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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作者比较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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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1 19: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金梁武侠热门话题,每个梁迷心中的一杆秤,大多梁迷承认金是比梁好,但就是更爱梁。金的修订确定其地位,最好的不一定是喜欢的,梁自有梁的优点。
期待你的文章也收入梁羽生迷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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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 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乱谈金梁 作者:多嘴的江南

乱谈金梁 作者:多嘴的江南
http://bbs2.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ysheng&message=1934
http://bbs2.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ysheng&message=1935
http://bbs2.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ysheng&message=1937


从“金梁”谈起
金梁旗鼓相当,为什么不是“梁金”而是“金梁”呢?除了金庸之作少而精外,更主要的是因为金庸拥有明报系列,成为报业巨子,海峡两岸最高领导人接见宴请它,美国总统邀其共商国是,其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地位高于梁羽生,更加上台湾远景出版公司组织一大批作家学者为金氏捧场,掀起“金庸小说热”,搞出一门“金学”来。倘若梁羽声不为稻梁谋,早十年金盆洗手,出奇全部修订本,香港天地图书公司再邀一班学者评论家研究梁著,未尝不可搞出一门“梁学”,来个“梁金”呢!这是梁氏的悲哀,更是香港社会的悲哀。

——潘亚暾:《推陈出新的梁羽生》

关于“金梁”的叫法,恐怕最早的出处是在梁羽生化名佟硕之(即“同说之”)所写的那篇《金庸梁羽生合论》。梁羽生出于自谦的缘故,将两人的次序写成“金梁”,还费了不少口舌解释原因,甚至联系上了一个也叫“金梁”的清代进士,就是怕当时的梁迷有意见。可见在六十年代,梁羽生的影响力至少是不比金庸差的。后来金庸的名气渐渐超过梁羽生,评论家们都用“金梁”的叫法则是理所当然的了,不过金庸也没有谦虚,算是默认了这种叫法。

对金梁两个人的各种评论文章数不胜数,其中绝大多数是扬金抑梁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主张金梁并立的,而梁羽生的这篇《金庸梁羽生合论》可以算是其中比较客观的。即使是今天再看,他的绝大多数观点都是很正确的。但后来因为这篇文章引起了很大的风波,恐怕就是梁先生当初没有想到的罢。

梁羽生共写了35部武侠小说,整整写了三十年。他的作品按时间分,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探索期(前期),这个阶段他初入江湖,写作手法还很接近旧派武侠(尤其是白羽),《龙虎斗京华》和《草莽龙蛇传》是为代表,此外,《塞外奇侠传》似也可归入此一阶段;第二个阶段是成熟期(中期),他确立了新派武侠鼻祖的地位,也同时带动起港台无数的作家写起了新派武侠小说(包括金庸),《七剑下天山》可以看作是新派武侠的开山之作,梁羽生最好的作品几乎都出现在这个阶段,如《白发魔女传》、《萍踪侠影录》、《女帝奇英传》、《大唐游侠传》、《云海玉弓缘》等等;第三个阶段是平稳期(后期),这个阶段梁羽生的主要写作精力已经从武侠转到其他方面,而且他的创作力和想象力已远不如从前,虽然写法有所创新,但作品仍显得比前一个阶段的平淡,其中较好的是《广陵剑》和《武林天骄》。

金庸只写了15部武侠小说,作品不多却使他成为新派武侠真正的天王,充分说明他的武侠小说成就之高。如果给他的作品分阶段的话,恐怕应以《飞狐外传》为界,胡斐是他笔下最后一个侠客,其后的张无忌、石破天、令狐冲都不能算作真正的侠客,更不用提那个韦小宝了。

关于作品

一.整体结构

金庸小说的整体结构极为严谨,而且作品篇幅越长,架构越是严丝合缝,丝毫不显拖沓。比如《天龙八部》,篇幅最长,主角最多,可是整部书启承转合,没有一处显得生硬;故事更是奇峰迭起,高潮如海浪,一波波接踵而来,让人看得不忍释卷。让人敬佩的是,他的15部小说都是精品,而且越写越好,至最后一部《鹿鼎记》也画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梁羽生的特点则不同,他的作品一般都是开篇极为精彩,但写到最后大多流于平淡。就连代表作《萍踪侠影录》都有这个问题,张丹枫与云蕾的结局颇显突然,连他在创作最高峰的作品尚且如此,何况其它时期的作品。在《金庸梁羽生合论》中,他自认为结构最好的是《还剑奇情录》。(他还认为金庸的作品结构最好的是《雪山飞狐》,金庸自己也承认他在《雪山》的结构上花的心思最多。)在我看来,他的作品结构最好的当是《白发魔女传》和《云海玉弓缘》。

二.文字

金梁的文字功底大概是新派武侠作家中最好的两位,尤其是梁羽生,他的古诗词功力无人能出其右,在这点上,金是远远不如梁的。

金庸在文字上的最大特点是他的文字即不是纯粹的古文,也不是纯粹的白话文,半文半白,并有意识的不用现代白话的新词汇。用倪匡的话说,金庸小说的文字,是绝顶高超的中国文字。这话说的当然有点过,但金庸的文字,当真是最适合用在武侠小说上的,读来十分酣畅,且轻松易懂,一点也不费力。汉语之美,在金庸的文字中是可以体会得到的。

梁羽生的文字则如他笔下的侠客,名士气度,温文儒雅,古典气息甚浓。他的古文水平极高,各种古诗词随手拈来,给他的小说营造了一种美妙的意境。他本身又是个很好的词人,为小说所做的诗词每每有珠玉之笔,而且他沿用古代小说的回目写法,所作回目联也佳作多多。前面说过,金庸在这方面是不及梁羽生的,他为《书剑恩仇录》及《鹿鼎记》等书所作的回目联多不符平仄,还在《射雕英雄传》中闹过宋女(黄蓉)唱元曲的笑话。(据说因为梁羽生在《金庸梁羽生合论》中指出了很多金庸的缺点不足,导致两人的关系从那开始交恶,当然也许同两个人在政治上的态度不同有关。)

