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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12《萍踪侠影录》捉虫贴、反馈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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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9 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回

忽见屋顶上白影一闪,云蕾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微风飒然,人影己(已)掠身而过。那人蒙着黑色面中(巾),穿的却是白长衣,在黑夜之中,特别刺目。云蕾想起当日张丹枫夜人黑石庄也是这般打扮,心头鹿跳,急忙打了个手势,那蒙面人转过身来,双手一挥,指指外面,示意叫她快走!

这几句歌词虽用蒙古话唱出,却是他自己编的,番王听了,面色一变,待他近前,立即问道:“你是蒙古来的吗?这支歌后半截我没听过,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那人头戴蒙古毡帽,沿帽两块羊皮垂了下来,掩了两边面孔,只露出口鼻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这是蒙古牧人的普通服饰,可是在这春风荡的中原之地,却显得不伦不类,十分怪异。那人哈腰说道:“是我特地编来唱给你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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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9 16: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回

不一刻,进入峡谷,毕道凡按照原定之计,指挥众人埋伏。眼看日头渐渐西移,忽听得前面把风的人传下话道:“来了,来了!”众人捏紧兵器,只见一队官军,押着六辆囚车,缓缓走人(入)峡谷

张风府把手一挥,圆阵一变,索性将二人放入,却把其他人群截在阵外,张风府背靠囚车,缅刀一指,笑道:“震三界,咱们再斗三百回合!”斜眼一瞥云蕾,又道:“好极,好极,你也来了!好吧,你们两人就一齐上吧,我可不要别人相帮。”毕道凡面上一热,挥棒说道:“今日之事,咱们都是为了朋友,拼着两胁插刀,管你人多人少,我都和你拼啦!”一招“凤(风)虎云龙”,棒挟劲凤(风),当头劈下。

云蕾的百变玄机剑法,奇诡快捷,天下无双,此际被迫使出绝招,上八剑,下八剑,左八剑,右八剑,每次连刺八剑,都是一气呵成,上下左右,霎时之间,刺了三十二剑。那人掌力虽然遭(遒)劲,却跟不上剑招的快捷,好几次险险被她刺中。但不知怎的,云蕾总觉这人似曾相识,虽然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心中却有一个亲近的感觉,好几次应该可以刺中,都是不期然而然的剑尖一滑。(,)贴衣而过,连自己也觉得万分奇怪。

张风府大喜,正待用劲,骤然间忽觉所抓之,全不受力,黑摩诃的手臂滑似游鱼,突然扭曲,弯了过来,啪的一掌打到张风府面门。张风府哪想得到黑摩诃使的是印度瑜伽功夫,肌肉可以随意扭曲变形,骤不及防,掌风已然扑面,张风府一声大叫,足喘(踹?)马镫,身如飞箭离弦,平空射出数丈之外,安然落地。黑摩诃本是十拿九稳,一掌打空,也不觉骇然!


白摩诃一眼瞥见云蕾,忽地一声怪笑,马头一拔(拨?),改向与云蕾交手的那个少年一冲。

晚上二更时分,两个人悄悄溜入城中,城中早已有人接应,张风府这班人果然在那家客店住宿。云蕾靠着店小二的带引,从容(客)店后门溜入

这人乃是樊忠,张风府把文书给他看了,只见他双眼一翻,浓眉倒竖,大声说道:“大哥,你可还记得咱们昔日的誓言么?”张风府说道:“年深日久,记不起了!”樊忠怒气上冲,拍案说道:“真的就忘记了么?”张风府道:“贤弟,你说说看。”樊忠道:“拼将热血,保卫邦家。咱们是不愿受外敌欺凌,才投军去的。为的可不是封妻荫子,利禄功名!”顿了一顿,又道:“我本意是到边关上去,一刀一枪,跟胡兵拼个痛快,偏偏皇上却要留我做内廷卫士,这几年可闷死我啦。”歇了一歇,又道:“咱们不能到边关去亲自执干戈以卫社稷,反而把力抗胡兵的金刀寨主的儿子害了,这还成什么话?”张风府道:“咱们还有什么誓言?”樊忠道:“有福同亨(享),有祸同当!”

……张风府好诧异,道:“你们二人双剑合壁(璧),妙绝天下,岂可分开?你那位朋友器宇非凡,令人一见倾心。你苦(若)再见他时,请代我向他致意。”云蕾道:“我也未必能见着他,好,我记下你的话便是,告辞了。”张风府又道:“且慢!”

云蕾飞身上屋,想那张风府行径,甚是出乎自己意外。想起这样一位本来具有侠义心肠的热血男子,却为皇帝一家一姓卖命,不觉替他十分不值。陡然又想起自己的爷爷,为了保全大明使节,捱了多少年苦难,却终于血溅国门,不觉喃喃自语道:“愚忠二字,不知害了多少英雄豪杰!”云蕾年纪轻轻,本不会想到这些千古以来令人困惑的问题一(——)忠于君与忠于国的区别

这霎那间,好像有道电流通过了全身,云蕾在战粟(栗)之中神经全都麻木了

云蕾道:“他像我幼年的一位朋友。嗯,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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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9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回

忽见青光一闪,云蕾挥剑疾上,张丹枫一声欢呼,白光暴长,似千里洪波,溃围而出,青光白光,一合之后,忽如一道光环,四边扩展,双剑合壁(璧),威势暴增。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只觉敌人的剑势,有如排山倒海般地直压过来,吓得连连后退。玄灵子尚待觅隙进击,但双剑合壁(璧),首尾相连,天衣无缝,攻守俱妙。

张风府故意大呼小叫,作挥刀力战,抵御强敌之状,待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去得远了,这才“噗嗤”一笑,向张丹枫谢道:“我今日受你一剑,甚是值得。他日至京,还请到舍下相会。”将京中的住址说了,又说道:“张兄,云兄,你们双剑合壁(璧),天下无敌,可合而不可分,朋友之间,纵有什么意气,也该消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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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29 19: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回

最后才来敲云蕾的房间,云蕾早已整好行装,开了房门,对店小二道:“你不必说啦,我走便是。”店小二道:“实是对你老不住。”眼光忽上忽下,打量云蕾,云蕾好生奇怪,道:“你看什么?”店小二关上房门,小声说道:“客官可知道官家为何征用小店吗?”云蕾道:“刚才人声嘈杂,我听不清楚。”店小二道:“听说是招待蒙古使臣,圣上派有御林军统领亲自护送呢。今日晌午时分,正定的客店就接到衙门通告,说是若有可疑的陌生人投宿,一定要报给公差知道。所以我怕客官到别间投宿,会有麻烦。”云蕾笑道:“那么何以你们又敢收留?我不可疑么?”店小二忽道:“客官真姓,是不是一个‘云’字?”云蕾投宿之时,用的乃是假名假姓,闻言不觉一惊,手腕一翻,扣着店小二脉门,低声喝道:“你是谁?”店小二道:“客官别惊,都是自己人。你若不信,有位客人留下一样东西给你,你一看就知道了。”云蕾心想:“若然自己行藏破露,迟早难免动武,不放他走,亦是于事无补,(。”)便松开了手,让店小二出门去。”(删去半个引号)

忽见屋顶上白影一闪,云蕾吃了一惊,扭头看时,微风飒然,人影己掠身而过。那人蒙着黑色面中,穿的却是白长衣,在黑夜之中,特别刺目。云蕾想起当日张丹枫夜人(入)黑石庄也是这般打扮,心头鹿跳,急忙打了个手势,那蒙面人转过身来,双手一挥,指指外面,示意叫她快走!

(左首)那名军官应声倒地,右首的那名军官武功不弱,一招“手挥琵琶”,连消带打,竟自避了开去。那蒙面人低声喝道:“炎黄子孙,何苦为胡儿卖命!”声音甚低,云蕾在外间听不清楚,只是奇怪此人何以骤然改用点穴手法,不用他那手大力金刚手的杀手神招?

郝宝椿请云蕾上马,自己在前引路,马行甚快,黎明时分,到了一处山谷。郝室(宝)椿道:“这就是青龙峡了。”长啸三声,只听得里面也有人发声相应,郝宝椿道:“石姑娘已先来了,你进去吧,我还要去见震三界毕老英雄。”

云蕾沉吟不语,想那澹台灭明勇猛无比,劫人之计只恐难行。忽听得石翠凤道:“那店小二可将珊瑚交与你了?”云蕾道:“交了。”石翠凤道:“趁着时候未至,我可要问你一事。”云蕾问道:“何事?”石翠凤道:“一路前来,你对我如何,你自己心里知道。咱们虽是挂名夫妻,其实你何曾将我作妻子看待?”云蕾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干嘛?”石翠风(凤)道:“我闷了多日啦,我是急性儿,此事不能不问清楚。”云蕾拿她无法,见朝阳已出,料那批蒙古使者即将来到,更是无心与她纠缠,眼珠一转,忽地笑道:“凤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你叫店小二将珊瑚留交与我,乃是……”故作猜度之状,石翠凤接口说道:“乃是想问明你的心意。你若不喜欢我,这珊瑚你收下来再送别人。你若……”云蕾也截往她的话道:“凤姐姐,这枝珊瑚是我给你的礼聘,岂能再送别人。我现在再亲手交与你啦!”石翠凤芳心大慰,接过珊瑚,只听得云蕾好像漫不经意他说道:“嗯,周大哥实是好人,我的话可没有半点骗你。”石翠凤一怔,低头看见那枝珊瑚第三瓣花叶上所刻的“周”字,面色一变,正欲说话,只听得峡谷外马声嘶鸣,一行人走了入来。

  云蕾与石翠风(凤)隐身石笋之后,只见一小队官兵在前开路,那蒙古番王与澹台灭明并马而行,走进山谷。石翠凤悄声说道:“糟糕,他们这样早便来了。毕道凡可还没来呢。”那番王揽辔扬鞭,顾盼自雄,忽听得有人唱着蒙古民歌,迎面而来。歌道:

正在吃紧,忽见官军纷纷惊叫逃避,轰隆之声,震撼山谷,云蕾抬头一看,却原来是那作蒙古牧人打扮的怪客,上了山顶,把一块块磨盘大的大石推下山来!青龙峡在两山夹峙之中,山高峡窄,大石滚下,声势骇人,若给碰着,难堪设想。官军登时大乱,四处窜走,蒙古武士,也吓得慌了。云蕾精神大振,反手一剑,将那名使铁搠的武士刺伤,游走奔前,向澹台灭明连攻数剑,澹台灭明张目喝道:“又是你这个娃娃!”左钩一封,将青冥剑黏出外门。毕道凡叫道:“今日难占便宜,咱们撤走!”降龙棒一招“力敌千钩(广花原文如此,怀疑是“钧”)”,挡了澹台灭明一招,与云蕾转身便走。澹台灭明追上两步,忽然一块大石滚到跟前,澹台灭明收了双钩,身躯半蹲,双臂一接,奋起神力,将那块大石掷到半山,恰恰与另一块滚下来的大石碰了个正着。轰隆一声,沙石纷飞,官军固然免了伤害,毕道凡等人也趁着沙石弥空之际,急奔上山。

