎咽,将一碗莲叶羹吃了个干净。
鹓鶵夫人和管弄晴在一旁看着,见他大快朵颐的样子,都是脸含微笑。
婵儿接过碗勺,留了一句“牛嚼牡丹,囫囵吞枣”,就走开了。
鹓鶵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大概也很想知道近来发生的这些事情吧。恐怕到现在,你还是一头雾水,说与你知道也无妨。”
她见楚云深眼中满是好奇,继续道:“恐怕还要从那个九龙杯说起”。
“啊”,楚云深惊道:“九龙杯我知道,当时还是我将那东西给了杭州苏家的。后来苏庄主开了个赏杯大会,然而那杯子却被梅花宫盗走了。对了,梅花宫盗去的可是真的九龙杯?”
他看向管弄晴,管弄晴却只是笑而不语。
鹓鶵夫人道:“这个我们后面再说。你可知道那九龙杯有什么神奇之处?”
楚云深道:“无非一酒器而已,以之盛酒,入口更有甘冽之气。”
酒席之上的九龙杯,即风弄笛他们盗走的那东西,不过是个西贝货。他思及苏观澜之前对自己也还算是推心置腹,让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自己自然要信守承诺,不能将此节道出。
管弄晴却仿佛看透了楚云深的心思,出言道:“真正的九龙杯,现在确实是在我们手上。苏庄主这一招移花接木,并不高明,早已被我们看破。”
楚云深心想既然已说破,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才叹道:“管前辈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让杨弄柔、柳弄碧、云弄巧等几位盗那假杯,风弄笛、楚弄影接应。暗地里却是找到了真的九龙杯。是了,却不知那位玉蝴蝶是谁,想必和你们也是一伙的。此人倒真是有些手段。”
那玉蝴蝶据说是近年来崛起于江湖上的一个大盗,虽然做的案子并不多,但一出手往往就盗的是名动江湖的珍宝。听说此人在作案之后,往往会留下一枚碧玉蝴蝶簪,以作见证。所以江湖上便赐了个“玉蝴蝶”的名号给他。


只听一声轻笑,“你也还知道本姑娘的手段。当日能用在你身上,也算是你的荣幸了。”婵儿不知何时已收拾好餐具回来了。
楚云深骇然望着婵儿,他对这玉蝴蝶的真实身份也是设想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想到这名震江湖的巨盗,居然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小姑娘。不过想到婵儿那高绝的轻功,以及之前从自己这里偷钱自己居然一无所知,倒也是能解释得通。
本来想表达一番震惊,却是想到不能输了气势,终是讥讽道:“确实没想到啊,看你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居然是个偷儿。哎,想姑姑何等样人,居然教出你这样一个徒弟,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婵儿见他一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表情,又听他冷嘲热讽,顿时跟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忿忿道:“呸呸,什么叫偷儿,难听死了。本姑娘可是劫富济贫的侠盗。另外我师父自然不会教我这种功夫,我是跟别人学的。”
楚云深还是头一次见婵儿吃瘪的表情,心里有几分暗爽。
鹓鶵夫人却是笑着拍了拍婵儿的头,道:“好了,你少说几句。这小妮子我平时也管教不来,在外面杂七杂八地学了不少,疯跑起来跟个小野人似的。”
她又正色道:“这九龙杯确是有几分玄妙的地方。不过,云儿你可知那杯子上面还有一句话?”
楚云深点头道:“确实传言说上面有一句话,说的什么来着……对了,‘留侯秘计,宋玉才情。当携此杯,诛奸锄佞’。这句有什么特别的么?”
鹓鶵夫人淡淡道:“这句话藏着四个字,你再看看。”
楚云深挠头想了想,道:“后两句话无疑是‘当诛’二字,是谁当诛呢?留,应该是刘这个姓吧。宋玉是什么?刘宋?不,应该是刘玉?那是谁?”
鹓鶵夫人笑道:“有一人,居于庙堂之上,不思为君分忧,为民请命,却是击球走马,祸乱朝纲,怙势熏灼,狐蛊君侧。是以当今天下,缇骑四出,诼谣陷构,朝廷百官,无不畏其势。鬻爵卖官,营私结党,士林清议,无不恶其行。乱政频仍,渔利无厌,升斗小民,无不受其苦。”
楚云深骇道:“莫非是说刘瑾!?”