三.历史

历史又是金梁二位的长处,但两人相比,应该还是梁羽生更胜一筹。

金庸是学法律的,而且他颇有外交上的能力,据说当年他差点进入外交部成为一名新中国的外事人员。后来他能创办出《明报》,并将其办成香港最有影响力的报纸之一,除了他在武侠上的影响以外,恐怕也跟他在法律和外交的能力有很大关系。虽然他的专业是法律,但他毕竟是世家子弟,在文学上的造诣不必说,他对历史也颇有研究。譬如《笔血剑》后面附录那篇《袁崇焕评传》,即可看出他对明史有相当的研究。(我在“松间”曾说过,这部《袁崇焕评传》可以算得上是一部好的文学作品,但算不上好的人物评传。不过金庸为了写这篇作品,所作的详尽的考究和他对袁崇焕所倾注的极大同情,是不能抹煞的。)将历史融入小说,小说中的人物创造历史,甚至改变历史,是金庸的特点。《鹿鼎记》中一个韦小宝,如此一个不堪的人物,居然由小到大、上山下海、从中国到外国,一个人几乎主宰了那一二十年的中国史。可读者即使知道那不是真的,也会看得津津有味,这就证明了金庸活用历史在作品中的水平之高。但金庸是有误导不懂历史的少年的“嫌疑”的,如果少年们看过他的作品,想当然的认为历史就是那个样,倘若会有这样的影响,金庸是逃不掉干系的,谁让他的小说写的那么好呢?

梁羽生在岭南大学的专业亦不是历史,而是先修化学,后学经济,但无论化学还是经济,却好像从未使用过。他是历史学家简又文的亲传弟子,又与历史学家金应熙相交莫逆。他在历史上的造诣,完全可以称得上就是一个历史学家,而他对太平天国的研究,甚至可称得上是专家。(据说他退休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写一部关于太平天国的历史小说,可惜大概是身体上的原因,这个愿望他一直没能完成。)如果说金庸是将历史融入小说,那梁羽生则是把小说融入历史。他的作品其实既是武侠小说又是历史小说,除了很少的野史之外(如吕四娘刺雍正),都是严格依据正史的。比如他对《萍踪侠影录》中的“土木堡”之变、《大唐游侠传》和《龙凤宝钗缘》中的“安史之乱”等的描写同正史的描述是相差不多的。《女帝奇英传》对武则天的再评价,让我们看到了与其他史家笔下描述不同的另一个武则天,这是否可以看作梁羽生的一大历史贡献(虽然有些过渡拔高武则天的形象)?!所以,梁羽生的小说其实完全可以作为我们学习历史的辅助教材。 梁同金另一个不同的地方是,他的每一部小说都有明确的历史背景,既使是完全描写江湖的《云海玉弓缘》,也很明白的交待是发生乾隆年间的事情。还要指出的是,他笔下的主人公是没能力主宰和改变历史的,即使是强如张丹枫,亦不能化解重重的历史矛盾。这其实既是小说中主人公的无奈,也是历史的无奈,何尝不是梁羽生的无奈。

四.人物

前面说过,金庸小说似可以《飞狐外传》分界,依据就是胡斐是金庸笔下最后一个正格的侠客。胡斐之前,陈家洛、袁承志、郭靖都是极正统的侠客,郭靖说“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才应该是侠客所追求的理想。郭靖是金庸笔下最成功的正侠,也许影响也是最大的(“憨郭靖,俏黄蓉”,的是金庸笔下最佳男女恋人搭档);胡斐以后,侠气渐消,邪气渐长,可举萧峰作例子,萧峰何等英雄气概,可惜他杀性太重,聚贤庄一场大杀,多少让他高大的形象首了影响。甚至连他笔下的女性都有这个特点,前期的霍青桐、阿九、黄蓉、程灵素,与后期的赵敏、任盈盈等相比,人物形象无疑更鲜明的多。前期的作品中,都有可与男主角相媲美的女主角,到了后期,可以说女性地位越来越低,《侠客行》、《天龙八部》、《鹿鼎记》甚至没有真正的女主角,也算一大缺憾罢。不过金庸的另一个特长是塑造邪派人物,《笑傲江湖》中的岳不群真让人恨的牙根发痒,再如《天龙八部》中一系列的邪派人物形象,可以说都邪到了极点,却邪的各有不同,从这个方面说,金庸对“人性本恶”的认识是无比深刻的。(难怪93年国际大专辩论赛决赛时〈辩题“人性本善/人性本恶”〉,当时还是复旦大学大二学生的季翔<二辩〉用《天龙八部》中的四大恶人举例去拍金庸<评委>的MP了,可算是拍到了点儿上了罢?!)

几乎所有看武侠和研究武侠的人都有这样一个观点,就是梁羽生笔下的女性形象塑造远远好于男性,金庸是重男轻女,梁羽生则是重女轻男。看看梁先生笔下的女侠群像吧,白发魔女练霓裳、冰川天女桂冰娥、散花女侠云蕾(于承珠)、蓬莱魔女柳青瑶,还有澹台静明、吕四娘、谷之华……,哪一个不是英姿飒爽、个性和形象鲜活、可爱又可敬的的女子。梁羽生无疑是尊重女性的,不似金庸笔下的女子多是永远依附男性的,似乎都是为男人而活,少了很多作为人的个体独立的人格。但梁先生亦有缺点,他塑造了很多颇“高大全”的女性形象,比如聂隐娘、吕四娘、武玄霜等等,这些女子都很完美,但太完美却似少了女性应该有的光彩。所以我们还是喜欢柔柔弱弱的云蕾、野性十足的练霓裳、高贵优雅的桂冰娥,她们都不完美,却更似活在我们身边的真正的人。“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不能不提张丹枫。即便梁羽生如何重女轻男,张丹枫还是他笔下最好的人物。名士型的侠客,张丹枫已是极至,无论从什么角度去分析他,他都像所有人心中最理想的人物。所以说是理想,是因为他完美的让人相信他只能活在人们的理想里,我们可在他的身上发现人性中所有的美德,我曾将他与金庸笔下诸侠比较,得出的结论还是他最完美。而同时张丹枫还有脆弱的一面,譬如他因失恋而变得疯癫、又与上官天野一场大哭,让我们知道他也有执迷放不低的时候,于是他虽是理想,却还是一个鲜活的人。前面说过,即使强如张丹枫,仍不能化解历史的矛盾,这是张丹枫的无奈,也是侠客的无奈。(正如萧峰的死,其实是他无力化解重重矛盾的一种解脱,让人既无奈又悲凉,所以,历史的进程中,侠客永远不是真正的主角。) 宁可无武,不可无侠,武只是个手段,侠才是真正的目的,这是梁先生一贯的原则,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明白梁先生为什么会塑造出那么多特点相似的侠客了。