 毕道凡道:“不但此人怪异,那胡儿也怪。我们逃出之时,郝老弟走在最先,若然他那块大石不掷上山,落后十丈八丈,郝老弟实是危险非常。”郝室(宝)椿道:“也许是他为了避免官军受伤,所以如此。”云蕾笑道:“那人不是‘胡儿’,他叫澹台灭明,实是在蒙古长大的汉人。”毕道凡皱眉说道:“我虽恨极朱元璋的子孙,但相助胡人,而且居然以‘灭明’为号,更是可恨。”云蕾又说出昨晚澹台灭明故意让她逃走之事,众人又是议论纷纷。
湖畔一痕初见,钟灵毓秀清颜,江湖共度意绵绵,偏叫风波惊变。孑然心忧你我,携手留恋桃源,人月圆时箫声断,晚风吹都成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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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张风府得意之极,又是哈哈大笑,扬刀说道:“为将之道,岂能不审察地形,防患于未然。震三界你的武功虽强,却是少读兵书!”毕道凡大怒,降龙棒滴溜溜一转,逼退诸般兵器,猛然伸手一抓,施展大擒拿手法,将一名官军摔稻草人般的直甩出去。云蕾刷刷两剑,将御林军的铁甲划破,宝剑威力惊人。御林军虽然身披销(铠)甲,也给逼得两边闪开。毕道凡与云蕾一用掌力,一仗宝剑,竟然闯进重围。

张风府凝身不动,一个“夜战八方”招式,缅万(刀)疾发,架开降龙棒,逼退青冥剑,刷刷刷还了三刀。毕道凡暗叫一声“惭愧”,换了一个招式,用缠身十八打的棍法,盘旋滚进,云蕾剑走轻灵,也着着抢攻。若然以一敌一,张风府胜在气力,要比毕道凡稍高一筹,而今加上云蕾,斗到三十招开外,张风府逼得斜闪数步,云蕾身法快极,趁此空档,一掠疾过,飞身跃上囚车。

白摩诃一眼瞥见云蕾,忽地一声怪笑,马头一拔(广花原文如此,怀疑是“拨”),改向与云蕾交手的那个少年一冲。那人大怒,横掌一拨,呼的一声击中马腿,那马前蹄屈地。那人劈面就是一刀,白摩诃将白玉杖一撩,白玉杖乃是宝杖,坚逾精钢,那人却不知道。只听得铿锵一声,刀锋反卷,那人手腕一翻,反手一刀背拍去,白摩诃玉杖一圈,只听得又是当的一声,那口刀向天飞去。白摩诃道:“你能挡我一杖,饶你不死,闪开!”玉杖一指,对云蕾道:“你不是这人对手,还不快逃!”双腿一夹,那匹马跳了起来,疾奔而去!

云蕾四下一望,吸了一口气。施展绝顶轻功,在周围里许之地,兜了两个圈子,细心搜索,仍是不见人影,心中想道:“难道张风府发现了他的踪迹,预先布下埋伏,将他擒了?不会呀,不会!那张风府一直就在里面,除了张风府之外,御林军的军官没一个是毕道凡的对手,即算是张风府,也非斗个三五百招,不易分出胜负。那又怎会毫无声响,便被捉去之理?若说不是御林军的军官,另有高手,将他暗算,那么能不动声息,而能将毕道凡劫去的人,武功实是不可思议。当今之世,也未必有这样的人。”云蕾越想越慌,索性直往北门奔去,不须一盏茶的时刻,已到了城外郊区,这是张风府所说,樊忠与周山民等她之处。云蕾击掌相呼,登高纵目,但只见星河耿耿,明月在天,寒哀跫(蛩哀)鸣,夜凉如水。休说不见樊忠与周山民二人,整个郊野都像睡去一般,寂静得令人害怕。

只见那少年军官横刀当胸,前足提起,似是正在飞奔,却忽然给人用“字(定)身法”定住,瞪着双眼,喉头格格作响,甚是骇人。这形状就正如云蕾在石英家中所见过的那四个珠宝买手,被张丹枫封闭了穴道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也来了?”云蕾心头乱跳,登时呆住,那少年军官虽然不能转动,目光却是定定地瞪着云蕾。云蕾想起张风(丹)枫点穴之法,自己能解,大着胆子,在他脊椎下的“天璇”、“地玑”两处穴道,各戳一下,那少年军官一声大呼,手足转动,突然一刀向云蕾劈来!

云蕾道:“他们,他们是谁?”那少年军官道:“黑白摩诃和大内总管康超海的两个师叔。”云蕾道:“呵,原来铁臂金猿龙镇方与三花剑玄灵子乃是大内总管的师叔,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又添多两个高手了。”那少年军官甚是不乐,道:“你可不知其中利害,若然铁臂金猿与三花剑知道是我们释放了周山民,张大人性命难保。”云蕾道:“周山民真的是已释放了?”那少年军官道:“我起先认为张大人不肯释放,谁知他暗中已有安排。他叫樊忠悄悄带人出去的。”云蕾道:“可是周山民与樊忠现下也不知生死如何。”将自己所遇的奇事说了。那少年军官叹口气道:“这种意外,谁也料想不到。”云蕾正想发问,那少年军官接下去道:“樊忠与周山民偷偷从后门溜走,我在那里把风巡夜,忽然夜风之中吹进来一股异香,我急忙止着呼吸,已吸进一丁点儿,那异香好生厉害,只是吸进少少,就立刻全身酥软。蓦然间一条黑影飞下墙头,正是张丹枫这个奸贼,我在蒙古认得他。他一出手便用他那邪恶的点穴功夫,我屏住了气不敢呼吸,也不能叫喊,交手五六招,吸进去的迷香,药性发作,再也支持不住,以至给他点了穴道。”云蕾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这样快便着了张丹枫的道儿。可是张丹枫为什么又要作弄他呢?”那少年军官接下去道:“我给他点了穴道,里面闹得如何,已是全无知晓。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忽然又飞进两个人来,一个是熊腰猿面的老者,一个是腰悬长剑的道人,两人试着给我解穴,却无法解开,那人骂了声‘脓包’就进去了。其实他们在(枉)为点苍派的长老,解不开别派的点穴,又何尝不是脓包?两人进去之后不一会就联袂而出,恨恨然大骂黑白摩诃,飞一般地又越墙走了。嗯,他们若遇着这两个魔头,可有一场好打。”云蕾道:“咱们且往青龙峡的方向去找寻他们。”那少年军官道了声好,走出前院,见那些马匹的怪状,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这两个魔头连马贼的阴毒手法也使出来啦,亏我在蒙古多年,对于治马的功夫还懂一手。”边说边替马推拿拍按,舒散血脉,不久就将两匹战马治好,与云蕾驰出城外。

张风府这一刀乃是在急怒攻心之下劈出,威势猛捷无伦。只见张风(丹)枫大叫了一声:“哇哇不得了!”整个身躯,飞了起来!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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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忽听得张丹枫哈哈大笑,陡见一道白光,有如神龙夭矫,从满空飞降的剑花之中直穿出去。张丹枫拔剑出鞘,快捷异常,徒见(?)玄灵子看出这是宝剑之时,张丹枫的剑锋已削到了他的手腕。玄灵子若是反剑抵御,兵刃必然被他削断,云蕾看得血脉愤张,忍不住叫道:“好啊!”

铁臂金猿的兵器形似龙头拐杖,可又比普通的龙头拐杖多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在拐杖的尖端,伸出一个形如手掌的东西,五枝明晃晃的利钩,有如手指,可以勾刺撕拉;拐杖上又长满尖刺,整枝(广花原文如此,疑为“支”)拐杖,除了手握的龙头把手部分,其余都不可接触,舞动起来,确是有如毛茸茸的猿臂,作攫人之势。

  张丹枫独战三花剑玄灵子已感吃力,猿(铁)臂金猿突然来袭,有如空中伸下怪手,天灵盖几乎给拐杖尖端的铁掌抓着。张丹枫吃了一惊,剑诀一指,剑光飘忽,一招“分花拂柳”,似东似西,分袭二人,铁臂金猿一声低啸,倏忽连进三招。猿臂般的怪兵器竟随着剑光飞舞,扑击擒拿,张丹枫也不觉暗暗道好,心道:“这铁臂金猿果然名不虚传,在苦战黑白摩诃,捱了一杖之后,居然还是这般了得!”玄灵子的三花剑也骤然加紧,剑剑直取要害,张丹枫应付为难,却是哈哈大笑道:“妙极,妙极!两个老贼一齐打发,省了多少功夫!小兄弟上啊!”云蕾木然不动,忽见张丹枫一个踉跄,险险被玄灵子的长剑钉住,刚一闪身,又几乎给铁臂金猿的怪兵刃勾着咽喉,真是险象环生,令人惊心动魄。张风府退下一边,看得十分心急,见云蕾迟迟不上,几乎要替张丹枫催出声来。

  张丹枫叹了口气,说道:“你哥哥的大力金刚手法,功力非凡,我听师父说过,当今天下,擅长大力金刚手的,只是有限几人,尤以董师伯最高,看来你哥哥是董师伯的高足。”话完之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云蕾忍不住说道:“我哥哥的艺功正是董师伯所授,这也惹了你们?你唉声叹气,却是为何?”张丹枫道:“想我们三人,都是同门手足,原应亲若一家。而今却被死去了的人,隔开了我们活着的人,令我们彼此相仇,大家都不快活,这岂不可哀!”云蕾如受一棒,急急避开张丹枫投掷(广花原文如此,我觉得“掷”字似属多余)过来的目光,心中思潮起伏,默然不语。

周山民道:“我以前把张丹枫当作奸贼,如今看来,他倒是个浊世的奇男子,你到京中探个明白。若然你的爷爷不是他家害的,牧马二十年之仇,似也不必杀他一家报复。”周山民昨晚想了一夜,想起各有缘分,各人情有所钟,不觉心灰意冷,他本是侠义之人,伤心之后,胸襟反觉比前开阔,是以说出了这番说话。云蕾听了大为感动,说道:“此事后谈。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不,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说罢取出一技(枝)珊瑚,递过去道:“现在这珊瑚也该物归原主啦!”周山民见了,面色一变,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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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是云蕾送与石翠风的聘礼,周山民如何敢接?云蕾格格一笑,说道:“这本来是你家的东西嘛,我不过借来一用罢了,现在物归原主,岂不应当?”周山民微愠说道:“云妹,咱们分手在即,你何苦与愚兄开这个玩笑?”云蕾面色一端,忽然庄容说道:“大哥,我有一事求你,你肯是不肯?”周山民道:“你我情逾兄妹,苦(若)愚兄力所能及,赴汤蹈火,亦所不辞。”云蕾笑道:“此事不费吹灰之力。”

云蕾大为奇怪,澹台灭明乃是护送番王的瓦剌(使者),怎么却在张风府的家中与中国武士比起武来?

场中与澹台灭明比试的这位武士,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名叫杨威,有一身横练的铁布衫功夫,自信可以捱得住澹台灭明的掌力,这时已拆了十余二十招。杨威用的是十八路长拳的功夫,硬拳硬马,拳拳挟风,威势亦破(颇)惊人

澹台灭明叫道:“这一招倒打金钟,果是高手!”话声未了,只见他身形飘动,不知怎的,一下于就反踏中宫,直抢过来,反手一掌,猛切张风府的手腕,众武士不觉哗然惊呼。只听得拍拍两声,两人双掌一交,各自斜跃三步。照一般交手情形,一合一分之后,双方多半会备(各)立门户,蓄劲待敌,众人方始松了口气。正待看他们后着如何攻守,却不料澹台灭明身子一倾,庞大的身躯竟似一根木头般地倒压下来,双掌呼呼齐发,脚跟尚未立隐(稳),居然就势抢攻,身法招数之怪,实是武林罕见!

