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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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   录
一、候补知县李光乾                3楼
二、一高校长杜鲁林                4楼
三、挚友名律师赵星缘        5楼
四、二军旧人寇遐                6楼
五、印刷局凤尾唐葆森        7楼
六、天津警备部旧雨                8楼
七、四大名旦尚小云                9楼
八、沙游天君沙大风                10楼
九、竹醉庵主朱贞木                11楼
十、新北平社长凌昌炎        12楼
十一、冀察政务委员会旧识        13楼
十二、励力书商刘汇臣        14楼
十三、和张君秋做过狱友        15楼
十四、青蕖老人朱鸿儒        16楼
十五、来沪书展，好友捧场        17楼
十六、版权卖给陆宗植        18楼
十七、文珠与朱鸿儒无关        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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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本名李善基，字调卿，祖籍四川长寿（今属重庆），因小时长在湖州，取得苕水之清，又曾自号“李苕清”。“李苕清”也许只是小说中的名字，但“调卿”却是真的表字。在1920年以前，还珠主要是跟随他的父亲李光乾宦游江南，因此他的幼年经历是与李光乾绑定在一起的。

一、候补知县李光乾

李光乾，字健臣，号元甫，一号怡庵，1865年四月生，1888年戊子科乡试中式举人第三十名（时年23周岁，本文若无另注皆按周岁）；1889年，与还珠之母周家懿（嘉庆帝师周煌曾孙女）完婚。此后文星不旺，数次不第。1896年，李光乾31岁时，还珠祖父去世。

1902年二月还珠出生；（本文凡月份写作汉字为农历，阿拉伯数字则为公历）

1903年二月（还珠周岁），李光乾（38岁）前往河南开封会试又不中；6月，李光乾捐了个候补知县，发往江苏吴淞。

1904年4月（还珠2岁），还珠祖母逝世，往杭州奔丧，此后回到长寿。

1907年3月（还珠5岁），李光乾（42岁）丁忧期满，奉委上海绸捐南局，家住苏州城内饮马桥堍；8月接替上海县帮审委员（亦称“襄谳”）。

1909年4月（还珠7岁），李光乾（44岁）销绸捐南卡差；1910年6月，掌收发助理员；9月委奔牛厘局局长。

1911年2月（还珠9岁），奔牛厘局李光乾（46岁）撤差委，重回抚署收发委员；8月兼充官电编辑文牍助理员。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江苏巡抚程德全响应起义号召，于11月4日在苏州成立江苏都督府，并被推举为江苏都督，李光乾留任江苏都督府，1912年5月派定承政处文书官。

1912年12月（还珠10岁），江苏民政长应德闳受事所有民政事宜，李光乾（47岁）也在江苏都督府酌留名单上；程德全不久辞职，隐居沪上，李光乾闲了两年。还珠还提及“笔者幼时，随宦江南，两浙山水，颇多游涉，回忆以缙云仙都诸山为胜……”无论是“三上峨眉，四登青城”还是“游历两浙山水”，大约在此期间。

1915年10月（还珠13岁），李光乾（50岁）经内务部考询合格，依然分发在江苏，从1916年开始，以候补知事的身份派到江苏各地铲除烟苗（禁烟委员）。

1920年3月（还珠18岁），李光乾被江苏省长齐耀琳委以代理六合县知事，6月因病请假，不到两个月时间，大约在7月下旬便病故了，终年5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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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高校长杜鲁林

1915年9月，还珠13岁，进入吴县（苏州城区）第一高等小学，时任校长为杜应震（鲁林）。

当时小学学制6年，初等小学3年，高等小学3年。所谓“一高”，为当时俗称，即吴县第一高等小学。还珠家住饮马桥堍衙前街（护龙街东路北），离草桥不远，但最近的只有三元坊蜜蜂洞的第一高小，现址在苏州市东大街小学。后来还珠上中学，就在草桥附近，而吴县第四高小也在草桥边上（现址苏州市草桥实验小学），所以还珠称“一四高及草桥二中”有不少旧雨。

“一高”校长杜鲁林，本名杜应震（应宸），别号鲁林、倚剑，常熟人。1904年为赴日留学师范生，1905年冬回国，与同学在吴县的小学堂任职。当时苏州（吴县）的旧小学名叫“长元吴三校高等小学堂”，此堂设立于1902年旧历二月，校址在驸马府堂前。1906年，省里因旧学制未完善，谋求改革，于是三县分析，吴县的小学仍设在在三多桥苏衙旧署（驸马府堂前），定名为“吴县官立高等小学堂”，并于1907年旧历二月三日开学，堂长为蒋炳章。1908年旧历十一月，杜应震辞职北上天津。1911年夏，堂长蒋炳章辞职，教务王泽永继任。1911年冬，起义光复后，杜应震接家人电告自天津南返，回到学校校务上。1912年实行《小学校令》，学制变更，改用阳历，并于1912年4月1日开课，更名为“吴县第一高等小学校”。1912年秋，从教育部令，以8月为学年之始，于是在9月1日行开校礼。1914年冬，因王泽永赴沈阳，杜应震代校长职，从此就任吴县第一高小校长十数年，直至1927年才赴苏州女子师范学校履新。

1918年9月，还珠进入江苏省立第二中学，时年16岁。江苏省立第二中学，也就是俗称的“草桥二中”，地址在草桥南块，校长是汪家玉。由于李光乾在1920年7月下旬病故，为了家庭生计，只读了两年中学的还珠，不得不辍学北上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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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军旧人寇遐

“隔一年，值冯师反斾，闻胡笠僧将军开府中原”。“冯师反斾”是在1924年11月之后的事情，《还珠楼主李寿民先生年表（第9次修订稿）》认为是1924年12月还珠在梁园谒见胡景翼（字笠僧），并加入戎幕。期间，同在国民二军的寇遐，经常代表胡景翼、岳维峻出席各种活动。胡景翼病逝后，还珠还一直铭记胡景翼的知遇之恩，但对岳维峻却评价不高，不过因与寇遐（1884—1953）私交甚笃，始终未曾离去。

1925年1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结束，善后会议召开。甘边宁海镇守使、锐威将军马麒便让军事高等顾问赵从轺代表赴京，到了正式的会议，赵从轺又作为青海民政的代表会员参加。这次会议的结果，最终令国民二军得到两席，许世英也暂时组阁。

1925年10月，还珠到京师税务监督公署上班，任秘书处办事员，住在油房胡同，电话南局四六七七。该公署源自逊清崇文门税关，1912年改为北京商税征收总局，1915年又改为京师税务监督公署。1926年1月7日寇遐就职农商总长，李善基为帮办秘书。1926年3月5日，许世英内阁包括寇遐就全部辞职了，作为旧秘书自然也要照例辞职。

寇遐肖像

寇遐肖像

1926年4月，国民军撤离北京，直系军阀反扑，由王怀庆就任京畿卫戍总司令，并控制了北京大部分地区。由于形势急转，西北军寇遐等要人，还有一些安福系的成员，新闻记者等，不得以退入东交民巷外国使馆区，躲避王怀庆的追捕。王怀庆发函外交部要求引渡，但是外交部由于总长次长还没到位，无法办理，等到6月蔡廷干就职，据说被人劝住了，毕竟如此循环报复，下次难保也轮到自己身上，于是他就推给了国务院杜锡珪。杜锡珪本来也想办理，没想到又给人劝住了，说的还是那套话：“此种造孽之事，总以不办为上，否则他日如失败，不免又受他派报复。”于是，这事就这么耽搁了好几个月，那些个要人便通过各种手段逃出了是非之地。

寇遐的籍贯是陕西蒲城，后来还珠在他的小说《龙山四友》中，就写了蒲城寇公遐。

1926年4月2日北京《晨报》第六版刊载了署名“善基”的《中国乱因豪俊太多》，该文讽刺军阀孙传芳辈自命豪俊，祸乱中原，内容如下：

军阀拍电，并非现钱交易，所以一有机会，就大拍特拍，如高兴起来，虽同在一城，也要玩那急或万急的玩意儿。遇捧场则什么中流砥柱呀！军界泰斗呀！谢委则什么樗栎之材呀！固辞不获呀！劝和则甚么天祸中国呀！挥泪陈词呀！千篇一律，令人肉麻。不意孙传芳洞烛民隐，翻新花样，不特捧其同袍，连自己也自命不凡了，观其敬电，有念我军界群贤，本属中原豪俊等语，真是（大）言不惭……

1926年7月20日署名“还珠”的《参木樨禅》开篇是这样写的：

凡司事于铁路货栈职员，薪水虽薄不计，因外费之多，言之骇人听闻，月收数百袁头，诚意中事。然心思不能毒如蝎，手段不能辣如姜，目光不能疾如电，亦只有所谓死辛工而已。沪宁路太利货栈黄姓，由小工擅吹拍术，博得栈主信任，去年升充头脑，小人得志、目中无人，终日奔走水门汀玻璃棚下，运其如电之目光，如姜之手腕，如蝎之心思，敲剥转运公司。公司在其势力范围中，只有隐忍苦耐，听其敲剥……

还珠曾在《记北京泥人张和泥人黄》一文中曾提到“余曾在海上见之……”，在他成年以后，可能已回过上海。还珠也许并不是在1946年南下之后，才偶然想起寻找文珠踪迹，而是有可能在1924年得到初恋情人文珠被卖的消息后，趁某个时机实地寻访过。由于是怀着“珠还”的目的而去的，自然催成了“还珠”笔名的诞生。