五.门派武功

少林、武当、峨嵋……这些门派似乎是每一部小说都必须有的,也就是说,这些门派已经成了武侠小说的必要元素,成了传统,金梁这两位当然也不能免俗,不过两个都不曾将这些传统的门派作主角,相反,他们都自创出了新的门派,而且还将其发扬光大了。

金庸很偏爱华山派,他的第二部小说《碧血剑》中袁承志就是华山派的弟子,到了《笑傲江湖》,令狐冲亦是华山子弟;当然他笔下最有名的伪君子岳不群也是华山掌门,另一位著名的伪君子又是华山掌门——《倚天屠龙记》中的鲜于通。 我们还从他的笔下了解了武当派和峨嵋派的起源,张三丰开创武当不用说,他还让郭襄成了峨嵋的开山祖师。他创出的新门派也有很多,最有名的应该算是“古墓派”了吧。再说武功,若论武功种类的丰富多彩,恐怕无人能出其右。用温瑞安的话来说,“金庸武侠小说里的武功,是个性的投影,情绪的表现,身份的象征,也有很深的寓意”(温瑞安:《天龙八部欣赏举隅》)。也就是说,把武功人格化,符合使用者的性格和身份。看萧峰的“降龙十八掌”,何等神威凛凛,那种气吞天下的气势,也只有萧峰才有,你很难想象“南海鳄神”也会使“降龙十八掌”?!再一个例子是《笑傲》中“琴棋书画”四友,每个人的武功都是基于“琴棋书画”的,小说中四友同令狐冲的那场比武,可算是武侠小说中极经典的一战,一点不激烈血腥,反而让人看得心旷神怡,打斗写到如此,可见金庸的功力。而金庸对大场面的描写亦是一绝,比如几次“华山论剑”、《倚天》中光明顶一战、《笑傲》封禅台一战,还有《天龙》中的几场大战,全是经典。

梁羽生的小说是同天山派联系在一起的,他的明清系列,几乎全是以天山派门下作主要人物的。天山派始自霍天都,而天山剑法是霍集天下剑法之长(当然包括他自己的剑法)创造出来的,但天山派武功最基本的心法却源自张丹枫,这样算来,天山派的源头应始自玄机逸士。若向后推的话,天山派至“新天山七剑”(不是包括楚昭南、辛龙子等人“老天山七剑”)、唐晓澜父子发展至顶峰,然后从唐嘉源开始声势渐弱,已比不上金世遗、江海天师徒,金的武功是正邪合一的,但他正派武功的心法却也是源自天山,这样算来,他也是天山派的旁支。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一个门派作主角,恐怕在所有武侠作家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天山在梁羽生心中的地位。梁氏笔下的武功同他作品中的人物一样,正邪分明。正派武功堂堂正正,讲究打好根基,循序渐进,修习时间越长,功力越深,没有捷径好走;邪派武功则正好相反,功力高深并不跟修习时间成正比,功力增长很快,但所有的邪派武功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修炼到一定地步会“走火入魔”,于是小说中的邪派任务所做的坏事很多是因为要偷正派武功的心法而引起。“正邪分明”这样写作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看得多了难免令人生厌。同样武术种类也不多,如天山剑法“大须弥剑式”、“追风剑法”,掌法“大力金刚手”、“绵掌”,邪派武功“修罗阴煞功”、“玄阴指”,这些武功几乎每一部书中都会出现,让人看过后感觉梁羽生不是想象不出其它的武功,而是有偷懒的嫌疑?!相比较而言,反而是“双剑合璧”这样的绝世武功出现的次数不多,只在《萍踪》至《广陵剑》这四部小说中正式亮相过,而这四部小说最主要的人物就是张丹枫!(恐怕也只有张丹枫这等人物才有这样的“待遇”罢!一笑。)梁羽生自己说过,他对打斗技击的描写是从写实逐渐转向浪漫的写法。前两部作品《龙虎斗京华》、《草莽龙蛇传》对打斗的描写就基本上是写实的,不过因为他自己不懂武术,所以闹过不少笑话(因为他最喜欢的武侠小说作家白羽就是写实派,不过白羽也不懂武术,他开始是同一个懂武功的人合作写武打场面的,后来两个人散伙后,白羽也就写不出以前的水准了),转向浪漫派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的浪漫打斗当然比不过金庸,但他却将写实融入了浪漫中,每招每式都交待的极清楚,加之他特有的名士派写法,使他笔下的武打场面都有强烈的梁式风格。前面说过,金庸很善于描写大场面,而这个却是梁羽生的一个很大的缺点。虽然任何大场面都会有比武的描写,可在他的笔下,比武好像是永远是先比硬功、再比轻功暗器、然后是掌法剑法,双方主将的对决最后则永远是对掌比拼内力,然后突然出现另一个人(当然武功更高)把两个人的对掌解开,于是邪派知难而退,正派皆大欢喜。相比较而言,他写的最好的大场面当是《云海》中孟神通岷山会斗群雄那一战,限于篇幅,不再详述,但这一战的是大大突出了孟神通的形象。

六、爱情

略。(因为我想我还不够资格谈爱情。)

