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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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4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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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10-24 20:19 编辑
“赏!”宋王高举杯盏,“前日乘胜传檄,陇右两军上书归顺,已稳住大局。军师挽狂澜于既倒,立不世之功,理应重酬!先满饮此杯,待回渠梁,孤再登坛拜相!”
“谢吾王赏。”荀达昂首挺立,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我虽先胜叛军一局,然与副王无关痛痒,若副王大军来,仍难以抵挡。愿吾王诸公莫生懈怠之心。”
诸将议论纷纷,面有忧色。赵铭排众而出,开口询问。
“末将听闻,北境司马家大胜,副王调主力往援,其兵必少。我军六万之众,何惧之有?”
“副王,天下奇才。兵虽少不可小视。若要以量胜他,非十万大军不可。”
宋王拍案叫道:“你所言孤岂不知?只是我军便这么多,哪有十万人给你?”
“有!”
“却在何处?”宋王霍地站起。
“梁国境内!”
宋王颓然坐倒,摇头道:“汪平被围多时,如何指望得上?”
荀达长袖一挥,说道:”臣愿请节使梁,以三寸不烂之舌赎回吾王十万御林。”
兵法曰,识众寡者胜,上下同欲者胜。宋军内乱中虽胜了第一场,抢了先机,但局面并无大的改善。以此兵尽粮绝之境,当然是撤军回渠梁才是上策,但御林军尽数被围,军心已变,各地军阀已生异心。若是此时退兵,在副王大军威压之下,必然走到半路兵丁就散个干净,如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不得,必须与副王赵超胤做个了断。因此宋王即使逃过了被逼宫禅让的绝境,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一条必须与不世奇才副王赵超胤正面对决的死路。
这便是副王赵超胤的泥足之计。
而当宋王压箱底的王牌荀达被发现后,副王已决定先发制人,而宋王已无路可走。
南国边境,乐原。
对宋王来说,希望与绝望的区别,只在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副王大军抵达宋王眼皮子底下,甚至与他隔着广武涧对峙。
一夜之间,原先上书表示顺从的大将又开始装病。
一夜之间,荀达奠定的先机小胜之局化为乌有。
更可怕的是,宋王倚为长城的荀达正在出使梁国,不在军中。宋军树倒猢狲散,多有重臣大将逃亡。在宋军军心将散的紧要关头,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在几乎与副王抵达广武涧消息传来的同时,一位白衣潦倒秀士求见宋王,让军士代为呈上一支玉箫作为信物。宋王见此玉箫,愕然叹息良久,挥手命军士去请来人。宋王手捧玉箫,细细摩挲,如捧宝玉,忽而将玉箫凑到嘴边不住亲吻,顷刻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引那秀士进来的军士惊得呆了。秀士挥手命军士退下,也不拘礼,自己寻了个座头坐下,目灼灼去看宋王,不知是怒是愁。
宋王不去看他,只顾流泪,昔日跋扈之气尽皆收起,更似老了数十岁一般。
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也不答话。大帐内死寂。
过了良久,宋王将玉箫置于膝前,长叹道:“孤纵横一世,折节下交,结识英雄无数。想不到最后穷途末路之时,还来见我的居然是你。”
那秀士嘿然不答。
宋王又道:“听说歌儿过了以后,你化名吴名,在渠梁市井中讨生活?”
“未雨绸缪而已。”吴名冷冷地说,“若非歌儿要我助你,我才懒得参合你们的破事。”
“参合也好,不参合也罢!”宋王以手掩面,跌足泣道:“孤对不住歌儿和你啊。”
吴名亦惨然泪下,宋王紧几步上前,抱住吴名失声痛哭。忽又拉开,端详他面色许久。
“你晒黑了,又风霜满面。嗯,这是东土腌海鱼的味道,你从东土回来是不是?是吴国?”
吴名叹道:“只恨半路扬江水涨,晚来数日,终于功亏一篑。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还好大错仍未铸成,此处有我抵挡,你快带诗儿离开。”
“不!”宋王止住吴名,将玉箫送还与他,“孤这个弟弟的性儿孤比你清楚,他卧薪尝胆,只为取孤性命,孤即使逃亡,他也会派骑军半路追杀,跑不掉的。还是由孤来与他做个了断罢!何况要是你也死在这里,孤有何脸面去见歌儿于地下!”
宋王唤出赵诗,指着吴名说道:“这是你哥哥,你跟大哥走,以后好好听话。”
赵诗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往吴名身上看,眼尖见着玉箫。“是歌儿姐夫吧?”
“你倒聪明。”宋王惨然一笑,取过玉玺用红绳串了挂在她脖子上,“歌儿姐夫带你回渠梁,你今后继承大统,好生听姐夫的话,切勿忘了三件大事。”
“父王!”赵诗哭着抓住宋王袍袖,“诗儿要您好好的,说好一起回去的。”
“诗儿别闹!”宋王喝道,“此三事非同小可,你若做不到,孤必不原你。”
“父王···”
“诗儿···”宋王见她害怕得缩了起来,面色稍缓,“你好好听着。”
“诗儿听着呢。”赵诗肃然敬听。
“第一,孤答应拜荀达为相。此人计谋百出,天下良才,若他肯辅你,你须在渠梁城中,立八丈高台,拜他为相。”
“诗儿依得。”
“很好。”宋王点点头,“第二件事,便是替你父王,替你歌儿姐姐好生照顾你姐夫。”
“诗儿也依得。”
“那第三件事嘛···”
“是替父王报仇,诗儿记下了!”赵诗咬牙切齿地说。
“不!”宋王连连摇头,苦笑道,“孤倒是希望你能报仇。可你王叔本事极高,人又狠毒,你如何是他对手?这第三件事嘛···”
吴名带着一辆装饰平凡的马车悄悄驶出宋军大营,车上一个幼龄女子不住哭泣。
一人一车往渠梁行了数十里路,斜路里一支军马杀来,打的副王旗号,为首大将叫道:“那莫不是诗公主?快快停车,饶尔不死!”
“谁会停啊!”
吴名越发鞭打马匹,那马车奔得越来越快,然始终摆脱不得追兵。赵诗止住泪水,紧紧抓住吴名衣裳,一语不发。吴名感到她小小的身躯微微的颤抖,心中一疼。
“诗儿,你怕不怕?”
“怕。”
“怕就哭出来吧。”
“诗儿不哭!诗儿应承父王,要振作,要坚强,要好好儿活下去。诗儿不哭!”
听到她强自镇定逞强的言语,吴名心中一紧。这个小女孩儿本来就是天真无邪,在父母跟前撒娇承欢的时候,遇乐则喜,遇悲则泣。这孩子却要过早领略人生悲欢离合,和尔虞我诈的大人登台唱戏,已经够可怜的了。可这天杀的大人世界,还要因为大人的原因,去取她的性命。她还怕大人担心,强自装作镇定。
这狗酿养的乱世!
吴名咬紧嘴唇又是一鞭。突见前方烟头大起,又是一彪军马杀来,打的一杆大旗,上书“梁大将严整”。当前一员蓝袍小将,高声笑道:“我依军师之计在此等候多时了!严整听命而行,请诗公主莫要怪罪末将!”
“不好!”吴名正要挽过马头,严整拈弓搭箭,一箭射来。那羽箭如流星赶月一般,正中赵诗前胸,赵诗往后便倒。
“诗儿!”
“诗儿···好想好想活下去啊···对不起,父王。对不起,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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