这是“还珠”第一次见诸报端，在还珠成名以后，还常以“还珠”“珠”等名发表文章，“还珠”的出现，是因为初恋文珠的情殇所致，从“珠”到“还珠”的变化，既有还珠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记忆，也寄托着“还珠有日，再续前缘”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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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印刷局凤尾唐葆森

1927年8月，还珠从监督京师税务署（财政部附属机关）去职，调为财政部总务厅文书科任主事，住址烂缦胡同六十八号，由此也认识了唐鲁孙（1908-1985）。

那是1926年6月，直系与奉系互相合作，接管了北洋方面的各大机构，财政总长虽然一时难定，财政次长夏仁虎却是常常代理。1926年8月，唐鲁孙以北京财政商业专门学校一年级学生的身份进入财政部附属单位印刷局，当时名叫唐葆森，字蕴光，派差文牍课文牍员。

唐鲁孙肖像

这时的财政部可不算个好单位，常常被外人追债，也被自己人追债，北洋方面能管的也就几个大省有些收入，还时常被截用自留，至于江南富庶之地都各自为政，没有上缴的可能，财政状况可谓入不敷出，财长更是频繁更迭，干不长久，只有这个夏仁虎，以次长身份代理总长事务，独木支撑。

不过它的附属单位印刷局却是个肥差，想要进去，都得凭关系，由此白纸坊就三间文书课办公室，却被塞进了一百二十多号文牍员，简直无立锥之地。总算大家都是关系户，都不怎么来上班，常到的也就三十来人。唐鲁孙虽是学生，却也是前清勋贵，与印刷局的几个关键人物都沾亲带故，因此受到印刷局长濮一乘的特别关照：不必每天到公，要以学业为重。所以唐鲁孙每周只在星期六点卯，虽说尸位素餐，但到年底结薪时，所得颇丰，连银行经理都咂舌，竟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1927年2月，编译室的主任萧子玉受聘天津某校讲学，每周六要上课，而唐鲁孙恰好是每周六上班，于是就把他调到编译室工作。1927年6月濮一乘辞职，由奉军三四方面军团部兵站总监米春霖接任。此人虽系军人，倒十分儒雅，一到任便给唐鲁孙升仓库课副课长，唐鲁孙任上有为，不负期许。由于1927年9月学校开学，唐鲁孙难以两顾，不得已递交辞呈。

还珠与唐鲁孙的第一次相见，约在1927年8月。公务之余，他常去文津街的图书馆看书，两人因此结缘。因唐鲁孙的介绍，还珠还认识了北平星相家关耐日，一来二往，从两人此成了朋友，后来还珠还去唐府蹭吃的，一饱口腹之欲。也在这时，赵从轺、朱鸿儒受聘财政整理会，此外朱鸿儒还充任法律顾问，前财长李思浩任高等顾问。

1928年4月6日，因财政部裁员风波，暂行停支薪水，直到5月才发，计被裁者四十余人，其余合原薪五成五左右。此时还珠不管是在留资停薪之列，又或只能拿到五成五工资，甚或被裁，三种情况中，唯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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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津警备部旧雨

1928年5月，还珠南下天津谋生。于是《福鹣楼食谱》写道：“民十七寄寓津门”。1930年《请看李寿民诱骗孙经洵幼女之罪恶》一文写道：“寿民长成所任职业，多出经洵之父介绍之力。”1930年《打倒专制家庭，力争自由之一个勇敢女性》提到孙经洵“前年在津与李某认识”，也就是说1928年还珠来津时，曾经找过孙仲山，因此结识了孙经洵。

1928年12月26日天津社会局贫民工厂筹备处成立，李善基作为机关团体代表出席。这个某机关不能确定是否天津警备司令部，但是傅作义确实于1928年6月就职天津警备司令，并聘留洋博士、名律师、北平朝阳大学教授凌启鸿为洋文秘书。此时凌启鸿年近四十，曾经留学日美，精通数国语言，法学博士，文采风流，原配于1931年初离世，后又续娶学生，主办离婚案，又与女主纠缠，花林粉阵，始乱终弃，由于善于活动钻营，贪财恋权，后来竟投敌沦为汉奸。不过未出事以前，履历堪称完美，不久之后，凌启鸿辞去洋文秘书之职。于是傅作义经侯少白之介，先后聘外交部佥事段茂澜为洋文秘书，聘还珠为中文秘书，两人从此一见如故。彼时侯少白在天津经商，自然认识银行家孙仲山，孙仲山自然也有举荐还珠的机会，也许先前的某机关就是警备司令部，也未可知。总之，可以确定的是，1928年还珠与段茂澜相识，因此很可能此时已入傅作义戎幕。

1929年2月1日河北省国术馆开学，李善基已明确作为董事傅作义的代表进行演说，内容大意是：“中国民族日益衰弱，而东邻日本精小强悍，推原其故，盖因日本国民对于柔术非常注意，而中国国民则对武术日益漠视，有以致之。是以国术之提倡实极切要……”

1929年3月11日，天津警备司令部特别党部成立，李善基为监察委员。

此时，还珠还珠依然作为傅作义中文秘书，并与段茂澜（1899—1980）义结金兰。据《还珠楼主评传》第175页表述，段茂澜“动用族叔段祺瑞的关系开始活动”，最终得到了电话局局长的位置，而还珠也与其一同“转业”进入天津电话局工作，并认为“这个时间应该是在1929年的年底”。实际上，直到1930年3月22日段茂澜才接收电话局。也就是该年3月之后，还珠才能成为段茂澜的中文秘书。


1930年3月22日，中原大战前夕，阎锡山联合冯玉祥反蒋，即命傅作义接收天津各机关，电话局自然是重要机构，必须派一个可信的人去。于是1930年元旦才委任的天津电话局局长陈体荣，还没呆满三个月，就这样被无情地踢走了，而且命令是电报一到马上接收。由于3月23日是星期日，各机关照例是不上班，谁也不敢耽延，只好抢在星期六下午接收。

如此看来，还珠倒未必是因与傅作义发生矛盾才出走的。此次段茂澜上任匆忙，身边总得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帮他打理事务，还珠被他带走也是情理之中。此人毕竟是喝过洋墨水，眼界开阔，先前又在外交部做过事，对于国内外形势本身就有独到的见解，北洋方面向由军阀把持，这几年皖系、直系、奉系来来回回，总统如走马灯似的，没有几任内阁是稳坐的，到了南京政府时期，情况并未好转。在这样的情况下，段茂澜并没有贸然掺和派系之争，阎锡山也好，张学良也好，南京方面也好，他都能维持良好关系，以至于中原大战没多久，警备司令都被撤换了，各机关的人又换了一茬，他依然还是被委以电话局局长之位，直到1933年12月末才履新赴任。

1930年五月，还珠之母周家懿身故。

1930年10月6日前，情难入狱四十五日。

1931年6月，还珠陪同原任警备部交际处长张警吾赴河南新蔡上任，结果遇到暴雨山洪，被困三个多月。新蔡县长张警吾呈报此次水灾情况，该县6月11日天降大雨，河水暴涨，所有禾苗概行淹毁，城东及南北三方面一片汪洋，7月9日柏岗乡绅黄德芬等报告，该乡三面距河，阴雨兼旬，汝水陡涨，各堤崩决。张警吾后来被还珠写入《蜀山剑侠传》，即“诸葛警我”。

1931年9月，还珠回到天津，此时收到最高法院不起诉的公文，与孙经洵的情难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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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大名旦尚小云


还珠在天津警备司令部时并非没有副业和爱好，除了听金万昌的梅花调，另外一个便是看戏了。

还珠对戏剧有着独特的理解，因此看戏的眼光自然也独到挑剔。

尚小云肖像

1921年3月30日，尚小云搭班双庆社，在三庆园唱“昭君出塞”，这时候的还珠还在内务部每天谈笑茗烟，无所事事。当时他居住在宣武门外，若去礼士胡同奖券处，也会路过三庆园，因此当他初见尚小云的“昭君出塞”时，便立刻感到了与众不同。此时尚小云已有相当名气，但他的成就远不只此。1927年1月，沙大风编《留香集》曾提出“老生余叔岩，武生杨小楼，花衫荀慧生，青衣陈德霖”为四大名伶的说法，但是真正将“四大名旦”与“梅尚程荀”划等号还要再等些时日。沙大风曾经得意地说“四大名旦是我封”，确有这个可能。因为，“四大名伶”是为捧“荀”而提出的，“四大名旦”同样如此，而且首提的地点是在天津。那时《天风报》还没诞生，也并非在1927年6月顺天时报“五大名伶”投票之后，亦不是梅花馆主所说的“民十七”，更不是1931年《戏剧月刊》“征文”之时。

那是在1927年2月16日张宗昌寿宴上，“梅尚程荀”四个人邀演堂会，末后合演了一出“四五花洞”。也正是这一次之后，4月28日天津的白党首先提出了“四大名旦之一荀慧生”的说法……不必说，是为了捧“荀”，便将之前的“四大名伶”升级成了“四大名旦”。而在此日之前，“四大名旦”之说，应已流传了一段时间。而且这时已将荀慧生列为四旦之一，另外当时三个能称名旦的是谁，已不问可知。后来沙大风自谓民十那年胡造“四大名旦”，一唱百和，至今难觅证据。反而先提出“四大名伶”，继而升级为“四大名旦”符合事情发展的逻辑。

