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罢谁解《黍离》悲,京华冠盖憔悴人──关于《女帝》

谷雨清明

 

 

 

  前言:没有正事,吐槽很多,介意的请慎入……

  《女帝》的确是一个能把读者虐得五内郁结的大悲剧,同时也是一本读来令人拍案称奇的书。
 

  其实我看女帝并不是很顺利,读到李逸中道戏婉儿我感觉被梁老坑了一次,看到武玄霜出场感觉又被坑了一次。虽然事实证明李逸和张丹枫的人物形象相去万里,而且玄霜也是梁老女主里独具个性的一个,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我实在是不堪忍受再从梁老书里看见装傻的书生和穿绉纱衣服的美女了。
 

  记得网络文学兴起的时候,就有人吐槽说是金庸的武侠开创了起点yy文先河,且不说这个观点是不是正确,我确实是相信金古梁三位大家在创作的时候,有不同程度地把自己的影子或者一些正面负面的希冀幻想投射到主人公身上。可是说到《女帝》一书,实在是让人质疑梁老的口味……当然啦,如果把玄霜姑娘在《女帝》书中教育我们的“当朝天子都是女人了,你还是这么重男轻女”当做信条来看,可能女帝那些事也不能算事,像是“峨眉金顶独剑慑群豪”这种标题性镜头;或者蜀道云间千里相送,笑倚车窗只手退敌,如此拉风的镜头间隙里还能单手搂着心上人柔情款款地说一句:“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肯定不会打伤他们啦。”还是蛮符合武侠世界标准的yy模式的。当然,人送到了还必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以示光风霁月别无不良之心,旁证可参见《三言二拍》之xxx千里送xx。
 

  不过,即使这么想,好像还是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吧。至少,当终于有一天,《女帝》被搬上银屏,饰演李逸的男主角肯定会悲愤地对导演大吼:“你给我拿错脚本了吧!”以至于想一想都让人比较同情他。

  咳咳,好了,现在稍微正经一点。
 

  其实,《女帝》的感情部分,最让我觉得应该拍案惊奇一下的是主人公李逸的心态,一般来说武侠的男主嘛,在书里难免要做几道选择题,但是李逸从头到尾给出的解题过程都比较奇怪。
 

  金庸喜欢草根,喜欢功夫不负苦心人;古龙喜欢浪子,喜欢广电总局的大剪刀;还有梁老喜欢书生,喜欢斯斯文文柏拉图,这差不多是稍微看看他们的书就能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是这三位心态的投影。然后金庸的女主是妹妹,梁老的女主是姐姐也是公认的,(古龙的书,因为有没有女主一直存在争议,以及女主的范围太包罗万象导致讨论不能)。但是如果单纯从恋爱描摹的过程来看,其实金庸的有些段子还更加接近不太美好的现实,比如《倚天》里那道著名的选择题,赵周明争暗斗死去活来,其间夹杂着立场、道义、承诺、感情等等无数复杂因素,但是到了主人公这里化繁为简,终于蹦出来一个“赵女灿若玫瑰,周女秀似芝兰,所以我真是决定不能啊!”这么一个简单的算法。或者令狐大侠的情商好像比张教主稍微高一点,他的解题方式也稍微高级一点,所以提出了“这姑娘其实比小师妹美貌得多,待我又这样好,我为什么还是对小师妹念念不忘”这种发人深省的问题。
 

  但是,到了《女帝》这里,男主人公李逸的心态就比较成问题了。
 

  总体来说,这位顶着“殿下”的名号,实际上没什么锦衣玉食之类纨绔气息的青年,还是比较优质的:正人君子,俊雅温柔,不缺情趣也不缺责任心。不过,对妹子们来说,李逸是不是个好男人,首先取决于你有没有搞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看《女帝》的评论,有人说李逸的忧郁与檀羽冲相仿佛,不过李逸和檀贝子相比,差的就是一点“纵情任性”的脾气,所以无论檀羽冲多么忧郁,在他喜欢的对象面前,贝子爷永远不惮于做个主导者,但是李逸却是被动而内敛的,半生飘零遭际,却始终斯文守礼,真诚而略嫌羞涩,时时受到道义和责任的约束,因此大多数时候显得无欲无求,甚至有一点荏弱。他的感情是相当文艺的,渴望借着恋情获得心灵的慰藉和理想的共鸣,心灵热烈而敏感。不过,几乎在全本《女帝》中,他都把自己的热情埋藏的相当深,好像并不希望在女性面前显得轻狂孟浪,而且,最稀奇的是,每次到了他可以伸手把握一下命运的时候,李逸考虑更多的都是“道义责任与别人的需要”,偶尔一点内心的小小波澜,也很快在清教徒式的自我约束之下湮灭掉了。
 

