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是很崇拜韩愈的,从他赞欧阳修为“今之韩愈也”,可以得到证明(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参看商务印书馆出版胡云翼著的《宋诗研究》中有关“苏轼文艺的来源”那一节)。苏东坡之心仪卢行者(六祖慧能),主要恐怕还是在于他超脱的行径和哲理,以及为佛学开一新境界的观察问题的方法。而对韩愈的崇拜,则主要是在于韩愈之能“文起八代之衰”。
不过,韩愈虽然谏迎佛骨,但据陈寅恪先生的论证,他也是深受六祖这一派新禅宗之影响的(这且留待谈到“正反合”之说时再谈)。苏东坡崇拜韩愈,料想他也可能发现了这一点。故所以他的诗联以“卢行者”与“韩退之”作对,除了前述的两人“身份”相埒之外,恐怕还有这一意义在。
“前生恐是卢行者,后学过呼韩退之”可以看做是苏东坡的“自我评定”。“过呼”者即名过于实也。其意谓,我的前生恐怕是卢行者吧,我只敢比作卢行者;“后学”(指年轻一辈的读书人)将我比作韩退之,我就不敢当了。
这两句诗给陈寅恪的“启示”,依我看,恐怕不止于“韩卢”与“猢狲”相类那样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