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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卿在莽原

[现代小说] 花信风(13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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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坐在出租车里倒是挺凉快,不过透过出租车窗子看外面,还是能感觉到热气从地面蒸出来,徐桢琳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嘴唇都被蒸干了似的。
    车子开了没多久,突然戛然停住,司机重新发动了几下,没有反应,忙下车去检查,检查了一阵,抱歉地对三人说:“对不起三位,车子出故障发动不了了,你们看……”
    徐桢琳望了望外面火辣辣的太阳皱了皱眉头,可是也不能一直坐在车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推门下车。
    从凉快的出租车里一出来,瞬间就像掉进了火笼里,徐桢琳赶紧跑到街道旁边的一棵树下站着,好歹能不那么难受,两个大男人也跟在徐桢琳身后,一路小跑到树下。没办法,只能再拦一辆出租车了。
    徐桢琳热的要命,嘴巴干干的,不停地舔着嘴唇,林遇安看见不远处有个报刊亭,报刊亭一角赫赫摆着一个冰柜,忙对徐桢琳和许彧辰说:“你俩在这等会儿,我去买几瓶水。”说着冒着炎热朝报刊亭跑去。
    徐桢琳眼巴巴地望着远处路面,希望下一辆开来的就是一辆无人搭乘的出租车。旁边人行道上走过来一对父子,父亲提着大包小包,儿子拿着一个气球跟在父亲后面走着。小男孩儿不知怎么手一松,气球从手里掉了出去。小男孩忙停下来去捡气球,一辆疾驰的车从不远处驶了过来,小男孩一心只顾着捡气球,连旁边开过来的车子都没注意,父亲以为儿子还跟在自己身后,照旧朝前走着。
    徐桢琳吓了一大跳,大喊一声:“快让开。”人几乎本能地冲了出去,抱着小男孩儿顺势朝旁边一倒,汽车擦着徐桢琳的右脚脚踝开了过去,徐桢琳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小男孩儿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便被人推倒在地,哇哇大哭起来。
    许彧辰正看着买好水走过来的林遇安,没料到徐桢琳突然冲了出去,等他转过头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吓得连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跟着冲了过去。林遇安远远地看着徐桢琳冲出去,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喊了一声“丫头。”把水一扔,朝徐桢琳跑去。小男孩儿的父亲听到儿子的哭声,忙转过身,看到儿子倒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个女子,也惊吓地跑了过去。
    许彧辰最先冲到徐桢琳旁边,徐桢琳只是脚踝受伤倒在地上站不起来,许彧辰却不知道,以为徐桢琳受了很重的伤,忙把她扶起焦急地叫着:“桢琳,桢琳。”
    徐桢琳把小那孩儿推到后,汽车刚好擦着她的脚踝,她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倒地后脚上的痛楚传来,徐桢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差点跟死神同路,这才害怕起来,心怦怦直跳。过度的惊吓加上炎热的天气,徐桢琳有些昏厥,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许彧辰叫了她几声她也没能反应过来。
    许彧辰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嗡嗡作响,徐桢琳靠在他的臂弯里,双眼紧闭、神情痛苦。“桢琳,桢琳你醒醒。”许彧辰摇着徐桢琳大喊,徐桢琳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林遇安来不及去看看徐桢琳怎么样,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叫救护车,男孩的父亲抱着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在一旁不知所措。
    许彧辰摇了一会儿不见反应,巨大的悲痛袭来,眼泪夺眶而出,在烈日下混着汗水滴在街道上,滴在徐桢琳身上。悲恸之下,许彧辰把徐桢琳紧紧搂在怀里,语无伦次地哆嗦着:“桢琳,桢琳你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一把抱起徐桢琳就跑:“桢琳,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林遇安一直没有向前,打完电话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许彧辰,许彧辰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徐桢琳受伤他觉得很突然很难过很着急,很想看看徐桢琳怎么样了。可是眼前这一幕就像是一道墙,把他跟徐桢琳隔得很远很远,他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走上前去,一股莫名的失落和悲伤弥漫开来。眼前的许彧辰像是发了狂了一样,抱着徐桢琳在街道上跑了起来,林遇安一愣,忙追上去拉住许彧辰叫道:“彧辰,冷静些,我已经叫救护车过来了。”
    像是突然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许彧辰横抱着徐桢琳给林遇安看:“遇安,遇安你看看桢琳,她没事的是不是?”“是,”林遇安连连点头:“丫头她不会有事。”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许彧辰把徐桢琳放在树下,紧紧地抱在怀里:“桢琳,遇安也说你不会有事,你放心,救护车就要来了,没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徐桢琳,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徐桢琳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头脑昏昏沉沉的有些模糊,睁不开眼睛来。被许彧辰摇晃了这么久,又被他死死抱住,徐桢琳只觉得被人狠狠勒着了一样,脚踝的痛又开始清晰地传来,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渐渐睁开了眼睛。
    许彧辰抱着徐桢琳,没有发现徐桢琳已经醒了过来,旁边的林遇安看到徐桢琳慢慢张开了眼睛,欣喜若狂,忙奔过去颤声叫道:“丫头。”徐桢琳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遇安忙抓住许彧辰的肩膀:“彧辰,你快把丫头放开,她醒过来了。”许彧辰一听徐桢琳醒过来了,忙松开紧抱的双臂,徐桢琳微微喘了几口气,咳嗽起来。林遇安扶正徐桢琳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徐桢琳的后背,徐桢琳渐渐恢复了常态,除了脚还在疼,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了。
    许彧辰的脸色由悲伤变为欣喜,又变得尴尬而失落,他呆呆地看着林遇安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徐桢琳的背,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心。徐桢琳恢复过来后,正撞见许彧辰呆呆的目光,徐桢琳忍着疼笑了笑,轻轻地说:“我没事。”许彧辰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救护车的声音传来,男孩的父亲在一边喊道:“救护车来了。”救护车停了下来,林遇安抱起徐桢琳进了救护车,许彧辰滞了滞,也急忙跟了进去。
    医院给徐桢琳做了详细的检查,幸好只有脚踝伤到,其他地方,除了手臂上一些擦伤,都没有爱她问题。徐桢琳脚踝处没有骨折,但是严重的扭伤加擦伤,也不得不让她好一阵子不能走路了。男孩的父亲自然是千感谢万感谢,执意交了住院费,并买了一堆东西才肯离开。
    “丫头,你真吓死我了,还好没事。”医生护士离开后,林遇安坐在徐桢琳病床边,心有余悸地说。许彧辰没说话,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我也没想时间想那么多,”徐桢琳有些有气无力:“不过,脚真疼。”“能不疼吗?”林遇安看着徐桢琳上好了药的脚:“被那么快的车擦了下,这可不比我妈自个儿摔的,你安分点躺着,有什么事,告诉我来做好了。”
    许彧辰削好苹果默默递给徐桢琳,徐桢琳接过苹果,说了声谢谢。徐桢琳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被许彧辰紧紧抱着,自此之后,许彧辰一句话也没有说,徐桢琳视线往他身上一停,他就慌忙避开徐桢琳的眼睛。
    不能不说没有疑惑,许彧辰真的那么在乎她吗?难道自己的感觉又出错了?徐桢琳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隐隐不对头,如果许彧辰真的喜欢自己,那么他大可以不必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更不用躲开她的眼睛。
    何思悦火急火燎地赶来,徐桢琳正架着个腿啃着苹果,林遇安坐在床边,许彧辰站在窗子旁边看着外面。
    “桢琳,怎么回事?”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何思悦气喘吁吁地问。
    “思悦,你别搞得好像很严重一样,看你跑的,”徐桢琳拉着何思悦的手让她坐下来:“都说了没什么事嘛,等医生开好药,我就可以直接出院自己回家擦药了。”
    何思悦松了口气说:“你怎么搞的,怎么会弄成这样,快跟我说说。”林遇安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好在没什么事,思悦你就别担心了,不过回去后,桢琳可能要麻烦你多照看下了,我跟彧辰两个大男人,也不太方便。”
    “正好,”徐桢琳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挽着何思悦说:“之前你不说了放假后天天去我那儿吗?现在已经放假了,干脆你去我那住得了。不过,本来是想你过去玩,现在……”说到这里,有些歉疚地看着何思悦。
    何思悦轻轻打了下徐桢琳,佯嗔道:“桢琳,你干嘛说这话?咱俩谁跟谁啊,你还跟我客气。”
    林遇安说:“这下好了,你们俩住在一起,白天一起开店,晚上联床夜话,肯定不会无聊了。”
    徐桢琳笑嘻嘻地靠着何思悦:“看样子我真因祸得福了,这伤受得也值啊。。”“那也不行,”何思悦打断徐桢琳说:“这能值吗,你是运气好,真要出个三长两短的,到时候怎么办啊,我可不想……”说到这儿,突然说不下去了。
    何思悦脸色突然一变,徐桢琳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何思悦是关心自己,撒娇说:“好啦思悦,我不说这话就是了,你早点搬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行不行?”
    何思悦本来是想说“我可不想看着你躺在冰冷的墓地里”,徐桢琳猜的倒也不出其外,她强笑了笑,眼睛里却有了难色。
    “怎么了思悦,”林遇安问:“刚刚才说好的,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徐桢琳也看着何思悦,等待着何思悦的话。
    “啊,哦,”何思悦忙回答说:“是这样,我突然想起来暑假我还带了两个学生,所以……”“这样啊,”林遇安想了想,说:“那要不去请个人?或者我让妈过来几天……”
    “别别别,”林遇安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桢琳打断:“怎么好意思去麻烦林阿姨,我没事的,自己应该能行,你们就别替我操心了,偶尔来看看我,给我解解乏就行了。”
    何思悦忙说:“我没说不陪桢琳,我的意思是因为要带学生,我不能全天陪,我怕我离开的时候桢琳一个人不好办。”
    “这样吧,”久未说话的许彧辰走过来开口说:“思悦你还是过去跟桢琳一起,你出门之前给我或者遇安打个电话,我们过来帮下忙。”
    林遇安看着何思悦,何思悦想了想,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桢琳,你不会怪我吧?”徐桢琳撇了撇嘴说:“你刚自己说的,咱俩谁跟谁啊,自己反倒先忘了。”何思悦不好意思笑笑:“那好,就这么定了。”
    收拾好一切,林遇安背着徐桢琳走出医院去打车,徐桢琳伏在林遇安背上直嘟囔:“明明是出来游泳的,现在倒好,水都不能下了。”
    林遇安笑说:“你没听过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今天做了好事,下次你肯定没喝几口水就能学会游泳了。”
    “夸我还是挤兑我啊?”徐桢琳不满锤着林遇安。“丫头,你最好安分点,”林遇安定下来说:“要是摔了,最疼的可不是我。”
    许彧辰走在两人后面,看着徐桢琳和林遇安打打闹闹,对同行的何思悦说:“他们俩倒也有趣,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何思悦一直看着地面,她不是不知道打打闹闹很正常,可是她不想去看,看着地面,她甚至很想今天受伤的是自己。
    何思悦闻言看了看许彧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问:“彧辰,你觉得他们俩?”许彧辰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怎么许彧辰会是这种反应,何思悦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许彧辰是真的喜欢徐桢琳,可是那又怎么样,徐桢琳不喜欢许彧辰,谁都知道,包括许彧辰。何思悦觉得自己很有些邪恶,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她甩了甩头,不想听见自己心里面的那个声音,他们三个,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她不能这样。
    “思悦,你哪里不舒服吗?”许彧辰关切地问。
    “没有。”何思悦急急摇头说:“这医院的氛围太难受了,我们快点出去吧。”许彧辰应了声,跟着何思悦一起加快了脚步。
   
    何思悦隔天就收拾好东西搬了过来,徐桢琳别提有多高兴了,不过,要麻烦何思悦来照顾自己,她还是有些歉意。
    何思悦真的很尽心尽力,帮徐桢琳擦药换药、做饭、收拾房间,徐桢琳自己很少做饭,就算做饭也是做的马马虎虎,难得能天天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何思悦把徐桢琳“伺候”的无微不至,两人躺在床上,徐桢琳总是对何思悦感叹自己的好日子来临了,何思悦每次都被徐桢琳逗地直笑。
    林遇安和许彧辰来的次数很频繁,几乎天天都来,尤其是何思悦不在的时候,两人直陪到何思悦回来还不肯离去,非等徐桢琳骂着要赶人才回家,何思悦则拍着手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睡不着的时候,徐桢琳会想,要是日子可以这样过下去,倒真的不错,虽然自己行动不太方便,但是一看到何思悦他们三个人都在自己身边,她就觉得很开心。徐桢琳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算不上知足常乐,但是她所求的东西,不过尔尔。
    何思悦就曾经笑着问过她,希望过什么样的日子。徐桢琳老老实实地搬出自己懂事以来一直未曾变过的所谓的未来生活的样子:找个相互喜欢的伴,没有的话,就找个合适的伴,有一所属于他们的房子,最好是能生一对龙凤胎,不是也没关系,逢年过节或者有空闲的时候,领着伴,带着孩子,常回家看看。
    “啊,应该是大部分人的追求吧。”何思悦当时感叹。“所以说我随群嘛。”徐桢琳笑着回答。
    其实何思悦倒没料到徐桢琳会说这一番话,在她看来,徐桢琳不像是那种只追求平凡生活的人,她觉得徐桢琳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这种气质应该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何思悦把这个想法告诉徐桢琳,徐桢琳笑得在床上打滚。
    “思悦你干嘛把我踢出普通人群了,我能有什么非普通人的气质,我一直是快乐着我觉得快乐的事,悲伤着我觉得悲伤的事,说一些我想说的话而已,既不是宠辱不惊,也不是麻木不仁,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吗?”
    何思悦一下没了话,看到徐桢琳还在床上翻滚着笑,叫道:“桢琳你别翻了,小心碰到脚。”徐桢琳止住笑,翻起身坐到何思悦旁边:“那,思悦希望有什么样的未来呢?”
    何思悦心里苦笑了下,脸上神色却没变:“希望又能怎样,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干脆就不想了吧。”
    “思悦你骗人,”徐桢琳摇晃着何思悦的手臂:“就算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心里也一定会有期盼会怎么样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何思悦说:“每次想的时候,几乎都是一片迷茫,也许是我顾忌的东西太多了,反而不敢去想。”
    “思悦,”徐桢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徐桢琳一直都觉得何思悦有很多心事,何思悦没说,她也不问。今天话说到这儿来了,徐桢琳还是问了。
    何思悦没有正面回答,岔开话说:“能有什么心事,桢琳你饿不饿,我去弄点东西你吃吧。”说完也不等徐桢琳回答,径自去了厨房。
    徐桢琳看着何思悦的背影,知道她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着问了,翻个身又躺回床上,微微叹了口气。厨房传来何思悦做宵夜的声音,徐桢琳百无聊赖,张着耳朵听了听锅碗瓢盆的声音,又撑着脑袋盯着闹钟看秒针一步一步地走着。
    看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何思悦在厨房忙活着,徐桢琳不想再麻烦她,自己坐了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门口,正想进厨房倒水,看见何思悦正在厨房背对着徐桢琳,将一粒粒药丸送进嘴里吞下。
    徐桢琳大吃一惊,一步一步蹦进厨房:“思悦,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何思悦听见徐桢琳进来,比徐桢琳更吃惊,手忙脚乱把药瓶收起来,脸上也慌乱无比,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徐桢琳更加疑惑,蹦过去捉住何思悦的手急急问:“思悦,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啊。”
    何思悦藏好药瓶,扶着徐桢琳,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桢琳你小心点,先坐下来。”徐桢琳哪里还有心思坐下听何思悦说,拉着何思悦的手不肯放,不停地问着。
    何思悦没办法,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该如何说,她知道徐桢琳关心自己,可是徐桢琳越关心,她越感到为难。脑子急急转了转,说:“好了,桢琳,我告诉你就是,你先别急,坐下来好不好?”
    徐桢琳总算安静下来,听何思悦的话乖乖坐下,但是还是拉着何思悦的手。何思悦心里叹了口气,她怎么也没料到徐桢琳会突然走进厨房。
    何思悦倒了杯水给徐桢琳,慢慢地说:“桢琳,我告诉你,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徐桢琳着急听何思悦讲,连连答应下来。
    何思悦抿了抿嘴,说:“桢琳,其实我这阵子,有找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徐桢琳诧异地问:“思悦你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要去找心理医生呢?”