四大名旦的主场毕竟是在北平，1928年还珠南下天津之后，再看尚小云的戏就要等时机了，毕竟尚小云来天津，一年就那么几次。1929年1月26日，尚小云应天津春和大戏院礼聘，连唱四天大戏，直到第四天唱了新编的压轴大戏“卓文君”（尚小云已多年未唱昭君出塞），临了还珠终于和尚小云说上话了。这一次，还珠提出了“文戏武唱，武戏文唱”的见解，并表示自己也在尝试创作剧本。尚小云健谈好客，引为知己，一见如故，约定下次再谈。一个月后尚小云又来天津演出，还珠也如约而至。

1929年5月6日天津传出名坤伶冯素莲一则消息：“冯近又倩名宿还珠楼主，新排‘女侠聂碧云’一剧。”1929年8月12日，《聂碧云》在天津的中原剧场上演。不久，尚小云的《峨嵋剑》也在北平的中和戏院首演。

这两剧讲的是同一个故事，取材自清末王韬的《淞隐漫录》中的《剑仙聂碧云》，冯版《聂碧云》的第六场部分唱词如下：

（二簧原板）数年间，为父仇，胸怀悲惨。恨孽龙，害我父，不共戴天。这几日，只觉得，道心烦乱。见那旁，吹箫客，引凤和鸾。

尚小云《峨嵋剑》第七场部分唱词如下：

（唱摇板）终日里，悲切切，十分伤惨。恨孽龙，害我父，不共戴天。这几天，只觉得，道心烦乱。见一个吹箫客，引凤调鸾。

拿这两版相较，便可发现二者之间有关联，剧情走向大略一致，“恨孽龙，害我父”整句唱词重样，其余部分保持了相似。《峨嵋剑》由清逸居士编于1929年4月，而5月传出还珠楼主新排的女侠聂碧云，1929年8月12日演于中原。后来报纸上这样说：“久著盛誉晚场全本《峨嵋剑》，系小云最得意之新排剑侠名剧，在平连演三次，无日不卖满座。坤伶冯素莲，入主中原时，曾演斯剧，深受欢迎，剧中有文有武，舞剑复有单双之分，穿插紧凑，唱作兼重，起打数场，尤为吃力，素莲以弱小女子得小云指授，成绩已斐然可观。”


还珠还在《北洋画报》特地撰文“尚小云收冯素莲为徒”，从时间上来看，只剩下了一个逻辑，还珠改编了《峨嵋剑》的剧本，而非清逸改编了《聂碧云》。十二场《峨嵋剑》扩充成十六场《聂碧云》，今流传的八场本《峨嵋剑》（又名《双龙斗峨眉》）是十二场《峨嵋剑》的回忆整理本，与《聂碧云》的联系更远了。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清逸居士。此人为前清庄亲王溥绪，民国后，以庄为姓，自称清之逸民，热爱京剧，据说一日能成一剧。前期很多剧作出自其手，比如后期尚小云给荣春社小辈排新剧，也取用了清逸旧本。如《崔猛》一剧，早在1924年2月24日顺天时报便已登载，署在清逸君名下。尚小云在名列四大名旦的巅峰前期，作品都由清逸所作。直到1930年代前期，清逸因陷官司，产量才有所减少。如《卓文君》一剧，为斗山山人所制，清逸居士加以增减，其他报道也是作清逸居士根据斗斗山人（按：即斗山山人）《文君当垆》改编。1933年5月31日，清逸居士因牢狱之灾落下病根，养了许久，一病呜呼。

1929年2月冯素莲受邀天华景，据说是中原公司某经理的照应，在平津各地广交文士，物色名师，就连后来荀慧生也收为弟子，传了几本名剧。尚小云要赴上海荣记大舞台之约，又不好推脱，正巧这时清逸居士已在编写《峨眉剑》。当时剧本是量身定做，因人设戏，清逸的剧本是给尚小云独作的，需要重新改编，而此时尚小云手上新剧不少，正在排演清逸的《珍珠扇》（1929年6月19日首演），于是便让她拿到剧本后去找还珠改改，一是为了了解还珠的编剧能力，二是为了“照应冯素莲”。尚小云自上海荣记大舞台回来之后，果然又亲自指导，《北洋画报》便能看到以“寿民”、“珠”为名的赠刊宣传。之后的一两年里冯素莲渐渐销声匿迹，便是无“人”捧场之故了。

关于冯素莲的风流史在此不提，但关于其与傅作义之间的事，却非空穴来风。此时，还珠依然作为傅作义的中文秘书。《还珠楼主评传》第172页写道：“这期间，他（指还珠）还把傅作义带到了春和大戏院，在尽情欣赏尚派艺术的同时，还促成了将军与名伶的相识。”这段文字虽语焉不详，也未标明出处，但其实所谓名伶指的就是冯素莲。还珠对冯素莲的色艺颇加青眼，在北洋画报屡次赠刊便可一知，他与冯素莲的私交如何暂且不谈，但是否“带”傅作义去戏场，还是傅作义自己去的，则已无从考究。

不过，当时上海曾有这样一篇报道：

……军阀既经铲除，女伶辈似已可稍苏生机……然类此之事，仍所不免，最近若傅作义之赏识冯素莲，即其一也，按冯素莲曩曾在上海大世界演唱，方吾居沪时，尝一度观其剧，彼时头角初露，犹无藉藉名，讵知来津以后，忽大出风头，至为春和戏院之某股东所暱，厥后即加入春和，某股东大为捧场，高悬首牌，意气之甚，不可一世，傅作义掌警备司令之大权，公余之暇，自不免稍觅娱乐之道，与素莲一度邂逅，遽尔倾心，经人为之从中奔走，于是好事遂谐，同居之爱，不可言喻艳屑流传，沽上人士，罔不据为谈资……

这则新闻与《还珠楼主评传》中所述，大致相合，至于事实如何，不作考索，权当花边绯闻，充作点缀，未经确证，不宜补作史料。

《聂碧云》究竟还只是还珠小试身手，他和尚小云真正称得上第一次合作的是《花蕊夫人》，那是两人在三庆园相逢的十年后。1931年3月7日《北洋画报》这样写：“尚小云新排名剧花蕊夫人……为编剧名家清逸居士原稿，小云复请还珠楼主编定。楼主为小云十年旧雨，勉成此作。”到了正式首演之后不久，尚小云南下天津公演，《天津商报》专刊大篇幅报道介绍，写明：“此剧剧本系清逸居士原稿，并经还珠楼主重加删补润色。”过后几年，《时报》介绍尚小云演出的《花蕊夫人》时写道：“此剧系庄亲王溥绪所制，稿脱，授诸尚小云排演。”其后的一些报道，包括傅惜华在当时的著作中都将其归在溥绪名下，署名还珠的反而少见了。

但尚小云所演的《花蕊夫人》由清逸居士原稿，还珠楼主重加删补润色是没有问题的。其实，《花蕊夫人》原定由梅兰芳排演，齐如山的《空谷香》也是为梅兰芳而编，不过因为梅兰芳要赴美演出，才搁置了。后来，梅兰芳又觉得近年排演了太多新戏，便把这两部剧让给了尚小云。剧本有了，改剧本的人却出了问题。此时的清逸居士溥绪涉嫌房山盗茔案蹲了几个月牢狱，还没放出来。有了前次的经验，这一次改编《花蕊夫人》的任务也交给了还珠。两人的第一次合作，果然大获成功，清逸居士死后，还珠也成了尚小云的专职编剧，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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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沙游天君沙大风


1930年2月20日，天风报成立，据说是得到天津中原公司经理黄文谦及名旦荀慧生的资助创办的，当时天津《大公报》有一则预告消息：“沙游天君创办之天风报筹备多时，现定本月二十日出版。日刊一小张，内容注重文艺小品，格式取材甚为新颖丰富。编辑何香石君，前办声报，亦有声于时，所约撰述则为陈墨香、闻无分、阿迦居士、红蕤馆主、娱园老人、还珠楼主诸君云。”可见，早在《天风报》创刊时，还珠便已与该报结缘了，可惜现在天风报残缺太多，未能见到更多还珠早期文章。


主办《天风报》的“沙游天君”，正是前面提到的沙大风。此人原名沙厚烈，也曾以沙游天作笔名，1900 年农历 1 月 28 日出生，浙江镇海人。他在照片上总戴着一副圆框墨镜，成为一个鲜明的标志，此人可是个铁杆“白党”。1928年 2 月 29 日开始主编《北洋画报》的“戏剧专刊”，不久又加入《天津商报》，在积累了相当经验之后，干脆自己拉来一帮人办报。刚开始编辑应该是香石（何维湘，曾与唐鲁孙同在财政部印刷局任职），但他的本职是律师，没多久沙大风就拉来了前同事刘云若帮忙（连载小说），后来的编辑是何海鸣，朱青原、何维湘、还珠（1934年5月-1935年8月）、阎汝痴、刘云若……


1932年4月，还珠与孙经洵在天津惠中饭店完婚，并于1932年7月开始连载《蜀山剑侠传》。唐鲁孙回忆是因沙大风被名伶朱琴心状告，馆务乏人主持，于是他暂且代为照料，便把还珠的《蜀山》和刘云若的《小扬州志》拿来同时发表。此段回忆不仅搞混了还珠进入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时间，此时还珠也没有子女，就拿这个沙大风被告这事来看，《天风报》写疑似朱琴心新装假大肠是在1933年2月8日，而对簿公堂则是之后的事了，律师何维湘（香石）还是他的代表律师，这件事的结果是沙大风被判了数月的缓刑，事情也就结束了。