从反面看金庸

一、武侠界的左右 派

1949年,中国大陆解 放,新中国成立,毋庸置疑这是本世纪中国最重要的事件。此时的金庸刚刚被上海《大公报》派到香港《大公报》工作,然而面对如此重要的事件他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这让我们无从猜测他当时的心境。50时代前期,金庸几乎当上了新中国的外交官,但由于他的出身是地 主,必须先受训写自传交代,然后才能到外交部工作,这使得他打消了作外交官的念头。(这件事的后果之一是金庸的第一次婚姻破裂)或许是这个原因,金庸从此慢慢的成了一个政 治上的“右 派”。

梁羽生则与金庸不同,他一直是新中国和共 产党的拥护者。学生时代与他亦师亦友的金应熙就是共 产党员,到了《大公报》,与他相交莫逆的罗孚、陈凡(即《三剑楼随笔》中“三剑”之一的“百剑堂主”)、聂甘弩等人也都是中 共 党 员,耳濡目染,使得他不可避免的在政 治上倾向共 产党和新中国。而他这种政 治上的倾向也间接反映到了他的作品中,甚至《慧剑心魔》这部作品因为这个原因还遭到了很大的批评。实事求是的说,梁羽生并不算是个真正的左 派,但在香港那样的政 治气氛下,就显得格外“左”了。

1957年,金庸从《大公报》辞职,两年之后,《明报》创立,其后渐渐壮大,逐渐成为香港最有影响的大报之一。而金庸的武侠小说自然是《明报》从小到大重要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恐怕也离不开它的新闻报道、时事评论和分析,尤其是金庸每天一篇的社论。而同时似乎也和以下几件事分不开,1962年三年 自然 灾害时期大陆爆发的“大逃亡潮”、差不多同时期中国开始的核 武计划、196 6年开始的十 年文 革动 乱、1967年香港因为劳资纠纷爆发的“六七暴 动”、直到198 9年北京乃至全国爆发的那场政 治风 波,《明报》在这些事件中“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以《大公报》为首的“左 派”报纸的对立方,与《大公报》等报纸打了数次论 战,每次论 战的结果都是《明报》的版面扩大、销量大增。虽然在这些事件上,很难分得清谁是谁非,但我们能确定的是,金庸和《明报》正是用这样一种特殊的“方法”走出了一条特殊的“成功创业之路”。

二、《金庸梁羽生合论》

1966年文 革开始,其时身兼《大公报》副总编辑和《新晚报》总编辑的罗孚创办了一个形右实左的文艺月刊——《海光文艺》。创刊伊始,罗孚想让金庸与梁羽生各对两个人的作品进行一番合论,这样既可让《海光文艺》显得比较热闹,又可借此打开刊物的销路。罗孚先找到了梁羽生,不久梁羽生就写出了长达两万字的《金庸梁羽生合论》,刊载在从创刊号开始连续三期的《海光文艺》上,按事先的约定,这篇文章没有用梁羽生的笔名,而是“佟硕之”,意即“同说之”。

我在这篇乱谈的开篇曾提到,梁羽生在《合论》中出于谦虚的缘故,把两个人的顺序称为“金梁”,还牵强的用一个叫“金梁”的清代进士作了附会。“梁羽生的主旨,是有关左 派和右 派的问题,不能影响学术上的讨论。他写这篇文章,既应该对金庸公平,也应该对他自己公平。因此,他是以十分认真严肃的态度来写《金庸梁羽生合论》一文的。……综观《金庸梁羽生合论》一文,‘佟硕之’对梁羽生和金庸都有褒贬,而且褒贬得很有分寸,并非无的放矢,称得上是一篇颇有分量的文艺论文”(引自刘维群《梁羽生传》)。

但是梁羽生大概没有想到因写作《合论》还会遭到麻烦。其时金庸已经跟左 派“划清界限”了,正是势不两立,因为梁羽生在《合论》中说了金庸的好话,先是《大公报》的几位头面人物对其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接着又惹得陈凡(百剑堂主)大怒,竟然警告梁羽生:你这样说金庸的好话,当心将来“死无葬身之地”。让人钦佩的是,梁羽生受了如此的委屈,却从未因之说出此事是罗孚出的主意,直到二十九年后,罗孚才知道梁羽生的遭遇。而梁羽生恐怕更没有想到也是在二十多年后,还有一场更大的风波在等待着他,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梁的《合论》刊载完毕后,罗孚找到金庸,希望金庸也能长篇大论一番,但金庸却婉言谢绝了。他只写了一篇两千字左右的短文,登在了第四期的《海光文艺》上,即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的自白》。这篇文章的全貌如今已经很难找到了,我们只能从各种论述金庸和梁羽生的文学作品中看到很少的一部分,在这里引用如下:

“我只是一个‘讲故事’人(好比宋代的‘说话人’,近代的‘说话先生’)。我只求把故事讲的生动热闹……我自幼便爱读武侠小说,写这种小说,自己当作一种娱乐,自娱之余,复以娱人(当然还有金钱上的报酬)……

“我以为小说主要是刻画一些人物,讲一个故事,描写某种环境和气氛。小说本身虽然不可避免的会表达作者的思想,但作者不必故意将人物、故事、背景去迁就某种思想和政策。

“我以为武侠小说和京剧、评弹、舞蹈、音乐等等相同,主要作用是求赏心悦目,或是悦耳动听。武侠小说毕竟没有多大艺术价值,如果一定要提得高一点来说,那是求表达一种感情,刻画一种个性,描写人的生活或是生命,和政 治思想、宗教意识、科学上的正误、道德上的是非等等,不必求统一或关联。艺术主要是求美、求感动人,其目的既非宣扬真理,也不是分辨是非。”

……

“‘梁金’不能相提并论……

“要古代的英雄侠女、才子佳人来配合当前形势、来喊今日的口 号,那不是太委屈了他们么?”