    “这几个月来,我的压力很大,”何思悦缓缓说着:“表面上,我还是一个乐观的教师没有变,可是心底里,我其实很害怕,我怕犯错,我怕教不好学生,我怕辜负年级主任、校长、家长对我的期望,桢琳,”何思悦拉着徐桢琳的手微微发抖,继续说:“我真的很害怕,我每一天甚至每一夜神经都是紧绷着的,我不敢松懈,我怕我一松懈,事情就会让我弄砸,我成天紧张兮兮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桢琳,我没办法才去找心理医生的。”何思悦神情很激动,嘴唇也变得哆嗦起来:“桢琳,我谁都不敢告诉,我怕大家觉得我有病才去看心理医生,会一个一个离开我,桢琳,我没有有意要瞒着你们,我……”再也说不下去,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何思悦来学校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因为她个人努力,教学成果非常好,所以校里面对她也很重视,让她带了两个班,一些重大的课题也交给何思悦来做,许多学生家长也纷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分到何思悦班上,这个徐桢琳都知道,只是她没想到这些看似让人羡慕的东西会带给何思悦这样大的压力。其实也能想得到,何思悦毕竟是一个刚加入教师行业没多久的新人而已。
    “思悦,思悦别这样,”徐桢琳让何思悦靠在自己肩上,安慰道:“思悦,我们怎么会那样看你呢?你有事早说出来嘛,我们都会帮你的。”“桢琳,”何思悦带着哭腔说:“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可是……”“没有可是,”徐桢琳打断说:“我们既然是好朋友,就应该要相互帮助,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怎么能在你需要朋友的时候不在你身边呢?”
    “桢琳,”何思悦眼泪哗哗直流:“谢谢你。”“思悦,你哭吧,”徐桢琳轻轻说:“哭出来会觉得好一些,先不要去管其他事情了,这里就只有我们,痛痛快快哭一场吧。”
    像是突然得到了特赦,何思悦抱着徐桢琳痛苦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尽。徐桢琳任由她哭着,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下来了。何思悦一直都很乐观、坚强,徐桢琳从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厌倦和不满,或许何思悦一直都把快乐留给别人,却把不快乐的全给了自己。
    徐桢琳觉得很难受,表面再坚强,何思悦不过也是一个女人而已,却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和辛苦,还要把痛苦藏起来,以微笑示人,很残忍的样子。其实,人都是大同小异,因为同而和谐,因为异而精彩,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不会有绝对的乐天派,也不会有绝对的悲伤派。
    何思悦哭了好长一阵,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从徐桢琳肩膀上抬起头,眼睛红肿红肿的,脸上泪痕交错:“桢琳,对不起,害你跟着哭。”
    “思悦,”徐桢琳擦了擦眼泪:“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陪着你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何思悦很感动,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
    “桢琳,你答应我的,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我不想那么多人为我担心,那样,我怕我压力会更大。”
    “嗯,”徐桢琳点头说:“我谁也不说,思悦,我们去睡觉吧,抛开一切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何思悦感激地看着徐桢琳,听话乖乖到床上躺着,徐桢琳煮好的宵夜也不吃了,在何思悦旁边也躺了下来:“思悦,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找我说话。”何思悦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睡了起来,徐桢琳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也闭上了眼睛。
    两人眼睛都闭着,却谁也没有睡着。何思悦今天的样子让徐桢琳很是不放心,她怕何思悦睡不着的时候找不到人说话,所以,眼睛虽然闭着,脑子却并没有进入睡眠状态。而何思悦,狠狠哭过一场后觉得很累,可是脑子却异常清醒,她不想再打扰徐桢琳,让她也没的觉睡。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先后沉沉睡去。
    何思悦一睁开眼,只觉得头疼欲裂,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她强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旁边徐桢琳还没有醒,眼睛紧紧闭着,眉头蹙在一起。何思悦眼睛不由得湿了。
    桢琳,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害怕,我想要去逃避,甚至告诉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可是没有任何预兆的疼痛,一次一次将我拉回现实,告诉我那是真的。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你们也会成为那一次次疼痛,在提醒着我这个事实,我更不愿意看到你们都为我担心。或许,我真正怕的,是你们的同情,那将会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我心上,让我喘不过气。如果可以,那么,所有的一切,让我一个人来承受,不管会不会有终结。请原谅我变态的自私和任性,桢琳,对不起。
    何思悦忍住没让自己哭,忍着头疼走下床,挪到饮水机旁边想倒杯水喝,杯子刚拿到手里,手不知怎的一软,杯子没拿住,掉了下去。“呯”地一声响,徐桢琳被惊醒了,揉着眼睛翻起身,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何思悦忙蹲下去想把杯子碎片捡起来,谁知蹲的过猛,眼前忽然一黑,手对着玻璃碎片直接按了下去,何思悦忍不住叫了一声,视线渐渐恢复正常,何思悦看到自己双手被玻璃碎片划破,鲜血淋漓。
    徐桢琳刚把手从眼睛上拿开,就看到何思悦蹲在地上,双手在流血,顿时尖叫一声,跳下床,一蹦一蹦地蹦到何思悦旁边问:“思悦怎么了?”
    疼痛一阵阵传来,何思悦咬了咬牙忍住:“没什么,不小心扎破手了,用酒精清洗一下就没事了。”徐桢琳皱着眉头头说:“还是去医院包一下吧,都流了这么多血。”“桢琳,真没事,你帮我弄些酒精来吧。”何思悦不肯去医院。
    看何思悦这么坚持,徐桢琳只好把她搀到椅子上坐着,找来酒精帮她清洗干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何思悦脸色很不好,徐桢琳一边擦酒精,一边担心地看着她。
    “思悦,是不是没睡好?”徐桢琳问。
    “一直都在做梦,”何思悦揉了揉太阳穴:“做了好多梦,可是,没有一个能记清楚,很散乱的画面。”
    “记不清就不要管了,梦而已,”徐桢琳指了指阳台说:“我们去阳台坐一会儿吧,现在太阳还不大,去透透气。”何思悦点了点头。
    还是清晨,气温并不高,一阵阵晨风吹过来,还有些凉快。何思悦躺在椅子里,盯着天上的太阳,太阳光照得眼睛有些晃,何思悦抬了抬手,视线处,手刚好捉住了太阳。何思悦顿觉心中一阵悲凄,头似乎疼得更加厉害起来,她缓缓闭上眼睛,阳光环绕在她周围,她慢慢感觉到了周围的暖意,周围的一切,好像在阳光下,都开始生机勃勃起来。何思悦忽然就想这样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样的生机勃勃,永远都不要睁开眼。
    徐桢琳静静地看着何思悦,她歪着头想,何思悦是不是正在做一个美梦,不然,她的嘴角怎么是扬起来的?不管怎么样,就让思悦这样躺着吧,徐桢琳想,你承受了这么多,该是慢慢放下的时候了。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想告诉你,思悦,多笑笑吧,这样才是你,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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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桢琳和何思悦两个人,一个脚受伤,一个手受伤,本来是何思悦去照顾徐桢琳,现在变成了两个病号。
    受伤了,饭还是要吃,徐桢琳左想右想,觉得两个人是不是可以互补,何思悦口授,徐桢琳行动。事实证明,这倒是个好办法,虽然徐桢琳做出来的东西基本没有看相,但是吃起来还是没有问题。林遇安和许彧辰来的时候,徐桢琳就怕找不着人炫耀,非要拉着两人一起吃饭,大厨当然是她自己,山珍海味做不来,一桌子欢笑总不成问题。
    何思悦自从那日之后人好了很多,手上的伤也在渐渐痊愈,很多时候,她跟徐桢琳两个人讨论着梁羽生群侠,还会被徐桢琳搞怪的形容逗得咯咯大笑。徐桢琳看到何思悦笑得那么开心,心情也很好,只不过每次何思悦从外面回来,眼睛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疲倦。
    夏去秋来,气温渐渐转凉,徐桢琳的脚伤好了很多,学校也已经开学有一阵子了,何思悦看到徐桢琳行动没什么大问题了,才放心地搬回学校去住了。徐桢琳免不了抱着何思悦哭了一场,一忙起来,又不知道几时何思悦才有时间过来玩,加上她是还些担心何思悦的精神状态,直哭得个稀里哗啦,饶是何思悦不怎么哭的人,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林遇安和许彧辰还是会偶尔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说是帮忙,其实就是陪着徐桢琳东拉西扯。徐桢琳渐渐习惯了何思悦不在的日子,而且,有林遇安或许彧辰陪着,她也不寂寞。
    终于,徐桢琳脚伤完全好了,憋了几个月,徐桢琳忍不住蹦蹦跳跳起来。这几个月,徐桢琳一直感觉自己的右脚不是自己的,甚至感觉右脚像没着过地一样,现在终于觉得自己的右脚又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脚也没闲着,一直晃啊晃、抖啊抖,正兀自得意着,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笑着叫道:“老板娘你好。”男生留着浅浅的碎发,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还有两颗可爱的虎牙。
    徐桢琳抬起头,心里忍不住叫道:“哇,正太耶。”可是徐桢琳并不认识眼前的男生,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
    “老板娘不认识我了?”男生略微腼腆地拿出一张CD递给徐桢琳:“上次我收了老板娘的礼物,理应给老板娘还礼才是。”
    徐桢琳终于想起来了,这个男生就是上次坐在靠窗第二个座位上,因为徐桢琳放了一首《十七岁那年的雨季》而欢呼的男生,徐桢琳还送了他一张CD,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带着另一张CD当还礼来了。
    “是你呀。”徐桢琳笑道:“我记起来了,不过,你不用这么客气还专门跑来还礼。”“那怎么行,”男生认真地说:“老板娘因为缘分送我CD,那我也可以因为缘分送你一张。”
    徐桢琳咯咯笑了起来,这个男生的认真让她觉得很好玩,也让她觉得挺感动,她伸手接过CD说:“那好,我从来不拒绝缘分,我收下了。”男生开心地笑了起来,两个酒窝配上两颗虎牙,像个小男孩儿一样。
    “五月天。”徐桢琳看着CD封面念着。“是五月天的《为爱而生》,”男孩接过话说:“每个人都是为爱而生的,老板娘,希望我们都可以享受着这个世界的爱。”
    “谢谢。”徐桢琳点头笑道:“要喝点什么?我请。”男生摇了摇头说:“不了老板娘,我学校还有事得先走了,老板娘再见。”说着挥了挥手走了。
    “还是个学生啊。”徐桢琳心里笑着:“这男孩真有意思。”再看看手中的CD,徐桢琳笑了笑,打开电脑将CD放进去,五月天的歌声开始在忆子卿各角落回响起来。
    徐桢琳喜欢五月天,早在林志颖之前,林志颖是这两年开始喜欢的,觉得他的歌能让人回到小时候。五月天唱《倔强》的时候,徐桢琳只觉得词很不错,五月天唱《知足》的时候,徐桢琳觉得真实感人,五月天唱《天使》的时候,徐桢琳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却哭了。《为爱而生》,是徐桢琳买的第一张五月天的专辑,徐桢琳是先知道的《天使》,后来才知道《天使》收录在《为爱而生》里面
    要不怎么说这个世界上太多缘分呢,当徐桢琳看清楚男孩手里拿的是五月天的CD后,她心里笑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男孩不那么急着走,徐桢琳会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CD,然后笑嘻嘻地等待着男孩的表情。
    每个人都是为爱而生的,徐桢琳想着男孩的话,她听《为爱而生》很多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句话。徐桢琳沉浸在《为爱而生》的音乐里,只觉得男孩的心灵肯定很纯净,能说出这句话的人,本该就是纯净的。
    这么说起来,我是多么的不纯净。徐桢琳猛然意识到这句话的时候,音乐已经跳到了《天使》。像孩子依赖着肩膀,像眼泪依赖着脸庞,你就像天使一样,给我依赖,给我力量。徐桢琳突然觉得,一个人,如果能给人依赖,给人力量,其实也是一种纯净。
   
    徐桢琳决定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
    几个月没见到那些孩子,徐桢琳很想念他们,孩子们听说徐桢琳受了伤,托许彧辰带了许多自己做的小玩意儿给徐桢琳,感动之余,徐桢琳把它们都收起来,想孩子们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
    孤儿院的孩子见到徐桢琳也很高兴,围在徐桢琳身边不肯走开,直到到了休息时间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许院长让徐桢琳在办公室坐一会儿,徐桢琳问起孤儿院最近的状况,许院长知道徐桢琳关心,说的很详细。徐桢琳听到孤儿院一切都好,心里十分踏实。
    “桢琳,你很久不来,孩子们都怪想你的。”许院长说:“看到你伤好了,我们也都放心了。”
    “谢谢许院长关心,”徐桢琳笑着说:“既然伤好了,那我以后会常来的。”徐桢琳看到许院长在擦一个相框,里面的相片上有四个人,两男两女,一看就知道是许院长一家子的照片。
    徐桢琳凑近看了看,照片有些年头了,照片上的许彧辰脸上还有几分稚气,应该是许彧辰出国前照的,旁边站的是许彧辰的姐姐,和许彧辰长得很像,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徐桢琳端详了一会儿,说:“彧辰跟他姐姐长得真像,像双胞胎。”
    “呵呵,”许院长笑道:“现在很像,小时候可没这么像,彧辰小时候比他姐姐老实多了,经常被他姐姐欺负。后来两人一起上学,彧辰人老实,老是被人捉弄,他姐姐一直护着他,还为他跟人打过架,两姐弟从那以后,非常要好。大概人在一种和谐的状态中,会越长越像吧。”
    徐桢琳笑道:“想不到彧辰小时候那么老实,不过,彧辰姐姐真勇敢,自己也是小孩子,还要护着弟弟。”
    许院长说:“彧辰虽然人老实,但是从小就对冒险、探险一类的很有兴趣,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买的小人书,都是跟探险有关的。长大后,彧辰对这些东西更加着迷,尤其是对非洲丛林,几乎成痴了,因为太热爱了,所以才会想要去非洲。”
    徐桢琳说:“我很佩服彧辰,一个人去丛林里,实现自己从小就有的梦想,真的很伟大。”许院长说:“梦想这个东西,有时候说不清楚是好是坏。”叹了口气,许院长接着说:“彧辰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是,唉,不说也罢。”
    徐桢琳不知道许院长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能实现梦想,总是好事。彧辰现在在整理材料,相信出版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许院长说:“有时候人会被梦想遮住眼睛,看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很多梦想,不急于一时实现,如果因为急于实现梦想而失去不想失去的东西,未免代价有些大。”
    难道许彧辰为了去非洲失去了他不想失去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徐桢琳不知道自己猜想的对不对,许院长盯着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看着,看得很入神,徐桢琳也没再说什么了。
   
    最近来忆子卿的学生特别多,而且还是扎堆来的,有时候还会连着几天看见同一个人。徐桢琳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直犯嘀咕:“忆子卿的茶和咖啡,虽然不是顶级的,但也不是一般学生天天喝得起的。搞不好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是暴发户呀。”
    书架上的书,也吸引了许多学生的眼球,一些新生代的书,被学生们买走了好多,徐桢琳看着书架上的传统武侠,心里有些不爽:“这就是代沟吗?”不过别人喜欢什么样的书,徐桢琳也管不着,只好摇头作罢。
    正感慨着,上次那个男生又来了,旁边还跟着另外一个男生。男生礼貌地朝着徐桢琳笑了笑,正准备找位置坐,被同行的另一个男生拉住了。
    徐桢琳歪了歪头,示意有什么事,第二个男生也笑了笑,说:“你认识我吗?”徐桢琳看了看男生,年纪跟旁边送CD的那个男生差不多,眼睛很好看,笑起来一口整齐的牙齿。她想了想,自己印象里也没有这个人啊,心里突然想:“会不会是恶作剧?”
    男生见徐桢琳似乎没有想起来,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老板娘,你是不是叫徐桢琳?”旁边的男生诧异地看着他:“你真的认识老板娘?怎么也没听你说?”