事实上，1932年初期《天风报》连载的是陈慎言的《新旧爱潮》，何海鸣的《此中人》，逸盦的《洛河血腥录》，求幸福斋主（何海鸣）的《湖海平生》，老憨的《山东绿林豪侠传》，版面看着有许多小说同时连载，实际各自篇幅都较少，有些陆陆续续地完结了，但《湖海平生》应该是腰斩了，此后《蜀山剑侠传》和《此中人》两部占据了小说版面，篇幅也大大增加。因为中间有几个月的空白，《小扬州志》是否此期间连载，现无法印证。至于他提到新天津报《雍正剑侠图》那是好多年前的往事了。


大约1932年6月，本为财政部旧友的唐鲁孙，随着逸盦、老憨等人的侠义小说即将停止连载，沙大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武侠小说补上，于是找到了唐鲁孙和赵幼梅帮忙。唐鲁孙与还珠本来就是早已认识的好友，知他现在已经结婚，家庭开销增多，光靠电话局的收入，已渐感捉襟见肘，正巧公务之余在写一篇小说，于是将它拿来，推荐给沙大风看看。沙大风得知这是还珠的文，倒也不甚意外，怪就怪自己怎么先前没有亲自问问，兜了这么一大圈子。


《蜀山剑侠传》开篇那句“如此江山，何时才能返吾家故物啊”，言下凄然，何尝不是现实呢？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略者借口发动东北事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样的情况下，不仅民意沸反，纷纷抗议，还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心怀拳拳爱国之心，在报纸上以“名隐居士”的新笔名写了一篇长文，劝国人努力杀敌，同时也期盼当局反击。11月8日，日本人制造了“天津事件”劫走溥仪，还珠亲身经历了一夜惊魂。然而由于当局的不抵抗政策，到1932年2月，东北全境沦陷，3月伪满成立。


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还珠对于这样的结果，可想多么愤慨，多么绝望，既对当局不忿，也对仕途死心，从此寄望于幻想，企盼真有仙人剑侠救世，于是开篇发出了“何时才能返吾家故物”这句感叹。此后还珠开始动笔，写了许多回，直到经唐鲁孙之手，于1932年7月开始在《天风报》上连载。此前，《花蕊夫人》与《芙蓉镜》的成功，也让剧评家苏少卿通过沙大风的介绍与还珠相识。


1934年1月4日，顾德铭接替段茂澜就职电话局局长。某月，还珠辞去电话局工作。5月还珠应天风报沙大风之聘，就任副刊《黑旋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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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竹醉庵主朱贞木


在天津电话局时期，还珠结识了一个好友，此人名叫朱桢元，字铁河，别号式颛，后改字贞木，又有一字?木，1895年农历五月十三出生，因那天是竹醉日，因此自号竹醉庵主，尝以（古越）竹醉生为笔名。当时朱贞木住在天津英租界黄家花园荣光里二十五号，还珠住在日租界秋山街十四号，两地紧邻，彼此幼年又生长在南方，天生亲近，畅聊之下，渐成挚友。


朱贞木籍贯绍兴山阴，生于官宦之家，他的家人认为他曾在杭州上大学（或曰浙江大学），其实是错的。朱贞木不仅没在杭州上大学，甚至连中学都没有上过，因为他在高小之后选择的是职业教育。


1911年9月，朱贞木考入山会初级师范学堂，与插班生莫广川是同学，孙伏源、孙福熙兄弟也是同期校友，（1955年孙福熙与还珠还有合影）1911年11月至1912年2月期间，鲁迅任该校监督，至今绍兴鲁迅纪念馆还保留着完全科学生莫广川修业文凭。当时师范分简易科和完全科，前者学制两年，后者一年预科，四年本科。民国光复后，本科为四年，取消了一年预科。1913年，该校又改为省立五师（俗称绍兴五师），于是原本应该于1916年毕业的朱贞木，最终在1915年7月毕业了。


与朱贞木同期毕业的还有一个同学值得一提。朱隆勋，字兴如（星如），也是绍兴人，此人后来又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博物部，编了许多教材，算是学以致用。相反，朱贞木志不在此，根本就没想从事教育行业。


就在他1911年入学的那一年，他对国画渐感兴趣。1914年8月，他在看完杭州西湖画展后，又赴上海，趁着“沪杭铁路减半收价”参观哈同花园，两相对比之后，觉得宋元国画已算登峰造极，因此打定了“学国画必须宗法宋元”的主意。于是趁着暑假的空闲，回到家乡，照着家藏名画依样画葫芦地描，不知糟掉了多少颜料画笔，结果却处处失败。这样略画了两年，才开始从模仿简单独立的东西过渡，到了三十岁左右，他的画已有相当造诣，被人称赞“作品力追宋元，备极工细”。


1916年，江苏常熟苏高鼎写信给朱贞木，让他去金华兰溪帮忙县务。他在1931年10月20日连载的短篇文言小说《铁汉》提到：“岁次丙辰，余方冠，虞山苏师梯云权瀫水篆，驰函招余襄其所治。”


苏高鼎，原名苏高岭，字梯云，约1873年生，江苏常熟虞山人（也有作金匮人），清末增生，工书法。1906年自费留学东洋，1908年日本法政大学法政速成科第五班法律部毕业，1909年9月至1911年5月江苏谘议局议员，1912年江苏同盟会政事司职员。1913年5月3日至12月10日，任常熟县知事（1914年3月《常熟县城碑记》仍记述现任知事为苏高鼎）；1914年6月第二届知事试验免验人员，分发浙江；1915年6月16日至1917年11月21日，任兰溪县知事；1917年至1920年，嵊县诸暨等地茧捐局长；1920年11月至1923年12月，任长兴县知事，之后疑因患痰喘，病体难支，返还江苏。1926年10月沪宁路货捐局镇江分局局长，1929年以后退出政界，安享晚年。


苏高鼎驰函相招，朱贞木又称其为师，显然两人之前便已认识。让人费解的是，1914年以前，苏高鼎除了曾经赴日学习以外，活动范围都在江苏。朱贞木毕业后，苏高鼎任兰溪知事，二者何以认识？按照清朝官员的本籍接壤回避制度，倘若朱贞木的父亲曾经做官，那么必然游宦在外，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曾任常熟知县的朱秉成，工书法，家世背景、姻亲、子侄与朱贞木家世高度重合，即使没有直接关联，也可能是同宗。与苏高鼎相熟的徐枕亚曾著《枕亚浪墨初集》曾记朱秉成其人，《糊涂清官》《清稗类钞》亦有记载，小说家言，有些与事实不符。）


1917年10月，苏高鼎卸任兰溪知事调省，除了临时委派任务外，主要活动在杭州。朱贞木是否曾经跟随苏高鼎的仕途，并不清楚，但有这个可能。朱贞木与妻子赵楙昭大约在二十年代结婚，婚后生有二女，其中一女约于三十年代亡故。另一女朱如瑛于1942年结婚，丈夫费振德（聿荪）后来任天津政协第四、五、六、七、八届委员。


1924年以后，苏高鼎返还江苏，朱贞木也大约于此时在上海活动，并在收藏家庞莱臣处见过王翚（石谷）临安山色图长卷。1925年，有正书局曾出版这幅画册。


1926年秋，《拟临安山色图》画成，此时朱贞木已在北京，先是给《北京画报》投稿写小文章。约1927年已南下天津，是年姚君素（姚灵犀）等人创办《南金》杂志，从第二期开始，他便成了杂志上的常客，后来又给天风报写过采菲资料，收录在姚灵犀著作中。


他的第一部小说，其实是1931年在天津商报连载的《铁汉》。虽然还是一篇短篇文言小说，但时间上要先于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有趣的是，他最后一部出版的小说在1951年6月，居然也叫《铁汉》，虽然内容不同，但也算“始终如一”。


除了诸多武侠小说之外，其他著述还有《清初七十二诗人题纪》十万字，《朱氏世系源流考》约八万字，《北游漫笔》二十万字，另有《管窥国画》《李师师》剧本，《画苑畸人小传》《历代画苑著述书目考订表》，写实小说《心狱》。《心狱》是纪念亡女而作，内容沉痛，时人评论是泪和墨写出的作品，全书十余万言，可惜未能窥得一二，否则当可证得是否与他的另一部著作《郁金香》有关。以上提到的这些书目，已无实书存世，否则不仅能加深我们对朱贞木生平的了解，并可藏之名山，传之同好，岂不快哉！

从电话局八百七十三人的职员名单中，可以看到李善基，朱桢元，可知当时二人在机关单位内都是以原名登记。但是对外，则又以别号示人。如1936年《天津电话局号簿》可以看到朱式颛的单位电话。


1939年8-10月，天津发生洪灾，朱贞木所藏书画付水东流，仅《拟临安山色图》幸免，愈加珍惜，遂邀请当时身在平津的书画界人士题诗。


1940年9月，日本人接收天津英租界的电话南局，朱贞木离职，后从天津荣光里二十五号搬至河北路三一二号。抗战胜利以后，武侠小说创作进入高产期，至1951年6月出版最后一部小说《铁汉》，退出江湖，最终消失于公众视野。


1955年冬，朱贞木因哮喘病与心脏病并发，在天津市总医院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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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新北平社长凌昌炎

1934还珠在连载蛮荒侠隐记，因为将十四万字版权卖给了大陆书局(从版权页写上出版者也可知)，原计划出八册。但是没想到大陆书局换了个经理，跟原来约定的说法不一样，感觉到吃亏的还珠后续就不再合作，蛮荒侠隐记就此被耽误。