文章虽短,却很容易从其中看出当时金庸的写作态度甚至政治观点。我引用的前三段即可看作他对自己写作武侠小说的态度,如他说“求表达一种感情,刻画一种个性,……不必求统一或关联。艺术主要是求美、求感动人,其目的既非宣扬真理,也不是分辨是非”,不论他写作的目的是否真的如此,但他毕竟还是表明了一种态度。然而且看引用的最后两句,如果“‘梁金’不能相提并论”这句话还可看作是自谦的话,那么后面一句话则显得颇不“厚道”。何谓不厚道?其时左右 派几至互不两立,在文字上互相攻击虽然是很正常的,但金庸却不该在这种学术讨论的情况下把满腹怨气撒向梁羽生,梁的小说人物有没有“配合当前形势、来喊今日的口 号”并不重要,要紧的是梁在《合论》中从没有用过这样的文字去攻击金庸,金庸的这种做法,至少是缺了些所谓学者、大家的气度和风范。(在我来看,金庸甚至连自己所表明的写作态度都是很违心的,他的后几部小说就都是影射政 治〈或者说,批判当时中国政 治〉的,尤以《笑傲江湖》和《鹿鼎记》为甚。)

梁羽生平白无故的受了金庸的挖苦,而且又挨了“领导”们的严厉批评,想来心情自是不好受。所以“《合论》事件”之后,金梁二人愈行愈远,曾经深厚的友谊也终于不复存在。当然后来两个人到了晚年又趋于和解,这也是后话了。

三、马屁声声中的金庸神话

金庸神话的形成

1980年,倪匡的《我看金庸小说》出版,倪匡写作的快手是很出名的,很快,《二看》、《三看》、《四看》陆续出版。在我看来,倪匡的这个系列正是所谓“金学”的起点(这当然有些高看了倪匡)。在台湾,远景出版社先是出版了十余本的《金庸研究丛书》,然后又出版了由董千里、林燕妮、三毛、叶维廉、柏杨、温瑞安、罗龙治执笔的《诸子百家看金庸》,一时间港台文坛掀起了研究金庸的滔天巨浪。而正在金庸小说在台湾大行其道之时,梁羽生的作品却因为政 治原因,仍无法在台湾出版,直到1988年,才第一次被正式引进。

内地的金庸热也是从八十年代开始的,不过开始只是热在读者群,而当时的金的读者也大多是中下层人,或者说是小市民们(需要说明一下,“小市民”这个说法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个贬义词。反而是“知识分子”这个词让我颇为讨厌,类似的名词还有“文化人”、“文化界”,都不是什么好的词汇)。当时梁羽生的小说因为较早引进在内地已颇具知名度,甚至还被华罗庚称为“成人的童话”,这个情况与五六十年代的香港差不多,也是梁成名在前,其后梁金并立,最后发展到金庸独秀。到了八十年代末,内地学术界的金庸热也开始兴起,先是引进出版了《诸子百家看金庸》,其后研究金庸的学术作品越来越多,亦渐成汪洋大海之势。内地出版金庸研究著作最多的应是陈墨,其人至今已至少出版了金庸小说专论八部,还不包括其他研究武侠小说的作品。其余所谓“金学”研究较有名的还有曹正文、陈平原等人的作品。

九十年代互联网的兴起为金庸热提供了另一种舞台,越来越多的“金庸网虫”在各种讨论武侠的网站和BBS上纵横驰骋,成为神话金庸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倪匡的超级马屁

写到这里,似乎与标题不太对应,因为前面只提到了金庸神话的形成过程,并没有提到什么“马屁声声”。何谓“马屁声声”?因为在我看来,金庸神话就是在一个比一个响的“马屁”声中形成的。

在港台捧金庸“臭脚”的人很多,倪匡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倪匡此人早年因在内地受到“迫 害”,1957年偷 渡到了香港,从一个染厂的杂工逐渐成为香港的著名作家,想来曾吃过很多苦。大概是因为这一番经历,他对大陆政 府的态度可说是恨之入骨,这在其作品中(尤其是他的科幻小说)有很明显的反映。倪匡的成名与金庸的关系极大,甚至可以说若没有金庸就绝没有如今的倪匡,所以可以想见他对金庸的尊敬,说难听一点,大概在他的心中,金庸简直就是他的“契爷”(粤语,意即“干爹”)。倪匡从没有间断过拍金庸的马屁,他的《我看金庸小说》系列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代金庸写了几十天的《天龙八部》(虽然后来金庸又把他代写的部分全部删掉了)就让他几乎把尾巴翘上了天,诸如此类,这些还不算什么,1995年初,他拍出了有金庸小说以来最响亮的马屁。

事情的源起是1994年底香港出版了冷夏的《金庸传》,由于金梁两人在人生道路上关系密切,书中不可避免的提到了《金庸梁羽生合论》这篇文章,再度引用了那段关于梁羽生名士气味甚浓,金庸则是现代的洋才子,并且写道:“一般认为,梁羽生这段话是实事求是的……”

但是1995年2月,《明报》同时刊登了两篇有关此书的书评,虽然这两篇文章都是谈《金庸传》的得失的,却不约而同的就《合论》一文对梁羽生指名道姓的进行了一番指责,其中的一篇《读后闲笔》即是倪匡所作,引几段文字如下:

“全文有三点,不同意,而且反感。

“第一点,传一开始就大书‘百年一金庸’,像是褒词,但是颇莫名其妙。百年以前,有哪一个金庸?中国五千年历史,难道有生十个金庸么?且数来听听。

“金庸是独一无二的,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第二,作者屡把金庸小说和《红楼梦》并论,意思怕是百年之前,曹沾可与金庸并列?而且,在流行程度上,也如此并论。红楼与金著,在文学价值上,谁高谁低,或者这可以争论,但是在流行程度、普及程度上,红楼瞠乎其后,根本不能并论,这是事实,不容混淆。

“第三,说作者对武侠小说不是很内行,根据是屡将金庸和梁羽生相提并论。这是懂武侠小说者的笑柄,有一篇文章:《金庸与梁羽生合论》,那是梁自己化了名写的,目的是拉金庸来替自己增光,行为若此,是高是卑,自有公论。只要看是不是把梁的武侠小说和金的相提并论,就可以看出这个人对武侠小说所知的功力是否深,万试万灵。金庸与梁羽生不能合论,绝不能。”

这真是一派胡言!亏它《明报》还自诩为香港最好的报纸,居然会刊出这样的文章?!

