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一位学者,在谈论陈寅恪晚年的一些诗作时,曾提出“暗码系统”之说。其意云:陈先生的诗有如暗码,解开一重还有一重,解到哪一重,就要看你的功力了。我对该学者之论陈寅恪的诗,大部分不能同意。“暗码”之说,恐怕也不是很恰当,不过这个比喻倒是很新鲜的。寅老的诗,常有古典与今典的结合,而运用古典,又常具有明暗双重古典。
“胡孙”谐音“猢狲”,以及用“胡”“孙”一联是具有讽刺胡适之意味,等等,我虽然早已知道(见我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五日答复读者陈毓雷的《“胡”“孙”一对的幽默》一文),但却确实尚未知道陈先生出这个对子题是受了苏东坡诗句的启示。我觉得何宝星先生引用的那段陈寅恪先生的解释,似乎还可以作更深入的探讨,例如苏东坡那两句诗“前生恐是卢行者,后学过呼韩退之”,有何“隐喻”?在古典之中,是否尚有今典?这两句诗与胡适之有何关联?而所谓“正反合”之说又是什么意思?陈先生又因何而说“当时唯冯友兰君一人能通解”呢?这些,陈先生没有明言,但都是很有趣味的问题。
我于义宁之学未窥藩篱,更遑论“师门心法”,但亦不妨试用寅老在《柳如是别传》中笺注钱谦益诗的方法,试作“通解”。邯郸学步,就正于硕学通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