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武 侠

沙包鸣泣之时

 

 

 

  甲:我认识你。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路人乙。
 

  乙:是我呀,您是?
 

  甲:你居然敢不认识我?
 

  乙:哟,瞧您说的,我干嘛非得认识您呐?
 

  甲:行,我今儿个就让你认识认识。(撸袖子)
 

  乙:啊,这就要干?
 

  甲:看到没?这肱二头肌。
 

  乙:哟,这就是肱二头肌?您几天没吃饭了?
 

  甲:没几天,也就刚半个月。
 

  乙:怪不得站都站不稳了。
 

  甲:半个月算啥?这在我们这行,常事儿!
 

  乙:哟,请教您的行当是?
 

  甲:咱,武侠!
 

  乙:就您这得用显微镜找的肱二头肌,还武侠?
 

  甲:别不信。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乙:这话是曾子说的吗?
 

  甲:那也差不离。
 

  乙:行行行。大侠,敢问您师承何派啊?
 

  甲:说出来吓死你,荆襄之地有一奇山,真人立派名唤武当,传至当代吾师紫阳。
 

  乙:哦,您是武当派紫阳真人的弟子?
 

  甲:然也。
 

  乙:还然也呐。您可蒙不了我,武当派紫阳真人号称天下第一,徒弟也是个顶个的棒,也没听说有您这号人物呀?


  甲:你不懂!我乃先师关门弟子。
 

  乙:那难怪没听说过了。
 

  甲:不要说我师门,就是我老家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名门。
 

  乙:哦,您府上是做什么的?
 

  甲:我乃医药世家出身,家里传了都不知多少辈了,个个是杏林高手,可以说,太医院没了我家,就转不了。
 

  乙:哦,就这么厉害?
 

  甲:到了我爸爸这辈,就更了不得了,天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乙:您父亲名讳是?
 

  甲:家父姓李,讳上十下针。
 

  乙:您父亲就是李时珍李老先生?
 

  甲:不过这可不是他老人家的真名。
 

  乙:怎么讲?
 

  甲:这跟我父亲的治病风格有关,他老人家手艺高超,治病救人从来只用十针。
 

  乙:这么个李十针啊。
 

  甲:你可别小看了这十针,只要我父亲这十针一下去,保管病人……
 

  乙:针到病除?
 

  甲:一命呜呼。
 

  乙:啊,死啦?
 

  甲: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怪他不得。
 

  乙:不怪他怪谁呀?这就是您爸爸的锅。
 

  甲:针灸只是细枝末节,比起我父亲用药的本事简直望尘莫及。
 

  乙:您父亲下毒也很有一手?
 

  甲:下毒?下毒像话吗?李十针不过是朋友说的笑话。我父亲的名气都跟他用药的本事有关,来买药的名人车水马龙一般,排队从永定门一直排到通州。
 

  乙:那我可不信了。什么药能有这效果?
 

  甲:有一日丧命散、含笑半步癫、七虫七花膏、腐骨穿心丸,都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
 

  乙:还是下毒啊!
 

  甲: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因前来寻医问药的江湖高人众多,我从小耳濡目染,才立志成为一名大侠。
 

  乙:哎哟,买这玩意的能有大侠吗?
 

  甲:想我当年出门拜师之时,头戴武生巾,脚踏登云履,腰悬碧玉七星刀,行囊中有无数银子。只因天资聪敏,先师一见我之面,就十分喜爱。(瞪眼气绝状)
 

  乙:这见了鬼了。
 

  甲:先师走上前来,往我头上打了三下,走入方丈之中,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了。
 

  乙:这么个关门弟子呀!你这是给赶出去啦!
 

  甲:你不懂!当年花果山孙悟空求学于须菩提祖师,须菩提祖师也是往他头上打了三下,把门给关了,意思叫他三更过去,好传神功。
 

  乙:也有那么一说。
 

  甲:于是我三更时分,把后门开了,悄悄潜入方丈之中。果然紫阳真人在房中正襟危坐,显然候之久矣。我整顿精神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奔他而来。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乙:好嘛,鬼子进村!
 

  甲:紫阳真人见我进来,对我非常客气,一开口就说。
 

  乙:“等你很久了”
 

  甲:“阿萨西诺!”
 

  乙:这真人还是意大利人!这是拿您当刺客了,赶紧跑啊!
 

  甲:跑?要是跑那就废了,这是真人的考验。当年东瀛剑圣柳生就是跟师父上泉大战一场,才得收入门墙。
 

  乙:那您是怎么应付的?
 

  甲:我刷地就把碧玉七星刀摘下,左手拿鞘,右手拿把,呛啷啷拔刀出鞘。
 

  乙:这是要比武啊。
 

  甲:“弟子有宝刀一口,献与恩师。”
 

  乙:好嘛。孟德献刀!说好的比武呢?
 

  甲:比武?谁说比武来着?这是交学费。
 

  乙:也对,现在想上个名校谁不得交个一万两万的择校费来着。
 

  甲:师父接过刀,“徒弟啊,为师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下山去吧。”
 

  乙:白给!您这还不如交择校费呢。
 

  甲:我也不干啊,当时就跟他干起来了,可我那两下子哪打得过他,给他这么一踢,就躺地上起不来了,然后就给我师兄卓一航叉出去了,可怜我那把宝刀哟。
 

  乙:还师兄呢,人家压根就没认你。
 

  甲:弟子事师,敬同於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黄金白银,乍可相与,好言善述,曼出口舌。忠臣无境外之交,弟子有束修之好。一日为师,终日为父;一日为君,终日为主。曾子曰:不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乙:这也曾子曰?
 

  甲:你想想,师父啥都没教就把我给轰出去了,我能就这么走吗?
 

  乙:那您就不走了?
 

  甲:可人家也不留我,怎么着也得要些自保的东西不是?要不然闯荡江湖,我怎么活得下去哟?
 

  乙:那是。
 

  甲:我来时看那丹房之中,有一粒红色的药丸很是珍贵,别人不知道,可我家是医药世家我还能不知道吗?那是少林寺秘药“小还丹”!
 

  乙:打住!这武当派怎么还有少林寺的秘药呢?
 

  甲:你不懂。当年张真人都是少林寺的,两家同气连枝,武当派有小还丹秘方有什么奇怪的?
 

  乙:也对。可这么宝贵的药人家让你拿吗?
 

  甲:哪能给呢?我瞅瞅左右没人,就来了个顺手牵羊反手牵牛。
 

  乙:偷啊?
 

  甲:我再一想,不妥。
 

  乙:那是,偷东西当然不妥。
 

  甲:要是本家发现小还丹没了,不得找我头上来?
 

  乙:对。
 

  甲: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出来时带了不少好药啊,找一个像的换了不就得了?
 

  乙:好嘛,狸猫换太子。
 

  甲:于是我捣鼓半天,寻了一粒最像的药,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你别说我占便宜,我这药也挺珍贵,要不是比不上小还丹,我还不舍得换呢。
 

  乙:什么药啊?
 

  甲:三尸脑神丹。
 

  乙:好嘛,拿一毒药换人家救命的,亏您干得出来。
 

  甲:到了第二天,武当派全体上下张灯结彩迎接圣旨,掌门卓师兄带着那粒三尸脑神丹,雄赳赳气昂昂,进宫面圣去了!
 

  乙:好嘛,你卓师兄回不来了。

 

(校对:天宏云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