  忽听得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场中心不知怎地突然多了一人,脸色焦黄,三络长须,约摸有五十上下年纪,身穿直掇(裰)大褂,拿着一把破蒲扇,严(俨)如刚刚从田间耕作回来的乡下老汉……澹台灭明也摇摇晃晃,倏地欢(双)掌一收,面上现出无限惊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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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45楼(羽灵) 的帖子

我这书上是: 待得玄灵子看出这是宝剑之时

整支

急避开张丹枫投掷过来的目光——可能原文就有“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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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这珊瑚是云蕾送与石翠风(凤)的聘礼,周山民如何敢接?云蕾格格一笑,说道:“这本来是你家的东西嘛,我不过借来一用罢了,现在物归原主,岂不应当?”周山民微愠说道:“云妹,咱们分手在即,你何苦与愚兄开这个玩笑?”云蕾面色一端,忽然庄容说道:“大哥,我有一事求你,你肯是不肯?”周山民道:“你我情逾兄妹,苦愚兄力所能及,赴汤蹈火,亦所不辞。”云蕾笑道:“此事不费吹灰之力。”

那怪老头儿将蒲扇一扬,忽道:“你将我的扇了(子)毁了,我不要啦,送给你吧!”那“蒲扇”其实只剩了一根扇柄,只见他双指一弹,扇柄疾如流矢,径射澹台灭明额角的天灵穴,这一下,澹台灭明也是猝不及防,相距太近,闪已不及,听那刺耳的裂帛之声,不亚于一支利箭。澹台灭明大叫道:“好一个弹指神通的功夫!”

  澹台灭明适才与张风府之战已令观战的众武士看得膛(瞠)目结舌,但若与怪老头儿这一战相比,则刚才之战简直有如儿戏,不可相提并论。与张风府之战不过是想挫折对方,而且强弱分明,虽“险”不“烈”;而这一战则双方直似性命相搏,所用的全都是最上乘的武功,厮拼了数百招还看不出谁强谁弱。有时明明看澹台灭明一拳已打到怪老头儿身上,却忽地给他轻轻一掌拨开;有时明明看到是怪老头儿占了上风,金刚手已封闭了四方退路,但不知怎的却又忽地给澹台灭明兔脱,而且突施反击。众武士看得目眩神迷,看到紧张精彩之处,简直令人不敢透气!

  场中武士看得十分紧张,心情也是矛盾之极,他们大半盼望那怪老头儿获胜,给中国武师争一口气(其实他们不知,澹台灭明也是汉人。(删去句号))。但看这形势,若要分出胜败,只怕总有一方伤亡,澹台灭明如有不测,后果难以收拾!大众一心,正在患得患失之际,忽见那怪老头儿身形不动,左手划了个圆弧,右掌一握一放,呼的一声推了出去,一个回身侧步,趁着上一招的余势,又轻飘飘地拍了一掌。澹台灭明长拳一架,那怪老头儿突然一个转身,守护前胸的左掌猛然反掌一击,喝一声:“着!”这三掌轻重接替,正反互用。澹台灭明接第一招时,觉得有一股大力迫来,正在用力相抗,陡然对方一松,劲力竟似在一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扑空,那怪老头儿第三记怪招突发,以护身的左掌,反手一掌,这一掌有摧山裂石之功,实是无以抵挡!

  张风府一瞧,心中暗自嘀咕。原来这两人乃是司礼太监王振的心腹武士,王振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之时,曾教过太子读书,而今以司礼太监的身份,掌握大权,陷害忠良,势力极大。这两名武士乃是同胞兄弟,名唤路明、路亮,家传六十三路混元牌法,这种牌法本是一手待(持)盾,一手持剑,可以冲锋陷阵,亦可以短兵相接。这两兄弟,却一人练剑,一人练盾,两人合使混无(元)牌法,比一人更厉害。张风府今次本来没有邀约他们,他们却擅自混了进来。

  张风府叹了口气道:“呀,真是料想不到!”云蕾问道:“什么料想不到?”张风府说道:“我一向不受王振笼络,这两人是王振的心腹武士,看来刚才之事乃是王振的指使,有意加害于我了。”云蕾想不到京师的武士也是各有派系,互相忌刻,但她另有心事,不愿多问。只听得张风府问道:“嗯,你那位朋友张丹枫张相公呢?”云蕾面上一红,说道:“在青龙峡之后,我们就分手了。”张风府道:“可惜,可惜!要不然,你们二人在此,双剑合壁(璧),定可将澹台灭明打败。这三日来他连胜十场,幸有那怪老头儿挫折了他一下锐气,但各自受伤,也不过是打成平手。呀,这次可真是丢了我们京师武士的面子。”云蕾见他甚是难过,笑道:“你也并没有败给澹台灭明呀!”张风府道:“幸是那怪老头儿来得及时,要不然不说落败,连性命恐怕也丢了!这怪老头儿也不知是怎样进来的?这么多武士,竟没有一人发现,给他挤进了场中。”顿了一顿,又道:“这澹台灭明也怪,刚才若不是他那么一插手,恐怕我也难逃暗算。嗯,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那枚梅花蝴蝶镖呢!”

  想起了张丹枫,又联想到于谦,云蕾摸出张丹枫托她转交于谦的信,对着信封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如见其人。云蕾心道:“张丹枫初次入关,怎会认识于谦?却写信介绍我去见他?”但想起张丹枫为人虽然狂放,做事却甚缜密,从来不出差错,也从来不说谎话,他既然能写这封信,其中必有道理。又想道:“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门路去见于谦,不如就拿这封信去试试。嗯,门房若不放我进去又怎么样?难道也像在张家一样,硬闯进去么?于谦是一品大臣,海内钦仰的阁者(老),这可不能胡来呀。呀,有了,反正我有一身轻身的本事,就晚上悄悄去见他吧。”
湖畔一痕初见,钟灵毓秀清颜,江湖共度意绵绵,偏叫风波惊变。孑然心忧你我,携手留恋桃源,人月圆时箫声断,晚风吹都成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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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云蕾黯然道:“哥哥已被调进宫中当侍卫了。”董岳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志向不差,但他以为先要在朝廷图个出身,然后才能为祖父报仇,为国家雪耻,这想法却错了。”云蕾道:“权臣当道,李广无功,大师伯说的是。”这两句是董岳写给金刀周健信中的说话。董岳道:“嗯,那封信你也看过了。可惜重儿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么说来,我们是难以见到他了?”云蕾道:“半月之后,或有机会。”将张风府的推侧(测)告诉董岳。董岳道:“我此次突然回来,乃是为了一件紧急之事,要见你的师祖,所以就连慕名已久的金刀周健也无暇拜访。这次经过京师,顺便探听一下重儿的消息,也不能久留的。你见到哥哥时,可将我的说话转告于他。”云蕾点头答应。董岳又道:“你们要报张家的世仇,按武林惯例,此事我不能管。但张丹枫乃是我辈中人,而且上代之仇亦与他无关,若能化解就化解了吧。不过你哥哥乃是长子,报仇之事,你该听他的意思。我的话你只须告诉他,让他考虑。”武林中的惯例,凡涉及父母祖先之仇的,即师父尊长亦只能劝解,不能用命令去阻止不报,是以董岳有这番说话。

  于谦叫云蕾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道:“你且揩干眼泪,听我细说。”云蕾试(广花原文如此,疑为“拭”)泪聆听。于谦叹了口气,说道:“你爷爷遇难那年,我已做到兵部侍郎,听得雁门关外传来了你爷爷的噩耗,文武百官,无不惊奇悲愤,大家都说你爷爷羁留异国,在冰天雪地里牧马二十年,始终坚贞不屈,真是节比苏武,请皇上昭雪,更正罪名,另加封赠。皇上看了奏本,竟然说道:‘云靖死了吗,朕也不知道呀,待朕回去问问,你的奏本且先搁下吧。’说罢就下令退朝,大臣刘得新忍耐不住,挺身而出,追入御书房问道:‘那么赐死云靖的诏书,不是圣上写的吗?’皇上支支吾吾,司礼太监王振闻讯赶来,说道:‘皇上,你自己写的诏书也忘了吗?’皇上忙道:‘啊,是、是、是朕写的诏书。他是什么罪赐死的,让朕想想。’王振在旁说道:‘他身为使臣,腼颜事仇,是以赐死。’皇上道:‘对,对!是为了这个罪名赐死的!’刘得新大骂王振道:‘明明是你这厮假传圣旨,害死忠良,却将恶名推给皇上,叫皇上失尽人心!’王振老羞成怒,立刻发作,将刘得新捕下天牢,捏了一个罪名,要把他处死。满朝文武不服,交章弹劾,后来刘得新才得免一死,削职为民。那个替你爷爷伸冤的御史,也被流放海南,不久就给王振害死了。其他出头弹劾的人,各各受贬,我那时也给贬到江西去做巡按。”

  于谦话说完了,叹口气道:“云大人沉冤未雪,但有你这样一个好孙女儿,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云蕾想起爷爷的惨死,愤火又生,击掌誓道:“我不把这好(奸)贼碎尸万段,誓不为人。”于谦摇摇头道:“云姑娘,这个时候,我却不赞成你去报仇。”

  云蕾回去结了店帐,搬到于家,于谦的女儿叫做于承珠,今年不过九岁,聪明怜(伶)俐,活泼非常,云蕾改回女装,承珠直追着她叫姐姐。云蕾和她甚为相得,自此就在于家住下。云蕾住到于家,心中还隐藏有一个希望,希望张丹枫会再来会见于谦,可是一连住了半个月,张丹枫却没有来过。至于那番王和澹台灭明,也早在云蕾搬到于家之后的第六天,就因谈和失败而归国去了。

  于谦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个胡大庆乃是兵部尚书的亲戚,兵部尚书自然望他得胜。擂台前的旗牌官叫道:“第九号举子林道安上台!保人礼部主事李顺。”这样一叫,众人就知道这号举子并非现职军官。云蕾不(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少了“由”“禁”之类的字)一怔,只见一个举子手摇折扇,跳上台来,他虽然穿了武举规定的服饰,戎装披挂,但相貌斯文,有如女子一般,手摇折扇,配着那身戎装,更显得不伦不类。这人正是轰天雷石英一个好友林庄主的儿子,数月之前曾向石翠凤求婚,给石翠凤用计打败的那个林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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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
云蕾拭泪聆听
云蕾不觉一怔
我家藏马是最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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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云蕾呆呆地望向擂台,只见张丹枫白衣飘飘,脚登粉底鞋(广花原文如此,疑为“靴”),头戴白方巾,衬着粉雕玉琢的面庞,笑吟吟地纵的(删掉)上擂台,姿态美妙之极,真有如玉树临风,梨花飘雪,端的是人物俊秀,潇洒出尘。这一登台,满场武士都给他比了下去,尚未出手,已赢得一片彩声。皇帝坐在正面看台,心中也暗暗赞道:好一个风流人物!笑对总管康超海道:“这人倒应该去考文状元!”康超海含糊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张丹枫,面上显出疑惑的神色。只见张丹枫向正面看台瞟了一眼,眼光有如寒冰利剪,倏地从皇(帝)祈镇面上一掠而过,皇帝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心道:“这人看来儒雅风流,眼光却充满杀气!”他哪里知道,张丹枫的祖先,就是和他朱家争夺江山大仇人!