此时正值正德四年冬,宦官刘瑾把持朝政,设内行厂,以监管东西厂,又在朝内外大肆任用私人,内阁御史台锦衣卫俱为其所用,一时朝廷上乌烟瘴气,天下乱政不断,流民四起。
楚云深旋即又摇头道:“这句话本来只说到刘玉,瑾者,玉也,倒也解释得通。但天下叫刘玉的也不少。强行解释成刘瑾,未免牵强了些。”
鹓鶵夫人笑道:“这种谶言,正是要模棱两可方好。若是刻上去的谶言太过巧合,反而让人觉得别有用心了。名字带玉的有很多,但被称为当朝奸佞的又有几个,恐怕刘瑾没少被那些直臣这样指鼻子骂过吧。这种似是而非的谶语,那刘瑾反而不会去想是有人刻意针对他。但一旦怀疑说的是自己,终究是有几分相信的。我们也不须他全信,只让他将信将疑即可。”
楚云深听她语气,似是说这谶言是她刻上去的,更是惊骇莫名,忙道:“莫非这谶言竟是姑姑的手笔?”
鹓鶵夫人颔首道:“不错,这些字都是我刻的。这九龙杯,江湖上谣传什么明初大将李文忠流传下来的杯子,还说杯中藏有他的绝世武功云云,也都只是我让人放出的谣言。”
楚云深疑道:“那这九龙杯又是从何而来?”
管弄晴却是接话道:“这是我梅花宫珍藏的一件宝物。是先师紅萼老人遗留下来的。倒确实是有些出奇之处,但什么绝世武功、谶纬奇秘,却只是谣传而已。”
楚云深心想,这鹓鶵夫人拿一个杯子做文章,引得江湖豪杰趋之若鹜,连一代权宦刘瑾也被卷进来,不愧是女中豪杰了。这其中图谋必然不小,但不知道究竟目的为何。


鹓鶵夫人见楚云深目光灼灼看着她,知他此刻怕是疑窦更增了,叹道:“你恐怕在想,我用这一个杯子搅得江湖腥风血雨,所欲为何?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除掉那刘瑾罢了。刘瑾虽崛起不过数年,已然搅得天下怨声载道,天怒人怨,仁人志士无不欲除之而后快。”
她轻轻地将鬓边的一缕青丝往后拂了拂,又道:“不过我欲除他倒也不只是出于公心。现在执掌锦衣卫的指挥使杨玉,我早年也和他有些过节。他现在又攀上了刘瑾这高枝,哼,即是如此,那我索性把他们一块收拾了好了。”
楚云深心中更是即敬畏又好奇,这刘瑾和杨玉,无不是权倾天下的人物,但这鹓鶵夫人提起对付他们,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这两人在她眼中只是死人而已,她到底有着怎样的手段?
他想了想又道:“这九龙杯既然江湖上传得这般玄乎,然后又有何刘瑾相关的谶言。那刘瑾权倾天下,害人无数,唯恐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导致被人所乘,身败名裂。一旦疑心这杯子与他有关,自是不肯放过的。”
他见鹓鶵夫人眼中透出几丝期许的笑意,又接着道:“我知道了,人言怀璧其罪。难道姑姑欲以此物引得武林豪杰对此趋之若鹜,然后刘瑾横插一手,必然是天怒人怨,武林中人必欲除之而后快?”
鹓鶵夫人摇头笑道:“你前面说的很对,刘瑾对这九龙杯必不会放过。但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刘瑾现在是什么人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江湖中人,不怕死的是挺多,但基本都是些小角色。名门正派中人,哪个敢和刘瑾正面冲突。嘿,别说是正面冲突,恐怕不知道有多少门派屈服于刘瑾的威逼利诱,为他奔走做事。”
婵儿此刻也是冷哼道:“没错,这些名门正派,一个个道貌岸然,自诩侠义正道。到头来一个个却都成了阉宦的爪牙。你看这趟我们夺个九龙杯出来,连华山、唐门、峨眉、长白都争先恐后地跳出来阻拦,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在为刘瑾做事情。”
楚云深骇然道:“那些人在江上拦截萧大侠他们,难道是刘瑾的授意?”
婵儿不屑道:“刘瑾未必授意,但他们这些家伙的狗鼻子最是灵敏,有了这样的机会,还不赶紧衔了骨头去献给他们主子邀功。况且如果不是和锦衣卫合作,我们行事那么隐秘,有一两家知道我们的路线倒罢了,怎么可能都知道。”