    徐桢琳吓了一跳,自己的名字被男生说出来,原本没那么可怕,问题是男生的眼睛一直看着徐桢琳,徐桢琳总觉得他的眼睛像有魔法一样,说不定他的下一句话就是:“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声音,对了,徐桢琳突然觉得这个男孩的声音隐约在哪里听到过,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送CD的男生见徐桢琳苦苦想着,忍不住推了那个男生一把:“以则,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别闹了。”
    以则!这两个字迅速帮徐桢琳找到了记忆,徐桢琳像被解了魔法一样惊讶地说:“你是遇安的弟弟以则?”怪不得觉得他的声音像在哪里听到过,原来这个男生竟然是林遇安同母异父的弟弟,尹以则。
    尹以则笑着说:“你终于想起来了,就是我。”
    “你真的认识啊?”送CD的男生叫道:“以则你太不够意思了,我说来忆子卿喝咖啡,你都不告诉我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娘。”
    尹以则笑道:“冯随,你倒好意思说,来了几次,就在班里宣扬,搞半天你都不认识老板娘。”
    徐桢琳恍然大悟说:“哇,我说这些天怎么学生这么多,原来都是你们的同学啊。那我得好好谢谢你们了,想喝点什么,我请。”
    尹以则鼓掌笑说:“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冯随刚想推辞,见尹以则已经抢先答应了,忙拉着他说:“以则,这怎么好意思,你怎么就答应了?”
    尹以则摆摆手说:“哎呀冯随,你就别扭扭捏捏了,桢姐是我妈的好朋友,也是我哥的好朋友,你又是我的好朋友,这么熟的关系,你就别客气啦。”
    徐桢琳笑道:“确实是,我说冯随,上次我想请你来着,你有事走了,这次就当是补上次的吧。”
    “桢姐,”尹以则说:“你的名字是我妈告诉我的,她经常说起你呢,一直想来看看桢姐,可你这儿离我们学校太远,上次冯随回去后,跟大伙儿说起你,大家觉得桢姐人好,所以大老远地过来看看,回去后也都说不错。”
    “桢姐,你别听他胡说,”冯随也不再拘束,活跃起来:“远是挺远,但不是以则今天才过来的理由,他呀……”
    “喂,”尹以则忙堵冯随的嘴:“你可别胡说八道,弄不好我翻脸啦。”
    “翻脸?”徐桢琳好奇心大起:“这我可想听听是什么理由了,冯随你说,他要跟你翻脸,我就告诉他妈。”
    “别呀桢姐,”尹以则求饶说:“就是我不想让我爸妈知道,妈知道了还好,爸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死我了。”
    “哦?”徐桢琳更有兴趣了:“你不会是在学校谈恋爱吧?”
    冯随拍着手笑起来:“以则,我可什么都没说,再说了,你不说都熟吗,桢姐知道了也没关系吧?”
    尹以则红着脸抓了抓头,讪讪地笑着:“桢琳你不会告诉我爸妈的吧?”
    徐桢琳笑着说:“还害羞呢,这有什么,你一个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嘛。”
    “可我爸不许呀,”尹以则抱怨说:“我爸他就怕我谈恋爱影响这影响那的,可我也没有被它影响什么啊。桢姐,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爸。”
    “哈哈,”徐桢琳笑道:“你放心好了,桢姐的嘴巴严实着呢。”
    尹以则双手合十,前后不停地摆动着:“谢谢桢姐。”
    徐桢琳看向冯随说:“冯随,以则有女朋友,那么你呢,是不是也有了?”
    冯随支支吾吾地涨红了脸,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尹以则在旁边偷笑说:“他还没有女朋友,不过,他很想有。”
    徐桢琳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心里明白了过来,不由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嘛,喜欢的话,可以行动呀。”
    尹以则抢着说:“行动行动,一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冯随平日里阳光大气,但是一遇到这种事就成个半傻了,我给他制造了很多次机会,可他倒好,不是眼睁睁看机会消失,就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桢琳说:“冯随,你不能这么害羞呀,既然是真心喜欢,怎么样也得给自己一次机会,不要等到以后后悔。”
    冯随咬了咬嘴唇说:“我知道,可是每次一到关键时刻,我就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怕说出来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徐桢琳说:“我觉得如果你够诚恳的话,就算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不会有问题。还是听从自己的心吧,要是真的想,就要拿出你的勇气。”
    尹以则插嘴说:“那你跟我哥呢?”
    “我跟你哥?”徐桢琳惊讶道:“我跟你哥怎么了?”
    尹以则扮了个鬼脸说:“我跟哥在一起时间少,不过听妈说起来,你们关系很不一般嘛,那我就想,是不是你跟我哥……”
    “很不一般?”徐桢琳皱了皱眉头:“什么叫很不一般?我跟你哥就是很好的朋友啊,你想哪儿去了你?”
    “那我听我妈形容起来像我哥有多喜欢你一样,再说了,我妈怎么就说你不说别人呢?”尹以则吐了吐舌头说:“不过你跟我哥要是真能成,那也不错嘛。”
    跟林遇安?徐桢琳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把林遇安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开心的时候,她也愿意告诉他,可是这并没有像尹以则形容的那样。
    徐桢琳学着尹以则的样子做了个鬼脸:“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跟你哥,清白得很呢。”
    尹以则很失望的样子:“这不影响我到你这里蹭喝的吧?”
    徐桢琳失笑道:“你们兄弟俩怎么一个德性,你们组个组合叫蹭遍天下吧。”
    冯随鼓掌赞成道:“这个好,我可以给你们做经纪人。”
    “行了,”徐桢琳笑骂道:“你们就知道蹭我的,不过,下次你要是带着你女朋友过来蹭,我可是相当欢迎的。”
    “非也,”冯随摆手道:“以则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带着女朋友的时候,不能蹭,代价可能是把女朋友蹭没了。”
    徐桢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尹以则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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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立秋。
    徐桢琳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醒来时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徐桢琳确信自己感冒了。
    感冒就感冒吧,徐桢琳感冒的时候从不看医生,用她的话来讲,感冒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病,再说了还能排毒,根本不用看医生。
    林遇安被她的大道理给懵住,连连敲她的头:“你脑子里到底还装着些什么东西?你干脆一次性把你所有的歪理都说出来算了。”
    徐桢琳抱着头抗议道:“怎么就是歪理了,我还就不信,小小的一个感冒,我还拖它不好。”
    林遇安没办法,只好自己出去买些药回来,可徐桢琳死活不肯吃。“大小姐,我拜托你了,”林遇安真是束手无策:“我等下还有事,你快点把它吃了行不行?”
    徐桢琳斜着眼睛看着林遇安:“我不吃药跟你有事要走,它一点都不冲突呀。”
    林遇安被噎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好许彧辰走了进来,林遇安像看到救星一样:“彧辰你来太好了,你快劝她把药吃了。”
    “哎呀,”徐桢琳不耐烦说道:“你都说自己有事了,那就快走嘛,啰啰嗦嗦的有完没完?”“我……”林遇安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许彧辰回头看着林遇安的背影,说:“桢琳,遇安也是关心你,你那话该多伤他。”“我……”徐桢琳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可又不想认错:“我也不是故意的。”
    许彧辰拿起桌子上的药看了看“怎么,你也不喜欢吃药?”
    徐桢琳歪着头看着他:“还有谁不喜欢吗?”
    “啊?”许彧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说:“没,随口说说的。”
    许彧辰牵强的话语跟表情,傻子都知道他在说谎。徐桢琳看着心里怪不舒服的,干笑了两声,突然想起许院长的话,决定也噎噎许彧辰:“彧辰,你说为了急于实现梦想而失去不想失去的东西,值不值得?”
    许彧辰身体一颤,惊疑地望着徐桢琳。
    徐桢琳没想到许彧辰反应这么大,知道自己不该说,忙说:“那个,彧辰,我也是随口说说的。”心里嘀咕着:“这两个人今天都怎么了,怎么我一下都给得罪了?”
    长久的沉默。
    许彧辰突然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根项链递给徐桢琳。徐桢琳正不知道说什么,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忽然见到许彧辰手里拿着的项链,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己的项链还在脖子上挂着,可是许彧辰怎么会有一条根自己一模一样的项链?
    徐桢琳看着许彧辰,许彧辰什么也没说,只是保持着把项链递给徐桢琳的姿势。徐桢琳疑惑地接过项链,没错,这条项链跟自己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徐桢琳捏着坠子,蓝色的水晶似乎比自己的要亮,细心的徐桢琳发现银环内侧刻着CTY三个字母,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可没有这三个字母。
    “C、T、Y,”徐桢琳轻轻念出声:“这……”她猜想CTY应该是一个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这个人就是这条项链的主人吗?还是许彧辰准备把这条项链送给这个人?或者是……徐桢琳想起了许院长的话,为了急于实现梦想而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东西,许彧辰失去的难道就是这个人?
    徐桢琳突然不敢想,这个人是死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许彧辰得用多久时间才能走出来?她似乎明白了上次许彧辰问她,如果再回到从前,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悔的事的意思了,也明白了许彧辰为什么老是盯着自己的链子看。许彧辰的脸色很忧郁,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徐桢琳伸手拿过盒子,把项链收好,盖上,轻轻推到许彧辰面前。
    许彧辰摩挲着盒子,苦笑着说:“她也不喜欢吃药,每次都要我软硬兼施,想尽办法才肯吃一点点,相比之下,好像你比她还要倔呢。”
    徐桢琳静静听着,不说话,她知道许彧辰会接着讲下去。
    “她抵抗力差,容易生病,却总是不肯吃药,那天,我把这个送给她,她很开心,一整天都笑嘻嘻的,还非常乖地把药吃了。那是第一次,她主动把药吃掉,没有要我逼着哄着。”
    “我经常躲在屋子里看书、查资料,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非洲丛林的信息,这样的话,也没有很多时间去陪她,她跟我闹,却从来没有跟我吵过。”
    “后来,我得知有一个探险队准备去非洲丛林探险,我欣喜若狂,想报名一起去。可是她不同意,探险队准备至少用两年的时间去非洲丛林,她说两年太长,不知道两人会发生什么变故,而且非洲丛林很危险,怕我出事。”
    “可是我太想去了,我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亲自踏上那块神秘的徒弟,我也一直在努力着,机会就在眼前,我怎么可能放弃。我也考虑过带着她一起去,可是她身体不太好,在那种地方肯定会受不了,而且确实有危险。”
    “因为这个,我们开始吵架,我不能理解,她也知道那是我打小就有的梦想,为什么就不能支持一下我。我一怒之下瞒着她报了名,她知道后跟我大吵了一架,然后跑回了她的老家。”
    “当时我在气头上,没有把她追回来,就在我准备动身去非洲的时候,她家里人来电话,告诉我她得了重病,在医院里躺着。我着急地要命,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她果然在病床上躺着,脸色很不好。我跟她道歉,请她原谅,她抱着我,哭着不肯让我走,看到她当时的模样,我于心不忍,忍痛答应了她。就这样,我没能跟探险队一起出发,我很无奈也很难受,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的病一天天好了。”
    “可是不久后,我发现她竟然是在装病骗我。她回家后伤心过度晕倒了,家里人把她送到医院,第二天就没事了,可她躺在病床上却突然想出了这么一条留住我的法子。我盛怒之下当着她的面告诉她,就算探险队走了,我也会一个人去非洲。”
    “她开始哭着要我别走,后来看到我执意要走,便威胁我说如果我坚持要去,那么就分手。我本来就很生气,她竟然还拿分手来威胁我,当时我气得要命,说那就分手吧,然后当天就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登上了去非洲的飞机。”
    “在丛林里,我每日每夜跟动植物为伴,那里的实际情况,果然比许多书中、网上的资料写的还要神秘、丰富很多,我喜滋滋的,每天都像生活在自己想要的世界里,那些不快,都被我丢到了九霄云外。”
    “有一天晚上,天上下起了流星雨,我那时在一大片草地上看着,心里感叹在非洲看流星雨也比其他地方好看的多,突然就想起了她。我第一次看流星雨就是被她拉着看的,她偎在我旁边笑得好开心,我情不自禁地往我旁边一看,空空的没有一个人影,心里一下子变得好空好空。”
    “我开始想她,我后悔我不该那么决绝,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想留住我而已。那时我只想着去非洲,却从来没有想过,两三年的时间里,我凭什么要她一个人等我,就算我给她承诺,我又凭什么要求她在三年没有我的空白后还爱我。我恨自己,于是我想加快速度,早点结束在非洲的日子,然后回去重新追她。”
    “这给我了极大的动力,我马不停蹄地继续着我的探险。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有一晚,我梦见她跟一个人手牵着手,另一只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那个人却不是我。我醒来后,总觉得这个梦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急忙赶到最近的小镇,打她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连忙打我爸的电话,我爸告诉我她不久前送去一包东西给我,然后告诉我爸她要结婚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过去,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心一下被掏空,我难受,却哭不出来。我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她了,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我怕我一停下来就会想她,可是越怕想就越会想。我在非洲待了三年多,也就想了她三年多。”
    “回来后,我拆开那包东西,她把这根项链还给了我,还有我送给她的所有东西,甚至是我们的合照,都还给了我。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几天都没有出来,我爸说,他也不知道她嫁给了谁,当年她把这包东西送过来后,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尝试着找过她,只想看看她好不好,可是都没能找到。那天,我在街上走着,希望在人群里能看到她,就这样我走到了忆子卿,我想进去喝杯茶,却看到了你脖子上的项链。我突然想如果我在这里等着,会不会有一天可以再见到她。”
    “我承认有时候我会不自主地把你当成她,你们有些地方很像,倔、固执,可是又像个小孩子,还都很善良,她也经常去我爸那儿跟孩子们玩。那天你被车撞的时候,我脑海里见到的却是她被撞的场面,我很害怕,我怕她会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许彧辰已经泪流满面。
    徐桢琳也哭了,她没想到许彧辰身上竟然有这样的故事,她也终于理解了许院长那句为了急于实现梦想而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东西。
    “你去找她吧,彧辰,”徐桢琳突然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在这里等了,你去找吧,一定可以找到的。”
    “找?”许彧辰苦笑道:“我想找,可是,找到之后呢,我跟她说什么,说,祝你家庭幸福吗?”
    “彧辰,你想啊,”徐桢琳急急说道:“要是她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不爱她的丈夫,她还爱着你……”
    “桢琳,”许彧辰打断徐桢琳的话:“她已经结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要求她那么做?”
    “不是要求她那么做,”徐桢琳解释道:“要是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那么做也是对她的一种解脱呀。”
    “别再说了桢琳,别说了。”许彧辰痛苦地抱着头:“我已经失去她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想再去打扰她的生活,”许彧辰说:“我只想再看她一眼,就一眼,就可以了。”
    “彧辰。”徐桢琳走过去握着许彧辰的手:“我不说了,你别伤心了,都是我不好。”徐桢琳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许彧辰的故事,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故意噎他,他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
    许彧辰摇了摇头:“这不怪你,桢琳,都是我自己的错,你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吗?”
    徐桢琳点了点头,许彧辰接着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么做,能去非洲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很满足很开心,可是用她做代价,我的满足和开心都大打折扣,有时候我埋怨自己,当场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应该马上回来的。”
    “我可以去很多次非洲,却再也见不到她一次。”
    “彧辰,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徐桢琳肯定的说:“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帮你一起找。”
    “桢琳,谢谢你,不用了,”许彧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桢琳,如果你遇到你真心相爱的人,不管怎么样,不要放弃他。”
    “你跟遇安,也许是我看错,但是,如果是真的,你们都不要放弃对方。”
    “彧辰,你……”
    “都说了也许是我看错了,”许彧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句话而已,遇到了,就不要放开手。”
    “好啦我知道啦,”徐桢琳坐回原来的位置:“倒是你,真的决定就这样吗?”许彧辰不说话,也许他自己也在纠结。
    “算啦,不逼你说了,但是,”徐桢琳求着说:“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总可以吧?”心底里,她还是想帮许彧辰找找。
    许彧辰禁不住徐桢琳的哀求,只好说:“她叫程天鱼。”或许许彧辰心里也想这样也说不定。
    程天鱼,徐桢琳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名字,如果真的能找到她,许彧辰是不是能有一个新的开始?谁也不知道。
   
    纠结了一阵,徐桢琳还是把林遇安买回来的药吃了,不管怎么样,总是自己的不对,就算是要道歉,也得拿点诚意出来。徐桢琳想来想去,把药吃了大概是最好的诚意。吃完药后,徐桢琳给林遇安发了个短信:“小安子,我发烧了。”
    林遇安果然来了,徐桢琳赶紧装模作样起来,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小安子,我发烧了。”
    “要你不吃药,”林遇安承认自己转身离开时是有微微动怒,可心里却一直放心徐桢琳不下,一接到徐桢琳的短信,林遇安马上赶了过来,看到徐桢琳虚弱的样子,又气又心疼:“现在吃苦头了吧?”