既然蛮荒不能再写，还珠便又在北平《益世报》连载《紫电青霜》，然而不知什么缘故，紫电青霜也没有完成。1935年5月，还珠又在《新北平》报连载《青城十九侠》，在出版第一集的启示里，明说是凌昌炎所倩。

《新北平》报社长凌昌炎，约1889年出生，祖籍安徽怀远（也有作凤阳），字溥伸，身份有律师、会计师、北京农业专门学校教员（法律、经济学、财政学 )、郁文大学（郁文学院）校长，后面还和赵从轺合办过律所，《新北平》只是他的一个副业而已。


1920年时他在北洋财政部任职，因此与财长李思浩自然认识。此人有三个兄弟姐妹凌定生、凌集嘉、凌集熙，1897年进入浙江高等学堂（当时叫求是书院）与朱鸿儒、朱鸿达兄弟做过同学。1914年，凌昌炎毕业于北京法政专门学校经济本科，该校后来并入国立北平大学。后来北平大学法商学院，有一个校友陈德光，最后成了朱鸿儒的姻兄弟。


1928年凌昌炎创办了《新北平》报，还珠也南迁天津，两人交集少了，但是当凌昌炎得知还珠楼主就是昔日好友李寿民时，自然要请他撰写一部长篇。后来，该报由他的儿子凌抚元接任，在平津沦陷以后，更名为《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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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冀察政务委员会旧识


1935年8月，还珠辞去天风报的编辑工作。同年12月18日，冀察政务委员会成立。


1936年初，还珠从天津搬到北平，地址也许是东单西观音寺胡同八十五号。


1936年1月14日，还珠入职冀察政务委员会政务处第一组第一科科员。除此前已在旧京时认识的李思浩之外，也认识了张自忠、张孟平等人。张自忠战死后，还珠作了一首挽词《青玉案》：“青山不是寻常墓，是忠骨飘香处。青史也添芳烈句。喜峰关口，长河砥柱，曾绝胡人路。迷离扑朔当时雾，幸早见方曙。烈血横流方洗汙。人谁羞共，蚍蜉朝暮，应指江山数。”（按：疑有缺字）


张孟平为冀察政务委员会政务处第一组第四科科员，本名张之兴，字孟平，浙江建德人，还珠在一篇散文《陶然亭香冢之谜》中提及老友张孟平，即此人也。1914年7月，张之兴进入内务部，到了1919年12月3日张之兴被任命为内务部佥事（职方司第二科），1920年9月由于科长顾显曾出差，暂行代理职方司第二科科长，自此与还珠相互认识。（1921年北京电话薄中有张孟平，住所在东单西观音寺胡同，不知是否同一人）现在他住在大羊宜宾胡同八号，与东单西观音寺胡同相距不远。虽然张孟平进入冀察政务委员会登记时间为1936年3月7日，但这两人定然通过声气，不仅住址相近，又曾同属于北洋方面内务部，这时又同在政务处一组，可谓巧合之至。因此，还珠搬到北平找房子的时候，可能就得到张孟平的帮助。


1936年某月，还珠在给姚灵犀的信函中，写道：


先生家本扬州，则与弟为同里，深以往昔未识荆州为憾。《癸巳类稿》为清俞正燮所撰，后又续刊癸巳存稿一书，多考订经史之作，内有妇人履制一文，洋洋数千言，极搜罗之能事。弟远调穷乡，行箧中未及携带，无可抄奉，容俟异日为之，以充采菲篇幅何如。弟尝泛论妇人之美，以为在婀娜不在刚健，雌伏雄飞，古有定义。若妇人以强悍为美，则男子之美，复何所寄乎？弟之爱莲，无宁易其辞曰爱其婀娜而己。且女子之求美者，眉欲其黛，唇欲其丹，于领则曰蝤蛴，于手则曰柔荑，然则弓其足以为姿态，又何害乎？世之盲从而妄议者，辄疵之曰：“是病态美也。”不知西妇之细腰高跟鞋，又何莫非病态也……


关于《四书新编》一书，唐鲁孙回忆称，十九出自还珠之手，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四书新编》在1935年2月已出现江希张的版本，而且经比对之后，发现内容与后来的宋哲元精印赠本完全一致，说明宋是拿着江的版本付印的，跟刘春霖等翰林完全无关，自然也跟还珠无关。倒是有条新闻是这么写，大意是宋请刘春霖讲解《四书》，然后叫人把讲解的读经心得编成《四书新编》送人。请刘春霖讲解是有可能的，编成读经心得也有可能，但是并非是编成《四书新编》，只要拿宋哲元的这个袖珍本和此前的江希张本一对照，马上就知道此事纯属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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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励力书商刘汇臣


早期还珠诸书并没有卖断版权，只是卖“发行权”。比如1946年9月，正气书局是从励力出版社买断版权和纸型。如果1939年11月，还珠版权已一次性卖断给励力印书局，那么徐姓书商应该从励力印书局手中把版权夺过来，而不是去胁迫还珠。基于这个逻辑，再看蜀山、青城、蛮荒等书初版的版权页，便可进一步佐证这个思路。


1933年4月，《蜀山剑侠传》第一集是天风报和百城书局发行，找的是百城书局印刷，但赵从轺是替还珠楼主李寿民申明著作权版权所有。然而第一集的合作协议可能有所约束，发行权归“百城书局”所有，以至于直到被励力出版社买断了版权之后，才出现了新版本的第一集。（暂未见过文岚簃、励力书局早期版本的第一集，不知有没有书友可以批评指正）第二集至十五集，《蜀山》初版本大约为大陆书局、天风报馆、商务印书馆、南洋书局、天津书局……等总发行，印刷者为文岚簃古宋印书局（北平总局北平前外樱桃斜街十五号，经理英静斋）。由此可知，相关的总发行不断有所变化，并未绑定给某家独家发行，但印刷者始终是文岚簃，只不过从开始的北京总局印刷，移到了天津文岚簃印书局（天津分局，东马路马棚胡同内一号路南，经理为英静斋长子英文楼），毕竟地理位置更近一点。从《蜀山剑侠传》第十六集开始，时间在1936年10月以后，此后的《青城》《蛮荒》，多了一个发行人刘汇臣，依然由天津文岚簃印刷。


此时，刘汇臣找到了还珠，签订了类似独家代理发行协议，同时预付了一大笔钱。


然而，到了1938年，文岚簃已经感到时局越来越艰难，一年的收入堪堪抵上以前一个月的收入，于是在1938年2月登报“出让廉价售印刷机器”等广告。刘汇臣见天津文岚簃濒临倒闭，便成立了“励力印书局”，厂址在天津宫北大街大狮子胡同转角，兼顾发行和印刷。但文岚簃只是天津分局没了，总局还在，因此至今还能见到1942年北平文岚簃印刷的书籍。


1938年4月，刘汇臣的励力印书局成立，自此蜀山第十八集，青城第七集开始就由励力印书局包办发行和印刷。到了1939年4月下旬，也许是租期到期，励力印书局又搬到了天津法租界三十号路效康里二十二号，并改名为励力书局。此时，他可能只是提前预付稿费，买断了还珠的独家发行权，但是版权还在还珠手上，依然可以收取版税，双方的发行协议到期之后（若干年后），还珠还是有自由处置权，除非把版权也弄到手。


1939年8月天津发大水，新天津画报因此停刊了2个月。10月，该报前脚刚说蜀山剑侠传照旧，没想过几天，蜀山剑侠传便停载了。然而还珠已与刘汇臣有合约，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出多少钱也不能换发行。徐姓书商见利诱不成，立刻就向伪当局告发，基于还珠曾在冀察政务委员会任职的经历，自然被当作重庆分子抓捕。日本人把还珠投入宪兵队牢狱，企图劝说附逆，又被还珠拒绝，自1939年11月6日到1940年1月22日期间的七十余日，遭到了非人待遇。


1940年2月，还珠从日本人的监狱里死里逃生，本想暂时搁笔，无奈为了家庭活计和自身癖好，只能继续写下去，这一段在蜀山第二十一集的《还珠附言》有略述。


约1940年4月，已经成功将励力书局再次改名为天津励力出版社的刘汇臣，立刻续签了买断版权的协议，终于拿到了还珠诸书的版权。从1940年5月开始，蜀山等书的版权页上又增加了一列“出版者：励力出版社”，此后销路盈亏也与还珠无关，还珠也不用担心被谁强逼转卖，也不用在报纸上给自己的书打广告了。


因为版权已经到手，1941年4月以后刘汇臣便一次性制作了许多纸型，以供储存、再版、甚至转卖。此期间，百城书局第一集的独家发行权也到期收回，开始了新版本的第一集。这些纸型后来也卖给了正气书局，所以我们现在能见到，凡是励力出版社出版过的还珠诸书，与卖给正气书局之后的诸书，都沿用同一纸型再版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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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和张君秋做过狱友


1939年12月报纸上曝出一则消息，张君秋涉嫌被捕纪，滥交酒食因罹一塲牢狱之灾，电台保出勉唱义剧后仍收押，饱尝铁窗风味前夜始得自由。报道中，张君秋被捕的时间是1939年12月13日，直到12月16日才放回。其他叙述过程与《张君秋传》所言大略是一致的，包括入狱的天数，唱二进宫、后找金碧辉从中斡旋等事，其他报纸上也陆续补充了当时的情况。当然文章并不会提到还珠，因为还珠是更早的时间被捕的。