倪匡的这三点,前两点简直没有必要反驳,恐怕会讲中国话的人(当然除了倪匡之外,只是不知道包不包括金庸)都会知道原因;第三点说“金庸与梁羽生不能并论”倒是金庸说过的原话(见本文前面《金庸与梁羽生合论》一节),可那是金庸说他自己没资格同梁相提并论。后来柳苏(即罗孚)写了一篇《两次武侠的因缘》,对倪匡进行了反驳(其实罗孚在1995年3月3日就写了一篇文章回应了倪匡,也刊在《明报》上)。

此时的梁羽生已封刀多年,在悉尼过着与世无争的隐士生活,倪匡的这篇文章似乎对他没有什么影响;至于金庸,也已经把《明报》的股份出售,正式退休了,他也没有对这次事件做出任何反应,所以无从推测他的想法如何。


天山游龙:梁金的比较,历来是武侠界的一个重要话题。但是有份量、有说服力的文章不多。个人眼中,价值性较高的除了羽生先生的《梁金合论》之外,就要算得上江南兄的这一篇《乱谈金梁》了,至于罗立群之类的文章那是不在话下的。个人初涉网络梁坛时,拜读了江南兄这篇大作后,激起了个人多少惊喜、多少叹服,原来羽生先生还有如此知音之人。江南兄之作可贵之一在于全面,先后从整体结构、文字、历史、人物、门派武功五方面进行比较,这五方面内容正是评价武侠小说所离不开的,。尽管在爱情方面江南兄较为谦虚,未有表达看法,但相信江南兄日后会为本作补上重要的一笔。可贵之二在于客观。对金梁均是褒贬得当,既表现对梁著的赞赏,又不回避梁著的缺失之处,表现了一个资深读者的成熟理智。如对金书的整体结构、人物丰富性、活用历史的精彩赞赏,对羽生先生语言文字、历史客观性的肯定,对羽生先生笔下人物形象的塑造作出自己的解读,都是难能可贵的。可贵之三在于资料性极强,对知名文章的引用介绍、引用使得该篇文章更有说服力。可贵之四在于揭示了《金梁合论》前后的那一段往事,比起罗孚的文章显得更为详实,这正是羽生先生研究中一段难得的史料,通过这篇文章读者更能认识羽生先生那份文雅善良及处于不同时期而产生的烦恼,更为这样善良的人遭受的不公正而感到不平,而驳斥了倪匡等对羽生先生诋毁之言,更让梁迷读后解气。正如江南兄文中所说,金书的流行其中一个原因也得益于内地学术界中金庸热的兴起,丹枫也有一篇文章提到这个问题,相比之下,梁书的研究解读评论则较少,如江南兄这样的作品如能多点,当能促进对羽生先生作品的进一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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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 0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笔漫谈--关于金庸,关于梁羽生   作者:iroca

[sell=3,money]随笔漫谈--关于金庸,关于梁羽生   作者:iroca
http://bbs2.xilu.com/cgi-bin/bbs/view?forum=ysheng&message=234





金庸古龙梁羽生是新武侠时代最杰出的代表人物,完全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他们就不会有现在仍不退去的武侠小说热潮。我是一个学生,因此接触的学生的情况就比较的多一点。多少十几二十岁青年,而且不止是男孩子,还有好多好多的女孩子也十分喜武侠小说,这种文化,也许被一些高雅的人称为是不登大雅之堂,但是论及社会影响,则无疑是所有文学体裁中对社会影响最大的一种。不但大部分的青年爱看武侠小说,到了这个网络时代,科技的进步给普通人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条件,很多很有才的青年朋友开始尝试自己写武侠,这种体裁新颖,风格多元,大多融合了玄幻世情的网络武侠开创了武侠小说的新时期,产生了一种群雄割据的新局面。这也许是谁也想象不到的事情,但是以金庸古龙梁羽生为代表的大武侠时代的作品在每一个年龄段的读者的心目中的地位都有升无降。这种极尽浪漫主意的文学形式跨越了各个历史时代受到了最广泛的欢迎,给无数人的生活带去了一抹亮色。记得梁羽生先生曾经认为写武侠小说不是正道,安心的做学问搞研究才是,但是要是按给社会创造的财富来计算,恐怕写武侠的社会价值不知道远大于做学问多少倍,甚至不可比。

     

        而且武侠的读者群层次之广也是惊人的,很多很有学问的人也对这个有深深发自内心的爱好(这里并不是指那些靠这个吃饭的职业评论家),在无名无利的条件下对此道研究之深,真让我佩服。由此武侠的魅力可见一斑了。

        但是一个我个人的看法是这样:之所以武侠小说有如此大的魅力,是因为其自身的特点所致,这个特点除了有前面提到的浪漫,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其通俗性。通俗,简单的说就是人人都能看的懂,看的不费力。这是其广泛流传的一个极重要的原因。对于那些稍高一些层次的读者来讲,他们也许可以看懂更加高雅的作品,但是对于通俗作品很多的人都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就好像通俗歌曲与高雅音乐的比较是一个道理。听流行歌曲,为那些歌星狂热的fans几乎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但是爱听那些严肃的classic的人却实在是不多。

       文学作品--小说也是同样,所以武侠小说的盛行也是其通俗性的一个最好的回报。而在当今的时代,梁羽生远不如金庸古龙受欢迎,我感觉其原因之一就是他的作品没有另两位的通俗。通俗的另一层含义就不只是看得懂,看不懂,而是是否迎合了读者的心理。相信这三位的小说从看得懂的角度上来讲,对于读者来讲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我觉得他们三位中最深谙迎合读者心理一道的就是金庸先生,因此他也如愿的获得了最广泛的欢迎。