  张丹枫旋转身躯,面对云重,笑吟吟地手抚剑柄,一揖说道:“云兄手下留情!”云重心头怒起,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可是身在擂台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能失礼,只好双目圆睁,也抚刀还了一揖,低声喝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张丹枫笑道:“这又何必!”话犹未了,只见云重一个“跨虎登山”武(式),呼的一声,大力金刚手猛然发出。他与张丹枫行过了武士的见面礼仪,再也不客气了。

  云蕾急得直尚(淌)冷汗,但见擂台上,张丹枫右手一勾,沉掌一引,刚喝得一个“好”字,云重宝刀一起,青光疾闪,刀随掌发,又已从斜刺里劈来!这一掌云重用的是千斤大力的重手法,却被张丹枫轻描淡写地卸劲化开,心中实是吃惊非小。所以那一刀劈下,更是绝不留情。而张丹枫暗运内家真力,以右手的力道才刚能抵消云重左手劲力,心中也是暗自赞道:“大师伯的大力金刚手法,果然名不虚传!”不敢怠慢,一个反身拔剑,就在云重的宝刀堪堪劈到之际,刷的还了一招,这一招挡得恰到好处,云重也不觉道出一个“好”字,刀锋一转,急急变招横扫。

  张丹枫一声长笑,长剑一圈,身形一转,只见剑光疾起,倏时冷电精芒,缤纷飞舞,剑风飒然,擂台之上都是张丹枫的影子,就如有数十人持剑,从四面八方疾攻而来。云重兀立台心,不敢移动半步,但见人影闪时,便是一刀,每一招都是快如闪电。云重的横截断门刀法虽然狠辣,但张丹枫身法快到极点,有如蜻蜒(蜓)点水,一掠即过,双方斗了五七十招,兀是毫发无伤。皇帝看得眉飞色舞,大叫:“好啊,好啊!”云蕾却是心急如焚,既怕张丹枫伤了云重,也怕云重伤了张丹枫。

 王振手颤脚震,连声道:“这、这还得了!快叫保人张风府上来!”忽听得皇帝说道:“且慢,先问问康超海这是怎么回事?”康超海武功亦算高强,这时已运气解了穴道,但关节的软筋被利针所伤,尚要待用磁石吸出才能痊愈,一肢(跛)一拐地走上台来。皇帝道:“你怎么啦?”要知康超海乃是大内总管,平日总想与张风府争夺京师第一高手的称号,爱面子得紧。而今张丹枫被张风府的一个手下打下擂台,而他却被张丹枫的暗器所伤,这种失面子之事如何敢对皇帝直说,只得讷讷言道:“奴才急于捉拿叛贼,不小心摔了一跤。”皇帝一笑道:“那个张丹枫是叛贼吗?”康超海道:“是呀,他曾经伤了御林军的大统领张风府,劫去了张风府手中的重要囚犯,就是那个叛将周健的儿子,张风府不是禀奏过皇上吗?那劫贼就是这个张丹枫呀!”康超海未曾好好思量,又要掩饰自己师叔被张丹枫打败的事实,将过错都椎到张风府头上。皇帝听了,不觉哈哈大笑,道:“爱卿,你想必看错人了?若然那张丹枫曾伤过张风府,张风府如何肯给他做保人?我看张丹枫此人虽然给云统领打败,武功亦是不弱,而且相貌堂堂,可以重用,可惜给你吓跑了。你好好寻他回来吧,不准吓唬他!”这位皇帝平日虽是受王振所挟制,却也不算昏庸,而且还欢喜卖弄点小聪明,这时自觉看法比康超海高明,把康超海取笑了一顿,得意洋洋,觉得康超海无事自扰,实是愚蠢。张风府捏了一把冷汗,幸喜皇帝并不追究。

  云重又惊又喜,匆匆整好服饰,随太监走过廊曲谢(榭,另外前面似乎少了一个字,可能是“回廊”之类),到文华殿的御书房,只见书房内灯火熠耀,皇上一人独坐看书,见云重到来,挥手令太监退下,关上房门,笑道:“卿家武艺高强,大魁天下,可喜可贺!”云重满面通红,讷讷说道:“承皇上谬赏,微臣粉骨碎身(广花原文如此,实在别扭),无以为报。”皇帝看了云重一眼,问道:“卿家是哪里人氏?”云重略一迟疑,答道:“臣祖居河南开封。”皇帝眼珠一转,又盯了云重一眼,忽道:“如此说来,你与前朝的大臣云靖乃是同乡同姓了。你和云靖是怎么个称呼?”云重心中一痛,跪奏道:“前朝云钦使是我的爷爷。”

  原来这位皇帝并非愚蠢,只是他自小便受王振挟持,不能自主,他也常想收回权柄,免得太阿倒持,变生肘腋,只是王振羽翼已成,动之不得,因此打算培植心腹势力,渐渐削弱王振的权柄。云重一片忠心,又与王振有仇,正是他理想的人选。云重听得皇帝说明,害死他爷爷乃是王振的主意之后,果然痛哭流涕,矢志为皇上效命,清除奸党。皇帝待他试于(拭干)眼泪,这才微笑说道:“卿家不必心急,现在还未可打草惊蛇。”

  你道皇帝何以会知道张丹枫的身份来历?原来张丹枫在参加校场比武之前,早已深思熟虑,准备万一给人发现之后如何应付。果然当他与云重比试之后,便给康超海喝令捕拿,他一面用飞针暗器伤了康超海,一面将早已写好手(删掉)的一封信,卷成一个纸团,抛入皇帝的龙袍之中,他发暗器的手法超妙绝伦,非唯旁人不知,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直至回宫休息,脱下龙袍,才发现这一封信,信中首先说瓦剌入侵在即,叫皇帝善辨忠奸,抵御外祸,并列举王振与瓦剌私通的证据,叫皇帝及早防备。其次直说自己本与皇家有宿世冤仇,但若皇帝肯全心抗敌,则这冤仇也可化解。再劝皇帝不可残害忠良,否则自己取他首级,易如反掌。

  皇帝的骇怕疑虑,云蕾的焦急不安,都暂且按下不表。旦说云重领了皇命,第二日一早便秘密出京,皇帝所赐的御马虽不及张丹枫那匹“照夜狮子”的神骏,但也相差不远,六七日间,便跨过了河北、山东两省,进入江苏。这一日到了吴县,吴县与苏州相邻,不过半日路程。云重缓了口气,策马慢行。江南山水秀丽,天下闻名,云重这时不必急于赶路,心境稍稍宽舒,放目浏览,但见田亩纵横,港汊交错,波光云影,浅山如黛,处处显出江南水乡的情调。云重久处漠北,几曾见过如此幽美的风景,心旷神恰(怡),忽觉在尘世上逐利争名,实是无谓。走了一段路程,眼前一亮,前面一个小湖,在路边平静的躺着,蔚蓝的天色,映以淡碧的湖光,真是一幅绝妙的图画。湖边有一座古墓,云重投眼一瞥,忽见碑石上写的是几个篆字,乃是“澹台灭明之墓”,吃了一惊,心道:“澹台灭明乃是瓦剌的大将,上个月还在北京,怎么这里有他的墓?而且这墓形式奇古,显然不是新近所造。”正疑惑间,忽见一个牧童,牛角挂书,自湖边缓缓行来。云重间道:“小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何人的坟墓?”那牧童笑道:“你这位客人想是从远地来的了,这个村叫做澹台村,这个湖就叫做澹台湖,这个墓就是我们始祖的坟墓。”云重奇道:“什么,是你们始祖的坟墓?”那牧童笑道:“看你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难道连澹台灭明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吗?”云重一怔,只听得那牧童问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句成语你懂得么?”云重心中微愠,说道:“小哥,你倒考起我来了。这句话是孔子说的,子羽是孔子的学生,品学兼优,但相貌丑陋,所以孔子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就是叫人不要只看外表的意思。”那牧童笑道:“可不是来。我们的始祖澹台灭明,就是孔门七十二弟子之一,他别号子羽,只要读过四书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湖本来是他的住宅,据说后来沧桑变化,下陷为湖,所以叫做澹台湖。我们的县志里都载有的。”那牧童侃侃而谈,旁征博引,顿时令云重呆了。

  那牧童一笑说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的话,果然说得不错!”短笛横吹,骑牛缓缓而去。云重心中一怔,咀嚼“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这句名言,心中想道:“原来那澹台灭明果是汉人,难道这名字是他有意取得与先贤一样的吗?澹台灭明相貌奇丑,这点倒可以与古代的那个澹台灭明相提并论,但他投靠番邦,又岂能与先贤相比?唔,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莫非他取这个名字,其中也含有深意?叫我们不要只从外表的相貌行径去看他?难道这‘灭明,(’)二字,含意不是要‘灭掉明朝’?哼,难道那个一介武夫的澹台灭明也有什么崇高的胸襟抱负?”

  云重绕过澹台湖,进入澹台村,心中不住地想澹台灭明的事,想起自己前次在正定夜袭番王,澹台灭明武功远胜于己,显然未下杀手。又想起他在张风府家中比武,曾替张风府打退暗算他的对头之事,心中更觉疑惑,忽而笑道:“此一澹台,彼一澹台,此澹台不是彼澹台,何必想它。”这时已是中午时分,烈日当头,口中焦渴。江南苏杭一带,茶亭酒肆,处处皆是,这条路从村中穿过,两旁田亩,竟无一人耕作,路边的茶亭洒(酒)肆,也没一间开门。云重见此景象,十分奇怪,心里想道:“这澹台村难道没有人的吗?”

  云重再策马行了一程,口中焦渴更甚,忽见路边有一茶亭,一个老妪在那里卖茶。云重笑道:“行了这许多路,才觅得喝茶之处。好在不是处处如此,要不然我倒以为是在大漠旅行了。”进入茶亭,系好马匹。那老妪道:“客人来了,明儿倒茶。”只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提着茶具出来,给他倒了一杯碧绿的香茶。那少女虽是荆钗裙布(广花原文如此,疑为“布裙”),面目却有一股清秀之气,那老妪道:“我们这一村都是复姓澹台,你就叫我澹台大娘好了。”正与那老妪搭讪聊天,忽见一骑快马经过茶亭,马上骑士相貌粗豪,并不下马,放开喉咙问道:“喂,我问你这老婆婆,昨日是不是有个白马书生,经过这里?”“白马书生?”云重不由得蓦然一惊,这人所探问的“白马书生”,岂不是张丹枫吗?

  那老婆婆瞪了一眼,道:“没听见!”那骑士跳下马来,大声叫道:“我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白马书生?”声震屋瓦,那老婆婆张目结舌,仍不作声。骑士大怒道:“就是聋子也该听见。”走入茶亭,就要揪那婆婆。云重心知有异,轻轻伸臂一格,他练的是金刚大力手功夫,这一格暗藏劲力,那骑士几乎给他摔倒,大吃一惊,情知遇到高人,不敢发作。云重笑道:“有话好说,何必生气?这位老婆婆耳朵是有点不大方便。”其实这老婆婆适才还与云重谈话,云重此言乃是故意替她掩饰的。那老婆却一笑道:“我这耳朵很怪,太大声听不见,太小声也听不见。要不大不小,恰到好处才听得见。你刚才问什么?再说一遍。”那骑士按下怒火,柔声说道:“请问有一位白马书生,可曾从这里经过?”那老婆婆道:“啊,白马书生?呀,是,是有一位白马书生,他昨天这个时分从这里经过,吩咐下来,说凡有人间(问)及他的,都请在明日中午到苏州快活林相会,他请喝酒。”那骑士听了此言,立刻上马便走。那老婆婆冷笑一声,道:“明儿,记下来了!”那少女坐在一角绣花,笑道:“是记下来了。”把锦缎一扬,上面绣有七朵红花,有大有小,道:“这是第七个!”