  这是他的善良,但也是他不断地逃避和迷茫的地方。比如再回长安,当武玄霜用一种相当坚实理性的姿态劝他续弦,李逸的反应是心头一颤,轻微无力的拒绝,然后小小的失望,更多迁延不决的思虑。
 

  其实很多地方能看出来,名义上三选一的题目,其实答案是唯一的。李逸是个精神需求相当强烈的人,所以梁老没怎么让他关注三妹子的脸蛋啊身材啊这种三俗之物,更多地是“婉儿能理解我”这种独白。确实,当现实让他痛苦的时候,他舔伤口的方法是思念着回忆中完美无瑕的婉儿,潜意识里却不断地呼唤着活生生的武玄霜。

  书中的三女主之一,和李逸做了夫妻的长孙璧,这个女子看起来平凡普通,其实抛开始终过于理性以至于让我觉得李逸对她的热情其实全是白费的上官婉儿而言,长孙璧和武玄霜相比,她才是那个真正在恋爱问题上毕了业的人,有必要的恋爱技巧,有勇气和行动力,同时有绝对符合“女人的直觉”这五个字的判断力。
 

  本来我觉得一直长孙璧心目中的情敌应该是上官婉儿才对,毕竟一来李逸心里那个在水一方确实是婉儿,二来武玄霜的敌对立场应该足以让她放心。但是刚好相反,让长孙璧更敏感、敌对意识更强的是武玄霜,以至于她听到李逸琴操“离骚”也要讲个刽子手的笑话来提点。对婉儿这个情敌,长孙璧好像除了一次拉手偎肩劝李逸“大丈夫应当提得起,放得下,难道天下之大,就再也没有第二个知己了吗?”就没啥其他的表示了。但是对武玄霜的警惕、敌视、排斥却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飘零琴剑》那章给我的印象很深,李逸面对武玄霜的反应很激烈,为了不受辱于人,前不惜饮剑捐生,后不惜飞身跳崖。可惜神智迷离之际,脱口还是轻唤佳人姓名,他身边长孙璧当即下泪,心中五味杂陈可想而知。
 

  可惜,纵然长孙璧对李逸一往情深舍此无他,他俩的婚姻还是很不合适。幸好李逸还是个比较稳重的男人,如果放在现实世界里,璧妹妹八成是要悲剧。像她这样“丝萝正合依乔木”的柔弱女人,一不小心却扶了根竹竿。或者竹竿这个比喻也不很恰当,其实檀羽冲更像竹竿,虽然不是粗枝大叶,却颇为“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属于看起来孤标傲世,实际上也叛逆非常的类型,哪怕“剜去双眼永为贱奴”也视若无物。至于李逸,李逸的人生观一直都是“宁可枝头抱香死,不能吹堕北风中”。长孙璧不小心扶了一位东篱君子,于人于己都不能说是幸运。
 

  反过来说,李逸娶了长孙璧的问题就更加显而易见了,梁老对这个问题也不避忌,着实写了不少。基本上,文青的恋爱是如多情的徐志摩那样大念“我的诗魂的滋养全得靠你,有你的爱他就不愁饿不怕冻,有你的爱他就有命!”,或者像病弱的肖邦那样在风流美丽的乔治·桑怀抱里创作出传世乐章,美丽但是往往不能善终是这种爱情的共同特点。幸好,李逸多情,但是他还比较克制,所以八年的夫妻生活从现实的角度考量其实还不错。只不过从局外人的观点看,如果李逸是一棵留恋故土的树,从踏过茫茫大漠赶赴天山的时候就开始枯萎了,长孙璧不是那个可以滋养他的人。李逸吟唱着《黍离》离开了长安,他花了八年的时间逃避着血脉相连的伤心之地,抗拒着来自心底的召唤声音,惆怅徘徊了八年。但是,还是有那么一天,东边的风吹过了大漠,故土鲜活的气息,随着马上的白衣、随着飘扬的乌发来到天山──武玄霜飞马驰过了沙漠,追着逃走的李逸脚步而来。这是她做过许多次的事,这是她做了一辈子的事。
 

  所以说,其实让长孙璧害怕的其实未必是高人一筹的美貌、武功或者才学,而是这个情敌身上刚强积极的气质,以及李逸本身潜意识里对她的呼应和向往。所以在长孙璧眼里,比起上官婉儿,武玄霜才是更有侵略性的。
 

  ──武玄霜像是个生于盛唐时代的女子。

  李逸的一生有过两个发自内心地渴望对象,一个是上官婉儿,一个是武玄霜。
 

  上官婉儿是历史人物,原著戏份少又很零碎,所以不大好评论。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才是构成了李逸悲剧性人格的重要元素之一。他对婉儿的深情在记忆中长青,但是在那九年的时光中,除了他的爱未变,整个世界都沧海桑田了。
 