        说金庸先生懂得迎合读者的心理,希望大家不要理解为贬义,我只是陈述我的一种感觉,也许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有偏颇,但是我是绝不含贬义的,只是就事论事。首先,金庸小说的情节设计是我深深佩服的,他的小说最长篇的五本之多;最短篇的,不到半本;不长不短的一本的,两本的,四本的都有。他并不偏重于哪一种长度小说的写作,而是比较平均,于长短多样化这一点上可以说是独领风骚,无论那一种都有为人称道的精品,或者有人说金庸小说部部精品,那我就更没有话说了。大家知道古龙的大多是一两本的中短篇,楚留香陆小凤系列虽长却是不同的故事的组成的系列剧,不涉及连贯性问题。梁羽生先生好像也是主攻中篇,以两三本一部书的情况最为多见。黄易先生则是以超长篇见长,好多朋友都表示看到后面已经完全忘记了前面讲的是什么了,也可看出这种长篇虽是连贯但是无整体感的特点。(完了,说说又跑题了,我要说明的是什么来者,让我想想……)

       金庸先生无论长短篇情节的安排好像都很紧凑,几本感觉不到有什么无聊的几乎就是拖延时间凑字数的情节(当然这主要源于他的创作态度相对认真还有后期全面修改之功),情节好是小说特别是武侠吸引人的一个关键。这方面金庸是成功的做到了抓住了读者的心。相比之下,梁羽生先生的武侠小说的情节上则没有金庸的那么激烈,虽然也很致密安排合理,真正读进去更加扣人心弦,但似乎其跌宕起伏,奇情怪险(武侠小说中特有的典型情节)比金庸的小说要少。经常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我的同学让我给他们讲一讲某部梁羽生的武侠,而我却觉得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会说这个只有自己看了才会体会到那种情致,干巴巴的讲起来并不会取得好的效果,于我自己也困难(因为我看过他的小说,根本无法做到可以记下来大部分情节),于听者也没劲,如果我照实讲他们多半会这样觉得。而金庸的小说则不同,其情节作为故事很适合讲给别人听,也很好记,就算是忽略人物的性格和一些其它的细节上的东西本身也可以是精彩的故事。这正是我说的通俗性的一个重要表现。这也可以打一个比方,好比看一部电视剧就很容易给别人讲这个剧情,而看小说一般就很难对人讲剧情了。但我并不认为梁羽生作品这个更加接近小说的特点是缺点,相对来说,我倒是不欣赏金庸那种太过刻意的情节,事物都在有好的一面的同时也有坏的一面,刻意的情节用的多难免会让人产生比较假的感觉,反不如浑然天成的淳朴。

       下面再来说一说人物,既然说是小说,其宗旨就是刻画人物性格,反映社会生活。武侠,说真便真,说假便假。其所刻画的人物形象,反映的社会生活都是如此,有它真实的一面,也有虚构的一面。我们当然知道无论是谁写的小说,都是假的,然而就是假的写的好一样可以给我们最真切的生活体验,最深刻心灵感悟。对我们思想的影响完全有可能比现实发生的事件更大。而最容易使我们受到感染的就是武侠小说中武功高强,侠骨柔情的大侠,这些近乎完美的人物形象,成为了多少少年心中的偶像。情节描写的好,可以让人看一遍两遍 ,人物描写的好,则可以让人看五遍八遍,而且永远占据人心灵的地位,无疑是更加占便宜的一件事。而于这方面金庸又是十分的了解并准确的针对了读者的心理写出了各种不同的大侠,少女。忠厚老实侠之大者的郭靖,放荡不羁痴情不已的令狐冲,聪明英俊不畏世俗的杨过,等等,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比我熟:)几乎没有谁跟谁是重样的,因为这正是金庸尽量避免的发生事情。可以套用一句广告词:大侠俏女这么多,必有一款适合您。事实也如此,我们通过调查就可以发现,喜欢金庸的读者往往都有自己最中意的男女主角,而且这个集中度并不像其它小说作家那样明显。也就是说喜欢金庸书里人物的读者是喜欢谁的都有,而做个比较,喜欢梁羽生的人物则以喜欢张丹枫,云蕾,金世遗,厉胜男的占了绝大多数。而古龙的人物则以李寻欢,楚留香等最为家喻户晓。从客观上讲,这不能不说是金庸的一个很大的成功。喜欢金庸的读者会说,金庸先生把各种性格的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让人信服。还有那个老生长谈的问题就是重复性小,而其他作家笔下的人物都或多或少的有重复的影子。的确,像梁羽生那样写30部,以至像古龙那样写超过80部小说而还要保证没有重复,对于一个作者来讲,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金庸于这些人物的刻画上也不是没有破绽的,我认为他致命伤就是太脸谱化了,金庸先生在动笔前预先规定了每个人物的性格特点,然后让他的情节也为他的人物性格的塑造来服务。是人物推动情节,改变时世;而并非设置了环境然后描写人物在某种处境中的表现。而且他描写的人物在我看来都是过于想象化,而不够真切,缺乏那种触之可及的血肉,感同身受的力量。前些年好像有一场十分轰动的金庸王朔论战,起源是王朔先生指名道姓的批评金庸作品的文章,那次论战我到是没有怎么留意过,但是王朔那篇以批判《天龙八部》引发的狂批金庸的文章我倒是看了的。我并不欣赏王朔先生太过激甚至有些人身攻击成分的批评态度,这样子就算有理也会被人看作无理取闹了。但是他在文章中的主论点我却是非常之赞同的,他的大意是金庸笔下的主人公根本算不得是人(大意如此),就是说他刻画人物不能够给人些微的真实感,所有的性格都好像是金庸先生自己硬生生赋予的,而不是该人物在合适的清静下自由的表现出来的。我隐隐的感觉一个好的小说作者在写它的过程当人物的感情,以及情节发展到高潮的时候作者的思维笔触往往会有被情境推着走,从而身不由己的感觉,而其本身在感动读者之前首先会感动作者自己。而金庸先生的小说给我的感觉却并非如此,而是有一种任何事完全不会失控,都是作者一早安排好的感觉。读者为某一情节哭的时候,也许作者在书的背后为他打倒了既定的目的而在笑呢。说起金庸小说中的人物,我头脑中也会反映出相对应的性格,但那都不是我自己感觉到的,而是被任谁都会看过的文章啊,评论啊,灌输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中学的时候学一篇课文,然后老师会告诉你本篇文章的主要内容是什么,中心思想是什么。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体会,但是经过灌输,也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如此了。总之我要表明的一点是我从来没有信服过金庸小说里的任何一个人物,自始至终不过是作者笔下的傀儡,空有外壳,没有一个真真正正的人的内里。[/sell]
   