    徐桢琳撅着嘴委屈地说:“小安子,我发烧了,说了胡话,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说的,是烧坏了才说的。”
    林遇安啼笑皆非,点了下徐桢琳的额头:“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徐桢琳立马恢复原状,病怏怏的样子一扫而光:“我就知道小安子不会生气的。”
    林遇安坐在徐桢琳身边,看到桌子上的药包装有拆过的痕迹,故意把药拿起来,带点吃醋意味说:“还是彧辰有办法。”
    一提到许彧辰,徐桢琳想起白天的事,将许彧辰的事跟林遇安说了,末了加一句:“我没有大嘴巴吧?”
    “当然大嘴巴了。”林遇安想都没想。
    “那我是相信你才跟你说的嘛。”徐桢琳嘟着嘴说:“而且,你老是四处跑,也可以帮忙找找呀,彧辰也挺可怜的。”
    “你这么上心,是善心大发还是……”林遇安故意阴阳怪气地看着徐桢琳。
    “你一点都不上心,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徐桢琳知道林遇安是开玩笑,一脸不屑地说。
    想不到许彧辰对徐桢琳的怪异举动,竟然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林遇安感叹之余,也在为许彧辰难过,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好说,再加上程天鱼已经结婚了,难怪许彧辰会这么纠结。
    “唉,这种事情谁也没办法,彧辰又不是那种喜欢把心事说出来的人,只能靠他自己想通了,要是程天鱼没结婚,事情也没那么复杂。”
    “你这不是废话么?总不能让人家程天鱼离婚,何况现在根本就找不着了。”徐桢琳突然觉得自己跟程天鱼竟也有几分相似,都是为爱躲起来一个人,不由苦笑了下,其中的的苦涩和痛苦,又有几个人知晓,程天鱼的痛,并不比许彧辰少。
    “丫头。”思绪被林遇安打断,徐桢琳应了一声:“怎么了?”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林遇安接着说:“就没想过找个人重新开始吗?”
    徐桢琳有些惊愕,林遇安从来没有问过她这个,她也一直觉得是因为林遇安懂才不会去问她,对于这一点,她内心一直很感动,也很感激。是不是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跟程天鱼有些像才会这么说,她不知道,程天鱼有勇气重新开始,不代表她没有勇气。对于程天鱼,徐桢琳有同情,但是借助另一个人去忘记过去,从来都不是徐桢琳想要的。
    徐桢琳没有回答,她突然想自己是不是太信任眼前这个人了,一直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理解,却原来也是自己的错觉吗?
    “丫头,我知道,”林遇安说:“你有你的坚持和骄傲,我不该问。”
    徐桢琳一下子心乱如麻起来,林遇安是个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的人,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很纯粹,虽然不是单纯地像一张白纸,却一点都不复杂。就像今天,她知道林遇安收到短信就一定会来一样。
    “遇安,”徐桢琳从来没有在两人单独的时候这样叫过林遇安:“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
    “那就不说,”林遇安打断她:“我都知道。”林遇安看着徐桢琳,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我都知道。”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窗外汽车驶过的声音传来,夹杂着行人的说话声和欢笑声。一切好像都很遥远,空灵的声音像是从宇宙某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又消逝,周围变得死寂死寂,不久后又传来。
    徐桢琳有些发麻,明明是很普通的汽车行人来来往往,却被她想象成恐怖片一样。徐桢琳赶紧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赶走,她想找林遇安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林遇安坐在自己的身边也一言不发,就像是形在而神不在一样。
    徐桢琳使劲把眼珠子狠狠转到一边,用眼角偷偷观测林遇安的表情,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看不到林遇安的脸。徐桢琳突然急躁起来,林遇安明明坐在她旁边,为什么却感觉离地那样远,讲句话都要这么麻烦。
    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徐桢琳早就习惯了跟林遇安在一起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啊,徐桢琳不知道,白天还不耐烦地说人家,人家不计前嫌跑过来,问了一句话,就变成这样了。
    是我反应太大吗?徐桢琳问自己,林遇安关心她这个是肯定的,那自己为什么要那种反应?徐桢琳有些怪自己,自从认识林遇安,林遇安一直都陪着她,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她想做什么事情,他都二话不说一路奉陪,反倒是自己,老是在麻烦他。
    可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啊,徐桢琳犟脾气又来了,突然这么问我,别人也就算了,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还问问问,我都已经很努力了,还要我怎么样。这么多话可以讲这么多问题可以问,偏偏要讲这个问这个,真是讨厌。
    就这样,一下想主动跟林遇安讲话,一下又倔脾气,告诉自己林遇安不开口,自己也决计不说话,看谁犟得过谁。徐桢琳觉得自己像是人格分裂了,脑子里乱哄哄地像有两个人在里面打架吵死了。
    何思悦的影子浮现在脑海里,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看心理医生。徐桢琳任性起来,下次碰到何思悦,一定要她把那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告诉自己,自己也去看看,要是真的人格分裂,就搬到精神病医院去。
    TVB的许多电视剧紧接着进入到脑子里,那些人格分裂的患者,经常干一些恐怖的残忍的事,徐桢琳每次看,都是既同情又觉得变态,想到这些,徐桢琳不寒而栗。
    闭上眼睛,徐桢琳很想哭,她知道自己只是在纠结而已,什么人格分裂,什么心理医生,她都没有也不需要。转过身讲一句话就这么难吗,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林遇安一定会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带一点点戏谑的笑,或者揉揉她的头发笑着说:“丫头,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不想还好,一想,眼睛一酸,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徐桢琳忙装作理了理头发将眼泪擦掉,忍住让泪水不再流。
    为什么会这样,徐桢琳不明白,许彧辰说的话她还记得,她当时并不觉得怎么样,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对林遇安并没有那种感情。一路下来,徐桢琳很珍惜林遇安这个朋友,她知道珍惜跟喜欢的区别,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其实并不好,总是任性。她知道不管怎么样,林遇安都不会怪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有那么一点点“恃宠而骄”的感觉。
    林遇安就那么坐着,可以说,徐桢琳他是了解的,想法很多很固执,也许她会让步,会妥协,但是也只是嘴里的让步和妥协,在心里,她一直都坚持着自己所谓的这些或那些道理。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明明知道还要去问,怎么听都是没话找话,甚至有一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嫌疑。
    许彧辰和程天鱼,他不是没有感觉,尤其是程天鱼,他真的觉得跟徐桢琳有那么一些像,可也仅仅是一些像而已。程天鱼比徐桢琳更狠,她不仅躲开了,还找了一种几近决绝的方式,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他想,要是徐桢琳也像程天鱼一样,以这种方式堵死自己的退路,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他突然很想知道,就算他知道依徐桢琳的性子,不会用自己的一生去换遗忘,他也很想知道。
    就那么问出来了,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徐桢琳的反应在他看来是那样不可置信,她没有想过自己会问这个吧?他心里苦笑,却解释不出任何话,只能说一句,我都知道。
    我还能怎么样,就让这沉默继续下去吧,沉默过后,我还是我,你还是你,以后,我决不会再这样。
    徐桢琳突然想起了那晚的烟花,人瞬间整个冷静下来,脑子里乱哄哄的东西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脑海里交替放映,就像是一部剪辑得非常完美的3D电影。
    忍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徐桢琳再也忍不住,侧过身子哽咽地说:“小安子,我饿了,你去给我下面条吃。”
    林遇安一愣,见徐桢琳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忙说:“你别哭呀丫头,你饿了我给你做就是,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吃面吗?”
    徐桢琳指着厨房带着哭腔说:“冰箱里面有方便面。”
    林遇安伸手擦掉徐桢琳脸上的泪水,突然笑了:“丫头,你再哭的话,我找个碗接着,待会儿都不用给面加盐了。”
    徐桢琳被林遇安一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说:“你还不去。”
    林遇安从茶几上抽几张纸塞在徐桢琳手里:“别哭了,把眼泪擦擦,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说着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徐桢琳望着厨房门口,眼泪一直流,自己又“恃宠而骄”了,是不是?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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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先这样吧,剩下的我再看看,说不定一时兴起会改改,过几天再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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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 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知道林是干蛤蟆工作的…
湖畔一痕初见,钟灵毓秀清颜,江湖共度意绵绵,偏叫风波惊变。孑然心忧你我,携手留恋桃源,人月圆时箫声断,晚风吹都成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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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3 1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44楼(羽灵) 的帖子

其实是我自己想这样子工作- -无法实现,所以借着他帮我实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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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3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园的落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柔柔的、软软的,管理员大概是觉得这层落叶也是一道风景线,干脆没有派人打扫干净,而是让落叶原样留在那里,铺成了一条长长的叶道。黄黄的叶子在地上被踩了几天,完全枯掉了,踩上去,叶子发出的声音咯咯吱吱,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徐桢琳小心翼翼地踩在叶子上,生怕把叶子踩疼了一般。秋风一阵阵刮来,不少叶子被风吹起来,顺着风的方向飞去,还有许多叶子被吹起来,在空中飞舞,远远看着,像是一群鸟儿在飞。
徐桢琳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飞舞的落叶,一股萧条的感觉袭来,不由自主想起了她的爷爷。很多年前那个秋天,徐桢琳的爷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徐桢琳求学在外,没能赶回家看爷爷最后一眼。这件事一直是徐桢琳心里的痛,爷爷在她的记忆里,那样慈祥、亲切,无数的回忆,都很清晰,却再也回不去。然后又想道了奶奶,奶奶去世地更早,徐桢琳还记得盖在奶奶脸上的那块白布,就像此刻的天幕一样。
徐桢琳没有来对时间,前几天还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落叶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还很好闻。今天天是阴的,白惨惨的天幕,落叶淡淡的香味已经被几丝腐败的气息代替。一首词那样自然而言地跳进了脑子里。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眼前的景色虽然没有《天净沙·秋思》那么颓败,徐桢琳还是隐隐觉得很凄凉。公园很热闹,没有因为阴天而变得冷清,公园外的汽笛声清晰无比,除了天气,一切都是那样的闹腾,明明置身在一个不该觉得凄凉的地方,心境却很悲戚。
仰着的脖子渐渐酸了,徐桢琳扭了扭脖子,找了片草地躺下来,闭上眼睛。草地已经泛黄,草尖枯了很多,没有了泥土混着青草的香味,四周瞬间寂静起来,仿佛世界定格。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桢琳张开了眼睛,周围放佛又活了起来,那些原本消失的声音重新进入耳际。徐桢琳捂着耳朵狠狠地揉了揉,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旁边一个红黑相间格子秋裙的身影闯入了徐桢琳的视线。
女子旁边坐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圆嘟嘟的脸,黄茸茸的头发上扎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正奶声奶气地给女子唱儿歌,唱的是动画片《舒克和贝塔》的歌曲。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开坦克的贝塔
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勇敢的舒克,聪明的舒克
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贝塔,聪明的贝塔,勇敢的贝塔
自己的路,自己的梦,谁要我们帮助,只要叫声舒克贝塔
开飞机的舒克,爱劳动的舒克,开坦克的贝塔,爱友谊的贝塔
这就是好样的舒克贝塔

女子大概是小女孩儿的母亲,一边微笑着打着拍子,一边轻轻跟小孩儿和着,小女孩儿的歌声稚嫩而可爱,可能是年龄太小的缘故,很多词的发音不是很标准,像含在嘴里吐不出来一样,很多音也没唱准。
女子完全不在乎小女孩儿唱没唱好,小女孩儿唱完后,一个劲儿给小女孩儿鼓掌,不停地夸小女孩儿唱的很好听,母爱尽情流露在脸上。小女孩儿捧着女子的脸口齿不清地说:“妈妈,下次我再学歌唱给你听。”女子慈爱地把小女孩儿搂在怀里,柔声说:“蓝儿真乖,蓝儿真是妈妈的好宝贝。”
徐桢琳看着这一幕,眼睛微微发涩,真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有这么一个乖的女儿。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的小棉袄,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会很幸福。
女子跟小女孩儿玩了一会儿,在徐桢琳的注视下离开了公园,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徐桢琳顿觉周围的萧条瞬间被温暖代替,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自己也带着自己的女儿,在草地上嬉戏,她会教她唱歌跳舞,会告诉女儿她很爱她,会把她打扮地像一个公主,在阳光下快乐地成长。
女子的背影渐渐消失了,徐桢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周围的一切似乎也变得耀眼起来。
徐桢琳几乎是在跳跃着在公园里穿梭了,嘴里还哼着歌声,似乎自己正在带着女儿在玩一样,周围的人不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徐桢琳,徐桢琳满不在乎,继续哼着歌跳着步子,完全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了。
“桢琳,什么事这么开心?”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是许彧辰。
“咦,彧辰你怎么也在这里?”徐桢琳停下来,笑容还留在脸上,敢情还没在想象中完全抽出来。
“整理资料有些累了,眼睛有些不舒服,干脆出来走走,想起很久没到这儿来了,就过来看看,想不到这里一点也没变。”
“你回来后还没来过这儿吗?”
许彧辰说:“这里离家里有些远,所以很少来,离我家不远也有一个公园,一般我会去那儿走走。”
“我倒是经常来这儿,离我那儿近,我一个人,随便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最近怎么样?好一阵子没去你那儿,还好吧?”
“马马虎虎吧,对了,你资料整理地怎么样了,出版社应该联系好了吧?”
“说到这,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少出版社给我打过电话,我还在考虑,不过我到现在才整理出一半的样子,怕还得几个月才能完成初稿。”
“不急不急,你就安心整理好了,其他事情等初稿出来了再说也还不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许彧辰点头说:“出门前我还在想书名该用什么,正好,你帮我也想想吧。”
“书名啊,”徐桢琳停下来找了个石凳坐着:“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你联系好出版社以后,出版社应该会帮忙取名吧?”
许彧辰也坐下来,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自己取的书名,我觉得还是好些。”
“思悦呢?”徐桢琳突然想起何思悦也很久没见了:“很久没见过思悦了,你有没有跟她联系?她才思很好,一定能帮上忙的。”
“我有跟她联系,”许彧辰接过话说:“她给过我不少建议,但是思悦自己也很忙,我也不好意思老是麻烦她。”
“搞教育的真不是个轻松活,”徐桢琳说:“那么多学生要管,也难怪思悦会很忙,她都很少去我那儿了。”想起何思悦上次在她那里失声痛哭,又隐隐担忧起来,希望这么忙的生活不要再让她有那么大的压力。
“找个时间我去看看思悦吧,”徐桢琳想了想,说:“怪想她的。你书名的事我放心里,有时间帮你想就是了,不过合不合适、好不好,还得你自己说了算。”
“谢谢你啊桢琳。”也许是埋头整理得太久了,脖子有些酸胀,许彧辰甩了甩脖子,继续说:“我现在还属无业游民一个,等整理完了,还得考虑工作的事情,另外,我爸年纪大了,孤儿院很多事情也渐渐力不从心,虽然会有很多志愿者来帮忙,但能长期帮忙的太少。孤儿院是我爸的心血,那些孩子他也放不下,我在想要不要接管孤儿院,帮我爸继续他的心愿。”
徐桢琳没想到许彧辰会有这样的想法,孤儿院确实需要人去管理,但是许彧辰还这么年轻,要他把一生都献给孤儿院,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换做自己,虽然说自己有爱心、肯帮忙,但是如果一辈子都做这种事的话,还是会觉得有些受不了。
“彧辰,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徐桢琳不无担忧地说:“你还这么年轻,真的要从此呆在孤儿院里吗?”想起许彧辰的爱好和梦想,跟在孤儿院做院长简直是没有任何关系,徐桢琳有些替他着急,要是一个人不能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那会是多么的可怜。
“可我总不能看着我爸一大把年纪还在为这么多孩子操心,更不愿意看到他的心血白费,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孤儿院的孩子们再一次经历无家之痛。”许彧辰说的有些哀伤,但是语气很坚决。
“可是这不是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徐桢琳想说,却说不出口。也许经历了程天鱼的事情,许彧辰的心里对于梦想和感情,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看法和对待。如果不能带着爱的人一起经历梦想,也许真的没有梦想原本的意义那么大了吧。或许失去了程天鱼,许彧辰已经不能再失去父亲和那一帮孩子了。说到底,许彧辰因为梦想,而最终失去了梦想,怪不得他会说,如果重来一次,他会改变自己的选择,因为和程天鱼在一起,其实并不影响他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善良敏感的程天鱼,当初要的也许只是许彧辰的一句承诺——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徐桢琳觉得很伤感,却一句话也再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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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3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徐桢琳来到了何思悦的住处,她没有事先告诉何思悦,不想何思悦又为了她忙东忙西。为了方便一些,何思悦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宿舍不大,一个人住却也转得开身。
透过窗子,徐桢琳看到何思悦正在宿舍里辅导两名学生,也许是太投入了,何思悦没有看到窗外的徐桢琳,她讲的很认真,手上的笔一直在划着,嘴巴一张一合。两个学生听的也很认真,拿着笔刷刷地做着笔记。
明明是星期天,却还要帮着学生辅导功课,徐桢琳心疼起何思悦来,却又不忍心敲门进去打扰她,看到走道旁边有一个塑料小凳子,索性坐在凳子上等何思悦。
等了近一个小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学生率先走了出来,何思悦还在叮嘱他们回去后再好好巩固下,学生答应并谢谢后走了。何思悦正要关门,却注意到走道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着墙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一样。
何思悦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徐桢琳,也许是等得太无聊了,徐桢琳靠着墙壁睡着了,连学生离开何思悦走进都没有发觉。
何思悦笑了笑,轻轻挠了挠徐桢琳的腰肢,徐桢琳果然如她所料跳了起来,大喊道:“别碰我。”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何思悦在一旁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徐桢琳明白了是何思悦在作弄她,一下也忘记了自己是来找何思悦,却在何思悦宿舍门口的走道上睡着了,冲何思悦笑骂道:“你个思悦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知道我最怕挠痒痒了,居然还偷袭我。”
何思悦一边拉着徐桢琳走进宿舍,一边说:“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靠在墙上睡着了,要是被人扛走了怎么办?”