  在李逸最需要婉儿的时候,她和他渐行渐远,不过这也是注定了的。李逸出身高贵,一身傲骨,但是除此之外他几乎一无所有,像上官姑娘这样的女政治家,其实是不可能俯就一段浪漫爱情的。李逸在书中总是为婉儿的“变节”而痛苦,其实他从未意识到,自己和那个小他七岁的青梅少女,其实从来就不是一种人。在此抄来基友那边引用的诗,聊为祭奠:
 

  不,我这样热爱着的并不是你/你美丽的容颜也打动不了我的心/我是在你身上爱着我往昔的痛苦/还有那我的早已经消逝了的青春。BY莱蒙托夫
 

  《女帝》是个厨房,里面一堆杯具,这好像基本是读者的共识。不过,如果说这本书还有哪里让我感觉到盛唐的气息,感觉到让人振奋的勃勃生机,那就绝对是武玄霜姑娘了。作为一个三俗之人,如果让我给《女帝》做续,那我肯定要写李逸其实没死,其实和武玄霜在一块儿了,后来他俩的日子很让人眼红,至于长安有没有变成庄稼地,谁管它呢。好在梁公就是梁公,肯定是不会像我这么不负责任。
 

  有的评论说没人能理解李逸作为李唐血脉的悲哀,其实未见得,至少就我看来,不管是上官婉儿还是武玄霜,对李逸的理解甚至都超出他的自知,只不过或者道路有别,或者立场相左,总是没能给他一个理想的回应。
 

  婉儿曾经陪他忧思悲吟,那段回忆陪了李逸一辈子,也造成了他始终没法挣脱出初恋魔咒的悲剧。不过,假使江山姓李而且政治清平,想来小王爷李逸和贵族少女婉儿绝对是一对杯酒春睡、赌书泼茶的神仙眷侣,可惜天不遂愿,实在无奈。

  如果说不管怎样,李逸还是曾经在婉儿那里找到了一点脆弱的安慰的话,那么他和武玄霜的相遇,带给他的冲击和启示,则又是完全相反的感觉。
 

  首先吐槽一下李逸,他的“璧妹”“婉儿”“玄霜姐姐”宛如中国男足世界杯小组赛的0:2,0:3,0:4一般真实稳定地反映了对手的强势程度。这里有必要声明一下,明明年纪比对方大,卖萌可耻,殿下自重。
 

  李逸和武玄霜的缘分,开始得狼狈,结束得悲情。表面上看来,他的失意正是由武玄霜而起的,而作为武则天的政敌,他似乎也三番五次地被玄霜妹子逼至绝境。玄霜救过他,待他温柔备至,又时不时戏弄刺痛一下他。当李逸因为人生的郁郁不得已做出《黍离》悲吟的时候,玄霜给他的回答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面对“你跟我到长安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变成一片禾黍麦田呀”的戏语娇谑,李逸是恼怒的,但是他诚实的秉性又让他承认武玄霜的立场确实有其道理,但是对方的这种正确性无疑加深了李逸的痛苦和迷惘,因为作为李姓王孙,他不肯向武则天屈膝,远有道义之外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面对武玄霜,李逸心动了,他为这份感情而惶惑,但是潜意识里又保有一点不能言说的幸福。在李逸的生命里,武玄霜是唯一不属于回忆、不属于梦境的亮色调,她在他心里的形象是鲜活明快的。
 

  记得李逸病榻待死的时候,还在为婉儿泪咽心酸,只有守在身边的武玄霜,才能予他这个垂死之人以温暖,就好像李逸内心感到“所思念的人儿终于在他身边了”,我觉得小说写到这儿,其实选择题的唯一解就是武玄霜,只不过梁老总不像金庸那样喜欢一清二白,所以还是留了一些弯弯绕给大家回味。
 

  其实,李逸身边的三个女子,武玄霜和其他两位的根本不同就在于,她的性格非常平稳坚实。一方面,她给予了李逸触手可及且细密周至的关怀温暖;另一方面,她又从未因为对李逸的感情而丧失自己的立场和判断力。相反地,她的人格和见识不断扣问着对方心底的“黍离”之题。所以,虽然身处敌方,隔着武李两姓的鸿沟,李逸还是从骨子里渴望她。
 

  说起来,武李这对还是很能体现梁老对女性的审美的。长孙、上官、武三位,如果放在现实里,恐怕大多数普通人也是会选择和长孙璧结合。从梁老的行文来看,对长孙璧这种柔弱女子他是喜欢的,觉得其“宜室宜家”,但是不会从客观上给予太高评价;像上官婉儿和武玄霜这种,容貌美丽,博学多识,具有近代知识女性一样的独立人格,作者则怀着某种“骑士和吟游诗人一般的热爱”。二者折衷而言,就还是像梁老自己说过的,他的理想是云蕾。这一点还是比金庸的“喜欢小昭”有追求的。
 