楚云深又道:“但我一直不明白,这九龙杯本来就是你们放出去的,为何还要抢回来?而且我记得这杯子好像已经在刘瑾手上了,后面怎么又被你们抢出来?既然抢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要给我?”他一时间只觉得心中的疑问更是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
鹓鶵夫人笑道:“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刘瑾是何等样人,虽有流言,我们也不敢保证他必然就信。所以我们让这九龙杯往京城走了一遭,这样一来,刘瑾已经见过这杯子,发现其中确实有些玄妙之处,所以对那谶纬之言更是深信不疑。”
又道:“这也可见那帮名门正派对刘瑾是如何死心塌地。呵,杯子放出去没多久,就被他们得到并献给了刘瑾。这办事效率可比朝廷的衙门高多了。不过我们本来只是想让刘瑾亲眼目睹,加深他对谶言的相信程度,所以在这之后必然是要拿回来的。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们就又导演了一出京城盗杯的好戏?”楚云深道。他皱了皱眉,又说道:“但京城无异于龙潭虎穴,想要再将九龙杯盗出,又是何其难也。”
婵儿见他一副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知他不信自己能于刘瑾手上再盗出九龙杯,冷哼道:“有管大叔跟我一起,当然没问题。而且我们也不会傻到从刘瑾手上夺杯,自然是等到锦衣卫护送的时候再下手。”
鹓鶵夫人又道:“这其中还有一点,刘瑾恐怕也愿意见到我们将九龙杯夺走。”
楚云深讶道:“这又是为何?”
鹓鶵夫人道:“基于他的自信,也基于他对我们的敌视。之前我让管大侠他们不经意间泄露出了自己是梅花宫中人的事实。刘瑾自然已将梅花宫当做不服他管束的江湖势力。”
楚云深道:“若是这样,他更没有理由看你们将杯子夺走了。”
鹓鶵夫人摇头道:“不,正因为他想除掉我们,才会放我们走。因为他太自信了,只会笑我们不自量力,他认为这九龙杯就算我们一时夺走,很快还会回到他手上。”
楚云深更是不解:“但这样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鹓鶵夫人笑道:“当时去夺宝的只有两个人,而梅花宫门人可不止这么点,他若是直接出手,势必没法一网打尽。但若是让梅花宫的人夺走了九龙杯,他只须放出消息,梅花宫必将被天下武林群起而攻之,恐怕梅花宫就要被武林各派联手灭门了。他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利。”
楚云深道:“但你们还是去夺宝了。”
鹓鶵夫人淡淡道:“刘瑾有他的自信,但我们也有我们的自信。”
楚云深心想这样倒是解释得通了,又问道:“但是九龙杯为何后面又交给了我,难道我将九龙杯交给苏观澜,也是在你们计划之内?”
管弄晴笑道:“没错,你可知,那苏观澜本来就跟我们是一伙的。苏庄主颇擅文墨,当朝大学士李东阳入阁之前和他交情就很不错,后来也没中断,所以苏家的人在京城,甚至在锦衣卫面前,都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楚云深惊讶的张大了嘴,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又道:“这……这么说,苏观澜派他女儿苏雪吟进京,名义上是寻药,实则竟是为你们接头?”
婵儿笑道:“没错。当时巷子里就只有苏姐姐的马车在那里。我本来想直接给她的,但看到你在那里,一时好玩就丢给你啦。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是把匣子交给了她。”
楚云深苦笑道:“原来这都在你的算计中,不过当时巷子里只有那辆马车,我自然很有可能遇到她。况且就算我不给她,她恐怕也会来找我要吧。”
他又想了想,摇头道:“还是有点不对,既然苏庄主和你们是一伙的,为何后来你们还要从他那里盗杯子?”
管弄晴长叹一声道:“这就是意料之外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那苏观澜也算是旧交了,所以此番才请他帮忙。但没想到他拿到九龙杯之后就起了独占的心思,后来找他索要时执意不愿交出。后来又导演了一出好戏,想将祸水东引,自己坐收渔利,那就不能怪我们使出盗杯这种下策了。”
楚云深心道原来这里面原来还有这许多的弯弯绕,外人还真没法看明白。又道:“为了让刘瑾相信这九龙杯,弄出来这么多事情来。但我还是不明白目的究竟何在呢?”