徐桢琳笑道:“我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怎么会被人扛走?再说了,这可是思悦你的地盘,谁那么大胆子敢把我扛走?”
何思悦倒了杯水给徐桢琳,问:“桢琳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什么都没准备,还让你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咱俩就不用客气啦,”徐桢琳说:“我也没别的事,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挺想你的,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放心啦桢琳,”何思悦说:“我挺好的,虽然还是很忙,但我尽量不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不会像以前那么担忧了,你呀,也别为我担心了。”
“怎么能不担心啊,”徐桢琳拉着何思悦的双手:“思悦,你看看你,星期天的别人都在放假,你干嘛还带着俩学生啊,给自己放松放松嘛。”
“都说了我很好嘛,你呀,就会瞎操心,你看看我,现在有不好的地方吗?”何思悦在徐桢琳面前转了个圈说。何思悦气色果然还不错,除了眼睛里有些血丝,精神头很好。
“既然这样,那我们找个时间出去玩一下嘛,思悦,我们都很久没出去玩了。”徐桢琳哀求道。
“玩是没问题,不过一个多月后是市里举办的学科竞赛,我还要给学生好好辅导下,所以,”何思悦不好意思地看着徐桢琳:“可能要等竞赛结束后才能有时间了。”
“一个多月就一个多月,”徐桢琳说:“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思悦,虽然竞赛很重要,但是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
何思悦要去给徐桢琳做饭,徐桢琳硬拉着不让何思悦忙,直接去学校食堂吃了,然后两人并肩在学校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走着、聊着。操场上稀稀疏疏有一些学生在走,大部分都认识何思悦,经过的时候,都不忘了叫一声何老师,何思悦总是微笑着答应,更令徐桢琳佩服的是,何思悦还能叫出每一个学生的名字,即使不是自己任教班内的学生。
两人走走聊聊,各自说着自己的近况,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在学校寄宿的学生每晚都会在教室里自习,学校每晚会在每个班安排一位老师跟班,何思悦班上今晚刚好轮到何思悦跟班。
徐桢琳不好再打扰何思悦,她站在教室外面静静看着何思悦坐在讲台边细心为学生解答疑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明亮的灯光有些晃眼,徐桢琳看不到何思悦的表情,眼睛似乎模糊了般。
转身走下楼梯,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市里有一点不好,不管是夜色多黑,都看不到星星,今晚也不例外。徐桢琳仰着头看了一会儿漆黑的天空,又回头看了一眼何思悦所在的教室,教室里的灯光跟漆黑的天幕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至少何思悦在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徐桢琳想,不像许彧辰,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经决定了。但愿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徐桢琳在心里默默说。

打了个哈欠,徐桢琳在床上滚了滚,看了看电脑屏幕上,时间已经是晚上快12点了。徐桢琳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正想关机睡觉,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许彧辰要帮他想书名,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名字。
懒筋一抽,徐桢琳打开搜索主页,想让电脑帮帮忙,不过她也没抱希望能找到满意的名字。果然,找了半天,全是一些没用的东西。
徐桢琳一烦,把电脑扔在一旁,抱着阿狸翻了个身,把阿狸压在身下,头埋进阿狸大大的胸膛里,心里直发牢骚:“什么网络时代,查个名字都那么难,破网络时代。”
埋了一阵,徐桢琳把头拿出来,阿狸红色的手臂映入眼帘,徐桢琳又想起了那日在公园看到的那一对母女,小女孩稚嫩的歌声似乎在耳边响了起来,徐桢琳闭着眼睛感受了一阵,心慢慢平静下来。
一句简单的话就那样被徐桢琳想起,徐桢琳突然兴奋地坐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现在就告诉许彧辰,可是已经深夜了,许彧辰应该已经睡了,不是谁都像自己一样是个夜猫子。
兴奋过后,徐桢琳却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许彧辰会不会用这个名字,虽然自己心里隐隐觉得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犹豫了一下,睡意阵阵袭来,徐桢琳决定把事情放在一边,先睡觉,等天亮再说。关了电脑,拉好被子,徐桢琳枕在阿狸的肚皮上,沉沉地睡去。
天刚蒙蒙亮,徐桢琳就被一阵阵吵嚷声惊醒了,徐桢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还早,不知道外面怎么那么吵。徐桢琳还想再睡一阵,可是吵嚷声一直扰地她不得安宁,徐桢琳烦怒地一掀被子,拉开门走到阳台上,刚想发难吵闹的人,一阵凉意袭来,徐桢琳只觉得脸上冰凉无比,还有许多絮状物一下扑到徐桢琳身上。
徐桢琳顿时睡意全消,定眼一看,嗬,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俨然一座冰宫横空出世,徐桢琳不由叫出声来:“好大的雪啊。”再看看那些吵吵嚷嚷的人,都是在感叹这一场大雪的来临。
南方不像北方,有时候冬天都不见得能看到雪,徐桢琳虽然看到过雪,尤其是对2008年冬天那场大雪记忆犹新,但是眼前这场雪,是她来到本市后看到的第一场大雪,而且,是在她喜欢的城市。
徐桢琳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大声欢呼喊叫起来,完全不记得刚才自己还在反感外面的吵嚷声,甚至叫喊得比刚才的声音还大。
雪花一片片落下来,落在身上凉凉的,徐桢琳伸长双臂用手接住雪花,手心的温度接触到冰凉的雪花,温差的碰撞让徐桢琳觉得很刺激很好玩。
虽然雪很大,但是来来往往的汽车在街上行驶,白色的街道上残留着汽车驶过的痕迹。徐桢琳望着那些痕迹,直觉得是个大大的败笔,要是全部都是白的该多好。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是因为存在着一些遗憾才会真实。
一个人玩了一会儿,徐桢琳的身体终于从兴奋中清醒过来,彻骨的寒冷一下子蔓延开来,徐桢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急急忙忙走进房里关好门,重新躲进被子里把自己裹着,瑟索了好一阵才感觉周身暖和起来,徐桢琳躺了一阵,脑子里一直想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再也睡不着,起身换好衣服走下楼,接着打开店门,雪花随风飘进店内,店门口很快就落下了许多雪花,徐桢琳满意地笑笑,拍了拍手,准备给自己找点东西当早餐。
随便热了杯牛奶喝了,就当是吃完了早餐,想起昨天晚上想到的书名,不由趴在柜台上想着许彧辰的反应。
许彧辰应该会答应的吧,就算不能找到程天鱼,也可以当作给自己的一个终结,再怎么样,都要学着重新开始,都要重新开始。就是不知道程天鱼看到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她现在过的很好,会不会在她心里重新掀起波澜?如果因为这个而害得她家庭关系变坏,那就真的是罪过了。
门开了一阵,还没有客人进门,徐桢琳想了想,索性关了店门,戴好帽子围巾出门了。雪已经堆到脚踝处了,踩上去闷声一响,雪地里留下了徐桢琳一长串脚印。
在这里,徐桢琳养成了一个习惯,如果不是必要,她不喜欢坐车,她宁愿一个人静静地走着走着,再远也一样。她最喜欢走到江边去看江对岸的风景,还有永不停歇的江水,有时候会采一朵花扔进水里,有时候会折一只飞机,呵一口气,使劲往江里一扔。不过每次纸飞机都会跟她作对,不管她怎么呵气怎么用力,纸飞机就是飞不到江面上,还没到江面就跌落在江岸边的草上。而每次,徐桢琳都会郁闷好久,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要再使劲一些,可是一到下一次,她还是没能把纸飞机飞到江面上。
徐桢琳又来到了江边,雪很大,但是江面并没有被冻住,水还是像往常一样淌着。徐桢琳有时候觉得很奇怪,明明温度已经零下了,为什么水还是不结冰呢。
打开包,拿出一张纸,徐桢琳决定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要把纸飞机飞到江面上去。一下又一下,纸在徐桢琳的折叠下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纸飞机。
徐桢琳捏着纸飞机,鼓着腮帮子狠狠地吹了一口气,吹完后又使劲吹了一口气,然后将纸飞机尾尖对准江面,右手甩到后面,朝江面一扔,纸飞机脱手而出朝江面飞去,徐桢琳却因为用力过猛,身体朝后一仰,直直摔在雪地上。
疼痛从手臂、屁股上传来,徐桢琳忍痛站起身,急急趴在护栏上朝江面张望,苦苦搜寻着她刚刚扔下去的纸飞机。江面上正漂浮着一只纸飞机,正是徐桢琳叠的那只,此刻随着江流在江面上打着转转。
“太好了,我终于做到了。”徐桢琳不顾身上的疼痛,高兴地跳了起来,却不料脚下一滑,又重重摔在地上。徐桢琳“哎哟”一声,之前摔疼的地方和新摔的地方都隐隐作痛,徐桢琳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揉了揉摔疼的地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得必有失?还是祸福相依?”
看着自己的纸飞机慢慢地顺流而下,疼痛被喜悦和激动所替代,徐桢琳开心不已,把包放在一旁,堆起雪人来。
手很快被冻得通红,徐桢琳兴致不减,更不顾路人的注视,自顾自地堆起了一个雪人。堆好后,徐桢琳摘了三片叶子,分别当做眼睛和嘴巴,插进雪人的头里,远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徐桢琳退开几步,观赏着自己的杰作,越看越喜欢,就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够好。想了想,徐桢琳解下自己的红色围巾,围在雪人的脖子上,白色雪人搭上大红色的围巾,顿时亮色不少,更衬得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异常美丽。
徐桢琳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掏出手机对着雪人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蹲在雪人旁边,给自己和雪人拍了几张合照。拍完后看了看,效果还不错,忍不住笑着欣赏起来。
“哟,这是哪个美女呀?”林遇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把正在欣赏照片的徐桢琳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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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3 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咦,你怎么也来啦?”林遇安家里离江边也有好一段距离,早上在这里遇见林遇安,徐桢琳觉得很神奇。
    “没,就是看见下雪了,就想出来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大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在这里又给雪人围围巾又自拍,身影挺像你的,走过来一看果然是你。”
    徐桢琳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别把我说的很自恋一样嘛,其实我很低调的。”
    林遇安摘掉徐桢琳的帽子,戴在雪人的头上:“这样岂不是更好。”徐桢琳想抢过来却没抢赢:“喂,我已经把围巾贡献给它了,再把帽子给它我不冷死了。”
    林遇安拢了拢徐桢琳的长发:“你这头发不就是天然的帽子围巾吗?好啦,就一起贡献给它吧,我们去哪里走走?”
    “好吧,”徐桢琳依了林遇安的话,说:“这江岸这么长,就一路走下去吧,然后去你家吃饭,当做你拿走我帽子的补偿。”
    “你是让我沿着原路再走一遍?”林遇安夸张地看着徐桢琳:“为什么不是朝你那边走,去你家吃饭?”
    徐桢琳不理不顾,拉着林遇安的袖子就走:“不都说了你要补偿我的帽子吗?唉呀,别啰嗦啦,不然走到你家都饿死了。”
    林遇安耸了耸肩,只好任由徐桢琳拉着他沿着原路走回去。
    路上,徐桢琳跟林遇安讲了自己对许彧辰书名的想法,问:“小安子,你说这样到底合不合适?”
    林遇安想了想说:“这个还是看彧辰自己的决定吧,你的担忧确实是个问题,要是给程天鱼带来不便,怕是违背了你的初衷,说不定还会让她藏得更深,彧辰可能真的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那,”徐桢琳迟疑了一下说:“我先把这个想法告诉彧辰,然后看他自己决定吧。其实,我倒真想他可以同意,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我相信程天鱼就算会揭开伤疤,但是她应该还是会感谢彧辰给了他们俩一个稍微美好一点的结束。而彧辰,就算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程天鱼,这本书也可以当做是一个传递者和一个终结者,他只要相信某一个地方程天鱼接收到了他的讯息,也能终结者一段让他难过的恋情,重新开始。”
    “你想的虽然太过于完美,但是确实很有道理。”林遇安说:“照这么说起来,彧辰应该会答应用你这个名字。”
    “唉,如果可以,真希望他们俩能在一起,可惜太多东西回不去。”徐桢琳忍不住又伤感起来。
    “你都不知道,”徐桢琳接着说:“彧辰打算出书后,接管许院长的工作。不管怎么样,彧辰的心总不是在这里,我就不信他的心真的已经死了。”
    “彧辰打算接管许院长的工作?”林遇安也很惊讶:“他怎么能这么做?当然,可能是我没什么觉悟,搭上一辈子,对我太难了。但是彧辰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林遇安自在惯了,但是他不是许彧辰,许彧辰的心情他能理解,却不能完全懂。
    “怎么你们男人都那么多心思?”徐桢琳吸了吸鼻子,说:“话说你们都是男人,你没事多劝劝他,别那么冲动。”
    林遇安表示很无奈:“彧辰跟我并不怎么交心,说实话,同是男人,我有时候真的感觉他太放不下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会跟他说的。”
    徐桢琳“唉”了一声,说:“我现在真期待程天鱼能出现,然后告诉彧辰,她还想他,然后两人能再续前缘。”
    “丫头,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太多了把脑子看坏了?”林遇安伸出右手手背探了探徐桢琳的额头,煞有其事地说:“也没什么事啊,怎么会想这么梦幻?”
    “干嘛啦你,真是的,”徐桢琳不满地说:“想一想也不行吗?最看不得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了,该多难受。”
    “我知道,”林遇安说:“不过丫头你该实际点,这样才能帮到彧辰。”
    “我承认我是梦幻了,”徐桢琳勉强地说:“不过真要能这样,你不觉得皆大欢喜吗?”