当时还珠同时连载《青城十九侠》《珠还》和《云海争奇记》三部小说，1939年11月5日在《新北京》连载《青城十九侠》，11月6日依然连载《珠还》，两部小说就此中断。11月7日在《实报》连载《云海争奇记》，此后也突然中断。从中我们可以推测，11月5日《珠还》第173期寄出去了，所以还能在11月6日的报纸上见到，后续两部同时中断，说明楼主在11月6日出事了，只是《云海争奇记》已完成续稿，所以次日可以见刊，而《青城十九侠》和《珠还》却未来得及续成。倘若是11月7日出事，则难以解释为什么6日那天《青城十九侠》《珠还》一部也没动笔续写，否则7日必然也能见刊。这种断稿的情况，在还珠漫长的写作生涯中，算是较少发生的，除非还珠身体欠佳。


1940年1月23日《新北京》报道：“本报《青城十九侠》小说，作者还珠楼主，前因卧病，不能执笔，断稿多日，极为读者所关切。楼主现已病愈，决于日内继续撰稿，逐日刊登，特此露布，以慰爱读楼主小说读者之雅望。”这意味着楼主此时已恢复自由身。从1939年11月6日到1940年1月22日，还珠最多只被关押了77天，算上头尾则是78天。这个时间也接近李观承所说的“近三个月”，可惜的是《珠还》受此影响，竟无完璧之日了。


因此，以往其他著述所推断的还珠因为被捕之后（1941或1942年），身体受到极大伤害，从此杜门谢客不再写书之类的，纯属猜测而已。实际上，还珠自遭牢劫后，除了中断《珠还》《蜀山》的连载，《青城》的连载则继续到了1943年，1941年8月10日《轮啼》也开始发表，《蜀山》的单行本第21集在卖掉版权以后，到了1940年11月才推出，持续到1943年推出第33集，《云海争奇记》持续到1944年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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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青蕖老人朱鸿儒


相比还珠入狱的遭遇，李思浩就省了好多皮肉之苦了，当时他已避居香港。1936年5月24日，孙仲山六十大寿，李思浩也前去祝寿，朱鸿儒、李大钧、李大仪、李大为也有礼仪送到，三女孙经仪、女婿钮先铭都有祝贺，当时还珠已在冀察政务委员会，二女、二婿不到，看来怨念不轻。1939年4月5日（农历二月十六），朱鸿儒五十大寿，他的几个朋友如陶瑗、凌昌炎、高尔登等人就发起了一场祝寿活动。新闻报主笔严独鹤，也是朱鸿儒的姻亲。1937年他的女儿严汝瑛和朱烨（二人便是京剧老生朱啸风的父母）结婚，朱烨就是朱鸿儒的侄子，严独鹤与朱鸿儒同岁，但是月数小，因此自称姻愚弟。


朱鸿儒，原籍安徽婺源（今属江西），字巨卿，又以渠青（蕖青）行世，又号自若，1889年阴历二月十六出生，因为他的父亲朱韵梅在太平天国之乱后委派浙江，从此全家留居杭县。1913年6月毕业于私立浙江法政专门学校，1914年由杭赴日观光，1915年考取浙江审检所专审员（象山县），1918年司法部任用为审判官，同年7月经上海北上，1923年5月北京律师公会改选，朱鸿儒选为评议或干事，1924年任财政部公债司会办，1925年4月朱鸿儒作为伴送委员伴随班禅南下来杭（同行人专有杭籍），善后会议时为青海财会代表，1927年8月又被聘为财政部法律顾问。


他的从政履历丰富，且大多数与财政有关，因此与数任北洋财政总、次长的李思浩多有交集，当时参加寿宴或寄送贺礼诗颂或作序的，就有吴佩孚、许世英、朱有济、张啸林，凌昌炎、赵从轺（星缘）甚至北京的婺源同乡会，就连安徽婺源（今属江西）朱氏族人都有贺电贺词，远在港粤地区的李思浩也将寿联寄来，唯独没见到还珠楼主李寿民的名字。除此之外，祝寿名单上有姻弟陈德光（无疑是陈德宜的兄弟），正巧凌昌炎也有校友陈德光，而且凌与朱鸿儒是浙江高等学堂的同学，又是安徽同乡，当年又喝过喜酒，所以便说朱陈的结合有凌昌炎的撮合也在情理之中。另外还有李大钧、李仪钧（即李大仪）的名字，此二人是还珠的侄子。


1944年8月，凌昌炎、朱鸿儒、李思浩等一班旧京朋友替还珠登报书展广告。李思浩之所以出现在上海，是因为1941年12月香港沦陷，日本人抓了一些原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成员，李思浩就是其中之一，随后他被日军转移到上海，被迫挂名职务亲善。


此外，朱鸿儒的祝寿活动名单上，还有两个外孙黄尔恭、黄尔毅。这又不得不对他的夫人陈德宜（又名淑均）的年龄起疑问。当时的照片上，虽然看不太清，但很显年轻，于是上海户籍信息上陈德宜生于1909年10月10日便极有可能是准确信息，或者差不太大，毕竟以晚清的纪年观念，光绪和宣统是不会记错的。只不过陈德宜可能是续弦而已。鉴于祝寿活动时没有记载朱鸿儒子女信息，连夫人陈德宜也只是偶然提及，那么原配未提及也属正常情况。1947年鄂不所写“词赠朱鸿儒”一文时曾提及，陈德宜年近五十却如三十许丽人，是因为他以为朱陈夫妇年龄相差不大所作的猜测，实际可能确实未过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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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来沪书展，好友捧场


1941年1月4日，周作人正式就职伪华北教育总署督办，不久伪华北文艺协会成立，3月还珠参加伪华北文艺协会，该协会曾要求会员每半年需提供一篇文稿。


1943年，随着抗战的进行，新战场的开辟，战线的延长，太平洋战争的全盘失利，穷兵黩武的日本侵略者不仅兵员匮乏，各项物资的供应也出现了紧张，胜利的天平已向我方倾斜。此时，身处华北沦陷区米、面等生活必需品自不用说，便是日常所用纸张也受到了严格的控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想着靠写小说也能过得不错的楼主，突然间没有了用武之地。当然，当时伪报、杂志等日伪宣传机构还在市面发行，若真要谋口饭吃，还是办得到的。还珠在《七矮前引》自述：“除因书局方面，再四力说，勉强零落续成若干集外，自三十二年夏起，一味杜门避祸，便不再写一字”，实际单指“前著《蜀山剑侠传》”。毕竟《神峰灵桂》出现于1944年1月1日，以及《云海争奇记》等连载都是至1944年2月止。


1943年12月31日，平津各报纷纷停刊，华北资源紧张，纸源枯竭，周作人邀请还珠合办刊物又被拒绝，仅供稿一篇《神峰灵桂》应付。此期间市面上虽有还珠的新书上市，但系粗糙土纸印制，不在日伪控制范围内。1944年2月29日，《云海争奇记》停止连载，还珠失去生活来源，勉强度日


后来，有人这样记述当时的情况：“李君在北方，以文名为日敌所忌，伺之甚严，或曰：李盖阴与重庆有所联络。将南归，日人阻之，曰：‘归去何为？’李曰：‘贫困无已，南下卖小说去耳。’日人曰：‘与尔钱，合作办刊物，任尔调度。’李不可，卒南归来沪，但不敢卖文也。”


1944年7月，还珠南来上海。如《申报》报道：“（楼主）日前由北京来沪寓居福履理路懿园，李君书宗二王旁及颜褚米黄诸家，日前往励行书局及懿园订购书件者已百余起。”《东方日报》写得更为具体：“（还珠楼主）近偕□曾共患难之夫人孙经洵女士，由平至沪，寓居福履理路懿园至戚王君家中。楼主书宗二王，旁及颜褚米黄诸家，罔不精妙，此次南来，共携各体作品三百余件并其家藏珍品书画多幅，拟在沪举行书展。楼主久享盛名，拥有千万读者，消息传出，连日前往励力书局，及懿园订购书件者，已百余起矣。”还珠除了在励力书局处有售作品外，还在大众书局举行了书法展。


还珠之友苏少卿在《海报》上介绍：“今楼主来沪小游，携所作书屏条对联百余件，将于明日开书展于大众书局，（福州路山东路口）与沪滨人士结一重文字因缘。”此次书展在《申报》登有广告：“兹订于八月二十日（星期日）起至廿九日止为还珠楼主举行书展，敬请各界光临，徐朗西、王尔藩、凌昌炎、严独鹤、李思浩、朱鸿儒……仝启。”


1944年9月报纸上写道：“月前，楼主自沽上来沪，尝一度举行书展，耳楼主之名者，争购其墨迹，自是遂居于沪。最近，百新书店主人徐少鹤先生，宴楼主于南华酒家，席间，遂获偿瞻韩之愿……楼主患目疾，来沪盖为就医，其恢奇闳衍之作，已久辍未续。海上报纸有邀楼主撰边疆小说者，楼主以目疾辞，暂时不欲重度煮字生涯也。”


因此，还珠这次来沪，除了卖字之外，便是以“治疗眼疾”为由，与夫人孙经洵一起南下，居住在福履理路懿园至戚王尔藩家中，《还珠楼主评传》第441页认为是在麦家圈卖字，距离懿园有点远，距大众书局卖书也太远，都在20多公里以上。但懿园和大众书局只在几公里范围内，距离适当，可知“在麦家圈卖字”并非此次。而且既已广而告之，何来“暴露”之说？不久之后，还珠夫妇便返回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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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版权卖给陆宗植