 云重好生纳闷,情知这两母女不是常人,但自恃武功,也不避江湖忌讳,禁不住问道:“什么白马书生?那快活林又是什么地方?”那老婆婆盯了云重一眼,笑道:“你这位客官为人很好,我说与你听。快活林是苏州一个销金场所,听说以前张士诚在苏州称帝时,曾把那地方建作行宫。后来张士诚战死,快活林被官家当作逆产处置,产给商买(广花原文如此,不过这句话似乎有点不通,卖还差不多嘛)。现在快活林的主人叫做九头狮子殷天鉴,他把那大好园林,变成秦楼赌馆,弄了不少造孽钱,广买田地,买到我们吴县来。澹台村的田地,十之七八都是他的。”云重道:“如此说来,这九头狮于(子)也算得是个大恶霸了,但这与白马书生,又有何干?”那老婆婆道:“我们这个茶亭的地皮也是他的,他每个月要来收三两六钱银子,我们欠了三月租钱,他昨日就派了两个武师来,说要拉明儿作他的丫头,抵偿租钱,恰恰那个白马书生经过,替我们还了银子,又将那两个武师打得个狗吃屎。”那少女插口道:“妈,那书生可没有打人,是那两个武师打他。哈,真妙极了,那两个武师拳头刚碰着他的身体,就哎哟哟直叫起来,也不见那书生还手,那两个武师就跌倒地下乱滚,爬起来时,我瞧见他们的拳头都肿得像海碗般大。客官,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邪法?”云重心知这是一种类似“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嘴中却道:“我也不知道。”那老婆婆道:“那两个武师本领不济,口却很硬,对那白马书生道:‘有种的你到快活林见我们的九头狮子。’那白马书生仰天大笑道:‘过两天我就去看他。看看九头狮子是怎么凶法?’”

  龙帮主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道:“好极啦,这里是十万两银票,都是大钱庄的,你看清楚了。这一口骰子,就赌十万两银子!”九头狮子殷天鉴道:“我手头上可没有这许多现钱。”龙帮主又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的家底我还不知道吗?你的田地店铺值银四十万两,这快活林也算它值四十万吧,你的赌本一共是八十万两,你放心赌吧。”殷天鉴心中气极,也打了个哈哈,说道:“原来你是想要我的快活林。”龙帮主道:“你还未赌就怕输了么?”殷天鉴道:“只怕未必能如你愿。好,这骰子你先看过。”郭洪把那副骰子拿起一掂,龙帮主道:“郭大哥,料他不敢弄假!”郭洪又将骨(广花原文如此,疑为“骰”)子递过去道:“九头狮子,你是这里的庄家,你先掷!”

  殷天鉴双手一搓一掷,喝声:“杀!”六粒骰子在海碗中滚动激荡,只听唱摊的叫道:“二六一四,十六点,大!”须知掷骰子十八点乃是最大,十六点京(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应删去)已甚为难得。殷天鉴抹抹冷汗,说道:“好,姓郭的,你赶吧!”那红发老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将骰子接到手中,指头微微颤动,猛地向碗中一掷,只听得唱摊的叫道:“二六一五,十七点,大!”殷天鉴面色发青,叫道:“有鬼!再掷!”那红发老人笑道:“好,再掷,这一口可是赌二十万了!”殷天鉴手心淌汗,颤声叫道:“全色!”一掷下去,只听得唱摊的叫道:“二六一五,巧极了,又是十七点!”掷到十七点几乎可以说是稳操胜券,殷天鉴微现笑容。只见那红发老人不声不响,随手一掷,围观的人全都变色,唱摊的叫道:“六红四,全色!”全色最大。红发老人笑道:“你叫不来,我不叫它反而来,好,这一口赌四十万了!”殷天鉴面色更是难看,头筋红胀,说道:“这口你先掷!”那红发老人道:“好,便我先掷!”双手合抱,将骰子在掌心一摇,掷入碗中,顿时鸦雀无声,殷天鉴面色如土,过了一边,只听得唱摊的颤声唱道:“六个六,十八点兼全色,通杀!”按照掷骰子的规矩,掷到十八点或全色那是不能再赶的了。

  红发老人不知,原来张丹枫已在骰子上做了手脚,他在(一)掂一搓之间,已暗运内家真力,将骰子的骨质震得松软,这种上乘内功,须运用得恰到好处,劲力稍大会把骰子震裂,劲力稍轻又不见效,所以连红发老人也着了道儿。他不知骰子已经变质,仍是用刚才掷“全色”的一样力道,所以想掷十八点却只掷了个十七点来!

  张丹枫胜了一场,若无其事,淡淡道:“连本带利共是六十万两,这一注就赌六十万两吧!”红发老人稍一思量,道:“好,再陪你赌一口,这次让你先掷!”此言一出,云重又是暗暗纳罕,心道:“经过适才这仗,红发妖龙难道还不知道张丹枫也是打暗器的好手?为何还敢让他先掷?”只听得张丹枫笑道:“让我先掷,好,那你可别后悔。”拿起骰子,瞧也不瞧,又是一把掷了下去,碗中六粒骰子正在滚动,红发老人陡然一声猛喝:“杀!”六粒骰子定了下来。唱难(摊)的唱道:“双二一一,五点,小!”红发老人笑道:“哈,原来是个臭五!”掷骰子最大是十八点,最小是四点(一、二、三通赔,不算在内),掷出个五点,那几乎是必败之局了。云重听他这一声大喝,已知他是用“传声震物”的功夫,把张丹枫骰子的点数变了。赌掷骰子呼卢喝雉乃是习惯,谁也不能干涉。云重心道:“呀,张丹枫这个哑亏是吃定的了。”

  红发老人得意洋洋,抓起骰子,哗啦一声往腕中掷去。只听得张丹枫哈哈大笑,唱摊的唱道:“双一一二,四点!”重覆(广花原文如此,疑为“复”)两次,声音颤抖,显得非常惊讶。张丹枫笑道:“哈,原来是个臭四!”红发老人面色如蜡,他掷骰子输了,也即是在暗器手法与内功的较量上都输了!

  张丹枫把九头狮子的田地铺契一把火烧个干净,将现金白银子(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应删掉)都分散,闹了一个下午,才处置停当。九头狮子、龙帮主和红发妖龙郭洪等一干人面上无光,早已悄悄榴(溜)走。张丹枫将九头狮子的财产散尽,哈哈大笑,忽然俯身在莲塘里摘了一朵荷花,吟道:“还我名园真面目,莲花今日出淤泥!”眼中簌簌掉下泪来。云重心道:“他必然是看到祖业如此被人糟塌(蹋),所以心中生感。”这时人群渐渐散去,云重怕张丹枫发现,也悄悄溜走了!

  只听得郭洪又道:“按图中所示,就是这里了。你看这里有挖掘的痕迹,但山石却还未弄开,想是那小子孤身一人,未及掘宝,听得我们大队到来,便先逃了。”接着只听得一阵锄头掘石,铁枝(广花原文如此,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工具?看下文的话,有可能是铁“锹”)挖石之声。云重肩头一耸,却被三花剑轻轻一按,在他耳边说道:“别忙,待他们掘出之后,咱们再来个黑吃黑!”

  铁臂金猿说道:“咱们瞧瞧去!”云重小心翼翼,上前一看,只见那块断碑上刻着四行大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诸君到此,毒箭奉尝。大周皇帝张士诚立碑。”云重悚然一惊:”原来张士诚料得有人掘他遗宝,竟然预先布下毒箭,这手段也忒毒辣。”但那石洞甚浅,传说之中张士诚的宝藏如山,这石洞怎容得了?不禁面面相觑。三花剑道:“我看张丹枫一定还未将宝藏掘去。”云重道:“何以见得?”三花剑道:“一者是这石洞不像藏宝之所,再者张丹枫只是孤身一人,又在郭洪与海龙帮众人监视之下,他再有本事也不能将大批宝藏带出城去。”铁臂金猿道:“师弟所见不差,但若他还未掘出宝藏,却又为何离开了快活林?莫非宝藏不在快活林中么?”云重小心再瞧,忽见石碑旁还贴着一张纸,上面几行小字是:“一饮一啄,莫非天定,朱定(家)天子,何必费力。云重我兄,走为上策。弟张丹枫。”云重气得哇哇大叫,铁臂金猿与三花剑相对苦笑,下(不)发一言,这时已是鸡鸣五鼓了。正是:
湖畔一痕初见,钟灵毓秀清颜,江湖共度意绵绵,偏叫风波惊变。孑然心忧你我,携手留恋桃源,人月圆时箫声断,晚风吹都成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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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也是粉底鞋——不用改


随太监走过()廊曲榭

粉骨碎身——这说法没问题

荆钗裙布——我这也是这样

郭洪又将骨(广花原文如此,疑为“骰”)子——是“骰子



快活林被官家当作逆产处置,产给商买——我这是写的“卖给商贾”,觉得这样比较通顺

十六点京(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应删去)已甚为难得。——已甚为难得

重覆(广花原文如此,疑为“复”)两次——重两次

将现金白银子(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应删掉)都分——的确没有“子”

铁枝挖石
我家藏马是最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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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30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回:

  这时张丹枫已是一叶轻舟,逍遥在太湖之上。他右手划浆(桨),左手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锁匙,放目湖山,高声吟道:“太湖三万六千顷,难洗英雄今古愁!”吟声掠过湖面,把芦苇中的沙鸥白鹭惊得卜卜飞起。

  张丹枫取得了金锁匙之后,仍将洞口布置恢复原状,在红发妖龙郭洪等人来到之前,便溜出了快活林,把白马托给一位新交的朋友,自己便乘那位朋友预先准备好的小船,在苏州万年桥下放舟入湖,泛舟半夜,这时已出了胥口。但见烟波浩淼,风帆隐隐,群峰起伏,隐现湖中。张丹枫却无心赏玩,将那枚金锁匙反复细看,心中想道:“金锁匙的文字说,有此锁匙,可探宝藏。西洞庭山比快活林何止大了数十百倍,大海捞针,如何寻觅?宝藏也还罢了,那张地图可是有关中华国运!”猛一抬头,只见万顷茫茫,水天一色,豪兴遄飞,顿消积闷,暗自笑道:“船到波心浪自平。当此佳景,却作杞忧,岂非愚笨。”收了锁匙,双手划浆(桨),扁舟一叶,不减风帆,太湖七十二峰迤逦迎来,如翡翠屏风,片片飞过,空灵缥缈,烟岚横黛,淡远似画。张丹枫想道:“金碧芙蓉映太湖,相传奇胜甲东吴!这两句咏太湖风光的诗,果真说得不错。”

  张丹枫歌声一停,忽见那少女在磷(嶙)峋石笋丛中冉冉出现,笑靥如花,轻轻向他招手。张丹枫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只听得那少女说道:“你当真要固执己意么?”张丹枫道:“我不知姑娘意何所指?但大丈夫做事,岂能轻易更改。”那少女面色微变,忽地冷笑道:“你想到此山盗宝,那可休想!”忽地青光疾闪,那少女倏地拔出一柄短剑来,向张丹枫当胸便刺,张丹枫惊骇之极,飘身急闪,道:“姑娘,你是何人?”那少女身手快极,眨眼之间,连刺数剑,张丹枫东躲西闪,给她逼入了乱石丛中,连连说道:“喂,你且听我分说!”话犹未了,只见乱石丛中,突然现出数人,那招待自己的洞庭庄主手持一柄渔叉,竟跳在一堆石上,向自己分心疾刺,听那渔叉抖的嗡嗡之声,竟然是一位有上乘功夫的武林高手。张丹枫叫道:“老丈何故相逼?”那老人道:“哼,你自己还不明白?看你相貌,我本以为你也是一位雅人,原来你却是名利熏心的恶汉!”另外那几人正是日间所见的农夫,齐声喝道:“我早就瞧出你不是好人,看刀、看剑、看枪、看戟!”那几个农夫这时手上拿的已不是锄头而是刀枪剑戟了。张丹枫又惊又骇,欲待分说,但对方兵器齐上,尤其是那老者的渔叉和那少女的短剑更是迅逾飘风,哪容他分神辩白。张丹枫给他们在乱石堆中围攻,险象环生,只得拔出白云宝剑,横披直刺,有两个农夫的兵器给他削去一截,急急后退。张丹枫叫道:“住手!”那老者笑道:“陷入此阵,有宝也没用了!”渔叉一抖,又上前疾攻,张丹枫对他尚是心存敬意,不欲削他的兵器,专找其他的人,却不料那些人一进一退,来去如潮,一见剑到,身形忽地便没入乱石堆中,古怪之极,张丹枫出手虽快,却竟然再也碰不到他们的兵器了。