    “真正的皆大欢喜是,程天鱼没有结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彧辰,彧辰的书一出,因为书找到了程天鱼,然后两个人共结连理。”林遇安想也没想,顺着徐桢琳的话一口气说了下去。
    “你比我还不实际,”徐桢琳使劲戳着林遇安的手臂:“还说我梦幻。”
    “好啦丫头,”林遇安说:“我们都别跟着瞎操心了,再说我们也不好搀和,把想法告诉彧辰,然后按他自己的意愿去做,彧辰不是小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最终怎么做就让他自己决定吧。等他做好决定,我们再按他的决定帮助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徐桢琳承认林遇安说的很有道理,别人的事,过多搀和也不好,可是她总觉得太遗憾了。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相互爱着的人,为什么要因为这个那个而放弃。
    遇到了,就不要放开手。许彧辰的话又回荡在耳际,大有一种过来人或者前辈的感觉,他是真的后悔了吧。
    徐桢琳记得以前宿舍人围在一起打牌的时候,每次出错牌,都会说一句——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出了,而跟着就会有人接一句——千金难买早知道。
    可惜,万金也买不到早知道。
    “还在想呢?到了。”林遇安打开门,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的徐桢琳拉进屋里。
    一进屋里,顿时感觉暖和了不少,徐桢琳双手覆在脸上暖了暖手,其实她的手也是凉的,捂在脸上并没有让脸暖和多少。
    “丫头,元旦快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啊?”林遇安问。
    “呀,快元旦了吗?”徐桢琳不相信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日期已经到了十二月下旬了,不禁感叹道:“怎么我都没发觉时间过的这么快,竟然快到2011年了。”
    “没听说过时光飞逝、日月如梭吗?”林遇安笑着说:“不过你都在干什么,这你都会不知道,有那么忙?”
    “我也不知道,”徐桢琳吐了吐舌头,说:“可能过着过着就迷糊了吧。”
    “那现在知道了,有没有想法元旦去哪里玩?”
    “我还要想什么啊,一听你这话,你肯定已经有主意了,我就懒得动脑了,到时候跟着你混吧。”徐桢琳一副读心术的表情。
    “啊哈,”林遇安赞赏地看着徐桢琳:“丫头你不错啊,越来越聪明了。”
    “不如叫上思悦和彧辰,我上次刚好跟思悦说要一起出去玩儿,干脆就一起去吧。快点,跟我说说要去干嘛?”徐桢琳迫不及待地说。
    “这个嘛,随便出去走走也行嘛,问问他们都想干嘛,然后再决定好了。”林遇安说。
    “咦,你不是有想法了吗,干嘛还要问他们?”徐桢琳奇怪地问:“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别把我想的那么阴险好不好?”林遇安说:“一起出去自然要问问他们的意见了。”
    “嗯,也好,反正我是无所谓,到时候听你们安排好了。”徐桢琳说。
    “哇不是吧,你储备冬粮吗?怎么囤积这么多菜?”看见林遇安拖出两大筐菜,里面青菜萝卜什么的应有尽有,徐桢琳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往家里一次性买这么多菜。
    “你说话能不那么难听吗,什么叫囤积?”林遇安拣几样菜出来,说:“要不是跟你混这么久,我也不至于懒成这样,省的老往外面跑。看看想吃点什么,自己过来择,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什么都不会,以后谁要你啊。”
    “喂喂喂,你这是咒我呢?”徐桢琳不满地说:“你要这么咒,我可告诉你了,我以后要嫁不出去,我就赖着你,哼,还不止呢,搞不好我还给你戴几顶绿帽子。”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窘,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林遇安很无语地看着徐桢琳:“这是一个女孩子说的话吗?我说丫头你就不能不疯疯癫癫的?”说着一把小白菜砸到徐桢琳身上。
    “人身攻击啊?”徐桢琳跳起来,拣起一把葱,不甘示弱地朝林遇安扔去,林遇安用手一挡给挡了回去。两个人在厨房里开始了蔬菜大战,青菜、萝卜、豆角、黄瓜满天飞,厨房里到处都是“残肢断体”,两筐菜被两个人扔得到处都是,无一完好。
    一番大战之后,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地上你瞪我我瞪你,林遇安头上还沾着一片青菜叶子,徐桢琳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安子,你怎么把菜叶子往脑袋上放,你不是真想……哈哈哈。”
    林遇安伸手往头上一摸,果然摸到一片菜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厨房满地狼藉,又一脸苦笑地说:“得,全断手断脚了,都不用吃了,喝西北风去吧。”
    “哈,”徐桢琳笑道:“忽悠啥,我肯定你家冰箱里一定还囤了许多肉,别小气嘛,拿出来吃了,乖。”
    “我一个月的菜被你弄没了,你还想打肉的主意啊,想都别想。”林遇安一边收拾厨房一边说:“多浪费啊,种菜不要钱的?买菜不要钱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你没念过书的吗?”
    徐桢琳刮了刮鼻子:“明明是你先动手的,还说我,浪费粮食,还动手打女孩子,你羞不羞啊你?”
    好不容易收拾好厨房,弄好饭,总算是可以吃了。徐桢琳早就饿得不行,盛好饭也不管林遇安,张口就吃。
    “也不怎么样嘛,”嘴里嚼着满嘴饭,徐桢琳还不忘说话:“我还以为你是神厨、食神什么的,也就这样啦,还说我。”
    “你是有多难满足啊?”林遇安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说:“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徐桢琳咯咯笑起来,不再跟林遇安斗嘴,专心吃起饭来。
   
    “小安子,这是你吗?”突然在茶几上的书里发现一张婴儿照片,徐桢琳不由问道:“你这是珍藏还是做书签呀?”照片上的婴儿嘟嘟的,两只眼睛很有神,小手小脚还在挥舞着,看着真想去抱一抱捏一捏。
    “既当书签,又能欣赏小时候的样子不挺好的。”林遇安看也没看照片说,他习惯拿照片当书签,尤其是小时候的照片。
    徐桢琳拿着照片跟林遇安比对了一阵,确实能看出几分模样,笑着说:“听一些老人说,小时候长得好看的长得了往往不怎么样,小时候长得难看的长大后却能长成美女帅哥,看来说的还有那么一些道理啊。我说你为什么长得乱七八糟的,原来是小时候长得太好看了。”
    “幸好我没有期待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林遇安拿出厚厚一本相册,里面是林遇安从小到大的照片。
    徐桢琳仔细地看着,照片都拍的特别好,可以看出拍照人的用心,但是越往后看,照片中的人越少,到后面就只剩下林遇安一个人的照片。徐桢琳知道这是林遇安家庭变故的缘故,从他父母离婚,到父亲去世,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出现在照片中了。
    “这些都是我爸拍的,”林遇安边看边解释说:“小的时候爸爸喜欢拍照,所以经常给我和妈照相,后来妈搬出去了,他就给我拍,去世之前,他跟我说,要我每年给自己拍张照片烧给他看,让他知道我一直在好好地生活着。”说到最后,声音低低的,伤感和苦涩也流泻了出来。
    徐桢琳本来嘻嘻哈哈地评论着林遇安的照片,现在心里也怪难受的,看着林遇安的样子,她想缓和一下他的情绪,笑着说:“小安子,你小时候真可爱。”不过连她自己也听得出来,笑的真的很做作。
    “对了,”徐桢琳看到一张林遇安跟他爸爸在游乐场的照片,说:“小安子,我们元旦去游乐场玩好不好,我一直想去,总是因为这因为那的推了又推,不如我们一起去吧,好不好?”
    “好啊,说起来,自从爸去世后,我几乎没再去过。一个人在那么热闹的地方,真的了无生趣。”
    后面一句话简直说到了徐桢琳的心里面,刚来本市的时候,她经常流连在市里最热闹的地方,想借此减轻心里的痛苦。可是,那些热闹的地方,根本就不属于她,她感受到的反而更是一种遗弃和排斥。所以,到后来,她宁愿一个人找个清静的地方静静地待着,一待就是很久。
    “丫头,我还记得你说的花信风。”林遇安说。
    “我还记得我说过我并不是很信。”徐桢琳说:“人心不单纯,我自己都很自私,这种东西,半信半疑吧。”
    “我没有说一定要你信,只是想起来了。”林遇安说:“丫头,其实我们都很固执,我比你藏的深罢了。”
    “你说的是?”徐桢琳奇怪地问,说她自己固执她一点意见也没有,可是要说到林遇安固执,她觉得这个词跟林遇安应该是隔了蛮远的。
    “比如,我就相信花信风。”林遇安淡淡地说。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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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3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桢琳,我……”虽然许彧辰眼睛里有迟疑,有怀疑,但是不可置否,他的眼睛里还有几抹光彩。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至于你用不用,还得你自己决定。”心里很想许彧辰答应,但是嘴上却不得不这么说,徐桢琳有些苦恼,可也只能这么做。
    “桢琳,让我想想吧。”许彧辰低下了头,也许在思考,也许,在逃避。不过,徐桢琳宁愿相信他在纠结。
    徐桢琳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子旁沏了一壶热茶放在许彧辰面前,然后坐到柜台后面去干自己的事情。说是说干自己的事情,其实不停地用眼睛偷偷瞄着许彧辰。
    徐桢琳突然觉得有些搞笑,很多个月前,许彧辰也是坐在那张桌子前,自己也是坐在柜台后面,不过偷偷瞄着的人变成了自己,许彧辰反而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一直低着头,静静地思索着,眉头不时蹙成一团。
    茶杯里的茶本来冒着腾腾热气,许彧辰一直没有碰,现在已经冰凉,不见半丝热气。徐桢琳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不能不说她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总提不起勇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给程天鱼的生活造成任何困扰。
    程天鱼的笑脸一直在他眼前转啊转,她笑得那样纯粹,没有任何虚假,在绿草地上翩翩起舞,红色的裙子格外耀眼,齐耳短发格外清爽,连阳光都显得失色不少。
    “小辰,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小辰,我跟朋友在江边,下雨了,你给我送伞好不好?”
    “小辰,那个太阳帽很好看,我们把它买下来好不好?”
    “小辰,我们不要像刚刚电影里那对恋人一样,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小辰,我好想去夏威夷哦,以后我们一起好不好?”
    “小辰,流星诶,快许愿。”
    “小辰,我好喜欢这条链子,你真好,我再不会害你担心了。”
    “小辰,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小辰,不要去非洲,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小辰,你不要走,在我身边好不好?”
    “小辰,你今天要是走了,那我们就分手。”
    ……
    “小鱼儿,风筝不是那样放的,看我的。”
    “小鱼儿,早上还跟你说要带伞,怎么还是给忘了,你呀,先找个地方躲着,我马上过来。”
    “小鱼儿,你头这么大,还是不要戴帽子了,那个太阳镜更好看,我们买它吧。”
    “小鱼儿,你真笨,我们怎么会像他们一样,乖啦,不哭了。”
    “小鱼儿,压力好大啊,不过没事儿,我努力攒钱,咱们以后去那玩。”
    “小鱼儿,你刚刚许了什么愿?”
    “小鱼儿,永远戴着它好吗?”
    “小鱼儿,真是个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小鱼儿,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我真的很想去。”
    “小鱼儿,我答应你,不会离开你。”
    “分手就分手,反正这次,我去定了。”
    ……
    当初那么狠心地转身,她一定在后面哭成了泪人了吧,许彧辰不止一次想象程天鱼在自己离开后的情形,尤其是自己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一定很失望,甚至绝望是不是?
    只是,为什么要选择一个这样决绝的方式?小鱼儿,如果想惩罚我,完全不用这样,完全不用,完全不用你知不知道?
    一股不甘心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占据了许彧辰整个心。
    小鱼儿,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消失,我一定要找到你,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找到你,哪怕只能再看你一眼,我也愿意。
    “桢琳,我听你的。”许彧辰虚弱却坚定地说。
    徐桢琳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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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3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2010年12月31日。
    约好明天元旦去游乐场玩,徐桢琳看了看天气预报,明天天气不是大晴天,却不坏,至少不会下雨。已经很好了,徐桢琳在心里说。
    新闻早就说了今天晚上会有N台跨年晚会,徐桢琳对跨年晚会无感,对于一些卫视砸钱的行为,徐桢琳很是无法理解。当然,这个并不会因为她无法理解就去取消,所以,跨年晚会还是如约开播。
    换了几个台,其他一些电视台虽然没有跨年晚会,但是冗长的电视剧,还有无数广告也让徐桢琳很是头疼,特别是无止境的广告,看的徐桢琳直想打电话到电视台去问个清楚。
    扔了遥控器关了电视,徐桢琳抱着阿狸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流。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去年徐桢琳发誓今年一定会回家跟父母过年。可是,当这一天渐渐临近的时候,徐桢琳却有些打怵了,回去的时候该怎么说,说自己一直在骗他们?那父母该回有多伤心,自己的女儿竟然骗了这么久。虽然徐桢琳笃定父母断不会怪自己,可是她一想到父母失望的神情,还是会觉得难过。
    林遇安答应过尹家以后过年会到尹家跟他们一起过,今年尹家肯定会是一派热闹,林妈妈肯定会高兴不已。一想到这个,徐桢琳由衷地为林妈妈感到开心。
    不由得又想到了尹以则,那个眼睛很好看的小孩。徐桢琳一直把尹以则当小孩,在她看来,没出学校的学生,都还是小孩。还有那个可爱虎牙的冯随,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自己暗恋的女孩儿表白。徐桢琳突然笑了笑,看不出来是苦笑还是别的笑,认识路战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个学生呢。
    徐桢琳永远不会忘记那年夏天,自己手里的一杯果汁全倒在了路战身上,路战当时赶着去交稿,公司的活动策划稿子,徐桢琳怕热才躲在路战公司大厅里吹冷气。
    这有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后来徐桢琳静静地回忆起这一幕,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只有这一句话,她甚至忘记了自己当时的惊慌和歉疚,以及路战宽容的笑容。
    或许上天真的觉得这样优秀的男孩子给自己亏了吧。
    徐桢琳枕在躺椅上,看着遥远的天幕,地下这么大的灯光,却照不亮漆黑的天幕。徐桢琳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眼睛却忽然直了,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看去,天空里果然有一颗星星,虽然很小很小,却依旧能看到它依稀地闪着光。
    这是徐桢琳在城市里看到的第一颗星星,这一发现让她雀跃不已,她赶紧跑进屋里拿出照相机,对着那颗星星拍起照来。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空太黑,还是星星实在太小,拍出来的照片上,只有乌黑一片。
    徐桢琳有些失望,随即释然了,也许它是个淘气的孩子,偷偷溜出来不想让家里人发现,虽然露出了一点点行踪,却不想让别人抓住把柄,才不愿留在别人的相机里吧。
    徐桢琳朝星星挥了挥手,喊了句:“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星星似乎知道徐桢琳并没有恶意,微弱的光芒陡然亮了一下,就像是在回应徐桢琳的呼喊。
    “你听到了吗?”徐桢琳努力地挥着手:“我知道你听到了是不是?”星星似乎又闪了一下,眨着眼睛冲徐桢琳问好。
    “你是不是没有名字?”徐桢琳一边挥手一边问:“我可以帮你取个名字吗?”星星这次却没有动静,徐桢琳又喊道:“你沉默就代表你同意了哦。”
    徐桢琳想了想,又喊道:“我叫你槠儿好不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你要时常来看我哦。”
    良久,星星又闪了一下,似乎之前的沉默是在考虑一样。
    徐桢琳开心地笑了起来,阳台不大,小小的空间里,徐桢琳跳起了大学时代学会的舞蹈,很多动作她都忘了,因为多年不跳,许多动作跳地也很别扭,她却一点都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她刚交的朋友而舞。星星好像也感受到了徐桢琳的热情,努力地发着光,似乎为徐桢琳和着舞蹈。
    亮了一阵,星星似乎累了要回家了,光亮开始黯淡下去,徐桢琳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合起手掌做喇叭状,朝着星星喊道:“槠儿,你是不是要回去睡觉了?记得要好好休息哦,晚安,改天再见。”说完使劲挥了挥手。
    星星感受到了徐桢琳的话,闪了两闪,回应了徐桢琳的话,然后消失不见。徐桢琳望着刚刚还有槠儿在现在却漆黑如墨的的那片天,望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屋。
    “槠儿,我也要休息了。”徐桢琳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抱着阿狸躺进被窝里,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徐桢琳均匀的呼吸声。
   
    《神的孩子在跳舞》的音乐回荡在房间里。
    徐桢琳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找到手机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摁了接听键,半梦半醒地说:“谁啊?”
    “丫头,是我,还做着梦呢。”是林遇安。
    徐桢琳总算微微醒了醒:“小安子?”转头看了看窗户,窗户外面还是黑的,天还没亮,再看手机,时间显示才4点多一点点:“喂,小安子你搞什么,这才几点?”
    “丫头,我在你家楼下呢。”林遇安淡淡的声音传来。
    “什么?”徐桢琳这下彻底醒了,“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天还没亮,你跑我家楼下干什么?”说着掀开被子,走到阳台上,往下一看,林遇安果然站在楼下,此刻也正往上望着。
    徐桢琳挂了电话,一路小跑下楼,打开门把林遇安让进来。林遇安进来后发现徐桢琳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忙催促着她赶紧上楼:“怎么不披件衣服下来,要再感冒怎么办?”