  然后,反过来,从武玄霜的角度看李逸,其实这又让我很想吐槽梁老的笔法。记得我读《狂侠》的时候,看到天骄狂侠小孤山,立刻萌生出一种“其实我是看的删节版吧”的错觉。《女帝》也是如此,对武玄霜是什么时候、为什么喜欢了李逸的,采用了“直接忽略掉”的手法。其实金庸也不喜欢费劲儿营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情节,但是金庸一向比梁羽生想得开,各种世俗的理由,必要的时候他还是会搬出来的。比如男方死缠烂打、男方长得帅、男方的优点刚好满足女方的要求、男方是女方初恋、男方像女方她爹……花样很多嘛,但是梁老一向很有气节。我经常想,是不是如果给不出比较正统或者比较唯美的理由,他就干脆不写?
 

  其实武玄霜喜欢李逸倒是不奇怪,大唐盛产奇女子,特别是玄霜姑娘这种兼具地位和美貌,既无需仰仗良人维持生计,也不会缺乏婚姻对象的奇女子,对李逸这个有理想有追求的李姓王孙萌生爱意简直是一件极端正常且高尚且有利于社会稳定的事情。虽然太平公主、历史上的上官婉儿乃至于武则天本人的经历都足为反证,但是野史上艳名远播的高阳公主,人家就是喜欢唐僧的徒弟不行吗?
 

  我确实是非常喜欢武玄霜的。《女帝》全书中,她有过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第一是“咱们又不是寻常女子,何须以色悦人”,第二是“你把我看做何等样人,我岂是与你争汉子的人!”,第三就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你是生是死,我都对你一样!”一对自己,二对情敌,三对毕生唯一的心上之人。
 

  武玄霜是一个有自己的骄傲的女子,但难得的是骄傲之外的明快和温柔,以及一点点男子般的英气。她姓武,却是李逸临死托孤之人,女中君子,舍此其谁。
 

  但是,武玄霜虽然十分优秀,她对待感情的方式却还是稍嫌青涩。如果说开始她和李逸的阻碍是立场,中间是责任还有长孙璧,那么到了结尾的时候,武玄霜劝李逸续弦娶婉儿,就是一个虽然无私,但却不算明智,而且对人对己都不能算合适的抉择了。如果要用一句话点明武玄霜的问题在哪里,那就是全书她好像没有想过“李逸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这个问题。我了解她想成全长孙璧的夫妇之义,想顾惜和婉儿的姊妹之情,也想把婉儿从不如意的婚姻里解救出来,并且给李逸找个好归宿,但是我很怀疑玄霜有没有想过其实李逸是很爱很爱她的。李逸之死是一个浪漫调的悲剧,但如果李逸娶了婉儿,那《女帝》势必变成一个现实主义的悲剧,妥妥的没跑。

  最后,吐槽了这么多,稍微说点李逸的好话。从前都说梁老擅长写恋情,但是我一直没有太深的感触,不过《女帝》里“柔情似水最难尽”那一节开头,李逸和长孙璧的对话让我眼前一亮:
 

  长孙璧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自己愚昧难明,想请教殿下。”李逸道:“你这样聪慧,还有什么难明之事?”长孙璧微笑道:“说到聪明,婉儿妹妹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我哪算得上呢。”李逸道:“你再谦虚,我可不敢和你说话了。”长孙璧道:“我偶然想起一个古怪的问题,你若不笑话我,我便问你。”李逸道:“妙极,妙极!咱们闲来无事正好摆摆龙门阵,你说吧。”
 

  这段对话过后,就是长孙璧的刽子手故事,李逸则是“立知其意”,明白自己被璧妹小嘲了一下。这种男主珠围翠绕的桥段,金庸和古龙笔下的一个纯yy一个很架空,但是《女帝》这段对话之时,李逸得长孙璧照顾良多,关系熟稔,但却并无他念。而长孙璧则是对他暗自倾心。两人讲话不见波澜,但是把男女双方的心理状态都描摹得很细致。特别李逸一方,在男女关系上确实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聪明得很,虽说感情上含着一点疏离的味道,言辞却周至讨喜,比金庸家那些非得女主耳提面命才能铁树开花的男人确实是有情商多了。
 

  总之,歌罢谁解《黍离》悲,京华冠盖憔悴人,《女帝》的悲剧基调里,让李逸遇见玄霜,对作者或者读者来说,大概也就够了。

 

(校对:云霄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