  张丹枫定了定神,心道:“常人七日不食必死,我练有武功,可能捱到十日,这十日之中,我该做些什么以遣此真正的‘有涯之生,(’)?”脑海中朱、张两家的冤仇,云、张两家的冤仇,一一闪过,云蕾的倩影突然浮现出来,那似喜似怒如恨如爱的神情又活在心头。张丹枫叹道:“小兄弟,今生今世咱们是再难相见了。”尽管云蕾有过几次要用宝剑杀他,而今他想起的却是云蕾的柔情蜜意,心中忽发奇想:“云蕾尽管有时对我现出杀气,心肠却是无限柔慈,呀,她人太仁慈,刚毅不足,是一大缺点。这洞庭庄庄主的女儿,尽管一片温柔,却带着男儿英气,我虽与她初交,却敢断定她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若然将云蕾的优点与她合而为一,岂不是天下完人?”

——这一回特别短,大约只有前一回的一半长,错误也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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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30 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52楼春水煎茶于2010-01-30 23:36发表的  :
我这也是粉底鞋——不用改


随太监走过()廊曲榭

.......
粉底鞋多难听啊,而且我曾经看到过一个不知什么版本是“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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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30 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般还是说登xx靴,很少有人说登xx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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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31 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回:

  张丹枫恶斗了半日,本已渐感饥饿,做了一阵功课,气透重关,舌底生津,反觉通体舒泰,纳头便睡,一(广花原文如此,可能少了个“觉”)醒来,洞中珠光宝气,耀眼生缬,也不知外间是白天还是黑夜。张丹枫又试依着自己所悟的妙理,揣摸自己所见过的大师们(伯)董岳的大金刚手功夫,试行练习,一掌接着一掌,拍那玉门,玉门给掌力震得蓬蓬作响,虽打它不开,听这掌力击石之声,也知自己无师自通的金刚手功夫,竟也有了几分功力。

  张丹枫饿了一天,还不觉怎样,只是口中焦渴,却是难受之极。要知常人不食,可支持至七日始死,但若无水喝,则三日必死。张丹枫武功虽高,日余滴水不进,亦五内如焚,好不容易才在石壁的隙罅之中,等得几滴渗出来的水珠,仍是未解焦渴。张丹枫屏神静气在心中默诵那本《玄功要诀》,从头至尾,又从最后一字倒背回来,心有所注,焦渴之感,果然减弱。如此这般翻来复去背了几遍,正在潜心默诵,忽闻得有一阵细微的悉索之声,接着听得有硬物挖掘土石之声,张丹枫一跃而(起),高声叫道:“是谁?”外面的人一声不响,挖石掘土如故。张丹枫奇道:“若是有心救我,为何却不答话?”外面的人掘了许久,张丹枫奋起神力,一掌击去,碰着玉门,“蓬”的一声,玉门动也不动,手臂却几乎给反震得脱臼。张丹枫想起这玉门坚固异常,断非普通的铁器所能开,若说是重掘地下一条隧道进来,虽然可能,但挖土凿石,工程非小,只怕地道通时,自己已经渴死饿死了。而且听外面挖土之声,又似乎只是孤身一人,凭一人之力,那就更不易为。

  张丹枫笑道:“你看我的相貌像强盗吗?”那少女道:“就是因为不像,要不然你哪里还有性命。我爹爹听你谈吐风雅,摸不清你的来历。想试探你是不是少主,又怕万一不是,这天大的秘密就要泄出去。所以只好宁枉毋纵,将你困在八阵(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少了个“图”字)中,但又怕误伤了好人,所以手下留情,要不然你虽然识破阵,恐也不易闯得出去。”张丹枫道:“后来你们又怎样识穿了我的来历?”那少女笑道:“普天之下,除了你一人之外,还有谁能够从外面开启这个玉门?”张丹枫也笑道:“普天之下,除了你一人之外,也没有谁能够救我出来。”那少女颇有得意之色,笑道:“可不正是?这两把金锁匙就这么巧,我这把开不进去,你这把开不出来。”说到此处,面上忽然飞起一阵红晕,原来她小时听妈妈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姻缘匹配有如锁匙开锁,一把锁匙一把锁,丝毫不能勉强。她无意之中说出锁匙开锁的话,想起了母亲之言,不觉羞红了脸。

  原来云重那晚在快活林一无所得,反给张丹枫留字嘲笑,自是不肯罢休,其实张丹枫是好意劝他,他却当为嘲笑,当下恨恨然回转抚衙。第二日京中的七大高手都已会齐,探出张凡(丹)枫已进了太湖,于是七大高手,连同云重,共是八人,急急追踪而至,就在张丹枫陷入石洞之后的第二日日间,追到了西洞庭山山上。

  石阵中异声骤起,只见一个老者,三绺长须,提着一把渔叉,现出身来,接着现出几个农人,捏的不是锄头,却是刀枪剑戟,在乱石堆中忽隐忽现。铁臂金猿大怒喝道:“先把这老儿擒下。”洞庭庄主哈哈大笑,迎面就是一叉,铁臂金猿拐仗(杖)一震,横击过去,洞庭庄主身形倏忽不见,陡听得身后利刃劈风之声,那少女手使双刀,一个盘旋,便下杀着,云重呼的一掌拍出,那少女叫道:“好厉害!”身子一缩,又不见了,三花剑玄灵子展剑一追,那老婆婆忽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十指如钩,朝玄灵子手腕与顶门双双抓下,竟然是大力鹰抓的功夫。三花剑心中一凛,急使绝招,倏地抖起三朵剑花,那老婆婆一抓抓空,立刻又转入另一处门户,阵图展开,霎时间,将云重等八个一流高手,都困在八阵图中。

  张丹枫左掌挥了半个圆弧,缓缓推出,云重心中一怔:“咦,他几时也学成了大力金刚手的功夫?”双掌相交,各退三步,张丹枫叫道:“云重吾兄,走为上计。”云重更怒,喝道:“谁与你称兄道弟?”呼的又是一掌,张丹枫道:“我问你何所为而来?”铁臂金猿喝道:“你将宝藏交出,我们便走。”此言实是色厉内荏,他知今日之战,讨不了好,但愿张丹枫肯放他走,要宝藏之话,不过是如此说说,遮个颜面罢了。那料张丹枫仰(删掉)仰天大笑,忽道:“原来你们是为先祖的宝藏而来,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想送给大明皇帝的,有你们代劳送去,那是最好不过!”此言一出,除了澹台镜明之外,余人无不吃惊。洞庭庄主叫道:“少主,你这是什么话?”云重道:“大丈夫宁死不辱。张丹枫,你焉能屡次戏弄于我?”他把张丹枫的真心说话竟当作戏弄之言。

  铁臂金猿这一惊非同小可,叫道:“喂,喂!你不认得我们吗?我们八人都是皇上派来的!”郭洪冷笑道:“我们都不是皇上派来的!哼,哼,把宝藏和地图都献出来!”云重怒道:“你门(们)敢造反吗?宝藏和地图是皇上要的!”郭洪笑道:“你们到瓦剌去找皇上吧,宝藏和地图是王公公要的!”云重一怔,道:“你说什么?皇上怎么啦?”郭洪笑道:“没什么?瓦剌大军已进了雁门关啦!你的皇上己做了瓦剌的俘虏啦!”

  张丹枫那剑迅若雷霆,郭洪见过他的厉害,不敢硬接,一个盘龙绕步,斜闷(闪)发招。张丹枫白衣飘飘,虚刺一剑,猛地一个翻身,剑把一翻,反手一带,察鲁图的左斧正泼风砍到,被他施用巧力,一粘粘出外门。云重正在吃力,得张丹枫替他接了一招,口中不言,心中却是感激。

  洞庭庄主叫一个庄丁背起云重,云蕾跟在后面,偷偷往后一瞧,忽见张丹枫与澹台镜明耳鬓厮磨,低声谈笑,心中又是一酸,想道:“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比如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一个人,大家散了干净!”柔肠寸断,忽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泪珠滚滚流下。洞庭庄主奇道:“姑娘,你的哥哥伤势并无恶化,你哭什么?”云蕾好像听而不闻,仍是呜呜咽咽嚼(啜)泣不止。

  澹台镜明受张丹枫之托,晚饭过后,带了丹药,悄悄往云重的静室,室中烛影摇红,纱窗上现出云蕾影子。澹台镜明脚步一停,只听得云蕾说道:“哥哥!爷爷不是他父亲害的。于阁老已说得清清楚楚,这冤仇不报也罢。”云重道:“二十年牧马之仇,又如何说?”云蕾道:“他父亲此事,确是做得不该,但也不至于不共截(戴)天。”云重冷笑说道:“你倒会替仇人说话!”云蕾哭道:“哥哥!”云重道:“怎么?云家的儿女不许这么没有志气!”云蕾咬了咬牙,把眼泪咽了回去,说道:“你师父也这么说,他说张丹枫是我辈中人,外敌为重,能化解便化解了吧。”云重又“哼”了一声,忽道:“我知道你喜欢这姓张的小子!”云蕾本来已忍住不哭,听了此话,又羞又气又愤,说道:“谁说我欢喜他了,他——”云重截着说道:“你欢喜他也好,不欢喜他也好,总之我决不许你嫁他!”云蕾再忍不住,冲口说道:“他自有意中之人,我这生不嫁,你不必为我操心!”云重怔了一怔,心头更气,想道:“原来你是因为嫁不上他,这才不嫁。”正想再骂,见云蕾双眼通红,想起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妹子,而且是分了十余年之后第一次相逢,心中亦颇觉不忍,叹了口气,忽听得门外有人咳了一声,房门开处,澹台镜明走了进来。

  澹台镜明取出丹药,一种内服,一种外敷,又取出一张(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应是“柄”)银刀,一包棉花,叫云蕾帮忙,将云重衣袖卷起,银刀交叉划了个十字,捉着云重的臂膊,十指紧按,将脓血挤了出来,又腥又臭,一面挤一面用药外敷。云重这条臂膊本来是麻木得毫无知觉,渐渐觉得澹台镜明的纤纤十指,在自己的肌肉上摩挲转动,滑腻腻的好不舒服。云重在漠北长大,少见女子,更何况这样健美炯(婀)娜的女子,顿时间只觉心头卜卜乱跳,面上发热,说道:“姑娘大恩,没齿不忘,只是太亵渎了姑娘了!”澹台镜明头也不抬,淡淡说道:“看你也是个昂藏男子,为何像女儿家的忸怩作态?”云重素以“硬汉”自命,若然平日有人说他女儿之态,他必然会认为是莫大的侮辱。而今被澹台镜明调侃,却是感到非常舒服,脸上更发热了。