1944年10月至1945年9月，在北平，具体经历不明，但并未长居上海，也许卖字所得足以让他一家在北平度过一年。


1945年约9月至1946年7月，在北平政界任职，具体不详。


1946年8月还珠在《覆读者》一文这样写道：“……只缘八年陷虏，环境艰危，笔耕难于有秋，铅椠时复中辍。重劳海内外读者，函电交驰，慰询殷殷，难于报命，只增惭感。近者抽身宦海，再到江南，已拟摆脱一切，专事笔耕。”这说明“国纪重光”后，到1946年7月南下期间，还珠与政界的联系一直存在，因而得以迅速进入“宦海”，只是“由不得说，变为不能说，再变而为没法说，不忍说，以至于不敢说”，直到最近才“没奈何”“重理旧业”。


1946年9月，“刘汇臣将版权连同纸型，一并出让与过（过维三）、陆（陆宗植）二人承受，以一千五百万元代价，立卖绝契约，不久以后，还珠楼主诸旧作，将陆续在沪重版，未完者且将续撰”，版权谈妥后，便由两利发行。而此前因版权关系，原为37集蜀山剑侠传续集的《峨嵋七矮》，已以外集形式归上海正气书局出版。当时报纸上刊登了四条信息公告：


一、上海励力出版社改称正气书局启事
本社开设上海山东路二○九号，自八月一日起将励力出版社牌号改为“正气书局”，仍在原址营业。所有改称以前与客户往来，一并移归正气书局办理。特此通告。
上海山东路二○九号正气书局陆宗植谨启
二、朱鸿儒律师受任正气书局法律顾问，并代表经理陆宗植暨过维三先生收买还珠楼主所著蜀山剑侠传等书版权及纸型。
三、声明
本律师兹受正气书局常年法律顾问。兹据经理陆宗植来所声称“名小说家还珠楼主所著蜀山剑侠传、青城十九侠、蛮荒侠隐、云海争奇记、边塞英雄谱诸书版权，向归励力出版社刘汇臣所有，现刘君无意经营，业将上项版权连同纸型一并出售与宗植及宗植友人过维三为业，并由该书局聘请还珠楼主继续写作完成，以慰海内外万千读者殷殷属望之意。上项版权纸型代价，已一次付清，立有让与契约为据，从此改归陆宗植、过维三所有，有自由处分之权。以前版权方面如有纠葛，概归刘汇臣自理，与陆宗植、过维三无涉”等情，前来相应代表声明如上。
事务所　 南京东路同益里十六号　电话三四一二五
四、预告
蜀山卅四集及新著柳湖侠隐准双十节前出版（蜀山一-卅三，青城一-廿四，均同日可购全）。
山东路二○九号正气书局发行


由上可知，正气书局自1946年8月1日起才由上海励力出版社改名而来。1946年9月，刘汇臣已将版权连同纸型，一并出让与过、陆二人承受，以一千五百万元代价，立卖绝契约。以前版权如有纠葛，概由刘汇臣自理。因此，两利书局的出现，实际上是刘与过、陆双方协议的产物，起始期限是自契约签订后出版新书开始。如果期限内两利出现了版权纠葛，在法律上自然由两利书局负责，那么所谓负责的“代表人”也便是刘汇臣。另一方面，因为刘汇臣已立卖绝契约，并一次性结清，所以两利书局产生的利润或亏支，则由书局的实际控制人过、陆二人承受。在名义上，刘汇臣是两利书局的代表人，而实际上书局的控制人却是过维三、陆宗植。这个附加协议的期限大约是一年（但也非绝对严格），也便是到1947年10月为止，两利书局便完成了使命，顺利地将版权过渡到正气书局手中，从此以后再无两利的新书（青城第25集版权页有1947年11月，封底则是1947年10月，并非绝对严格）。刘汇臣一次性得到了一千五百万元，而正气书局得到了还珠楼主诸书的版权，这结果自然是“两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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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文珠与朱鸿儒无关


1988年许寅在《当代武侠小说之王还珠楼主》中提到文珠最后嫁给了一位姓朱的律师，虽然他对朱姓律师并未指名，但是居住在上海南京西路同益里十六号的便是朱鸿儒。文珠嫁给朱鸿儒，目前已逐渐成为学术界的共识，徐斯年更是找到旧时户籍档案，得到了朱夫人名为陈德宜的信息。


还珠于1947年确实见过朱鸿儒律师，据当时《小日报》报道：


还珠楼主孤高狷洁，与世寡合，惟与沪上名律师朱鸿儒，交称莫逆，有三十年苔岑之谊，朱夫人陈淑均，端丽娴雅，号称国色，今年近五十，望之犹如三十许丽人，伉俪之情，老而弥笃，本报柳湖侠隐中之青蕖老人，（朱号蕖青）神仙眷属，即隐射朱夫妇，楼主昔年与律师、袁寒云、梁爰居辈同寓旧京，诗酒征逐，冠裳如云，颇极一时之盛，兹觅得楼主近赠朱律师词一首，特志之以留文字之佳话。
临江仙赠蕖青五兄：
旧日北平，射虎，今看海上雕龙，豪情还与少年同。襟怀陶谢雅，谈笑晋唐风。佳耦朱陈仙眷属，梵天小驻尘中。翩鸾翔凤展霄空，豁然容大度，即此是英雄。


从1926年《增订实用北京指南》可见，朱鸿儒在北京时的住所为南横街七井胡同路，距离还珠所住宣武门外校场四条2公里左右，1927年还珠住所在烂缦胡同六十八号，也在不远范围内。1928年还珠南下天津，居住在天津日租界秋山街（今锦州道）。巧合的是，朱鸿儒也南下天津，事务所在天津日租界秋山街洪德里四号。1933年4月，百城书局发行《蜀山剑侠传》第一集，封二有一则赵从轺律师受任还珠楼主李寿民常年法律顾问通告：“……本律师事务所天津日租界秋山街洪德里四号，电话二四五三五。”恰与朱鸿儒同址，而1922年期间还珠便已认识至友名律师赵从轺（星缘），由此可知他们三人早已互相认识，若从20年代初算起，到1947年还珠词赠朱鸿儒时，确实可以概称“三十年苔岑之谊”。 1927年，朱鸿儒、赵从轺、李思浩与还珠同在北京财政部任职。


1934年3月，朱鸿儒南下上海执行律务，从此长居，地址在静安寺同益里十六号。1944年7月，还珠在四马路大众书局举行书展，朱鸿儒、凌昌炎一同登报广告。1946年还珠再到上海，经朱鸿儒操作，将还珠诸书的版权转移到正气书局名下。同年8月，《柳湖侠隐》开始连载，连载至1946年12月，即柳湖侠隐第四回时，朱青蕖、陈淑均出现。还珠与朱鸿儒在旧京时，老街旧邻，诗酒征逐，在天津时，唯邻是卜，同处一街，却要在1947年到上海，终于见到朱夫人文珠，这就不合常理了。于是关于四十年代（或1947年）在上海南京西路同益里十六号见到文珠，只能是张冠李戴了。


文珠作为还珠的初恋情人，对还珠的创作生涯及情爱观影响深远，比如其作品中女性主角多为性格坚毅、美慧英勇的人物，而且在各个作品中几乎都能见到文珠的身影，尤其在后期的创作生涯中，还珠“夫子自道”之余，已不满足于双宿双栖，而是“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如《蜀山剑侠传》中的李静虚、孙洵、倪芳贤，谢山、叶缤、忍大师，《大漠英雄》的李琦、任兰珠、金灵筠，《女侠夜明珠》中的李善、浦文珠、孙侠女。这种情爱观的转变，可能是因为“双珠重逢”激发出的一种心理补偿机制，它源于还珠潜意识中对文珠身陷平康的失意，以及对“珠还有日”的期许。


在还珠的小说中，朱文、浦文珠可与“文珠”直接对号入座。但小说毕竟是小说，影射现实没有那么直白。即使在纪实小说《珠还》中，也是半隐半现，不能直接当事实来看。


1948年2月，还珠又是“夫子自道”，作《还珠缘》剧本，其文末短跋云：


此为吾友文珠而作也。犹忆稷壤春雨，初见天人，旅馆秋灯，深宵独对。时复有美同车，驾言出游，裙履缤纷，恍然如昨。今则白发江南，佳人迟暮，买山有期，藏珠何日。虽室人贤淑，许我情痴，而人在天涯，只增惆怅而已。


既然朱鸿儒的夫人陈德宜（即陈淑均）为“文珠”只是讹传，那么观贤姐弟究竟有没有见过文珠？《还珠楼主评传》第458页写道：“1946年中秋前夕，还珠楼主再返北平，携一家大小及女佣来沪。”观贤姐弟的回忆中，1946年夏日，全家已在上海翁婿相见。许寅在采访还珠子女（观贤姐弟）后报道：“尔后，李夫人及三女观贤、四子观鼎相继来沪，善基又携之相见，并命观贤、观鼎拜文珠为义母，两家遂成通家之好。”以上似乎说明此时双珠已经重逢。然而无论是1946年夏日，还是1946年中秋，又或是《还珠楼主李寿民先生年表》中的1947年某月（年表编例说明：一年之中，月份不可考者，系于是年之末），都可不去理会，观贤姐弟实际上已将文珠和陈德宜混淆了。甚至还珠再返北平，携一家大小及女佣来沪的时间都未必是在1946年中秋前后。