    走上楼,徐桢琳缩进被子里,幸好被子里还残留着不少热气。徐桢琳一边裹紧被子一边问:“小安子,天还没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丫头,是不是还困着呢?”林遇安没有回答徐桢琳的话,却反过来问徐桢琳。
    “还好啦,本来很困的,上下跑了趟,现在清醒地很。”徐桢琳靠在床头说。
    “丫头,我们去看日出吧。”林遇安说。
    徐桢琳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不是吧,你这么早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去看日出?”
    林遇安搓了搓手,老老实实说:“是。”
    徐桢琳差点没在整个人软下去:“我……这……不是,今天有日出么,昨天天气预报还说今天阴天呢。”
    “天气预报也不一定准的嘛,”林遇安略带煽动地说:“丫头,你来这儿这么久,肯定还没去山顶上看过日出,你就不想去看一下吗?”
    山顶上看日出,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徐桢琳已经活过的27年里,都没有过。说起看日出,有一年,一家三口去海边旅行,徐桢琳在海边看过一次日出,那场面真的很不错,海天相接处,一片红彤彤的景色,海风吹起的微微海浪在红色的映衬下也显得异常漂亮,徐桢琳还忍不住录下了整个日出过程。
    徐桢琳心里有些痒痒的,不得不说徐桢琳是一个禁受不住诱惑的人,林遇安煽动性的话很快就起了作用,可是这么早出去爬山,徐桢琳还是有些纠结,爬楼梯都觉得是难事的人,爬山对于她而言几乎可以说是噩梦了。
    “你都醒过来了,一起去碰碰运气嘛,要是今天真的有日出,你不觉得会很好玩吗?”林遇安继续说着。
    “别说了,”徐桢琳挥手打断林遇安的话:“我去,等我一下。”说着迅速地掀开被子,把林遇安赶到楼下,换衣服、洗脸刷牙,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楼下林遇安还没等一会儿,徐桢琳就两步并作一步从楼上蹦跶下来了。“你也不用这么急吧,刚刚还不愿意去来着呢。”林遇安不由调侃道。
    “废话真多,可不可以走了?”徐桢琳没好气地说。
    “等等,外面冷,把这个戴上。”林遇安拿出一顶帽子递给徐桢琳,帽子很普通,红色的帽子带着一个黑色的蝴蝶结,徐桢琳略带惊喜地接过帽子戴在头上,从柜台里找出一面镜子照了照,甜甜一笑,赞道:“还不错嘛,谢啦。”
    上次,徐桢琳把围巾帽子都送给了雪人,围巾她倒是有好几条,但是帽子只有那一顶,是徐桢琳刚来本市的时候在一条卖小玩意儿的小巷子里面淘到的,因为很喜欢,所以一直没有换别的帽子,直到上次林遇安把它扯下来戴到了雪人的头上。
    林遇安把徐桢琳转过来转到自己面前,说:“我看看。”掰着徐桢琳的头左看看右看看:“是还不错,我还真有只神手啊,一挑就挑这么好。”
    “明显是本姑娘头型好,戴啥都漂亮。”徐桢琳臭美起来,再次拿着镜子照了照,才跟着林遇安走出门。
    外面果然温度很低,冰凉的空气扑在脸上凉凉的,徐桢琳站着适应了一阵,才坐到林遇安自行车后座上。林遇安脚一蹬,选了条最近的路线朝山脚下开去。
    虽然戴着帽子围巾手套,扑面而来的风还是让徐桢琳冷的够呛,忍不住缩紧脖子躲在林遇安背后。渐渐地习惯了这种温度,徐桢琳也不再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还不停地伸长脖子看看身边的景物。
    天还没亮,橘黄色的路灯显得有些萧索,还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日出,根据天气预报的播报,两人极有可能白跑一场。徐桢琳决定出来,其中还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想看看自己的运气会怎么样。2011年的第一天,要是运气好真的能看到日出,在徐桢琳心里会很受用,她会觉得给自己新的一年开了一个好头。要是看不到的话,那也只好抱怨天公不作美了。
    徐桢琳坐在后座上,双脚交替晃着,嘴里还哼着她自创的不怎么好听的小调。自行车在徐桢琳的摇晃下也跟着摇晃起来,林遇安咳了两声,说:“丫头,你动静小点行吗,要是翻车了可别赖我。”
    徐桢琳在后面笑得花枝乱颤,好在她心情不错,也不跟林遇安斗嘴、计较,脚乖乖地停了下来,但是嘴里不知名的小调还在继续。
    在不算好听的小调的陪伴下,自行车缓缓停在了山脚下,天还是黑的,徐桢琳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林遇安把自行车放在靠边处,说:“要不要歇歇再上去?”
    “你累不累?”徐桢琳问。一路上林遇安一直在骑着自行车,体能再好,也该有些累才是。
    “爬山还是没问题,你要休息会儿吗?”林遇安笑笑说。
    “你骑了那么久都没问题,我怎么会有问题?”徐桢琳拍了拍胸脯说:“这山还有得爬,还是现在就开始吧,不然还没到半山腰天就亮了。”
    林遇安点了点头,走在前头给徐桢琳领路,徐桢琳压了压腿,甩了甩手,当做热了热身,然后紧紧跟在林遇安后面。
    从山脚下到山顶有几条路可走,林遇安选了一条坡不是很陡的山路。虽然坡不是很陡,徐桢琳还是觉得山路难走。上次她拼着命爬上了三十三楼,途中的辛苦在她爬上楼顶后已经忘记了,现在又想起了那种感觉。
    但是也因为那次爬上了三十三楼,徐桢琳心底里深信自己可以爬上山顶,所以,虽然累得靠着树气喘吁吁,还是咬着牙继续爬,林遇安时不时伸手拉她走一段,也减轻了她不少功夫。
    徐桢琳还从来没有凌晨的时候爬过山,四周很黑很静,但是徐桢琳觉得有一种刺激、新鲜、好玩的感觉。一切都是那样新奇,对于骨子里喜欢刺激但平时又惧怕的徐桢琳来说,真可谓是一场冒险之旅。
    爬着爬着,周身渐渐热了起来,还有些微微出汗。徐桢琳摘了手套围巾,刚想把外衣敞开,却被林遇安拦住:“别贪一时痛快,会生病的,快穿好。”说着把徐桢琳拉下来一半的衣服拉链又拉了上去。
    徐桢琳靠在一棵树上,边喘气边说:“那好吧,不脱就不脱,不过,真的好热啊。”歇了一会儿,继续爬山。
    两人本来还有说有笑,到后来,徐桢琳喘得不行,话也很少说了,光顾着爬已经很让她费劲了。林遇安也没有说话,在前面替徐桢琳开路,偶尔回过身拉徐桢琳走一阵,徐桢琳实在走不动时就歇歇。
    就这样走走歇歇,山顶离他们越来越近,担心天就要亮了,徐桢琳到后来不再休息了,憋着一口劲,终于,在爬上山顶以后,天还没有亮。
    徐桢琳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拣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不住地喘气。这情形让她想起了大学考试体育跑1500米和800米,每次跑之前徐桢琳都是心如鹿撞,生怕过不了,可是不知道是上天眷顾她,还是她真的骨子里有一股韧劲,每次都让她在最后五秒钟之前冲过终点线。徐桢琳每次回想起这两次考试,心里总窃喜不已,当然,也没少让她宣传自己的光辉事迹。
    “怎么样,还行吧?”林遇安递过来一瓶水,瓶盖已经拧开了:“来,喝点儿水,好好喘口气。”徐桢琳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顿觉心旷神怡。
    林遇安看了看手表,说“再等一会儿,天该亮了,丫头,要是没有日出,你会不会后悔跟我来?”
    “当然,”徐桢琳不假思索地说:“不会了。”说完贼贼一笑,接着说:“我以前很不喜欢爬山,几年难得爬一次,能不爬就坚决不爬,但是我今天发现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没亮的原因,反正就是觉得挺刺激的。”
    “是吗?”林遇安笑笑说:“那还好,不然看不到日出,你不得吃了我。”
    “喂,”徐桢琳不满地说:“我有那么野蛮暴力吗?还吃了你,你那么脏,我才懒得吃你,吃了还得打疫苗。”
    林遇安笑了起来,徐桢琳转过头看着他,没有光亮,徐桢琳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影子坐在自己左边,看不到林遇安的表情。
    徐桢琳突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这样定定看过林遇安,也许是天黑的缘故,林遇安也看不到徐桢琳的表情,所以徐桢琳毫无顾忌地盯着林遇安的侧面看着。林遇安的影子很清晰,轮廓分明,他的鼻梁要比寻常男人高一点点,侧脸比寻常男人柔和一点点。“小安子倒也长得不错。”徐桢琳心里想着,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等待中,天边微微露出了一点光亮,但是还看不出日出的痕迹,徐桢琳心里有些紧张,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那样期待那个地方能露出一个小小的边角,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心里不断祈祷。
    她想起了槠儿,昨天晚上刚交到的好朋友,昨天晚上,他们玩的那样开心,至少在徐桢琳的眼里,他们真的玩的很开心。
    槠儿的妈妈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徐桢琳心里蹦出这样一个问题,她想了想,自己给不出答案,只好求助于林遇安:“小安子,你说星星的妈妈的太阳还是月亮?”
    林遇安显然被徐桢琳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雷到:“这个,不是说太阳公公吗,大概月亮是妈妈,太阳的爸爸吧。”
    徐桢琳很满意这个答案,她原地转了一圈,抬着头辨识了下方向,发现自己搞不清楚是在哪个方向发现槠儿的。想了想,徐桢琳对着东方喊道:“槠儿,你有没有听到?可不可以叫你的爸爸快点出来呀?”
    林遇安在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看着徐桢琳:“谁是槠儿,他爸爸又是谁,你说什么呢?”
    “嘘,”徐桢琳右手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地说:“别吵,我跟槠儿说话呢。”林遇安怔怔地看着徐桢琳,完全弄不懂徐桢琳在做什么。
    “呵呵,秘密。”徐桢琳扮了个鬼脸,虽然满腹疑惑,林遇安也只得作罢。
    说来也怪,就在徐桢琳喊过不久,东方天边竟然渐渐吐出了几丝红色的光,把天边衬得都红了。徐桢琳张大了嘴巴,呆滞地看了几秒钟,内心的喜悦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控制不住大叫起来:“真的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快看呀,真的出来了。”
    林遇安心情也很激动,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天气预报,今天的天气他也知道,会不会有日出他真的没有把握,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他可以干扰的,而且,天气预报虽然有播报错误的时候,但是准确率很高。照播报的今天的天气来看,有日出应该是奇迹了,他心里想赌一把,看到日出真的出来的时候,林遇安也高兴地大叫起来。
    “小安子,快看哪。”徐桢琳拉着林遇安的胳膊蹦跳着:“真的出来了。”“嗯,我看到了,”林遇安激动地说:“出来了,真的出来了。”徐桢琳松开手,对着天边喊道:“槠儿,谢谢你。”
    天边的红色渐渐扩大,颜色也由深慢慢变淡,太阳的脸一点一点地露出来,似乎对着两人微笑,林遇安早已拿出相机录起像来,徐桢琳的身影也被他捕捉进去,从画面上看,徐桢琳跟太阳的距离是那样近,还有一种徐桢琳站在太阳旁边的感觉。
    徐桢琳一直挥着手,欣赏着从未看过的风景,她没有早起的习惯,没有爬山的习惯,却让她在凌晨四点爬到山顶,在天气预报说着今天不会有太阳的情况下,见证太阳一点一滴露出娇羞脸庞,对于她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特别大的礼物,尤其是,这次日出,是在她呼唤自己的朋友——槠儿,之后才出来的,怎能不让她欢呼雀跃。
    林遇安的相机里不禁留下了日出的过程,也留下了徐桢琳的身影和欢呼声,那双一直挥舞着的手尤其显得深刻。
    似乎是有人在下面推了一把,太阳终于完全露了出来,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向世人展示着它的光彩。徐桢琳的呼唤声在山顶上盘旋,整个山林也沉浸在喜悦中,用自己颤动的叶子回应着温暖的揉揉的光芒。
    徐桢琳一回头,发现林遇安的相机正对着自己,条件反射般摆出一个开心的姿势,撑着镜头微笑,半天没看到林遇安按快门,意识到林遇安在录像,立马冲着镜头喊了起来:“小安子,我好开心呀,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喊完还冲着林遇安送了一个飞吻。
    林遇安透过相机屏幕,一直看着徐桢琳的一举一动,她的挥手、叫喊、回头,甚至是一些细节,都通过相机落入了林遇安的视线内。
    激动不已的徐桢琳没有注意到林遇安愈发柔和的脸色和眼神,兀自沉浸在喜悦中,太阳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起来。树叶颤动的叶子似乎在跟徐桢琳打招呼,时近时远的鸟叫声也开始回旋起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徐桢琳终于注意到林遇安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不由甜甜一笑,也看着林遇安。林遇安没有移开视线,眼睛里的柔情愈来愈浓。徐桢琳的眼睛也似被林遇安吸住了一样,就那样微笑着看着林遇安。两双眼睛安静地对视,初升的新日、颤动的树叶、悦耳的鸟声,都似已不存在,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对视着的两双眼睛,和眼睛下面两弯浅浅的笑。
   
    “饿不饿?”林遇安问。
    徐桢琳的肚子恰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徐桢琳摸着肚子说:“被你一说,它还真饿了,不过,忍着吧,还得下山呢。”
    谁知林遇安像变魔术一般,从包里拿出了面包、饼干、牛奶,更让徐桢琳眼睛放光的是,林遇安还拿出了一小盒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徐桢琳惊喜地叫道,也不管林遇安刚拿出来,一把抢过来:“我最喜欢吃奶油了。”
    林遇安竟然这么细心,把早餐都一路背了上来,徐桢琳想都没想到要带早餐上山,光想着能不能看到日出了。
    奶油的香味溢出来,徐桢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奶油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巧克力,徐桢琳真想一口就把它吃掉。
    林遇安皱着眉头说:“等等,你不会就想这么把它吃了吧?”说着又拿出一把叉子,说:“拿它吃吧。”
    “就一把?”徐桢琳问林遇安,一把的话,两个人就不好吃了。
    “老实说,这些腻腻的东西,我不怎么吃的,你一个人吃吧,反正你喜欢,这个也不大,你一个人搞定肯定不是问题。”
    “这么好?”徐桢琳笑着问:“不会是让着我吧?要吃的话最好承认啊,不然我真的全吃了。”
    林遇安笑道:“你见过几个男的喜欢吃这种东西,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为你们女性而存在的。”
    “不准歧视这些东西,”徐桢琳扁了扁嘴说:“就你们不知道吃好吃的东西,白白失去了许多口福。”
    “还是少吃点吧,”林遇安拆开面包包装袋,就着牛奶啃了口面包,说:“吃多了不好,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肥胖了,不信你不怕这个。”
    “反正我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怕不怕都无所谓了,胃不难受就行。”不消一会儿,那一小盒奶油蛋糕已经被徐桢琳搞定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看着徐桢琳又拿起一个面包,林遇安打趣地说。
    “没听说过吗?”徐桢琳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李白都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多吃点好吃的,总不是坏事。”
    “你的欢和乐就是吃?”林遇安笑着问:“看来虽然我没看错你,却还是高看了你啊丫头。”
    “你话很多诶,”徐桢琳撕下一片面包塞到林遇安嘴里:“快吃吧,吃完了下山。”
    林遇安突然被徐桢琳用面包一塞,一下噎住,捏着脖子咳嗽起来。
    “哎,小安子怎么了?”徐桢琳慌了手脚,忙一只手拍打着林遇安的后背,另一只手去拿放在一边的矿泉水。
    拧开瓶盖,徐桢琳把矿泉水瓶口对着林遇安的嘴:“喝点水会不会好一些?”林遇安喝了两口,本来是噎住,现在又呛着了,咳嗽地更厉害了。
    徐桢琳着急地直跺脚:“哎呀,都是我不好,小安子,你怎么样了?”手不停地轻拍林遇安的后背。
    林遇安咳地挤眉弄眼,就差把眼泪挤出来了,徐桢琳还在一边焦急地给他拍着后背。林遇安看着徐桢琳惊慌失措的样子,扑哧一笑,说:“丫头,你真可爱。”其实噎着、呛着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形,尤其是林遇安还是个年轻男人,他自己捏着脖子的时候,就已经好了,他看到徐桢琳着急的样子,想跟她开个玩笑,只是徐桢琳一直不知道而已。
    “呀,小安子你好了,”徐桢琳叫道:“太好了。”话还没说完,却看到林遇安一脸坏笑,顿时反应过来,冲着林遇安骂道:“你这个小安子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耍我,成心看我急是不是?”说完扭过头赌气坐在一边,不再理林遇安。
    林遇安忙连连赔不是,又是掰面包又是递水,徐桢琳一概不理,嘟着嘴盯着刚刚升起来的太阳,看都没看林遇安一眼。
    “看着太阳公公的份上,丫头,你就原谅我吧。”林遇安一下也想不到办法,干脆把太阳公公都搬出来了。
    徐桢琳也觉得好笑,咯咯笑了起来,林遇安趁机说:“哪,丫头,你笑了,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谁说的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徐桢琳歪着头说:“捉弄到我的头上来了,怎么能这么便宜你。”
    “那,”林遇安用商量的口吻说:“你想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哼。”徐桢琳转过头继续看着太阳。
    “这,”林遇安说:“大不了,我背你下山,这总可以了吧?”