  月色澄明,荷塘泛影,只见张丹枫白衣如雪,倚槛沉吟,远远望去,就如人在田田荷叶之中,朵朵莲花,翠盖红裳,围拥着一个白衣书生,更显得人物俊秀,潇洒风流。澹台镜明停下脚步,只听得吟声掠(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少了个“过”字)荷塘,随着香风飘散,传入耳鼓。张丹枫吟道:

  这是五代时后蜀词人鹿虔康(扆)的《临江仙》。澹台镜明心道:“虽是借词寄意,却正切合此时、此地、此景、此人的身份。隔湖南望,便是苏州,苏州张上(士)诚当年的宫殿,而今已大半沦为荒同(园)废壁,蔓草苍苔,难怪他有此感慨。”又想道,“他如此眷怀故国,却肯将地宝藏,都献与祖先的对头——明朝的天子,这种胸襟,更是古今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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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露冷风寒,花枝颤动,澹台镜明悄然独立,独自凝恩(思),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地抬起头来,张丹枫已不见了。澹台镜明想道:“想是他等不见我,回去睡了。”走出假山,忽见一条人影,分花拂柳,露出面来,却是云蕾。

  再说云重一夜好睡,醒来之后,己是日上三竿。云重试一挥动手臂,已是恢复原状,只是身体还觉虚软。云重喝了口水,换了衣裳。走出静室。这洞庭山庄布置得十分精雅,假山洞壑,荷塘亭谢(榭),点缀其间,真的是巧夺天工,赛似图画,园中长廓(廊)四面贯通,高下曲折,若隐若现。云重信步走去,走到一处假山前面,忽听得假山之后,有人在大声争论。

  云重抬头一看,长廓(廊)上走过来两个人,正是那日茶亭所见的两母女,云重已知她们的身份,叫了一声“伯母”。澹台大娘道:“怎么,伤好了吗,算你造化!”那小姑娘澹台玉明淘气之极,嘻嘻笑道:“我听姐姐说,他昨晚还挺充好汉哩。”云重面上一红,澹台玉明忽然一声冷笑,掏出一面锦缎,玉手一扬,那锦缎上绣着十朵大红花,迎风招展,十分刺目。

  澹台大娘道:“云相公,我与你去看一宗物事。”云重随她走出长廓(廊),绕过假山,眼睛倏地一亮,只见草地上堆满金银珠宝,洞庭庄主与那几个农夫打扮的人都在旁边。

  云重听他们争论不休,心似辘轳乱转,忽地抬头,朗声说道:“蕾妹,你和他同去。”此言一出,众皆愕然,云蕾又喜又惊,芳心卜卜地跳。云重道:“我知你们双剑合壁(璧),多强的敌人也可应付,你去我可放心。”张丹枫一揖到地,道:“多谢云兄!”云重“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多谢什么?我可不是为你着想!”张丹枫道:“我知你是为了这张地图,那么我就为大明的江山向你致敬如何?”云重道:“好,你肯为大明江山,那么我向你还礼了。”当下拢袖一揖,云蕾不觉露出笑容。

  张丹枫道:“胡说,谁捉你到蒙古去?”提起了那个军官,衣袖一抹,将他面上的血污抹净,定睛一看,登时呆了,这军官竟然是大内总管康超海。张丹枫在校场比武,夺武林(删掉)状元之时,曾见过他陪着皇帝在看台上做主考官。

  康超海当日在校场比武之时,曾下令要捉张丹枫,这时见他并不记仇,还替他治伤,哪里还敢多说。他狼吞虎咽,把张丹枫仅剩的半袋炒术(米)全都吃完,精神渐渐恢复。张丹枫道:“康总管,你怎么不跟随皇上,单身逃到这儿?”康超海道:“呀,一言难尽。我是跟随皇上,我们五十万大军全都垮了,我若不逃,性命不保!”

  康超海不敢作声,云蕾走了出来,道:“你不要生气,再问问他。”张丹枫道:“为什么不叫于谦大人领兵?”康超海道:“朝廷之事,我哪懂得?听他们说于谦是文官,不能领兵。”张丹枫道:“哼,他们领兵,现在怎么啦?”康超海道:“皇上与王公公领兵,七月十六日从北京出发,十九日过居庸关,二十三日到宣府,八月初一进到大同城,那时连日大风急雨,军士没备寒衣,竟然就在大同城冻死了几万人,未见敌人,军容已乱。兵部尚书邝尘坠马重伤,户部尚书王佐奏请回兵,王公公不允,就在行军之际,罚他跪在草中。八月初二先锋石亨和瓦剌军接战于阳和口,全军覆没,总兵官武进伯朱冕,大同总督军务西宁侯宋玫二人,相继战死。大同总兵郭登劝皇上从紫荆关退兵可保安全,王公公不听。王公公是蔚州人,他要邀御驾临幸他的宅第,指挥大军向蔚州移动,行了四十里,他又忽然改令太(大)军转向东行,说是恐怕军马损毁他的田稼,于是循原路奔回宣府。初十日到宣府,敌军亦已追到了,在鹞儿岭一战,全军溃奔,大前日,皇上逃到土木堡,敌军前锋早已从小路抄过了土木堡,反过来包围了。”

  康超海面色发白,忽地弯下腰来,将地上的金元宝一个个拾起来,张丹枫与云蕾连连冷笑,也不拦他,有几个金元宝滚到檐阶底下,张丹枫的白马和云蕾的红马都在那儿。康超海爬到马腹下去拾元主(宝),突然一跃而起,按着白马的颈项!

  云蕾道:“大哥,追他回来!”张丹枫摇了摇头,道:“这样的人,追回来也没用。”长长地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岳武穆当年说得好:文官爱钱,武官惜命,大事尚有可为吗?而今竟是文官武官,都爱钱借(惜)命,王振之奸,不下于秦桧,恐怕宋代的历史,徽、钦二帝蒙尘之辱,又将见之今日了。”云蕾道:“朝中虽有奏桧,亦有岳飞,于阁老的忠心,不减于岳武穆,大哥不必灰心。”张丹枫道:“只可惜他没有兵权。呀,我恨不得插翅飞到北京,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心急非常,未待天明就告别了农家母子,同乘白马,绝尘而去。行不多久,已听得前面鼓角之声。张丹枫策马登上一个山丘,把目遥望,只见前面族(旌)旗招展,漫山遍野,都是蒙古兵。云蕾苦笑道:“过不去啦!”张丹枫道:“我有办法。”叫云蕾躲在山上,他骑马下山,竟然奔入敌阵。云蕾大惊失色,片刻之后,忽见张丹枫与两个瓦剌军官一同回来,云蕾大为奇怪。原来张丹枫精通蒙古语,怀中还藏有当年逃出瓦剌之时,所偷带的瓦剌军中令箭,他冒称是瓦剌在战前派来中国潜伏的探子,果然哄得两个军官相信了。张丹枫说是在附近山头,藏有可疑之人,叫他们同来搜索,一上土丘,张丹枫登时变脸,用重手法将他们击毙。这小丘离战场还有七八里,前面瓦剌兵虽多,却无一人知晓。
湖畔一痕初见,钟灵毓秀清颜,江湖共度意绵绵,偏叫风波惊变。孑然心忧你我,携手留恋桃源,人月圆时箫声断,晚风吹都成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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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31 20: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回:

  只听得瓦剌兵吹起冲锋号号角,金鼓大鸣,山头上升起“帅”字大旗,一个番王模样打扮的人,威风凛凛,策马山头,扬鞭遥指,这番王正是总揽瓦剌军政大权的太师也先。那被截成无数小股的明兵东奔西窜,瓦剌兵四面堵截,正在混战之中,忽见东边盼(的)一小股明乓,突然在阵上升起一面龙旗,瓦剌兵个个欢呼:“哈,明朝的皇帝在这里了!”

  瓦剌大获全胜,鸣金收兵,就在土木堡清扫出方圆数里的战场,安下篷帐,杀牛宰羊,狂欢庆祝。张丹枫与云蕾也杂在军士之中,听他们谈论。只听得一个军官道:“今晚主帅帐中,更有热闹看呢,可惜我只是千夫长,还没有资格看这场热闹的戏。”另一个军官问道:“什么热闹的戏?”先前那军官道:“听说今晚咱们主帅要逼明朝的皇帝青衣侍酒,这岂不妙绝!”又一军官道:“明朝的皇帝被我们擒了,我看这场战事也就快要结束,咱们都可以回家过年了。”他的同伴道:“我们还未进入北京,中华地广人多,杀之不尽,焉能这样轻易结束。”那军官笑道:“汉人把天子比做真龙,你想,群龙无首,焉难(广花原文如此,怀疑是“焉能”?)作战?这皇帝要保全性命,只有乖乖地投顺咱们,叫他下一道命令,愿作我们的属国,那么大明江山,岂不是唾手可得。”张丹枫忧心如焚,想道:“若然如此,确是可虑。但愿这位明朝皇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先前那位军官又道:“明朝的军队是不足惧了,只是那雁门关外的金刀寨主,尚在关外流窜,忽聚忽散,不易扑灭,这倒是个心腹之患。”另一位军官笑道:“他的大寨已给咱们铲平,金刀老贼父子虽然逃脱,亦不过是癣疥之患而已。而且有澹台将军在雁门关驻守,他更是无法作乱,何足惧哉。”张丹枫与云蕾听得周健父子的安全消息,又知道澹台灭明的下落,心中稍稍安慰。

  那传令的军官见额吉多一出帐门,忽地一个转身,双臂斜伸,向两名武士的腰间重重一戳,手法迅疾之极,那两名武士虽是瓦剌国中的高手,蓦然受袭,毫无招架之余地,哼也不哼一声,立刻倒地。那军官微微一笑,将头(广花原文如此,可能是头“盔”)拉下,道:“皇上,你还认得我么?”

  这传令的军官正是张丹枫,他的父亲张宗周在瓦剌官拜右丞相,与也先的父亲脱欢同一班辈,在也先未继承父位、总揽兵权之前,张宗周与脱欢权力不相上下,同受国君宠信,可以顾问军务,瓦剌先王曾分赐他们绿玉令箭,可以命令任何军官。其后至也先继位,权力日大,自封大(太)师,张宗周为了明哲保身,对瓦剌的军务,“顾”而不“问”,这支令箭已有十年不用了。张丹枫偷走之时,顺手将这支令箭偷走,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了用场。

  皇帝祈镇睁眼一瞧,这一惊非同小可。张丹枫道:“擂台比武之是(广花原文如此,疑为“时”),我送给你的信,你看了么?”皇帝颤声道:“你、你是张丹枫?”张丹枫道:“不错,我就是你所要搜捕的仇家。”皇帝道:“好,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中,你也不必我说,快快将我一刀杀掉就是。”张丹枫笑道:“我若要杀你,岂待今日?我虽身穿胡服,心在汉家。”皇帝道:“那么你就救我出去。”外面重重防卫,要救出去,谈何容易。张丹枫微微一笑,说道:“皇上,今日之事,只有你自己可救自己。”皇帝道:“此话怎说?”张丹枫道:“也先今晚必迫你投降,你若是投降了,不但断送了大明的九万里江山,你的性命也将不保。你若不降,于谦必然聚集义师,保土作战。瓦剌内部不和,也先将来必然内外受敌,他有顾忌,岂敢杀你?你忍受一时之苦,不但可以保全江山,将来我们也必有办法救你。你并不昏庸,这道理你可自己想想。”皇帝沉吟不语。张丹枫道:“我祖先的宝藏地图,我都已取了,日内就可运至京师,我必尽力协助于谦,国事尚有可为,你可以不必多虑。”

  额吉多怔了一怔,张丹枫的身手何等快捷,就在这一瞬间,已把师父的白云宝剑取在手中,反手一削,又是“当”的一声,额吉多的剑尖已断了一截。额吉多手中的刺虎青锋,也是精金所炼,锋利异常,而且比常人所用的剑沉重的多,想不到两剑一交,立被截断,不由得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张丹枫挽剑舞了一道剑光,倏地飞身一窜,“嗤”的一声,刺穿帐篷,左手一撕,竟然就从帐顶的缺口之处窜身飞出。这几下功大(夫):舞剑、飞身、撕帐、窜走,一气呵成,干净利落,额吉多又惊又奇:这奸细居然有如此功夫!