1948年9月20日，《武当七女》前言索引写道：“本书第一集已由正气书局出版，（名为武当异人传）。书成三日，值仆北归度岁，未再续写。客秋甫来海上，笔债愈多，无暇及此，时序殷流，忽又秋风……”查得《武当异人传》初版发行于1946年10月，书成三日，还珠已北归度岁，没有必要在中秋前夕接一家大小及女佣来沪。1947年5月29日，还珠回平料理家务，并为北平日报连载《柳湖侠隐》。此次回北平，也造成初版《峨嵋七矮》第二集回目空缺。大约1947年8月，还珠“甫来海上，笔债愈多”，已无暇再续《武当异人传》，而是改《天山飞侠》为《冷魂峪》。此年中秋在9月29日，8月也属初秋，正炎暑。因此《冷魂峪》书前的《还珠附启》写道：“今夏重来海上……时当溽暑，墨汗齐挥，伧荒浅率，知所不免，至望读者有以教之。”


由上可以推断，1947年5月底至8月期间，还珠回平料理家务，并携一家大小及女佣来沪，同时还整理出版《冷魂峪》，又于1947年9月中秋前夕，与孙仲山“翁婿相见”。此后不久，还珠终于见到了文珠，并留下一幅书法：“合浦还珠余绮梦，美人香草只琼思。蜀山四十四五将成，梦中有作，醒已不记全章，留此志慨。还珠时在江南。”这幅书法作于《蜀山剑侠传》44、45集期间，此时梦见合浦还珠，醒后空余感慨，时间必是在43集付梓之后。作“绮梦”时还珠因已写就一两集的字数，但未付出版，故只说是将成。而《蜀山》第43集是在1947年12月面世，第44集出版于1948年1月，所以这幅书法应当写于1947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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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1月1日，还珠在《我愿今年》一文中写道：


……我愿今年，版税稿费，不再增加，而物价平稳，生活安定；但愿人少积余资，挟兰妻珠友，娇女顽儿，春秋佳日，同作胜游，往来于泰、岱、衡、华、黄山、白岳、峨嵋、青城之间，腊屐寻幽，清谈永日，时复载酒江湖，扁舟容与，珠兰之外，更益朋交，浅斟细酌，笑言宴宴，追溯平生，此乐未有，及乎茶“烟”欲收，长“桥”月上，佳客已去，清兴犹浓，相与同返珠楼，再遣良夜，岁岁年年，朝朝暮暮，如此如此，于愿足矣。


还珠从不掩饰自己真诚炽热的情感，并以最直接的形式公开表达，因“室人贤淑，许我情痴”，渴望“兰妻珠友，同作胜游”。也在此后不久，《大漠英雄》的金灵筠，《女侠夜明珠》的浦文珠相继出现，与之相对，纠缠她们的“冤孽”卫壁、黑天雁在书中则是反面人物。还珠渴望扫除这个负面障碍，与兰妻珠友三人共做神仙眷属。这是在与文珠重逢后，还珠“情爱观”出现的一个重要转变，不管文珠良人是好是坏，还珠渴望“三人时共清游”，它源于“补偿心理”在作祟。


1948年2月29日，《还珠缘》的戏词和注释透露了双珠重逢时的一些信息：


此剧系以旧京沦陷至神州光复一段可歌可泣之爱情故事为题材，颇为新颖可喜，而文辞亦复瞻雅可诵，殆为晚近皮黄文学之成功作品。


还珠缘第一场戏词 ：


……又谁知遭国难分飞劳燕，（敌骑纵横，旧京沦陷，关山戎马，各自西东，）一别又是十年春，劫后重逢佳人迟暮。


（转快流水板）人比黄花瘦几分。（多病多愁，时艰遇涩，丰韵犹存，容光非昔，）去日刘郎英气尽，当年潘鬟也成星。（垂老矣，）二十三年长留倩影，卿未怜我我怜卿，（格于环境作意矜持，廿年心迹，只在伊人疑似之间）客馆秋深蒙相询，（偶以机缘，独对玉颜，自初见以来，此为二次，）这才倾吐昔年心，我十载江湖君莫问，室人贤淑也多情，（二十年患难相从，静好无猜，老而弥笃，）握手魂消不自禁。（平生首次，）春残花老只伤神，无限相思诉不尽，那堪惆怅又黄昏。


戏剧作品不等于现实记录，但里面包含了一些真实信息，还原了重逢时的场景。


该剧词提到“遭国难分飞劳燕，一别又是十年春”“我十载江湖君莫问”，因旧京沦陷于1937年7月29日，在戏剧中相逢是十年后，即1947年重逢。唱词中又有“客馆秋深蒙相询，这才倾吐昔年心”，可知两人相见的时限是在1947年10、11月秋深之间。而戏剧中旧京沦陷前，两人还能相见，只是因国难分别了，现实中并无此节。


1923年春，对于“癖嗜山水”的还珠，足迹已达安徽黄山，后来《黄山纪异》一文写道“民十二春，偕友天行，至黄山”。（《一个荒诞、神怪小说制造者的自白》中写一九三三年初夏，实际是一九二三年春游黄山，当时在山中十七日，算上出入山的时间，可能已近初夏。而且1933年4月还珠小说第一集出版，期间连载没有长时间断更，没有去黄山的时间。）此次南游甚至到达“桂西”“港粤”，如此充裕的时间，足够他便道苏州去见初恋情人文珠。这是还珠第一次在“客馆”中“独对玉颜”。1924年文珠发生变故后，两人断了音讯，从此失去联系二十三年，直到1947年秋深之际，才终于再见。于是《还珠缘》剧本这样写道：“二十三年长留倩影，卿未怜我我怜卿，（格于环境作意矜持，廿年心迹，只在伊人疑似之间）客馆秋深蒙相询，（偶以机缘，独对玉颜，自初见以来，此为二次）……”


由此可以推断，观贤姐弟认为全家南下是在1946年中秋前夕，是回忆有误。实际上还珠于1946年7月期间重来海上，是只身南下；1946年10月-1947年1月，《武当异人传》书成三日，北归度岁。


1947年2月，还珠已在上海，为颜文樑外甥吕沅桢个人油画展发起题词：
吕沅桢先生油画展缘起。沅桢先生聪颖好学，自毕业约翰大学后，即以公余兼攻艺术。廿六年秋，适舅氏颜文梁先生率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师生，避难来沪，因得朝夕研讨，十年以还，艺事大进。近岁服务国华银行，荣问日隆，然于绘画一道，仍视为精神之食粮，寝馈弗舍，迩来所作，益愈工妙，迥异恒流。仝人等喜其神韵独超，天姿逸上，深得师门法髓，爰同劝其发起个展，籍公同好，敬祈赐教，以志鸿雪。伏维爱照，感篆同深。

该画展于2月1日起，在上海贵州路“湖社”展出三天。1917年左右，颜文樑曾在吴县任教，1919年元旦参与吴县第一次美术画赛会，1922年参与草桥二中十五周年纪念会。


1947年5月，还珠回北平处理家务，并经北平日报再四婉商为该报连载小说。1947年约8月携全家来沪。不久，于中秋节前翁婿相见。


1947年约10-11月秋深时节，还珠与文珠相见。此时还珠已搬到远东饭店，观贤姐弟也到过不远处——康乐饭店斜对面——南京西路同益里16号，见过朱夫人陈德宜，因此与同时期见过的文珠发生了混淆。


1948年起《蜀山剑侠传》连本戏在上海共舞台上演，目前所见有九本，第二集挂还珠编剧，实际只是挂名，并未参与（由好友苏少卿顾问）。


1948年徐国桢撰《还珠楼主及其作品研究》，在当时陈蝶衣主编的《宇宙》杂志上分三期发表，其中附图为还珠书法， 内容是“贺傅宜生将军绥远受降诗之二录，奉蝶衣吟长一粲”。这个蝶衣就是陈蝶衣。1934年郑逸梅辞《金刚钻》（上海小报）编辑，陆澹安、朱大可又去正始中学任教，于是施济群就叫陈蝶衣来帮忙，陈蝶衣提了三个要求，一是版式不能呆滞拘泥，二是广告不能喧宾夺主，三是要广征文坛巨子精心之作，得到应可之后，于1934年6月上任。当时还珠刚就职《天风报》黑旋风副刊，得陈蝶衣邀文，便将部分《还珠楼丛谈》文章同时在《金刚钻》发表，二人由此有了交情。


约1948年冬，还珠搬迁到苏州严衙前44号，也就是苏州大学天赐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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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我不是做学术的，纯粹是兴趣使然。刚开始也只是对还珠诸书内容整理上感兴趣，毕竟现在出版的书，还有很多避讳错漏的地方，就想着怎么补齐纠正。（百度贴吧的一些网友，以前也曾在旧雨楼混迹的，也有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只是人单力孤，踽踽独行。）


等到收集了完整的民国本之后，又觉得此版本非尽善尽美，便想着初版本、连载本……如此，还珠楼主生平资料也就渐渐接触得多了，多到足以推翻过往的旧资料，索性就把以前的谬误错漏都梳理一遍，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因此，每一条信息的背后，我都花费了许多时间和努力。有些是机缘巧合，有些是花了代价，比如，为了找到文珠的线索，明知成功率低，我竟然也找了三个城市，回想起来，有点疯狂；为了找到朱贞木的学校，也是靠赌运气的。很多信息就靠着直觉去找，居然收获颇丰，我想这就是所谓机缘吧。


不过后来能接触到的材料也越来越少了，虽然知道怎样去进一步挖掘证实，知道哪本书会有李光乾更准确的信息，知道怎么去找还珠的教育经历，知道怎么去挖掘朱贞木的家世，但这些材料都已湮没无闻，真要践行，要花费的时间和代价太大了，而且可能一无所得。还是就此收敛，到此为止，暂时静静地等下一个机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