鹓鶵夫人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剑在西北。”
楚云深虽见鹓鶵夫人说的郑重,但闻听这几个字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听婵儿恍然道:“西北。师父,你是说安化王朱寘鐇?”
鹓鶵夫人面露嘉许之色,笑道:“不错,你这小脑瓜倒转得挺快。”
婵儿皱眉道:“我是见半年前你就让梅花宫的柳弄碧柳姐姐扮作女巫去那安化王府上,化名叫什么王九儿来着。却不知这其中跟刘瑾还有什么关联么?”
鹓鶵夫人道:“婵儿,你去把我的茶取来,说了这么长时间口也干了。”又道:“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刘瑾最害怕的是什么?”
楚云深道:“自然是天下人都跳出来反对他。”
鹓鶵夫人摇头道:“就算民怨沸腾,天下人皆遇生啖其肉,他高居庙堂之上,又能奈他何。”
管弄晴道:“若庙堂诸公能为名请命,奋力直谏,则奸邪可除。”
婵儿已是取过茶来,鹓鶵夫人抿了两口,才淡淡道:“不怕死的读书人是有很多,但仅仅是不怕死又有何用?这些年跟刘瑾作对的大小官员,死谏者有之,叩阙者有之。然而刘瑾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只是手上又多了几条人命罢了。刘健、李东阳、谢迁,这三位大学士,哪一位不是天纵奇才,但你们看看,现在刘健谢迁已致仕,李东阳委屈求全,雌伏于刘瑾。”
她顿了顿,又道:“对了,锦衣卫里面原也有些好人,比如那锦衣卫指挥佥事牟斌,虽掌刑狱但一直秉性宽仁,持事公正。但最近,不也被刘瑾寻个由头,贬为了百户。想在朝堂上直接扳倒刘瑾,恐还时机未到。”
楚云深一怔,记起自己的义父之前好像也多亏了牟斌才被放出来,难道因为这事又恶了刘瑾遭贬?一时唏嘘不已。

管弄晴叹道:“这话没错。哎,刘瑾现在内结谷大用等人,外又有大学士焦芳、吏部天官张彩、御史刘宇为其驱策,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为其爪牙,已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了。”


楚云深想了想,忽道:“那倒未必,刘瑾的权势都是皇上给的,今上只是被他蒙蔽,若今上能够识得刘瑾乃是奸恶之徒,则刘瑾怙恃尽失矣。”
鹓鶵夫人双眸一亮,笑道:“云儿好见识。刘瑾的权势根植于皇帝对他的信任,若是失宠,则其倾覆指日可待。”
管弄晴叹道:“但庙堂诸公前仆后继,铺天盖地的弹劾,都没让皇帝对刘瑾的信任有所稍减。那安化王难道就能做到?我之前便有此疑惑。”
鹓鶵夫人又饮了口茶,笑道:“你们还是看得不够清楚。今上年少继位,但几位阁臣全都是德高望重,他少年心性,自是经常受到几位阁臣的指责和规劝,心中难免不满。目下我大明文官政治盛行,相权可谓已至巅峰,但这和皇权本来就是对立的。而刘瑾呢?是和今上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对于皇帝来说,那是自己人。而一众文官纷纷弹劾刘瑾,皇帝只会觉得这些人都是在针对他,而并非刘瑾真的有什么问题。就算真有什么问题,无非是尽心做事之下有些差错而已,也无须文官来置喙。”
楚云深有些恍然,但还是问道:“是这个道理。但是安化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鹓鶵夫人道:“对于皇帝来说,满朝文武不过是他的爪牙。刘瑾这种玩伴固然要亲密不少,但也只是亲近些的家奴而已。但安化王就不一样了,那是皇室中人,是皇帝的亲戚,纵然目下我大明藩王的权力大不如前,很多文官就将他们吃的死死的。但若是一个家奴,却骑到了皇帝亲人头上肆意凌辱,作威作福,你想皇帝还能忍么?”
楚云深三人闻言如醍醐灌顶,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楚云深才叹道:“姑姑真可谓洞彻人心,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是这和九龙杯有什么关系?难道要让刘瑾因为九龙杯对安化王动手,安化王再上书弹劾么?”

鹓鶵夫人一只手摩挲着茶杯,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早已敛去,她双眸炯炯,注视着眼前的三人,缓缓道:“安化王若只是上书,怕还远远不够。但若是谋反呢?”

正是:敢笑文和才有尽,好呼奇女智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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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6 20: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万年大坑总算抽出时间来更新了

有些年了,这些年自己的想法着实变了不少。此次把前文好好梳理了一遍,做了下详细的设定,所以前面有少量的文字也进行了修改。

本次先更新一回。大纲也已明确,后面的故事已经想了不少,应该还是有得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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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羽生粉十年坚守

发表于 2017-11-6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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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大使书编十年坚守同心圆

发表于 2017-11-6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工作应该没那么那么忙了吧
家园还有哪些密码不记得人可以找我还原密码232790139@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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