  但额吉多乃是瓦剌国中有数的高手,岂能示弱,立刻也舞起一朵剑花,从张丹枫所撕开的缺口窜出。只见张丹枫已然掠过了第二道帐篷,额吉多大喝一声:“捉贼!”跟踪急追,忽听得嗤嗤声响,张丹枫反手一扬,一篷(蓬)银光,有如急雨骤洒,飘至面前。这是张丹枫拿手的飞针暗器,额吉多识得厉害,长剑一舞,风雷剑法一展,浑身风雨不透,张丹枫的一把飞针,都被剑光荡开,但他也趁这空挡,又飞身掠过了第三道帐篷。

  其时天刚入黑,瓦剌军中的武士纷纷追出,帐中警号大鸣,千箭齐发,向帐篷顶的张丹枫黑影攒射。张丹枫不敢落地,一口气掠过了十几道帐篷,额吉多与从(众)武士衔尾急追。

  张丹枫在草堆中刚一伏下,忽听得噗哧一笑,有物如铁,冷冰冰的触头(广花原文如此,疑为“着”)自己的背心,一个极其娇媚的声音说道:“我已等你多时啦,你不要乱动,你一动我就要大叫大嚷啦。”张丹枫惊骇之极,战场之中哪里来的女子?听她语气,又竟似毫无恶意,便道:“好,我不乱动便是。”那女子又是“噗哧”一笑,掷下一件衣裳,说道:“你快脱下军服,换上这件衣裳。等一下我再来见你。”说罢便钻出草堆,随即听得人声嘈杂,马蹄得得之声,从旷地上驰过,有人问道:“格格可见到一个军官从这里逃走吗?”那少女道:“见呀,他逃得非常之快,我追赶不上,喏,他就是从这个方向逃跑的,想来此刻已掠过了我们的女营,到前面去了。”那些人轰然呼喊,纷纷追赶,霎忽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张丹枫借着兵营中透过的火光,仔细一瞧,这件衣裳竟然是蒙古女骑士惯穿的服饰,蒙古人和满州人惯称皇室的女儿为“格格”,不禁又惊又疑,为了脱险,姑且将衣裳穿上,男扮女装,变成了一个蒙古的女骑古(士)。过了一会,只听得那少女叫道:“换好了吗?现在可以出来啦。”

  张丹枫将换下的衣服卷成一包,钻出草堆,只听那少女噗蹼(广花原文如此,疑为“哧”)一笑,道:“跟我来吧!”张丹枫只觉得这少女身形好熟,似是在哪儿见过一般,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那少女将张丹枫引入一座帐篷,揭一帐帘,但闻得缕缕幽香,沁人心脾。张丹枫把眼看时,但见帐中燃着一炉檀香,摆设有大理石图案的碧玉小几,小几上还有几束梅花,瓶中叶艳(这句话看来也有点奇怪),虽是在军营之内,却布置得有如闺房,富贵之中又带有雅淡的气氛,确是不俗。那少女脱下头巾,回眸一笑,道:“丹枫,你还认得我么?”

  张丹枫怒道:“你笑什么?”脱不花道:“你还是小时候的脾气,总爱和我抬杠。你说你是我的敌人,我却不当你是我敌人呢。再说你不要性命,难道你就不为你父亲着想吗?”张丹枫暗暗吃惊,心中想道:“我父亲尚在瓦剌,脱不了也先掌握。而且将来假若我要策动瓦剌内乱,那还需要我父亲相助,成仁容易,复国事难,我且暂忍一时之辱。”脱不花见他低头不语,只道他已心允,又笑道:“其实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我这个地方,你在瓦剌军中再也找不到这样舒服的住处。”张丹枫跳起来叫道:“什么?你叫我住在此处?”脱不花道:“不住在这里又住在哪里?难道你出外面去和女兵们混在一起住吗?你不(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少了个“怕”)笑话,我也怕笑话啊!”张丹枫一想,确是为难,想起云蕾,心中暗暗叫苦。

  张丹枫心头卜卜乱跳,一会儿只听得也先的脚步之声已经走了进来。脱不花问道:“爹爹,听说你今夜要明朝皇帝青衣侍酒,怎么会有空来看我?嗯,什么事情?爹爹,你看来好像很不高兴?”张丹枫屏息呼吸,只听得也光(先)说道:“呀,今晚之事,实是意料不到!”脱不花道:“怎么?”也先道:“我以为明朝皇帝一定怕死贪生,只要一降顺,咱们就可以挟天子以令明臣,那时明朝的江山,咱们可以唾手而得,谁知他竟敢抗命,居然不来赴宴。”脱不花诧道:“他有这样大胆?”也先道:“是呀,我也意料不到。”张丹枫听了,心中暗暗欢喜,想道:“祈镇还能有这点骨气,比宋朝的徽、钦二帝好得多了,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

  脱不花力持镇定,用力挥扇,只听得也先笑道:“中华气候与我们蒙古大不相同,凉秋九月,咱们那里已降冰雪,这里却还闷热。原来是你的扇子扇直(广花原文如此,怀疑可能是“出”或者“起”)微风,倒教我多疑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他可不知,脱不花也是先见了帐幔飘动,这才抢过扇子扇的。只因她手法快极,也先又正好转过头去斟茶,所以没有觉察出来。

  脱不花心中暗暗埋怨张丹枫如此之不小心,只听得也先又道:“我而今已传令全军,若非有我亲笔文书,加盖将军帅印,谁也不许接近明朝皇帝。我又把军中的十二勇士,全都调到虎帐防卫,任飞贼有有(删去)天大本领,也不能再闯进来啦。另外还有个明朝的御林军统领张风府,我早就听过澹台灭明说过他的名字,从昨日之事看来,他果然是个男儿,若能将此人降服,比我帐中的十二勇士都要强得多。好在他受了箭伤,不须多人看管,我才能把十二勇士都调了过来。”

  张丹枫与云蕾双剑齐施,霎忽之间,将张风府的手镣脚铐全都削断,这时只听得帐外人声鼎沸,看看就要扑进帐来。张风府大笑道:“好呀,今日咱死得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利,我今日非赚个一本十利不行!”抢过一柄军刀,就要冲出去与瓦剌武士拼命,张丹枫忽然拢指一拂,张风府骇道:“你、你……”刚说得两个“你”字,双眼一阖,立刻晕了过去。云蕾瞧了张丹枫一眼,只听得张丹枫道:“不能让他拼命!”把张风府背起,与云蕾双肩一并,只见那帐篷倏地被人挑开,无数武士,一齐扑进。张丹枫一剑飞出,向右手边伸展,划了半个孤(弧)形,云蕾也是一剑飞出,向左手边伸展,划了半个孤(弧)形,双剑一合,威力无比,合成了一道寒光耀目的光圈。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被剑锋触及的兵刃全都断了,双剑盘旋,左右飞舞,宛如银龙人(入)海,十荡十决,众武士见来势猛,不由自主地左右闪避,张,云二人就从缺口之处冲出,飞身跳上临近的帐篷。瓦剌军中最厉害的十二勇士都调到中军帐中,守卫明朝天子去了,这一边只有第二流的好手,轻功远在张、云二人之后,眼睁睁地看他们掠过十几道帐篷,竟是无能隔截。

  这白马神骏之极,不消半个时辰,已跑出三四十里,将土木堡的瓦剌大营,远远抛在后面。沿途虽偶而有瓦剌巡夜的骑兵,闻声拦截,却哪能挡得住张,云二人双剑合壁(璧)的威力,只在送了性命罢了。

  张丹枫放松马缓(缰),缓缓而行,偶一抬头,只见玉宇无尘,蟾宫影满,天边明月,恰似冰盘。月光悠悠地洒下来,四野如蒙上一层薄雾轻绡,景色清幽美妙,猛然省起,今夕何夕,正是中秋,不觉笑道:“小兄弟,咱们今年这个中秋节过得真有意思。”云蕾取笑道:“是啊,中秋节又名团圆节,你和也先的女儿今宵正是人月同圆啊!”张丹枫侧目回睨,但觉云蕾笑语盈盈,吹气如兰,心神一荡,忽地笑道:“战场看明月,马上赏清秋,小兄弟,但愿咱们年年有今夕,你说得好,今宵正是人月同圆,也先的女儿可要羡煞你呢!”张丹枫的说话既含蓄,又显露,透露了爱意,又反过来取笑云蕾。云蕾大羞,含嗔说道:“大哥,你再取笑,我就跳下马去,不再和你同乘了。”

  张丹枫索性在马背上回转头来,见云蕾似喜似嗔,也不觉心神如醉,一霎时间,许多吟咏中秋的清词丽句,都涌上心头。云蕾道:“大哥,你傻了么?”张丹枫一指明月,曼声吟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婵)娟。”这是苏东坡《水调歌头》词中的名句。云蕾接着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大哥,你可别只是记得最后两句,而不记得这几句啊!”说了之后,神色黯然。

  张丹枫本是借词寄意:“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婵)娟。”希望能和云蕾白头偕老,长对月华。云蕾心中虽然感动,却记起了哥哥的说话,所以也借词寄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暗示前途茫茫,未可预料,只恐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自古难全。云蕾本是多愁善感之人,说了之后,自己又觉难过,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一片浮云冉冉飘过,天边明月恰被云遮,云蕾强笑道:“大哥,你看,世上哪能有人长好、月长圆!”张丹枫也一笑道:“小兄弟,你可记得女诗人朱淑真的一首诗?”云蕾道:“哪一首?”张丹枫道:“也是中秋之夜作的。那一夜朱淑真见月被云遮,感怀身世,因而写了这一首诗。”吟道:“不许蟾蜍此夜明,今知天意是无情!何当拨去闲云雾,放出光辉万里清!”朱涉(淑)真是宋代最著名的两位女词人之一(另一位是李清照),李清照嫁得个好丈夫,她却嫁了个村夫俗子,所以一生抑郁,诗词中总是带着浓重的哀伤,所以她的诗词集叫做《断肠集》。

  云蕾听得张丹枫唱出朱淑真这一首诗,心中一动,不觉想道:“朱淑真遇人不淑,以致郁郁终生,难道我也要学她的样子?”只听得张丹帆(枫)一笑说道:“朱淑真的诗词每多哀感,但这一首却并不尽哀感,还有很大胆的希望,她明知道天意无情,但却盼望能拨去云雾,放出光辉!朱淑真是个弱女子,她没有办法去拨云雾,你可不是弱女子啊!朱淑真只能希望,你却可以做到。”


画外音:张风府什么时候知道云mm是女孩的哦,居然一点不惊讶
湖畔一痕初见,钟灵毓秀清颜,江湖共度意绵绵,偏叫风波惊变。孑然心忧你我,携手留恋桃源,人月圆时箫声断,晚风吹都成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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