    “一言为定。”徐桢琳不假思索地说,一双眼睛贼贼地瞪着林遇安:“这可是你提出来的,不准反悔哦。于是,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接着是一阵奸笑。
   
    “我怎么有一种……”
    “什么?”
    “被我自己卖了的感觉。”
    这座山不是本市最高的山,但是沿着山路一路走下来还是需要不少时间,何况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徐桢琳趴在林遇安的肩头,一脸得意地笑。当然,她并没有真的要林遇安把她背到山脚下,只是想整一整林遇安,当做是他作弄自己的代价,毕竟,也还是自己不对在先的。徐桢琳有一点好,那就是,无论她有多么的固执,她内心里,很多事情,她知道自己什么事做对,什么事做错。
    山路不陡,但是并不平整,林遇安背着徐桢琳,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留神两人一起滚下山去。
    走了一阵,徐桢琳困意渐渐袭来,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忙对林遇安说:“好啦,可以了啦,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相信我,怕我把你摔下山去?”林遇安笑着说:“放心啦,背你还是没有问题的,背小小的话我就不好说了。”
    徐桢琳闻言大笑起来,小小是她对一个胖女人的称呼。那天,徐桢琳去找林遇安,正碰上一个胖女人找小区传达室李大爷的麻烦,胖女人粗话连篇,对着李大爷又骂又说,徐桢琳忍不住说了那个胖女人几句。胖女人没想到徐桢琳会过来搀和,蛮横地骂起徐桢琳来,徐桢琳不会说脏话,被那胖女人一通连环炮说的结结巴巴,连个辩驳的词都找不出来,情急之下说了声:“哎你怎么回事,骂人又瘦不下去。”惹得那个胖女人更加破口大骂,林遇安刚好下楼看到这一幕,忙上前拉开胖女人说:“大姐您消消气,您不胖,你长得挺小的。”说着拉着徐桢琳撒腿就跑。徐桢琳当时埋怨林遇安拉着她跑了,再怎么说是那胖女人不对,林遇安呵呵一笑说犯不着跟没素质的人一般见识。那以后,徐桢琳就给那胖女人取了个绰号叫小小,还没少拿小小跟林遇安开玩笑。
    “想背小小还不简单,”徐桢琳笑道:“就怕她到时候扯着嗓子大骂——贼小子,臭流氓,哈哈哈,到时候惨的可就是你了。”
    两人说说笑笑,徐桢琳困意又一次袭来,忍不住趴在林遇安肩上睡了起来。林遇安回过头,看徐桢琳闭着眼睛,微微一笑,继续谨慎地走着。
    “丫头,山顶上的日出好看吗?”林遇安轻轻地问。
    “嗯,好看,很好看。”徐桢琳梦呓般的声音。
    “那,每年的今天,我们都来这里看日出好不好?”
    “好啊。”
    顿了一会儿,林遇安像下定决心般说:“丫头,我知道你不相信花信风,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认同我去相信,但是,我愿意做你的风,二十四番,只想你能为我开。”
    后面没有声音。
    林遇安心里突突的,徐桢琳在想什么?就算是拒绝,也该出声才是。林遇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桢琳,徐桢琳闭着眼睛靠在自己的肩上,短短的睫毛覆在眼皮上,有节奏的呼吸声一下接连一下,呼出的暖暖热气喷在自己的脖子上,徐桢琳竟然已经睡着了。
    林遇安盯着徐桢琳紧闭的眼睛看了一阵,微微叹了口气,心里苦笑了下:“连老天也在告诉我还不是时候吗?”摇了摇头,不再想,要是真的是这样,他不在乎继续等。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红色的光线变成了黄色,愈发柔和,洒在整座山林身上,也洒在林遇安和徐桢琳身上,一切都是那样生机勃勃,似乎都在以最好的姿态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林遇安笑了笑,自己也该融入进去,以最好的姿态面对徐桢琳,这样的话,或许终有一天,她只会为他而开。
    一股暖意柔柔地涌上来,林遇安力气倍增,背着徐桢琳继续走着,他尽量小心平稳地走着,怕把徐桢琳颠簸醒。
    那次,徐桢琳问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怎么过新年的第一天,他确实早就想好了,要是徐桢琳不说顺便叫上何思悦和许彧辰,原本他想带着徐桢琳好好玩一玩。每次想到这里,林遇安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私。看日出是他一早就想好了的,新年的第一个日出,他想跟徐桢琳一起看。
    站在徐桢琳楼下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吵醒她,大晚上的冷飕飕的,徐桢琳会不会去?等他终于下定决心打电话,并成功邀请徐桢琳去山顶时,他仍有一丝犹豫,要是今天不会有日出,徐桢琳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后悔放着好好的觉不睡跟他跑出来。
    说起来,天公真作美,这个时代,天气预报可以精确到每一个地区,准确率几乎为百分百,虽然很期待,但是心里还是有着很多顾虑。可以说,看到那轮日出真的出现的时候,林遇安的欣喜是要远远多于徐桢琳的。
    林遇安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女孩子有那种心思的,他只知道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生活似乎变得不规律起来,有时候半夜会很想徐桢琳,哪怕只是能听听她的声音都可以,可他又怕打扰到徐桢琳,徐桢琳的睡眠质量很差,他怕一吵醒她,她一晚上就别想睡好了。有时候他会神经兮兮地把QQ登着,把徐桢琳设为上线提醒,然后还一遍一遍地盯着那个灰色的头像,期待它在下一秒变成彩色。
    然后有一天,林遇安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再那么神经兮兮,给自己一个新空间,用平凡、平淡的方式去喜欢徐桢琳,然后等一天告诉徐桢琳。
    本来,林遇安今天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没料到徐桢琳竟然无巧不巧地睡着了。林遇安苦笑的同时又觉得,可能是时候不到,他不认识路战,但是路战在徐桢琳心里的位置他很清楚,否则,徐桢琳又怎可能为了他,一个人独处异地。
    既然这样,那我等,等有一天,路战完完全全从你心里走出来,你能以一个新的姿态来面对下一段感情,这样,我才有可能说,你是我林遇安的丫头,不关别的人什么事。
    丫头,你安心地睡吧,我会把你安全地背到山脚下。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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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3 14:57 | 显示全部楼层
    徐桢琳坐在一叶小舟上,湖水很蓝很蓝,不知道是不是天空投下来的倒影的缘故,总之很蓝。
    再看看舟头,有一个身穿素衣头戴斗笠的汉子在撑着船,船很稳,不紧不慢地在湖面上行走着,徐桢琳觉得很奇怪,这舟子的打扮怎么像古代人。再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穿了一身古装的时候,舟子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徐桢琳刹那间像被电流击中,虽然穿的很朴素,但是那眼、那眉、那笑,曾经无数次勾勒却以失败告终的脸,竟然在见到舟子的这一刹那复活。
    是我看错吗,徐桢琳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有轻微的近视,可是,那张脸显然就是他的啊。那自己呢,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徐桢琳趴在舟弦上看着自己的倒影,装扮是一位古装女子,但是这张脸分明不是自己的。我是谁,徐桢琳脑海里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
    舟子微笑着看了徐桢琳一眼,扭过头继续撑船,徐桢琳心里七上八下,她很想找这个她幻想了无数次模样的人说话,可是,在这之前,她总得弄清楚自己是谁。
    徐桢琳仔细端详着着自己的倒影,水面上的女子比自己好看多了,黛眉星目,鼻子小巧玲珑,樱桃小嘴,几缕头发垂了下来,掉在水里,沾湿了发梢。
    难道是穿越?
    徐桢琳脑子里闪过这几个字,可是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舟子的背影很温暖,徐桢琳很想走过去,拍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说:“嗨,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哦。”她很激动,很兴奋,可是,就是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站不起身。
    徐桢琳把手从腿上移开,放到身后舟面上,想用双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手刚触到舟面,一丝暖意从右手边一样硬硬的光滑的物体上传来。徐桢琳怔了怔,转过头一望,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暖玉箫!”
    “丫头,醒醒,我们到了。”一个声音把徐桢琳从舟子上拉到了马路边。
    “暖玉箫。”徐桢琳终于站了起来,可是,眼前没有舟子没有湖水没有暖玉箫,只有一条柏油路,旁边是一座青色的山。
    “暖玉箫?”林遇安差点没笑出来:“丫头,看来你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嘛。”
    “梦?”徐桢琳咬着嘴唇,努力地回想着之前那一幕,那个舟子的脸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徐桢琳猛甩了甩头,想记起舟子的脸,却怎么也无法还原出来。
    “哎,是你把我弄醒的是不是?”徐桢琳沉着脸说:“都是你,我差一点就可以跟他说上话了,你干嘛要把我弄醒?”
    林遇安知道檀羽冲是徐桢琳最喜欢的梁书男性,不过他又到哪里去知道徐桢琳正梦着檀羽冲呢,只好弱弱地来了一句:“那要不,你现在再睡一觉?”
    徐桢琳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嘟囔着说:“再睡一觉还能把梦接起来不成。”虽然埋怨林遇安,但是她突然想起来刚刚在山顶上,是林遇安一路把她背了下来,自己在人家背上睡了这么久,再怎么说也没道理朝林遇安发脾气。
    可遇不可求,梦见什么人其实也是一种缘分。
    徐桢琳耷拉着脑袋,想着梦里的那一幕,她还没有弄明白那个女子到底是谁,也许这才是她真正觉得遗憾的事。
    “小安子,我问你,梁书里,小鼻子,樱桃小嘴,眼睛很柔,眉毛很秀气,头发是垂下来的,说的是哪个女人?”徐桢琳问林遇安。
    “这个,”林遇安有些无语:“梁书里哪个妙龄女子不是这样的?你再放大了,武侠书中,有哪个不打酱油的女子不是这样的?”
    徐桢琳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确实是这样的,她把自己的梦跟林遇安说了一遍,然后问:“你说,这个女子会是谁呢?”
    “应该说,你想这个女子是谁呢?”林遇安说。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徐桢琳不满地说:“我想是谁有什么用,她是谁便是谁嘛。”
    “你傻呀,”林遇安说:“既然都是那模样,自然你想是谁就是谁了。”
    “懒得跟你说,真是的。”徐桢琳撅着嘴说。
    “如你所说,她是谁便是谁,那你又有什么好纠结的?”林遇安说。
    半晌,徐桢琳吐出一句话:“好像,是这样。”
    是谁便是谁,没有人可以改变得了,不管是什么事情,发生了,就注定了。
    “走吧。”徐桢琳站起来。
    徐桢琳换了种姿势,双腿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风从耳边刮过,徐桢琳照旧缩了缩脖子,尔后慢慢松开。试着张开手,立马又缩了回来,要是春天或者秋天该多好,那样,风吹在身上会很舒服。
    阳光下的影子在路上快速地移动,自行车轮胎内的钢丝在路面上划出了美丽的痕迹,两个人的影子在旋转的轮子影子上交叠在一起,像一朵向日葵开在马路上。
    徐桢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个人的影子,林遇安的影子在她的影子前面高出一截,他的背很宽很直,刚刚,她就趴在这背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还梦到了那个让她执着十几年的男子,就算现在又想不起他的样子,至少,她曾经看见过,弥补了心里一直的空白。
    那个黑黑的影子,还有那个笑,似乎都静止在徐桢琳的心里,徐桢琳突然觉得一阵慌乱,那一路,她甚至很久没有过那样的安全感,她不得不承认,林遇安的背上,很温暖,很温暖。她用了两个很温暖,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调皮这两个字,这两个轮子转的那么调皮,就像,像什么呢,可以说像懒羊羊吗?我喜欢懒羊羊,我跟它一样贪吃,但是这不是我喜欢它的理由,喜欢它,没有理由,因为没有理由,这喜欢才真实、永恒吧。
    我想伸手抓住那两个影子,我伸出手试了试,哈哈,够不着,正想着要想个办法把它抓起来给槠儿作伴,忽然看到了小安子的影子。跟山顶上的影子一样黑,不过一个是静的,一个是动的,一个是真实的身影,一个是投射下来的影子,可是,真像呢。
    呀,我真傻呢,同一个人,怎么会不像。我伸了伸手,想象自己触碰到了他的影子,可是怎么看都不对。好像我最近真的是傻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我偷偷笑了自己一阵,右手指尖轻轻挨在小安子的背上,再看看影子,我果然已经抓住了小安子的影子,我轻轻地笑了。
    一丝慌乱突然袭来,为什么我今天的行为这么奇怪,我为什么要盯着小安子看,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徐桢琳,你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像彧辰说的那样……不是不是,怎么可能,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是那样的。可是,那是哪样的呢?
    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那样认真地看过小安子,他是你很好的朋友。所以你想好好看看他,一个理由被找出来,勉强压下了我的慌乱和躁动。
    是这样吗?大概,是的吧。
    可是,他的背上,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甚至,还有一种我很久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我有些迷茫,我到底在做什么、想什么?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到底我想要的是什么,我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个转弯的坡,林遇安自行车向左一拐,徐桢琳还在满脑子混乱中,根本就不知道自行车拐弯了,她的手放在腿上,没有借力点,身子跟着朝左倒了下去。
    徐桢琳一下失了重心,“哎”了一声,猛然用手胡乱一抓,抓着了林遇安的衣服,因为用力过猛,自行车歪歪扭扭地也失了重心,徐桢琳和林遇安连人带车摔在弯坡上,自行车压在两个人的身上。
    “丫头,怎么了,你没事吧?”林遇安掀开自行车,爬起来扶着徐桢琳。徐桢琳曾经被车撞过,右脚伤了好一阵才好,可别再摔出什么毛病。
    徐桢琳“咝”了一声,林遇安忙问:“怎么样,哪里摔伤了?”徐桢琳把左手捏了捏,说:“还好衣服穿的厚,我没事,你呢?”
    “被你吓到,好好的怎么突然把我拽下来?”林遇安把徐桢琳扶到马路边上,把车子扶起来,检查了下,没有出问题。
    徐桢琳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是她脑子里乱想,也不会转弯了也不知道,害得两个人都摔了。嘴巴动了动,徐桢琳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丫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遇安把自行车停好,关切地问。
    “啊,没有,就是没坐好。”徐桢琳连忙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让林遇安知道自己刚刚想什么东西去了,说:“我们走吧,还要去游乐场呢。”
    “坐好了啊。”林遇安叮嘱了一声,自行车又重新行驶起来。徐桢琳“嗯”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后座,不敢再走神。
    徐桢琳,你真是笨。在心里骂了自己,徐桢琳总算觉得舒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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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哪,这么能写还敢说自己没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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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52楼(有泪如倾) 的帖子

灵感全花光了,后面怎么办。。。
继续各种纠结,然后再丢个一年多,估计就又有灵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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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发信看完忘记回复了于是偷偷吐槽一句0 0云儿额那个丫头的称呼暴露了你及其看好兄妹而排斥姐弟恋诶顺便这个称呼令你的男主很有霸气
梁羽生家园,梁迷网络的家http://www.yushengbbs.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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