      但是梁羽生先生的小说于我的感觉则不同,我看过的他的小说不多。但是就我看过的而言有一半以上的主要人物给我非常真切能够信服的感觉,事实求是的说,并不是每一个人物都会如此,但是说一半以上倒是决不夸张,我感觉到那时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只是为了表达作者某种塑造某个性格的人物的目的而创造的傀儡,只有人的感情才能动人,人的心灵的震动才会产生共鸣。而且我感觉金梁两位的创作的立场好像有点不同,金庸是自己在创造人物,安排情节,讲故事,通过精彩的故事说着自己对生活对世界的看法,譬如《连城诀》他就讲述了一些人心很坏的理念,而《倚天屠龙记》则明显的透露出一种正邪间并没有严格的界限这样的寓意,《笑傲江湖》的政治斗争和逍遥派的意识形态的冲突更是一览而知,总之,金庸的小说总是喜欢有点寓言的性质,这种立场在我看来是作者在潜移默化中要强加给读者一些观念,说不上改变但也会或多或少影响读者的人生观,让读者的看法与作者趋向一致。当然,金庸好像并没有宣扬什么负面的东西了,但是我仍然不觉得这种寓言手法是一件好事来的。我更喜欢小说是不带任何说教性质的,是作者个人感情的一种反映,与读者感情交融的一个过程,而不是充当读者的老师,给读者讲大道理。小说应该是一种很私人化的东西。梁羽生先生的小说则没有在某一篇里加那么明确的寓言主旨。而且读的时候给人感觉并不是被作者拉着走,而是随主人公经历的情节一部一部的发展而下,轻松又自然,像溪流不知流往何方,这是我所喜欢的方式。然而梁先生有个最明显的最主观的特点就是他的历史观。大家都知道梁羽生的小说跟历史背景十分紧密的结合,大多小说都写到了当时的朝廷,皇帝,大臣,官府对人民,人民对官府的态度等等,很多都是直接的描写义军以及各种不同的反对力量与朝廷的尖锐斗争。这就必然要涉及一个历史观的问题,梁先生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丝毫不避讳的将个人想法作为立场,我所看不多,希望等以后有更全面了解的时候在说说我自己的感受,在这里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对梁先生在小说中的历史观谈谈自己的看法。
     
      说是漫谈,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了,等下次有了感觉的时候再说说其它吧。


淡冲襟:严格来说,我不是一个羽生迷,梁先生的武侠小说大部份都看过了,但到现在能够回想起来的人物和情节很少,甚至连很多部小说主人翁的名字也叫不出来,一来是因为时间间隔较长,二来也因为我记忆力较差,但我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梁先生小说中人物的性格过于单调。
梁先生创作的武侠小说从数量上比金庸先生多出一倍不止,小说中涉及的人物数量也比金庸先生多,但从所创作出来的人物性格原形来看,却较金庸先生少。如梁先生笔下《萍踪侠影》中黑白摩诃俩兄弟面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性格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金庸先生笔下人物《神鵰侠侣》中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在作品中的地位与黑白摩诃大致相当,但武氏兄弟一个敦厚沉着、一个聪明狡黠,各自不同。所说的“放荡不羁痴情不已的令狐冲,聪明英俊不畏世俗的杨过”,其实杨过也是“放荡不羁痴情不已”,但却比令狐冲多了一种不畏世俗之气,所以两个人的性格固然有相似之处,但读者心中仍是泾渭分明,丝毫没有雷同之感。我想这与创作的多少没有关系,更多的原因是梁先生创作的线条较粗,对人物细节描写较少有关。梁先生《云海玉弓缘》、《萍踪侠影》、《白发魔女传》等篇,之所以颇有口碑,足与金庸诸篇相媲美,主要还是与金世遗和厉胜男、张丹枫和云蕾、练霓裳和卓一航等人物而性格突出、血肉饱满有关。
而且梁先生的作品总是跟历史紧紧结合,太过于注重社会责任,将人物推在大是大非面前,除了好人便是坏人,少有回旋余地,人物个性不够张扬,这也是造成单调的一个原因。因为梁先生笔下人物身上总压着国家和民族责任的重担,所以少了人物个性的张扬。当然,亦不是说不应承担国家和民族责任,只是这种责任在梁先生的作品中较为强调突出。
与其说金庸先生懂得迎合读者的心理,我觉得其实应该是说读者更容易接受金庸先生的作品才确切。小说的情节和人物原形都是来源于现实,关健在于作者对现实素材的提炼和发挥,金庸小说情节安排紧凑、矛盾尖锐,人物原形较具有代表性,所以读来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梁羽生小说娓娓道来,人物原形较接近现实,所以读起来较为平淡,因为现实的生活大多都是平平淡淡的。这两种创作方式,也不能说孰好孰坏,只要是大众能够接受的东西都是好的。说金庸先生笔下的人物太脸谱化,其实也就是因为其较具有代表性。
对于太脸谱化这个缺点,我也赞同。金庸先生笔下的人物太过于理性化,人物的每个行为都与情理丝丝入扣,而现实中人除了情理之外,还有很多不可理喻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理性与感性的矛盾体,有时难免做出一些不能以常理度之甚至是愚蠢的事来,统观金庸先生笔下人物,每个人的性格自出场及终,都是一以贯之,而梁先生在《白发魔女传》,这一点就做得很好。
花无语:楼主的看法确实与众不同,很多人都认为梁公的小说脸谱化严重。金庸笔下人物刻化总体上看还是很细致的,要不然众多人物也不会如此深入人心。楼主认为金庸笔下的人物很难引起读者心灵的震撼,我觉得是因为金庸骨子里的虚无,金庸的人物终究是要走向单纯的爱情或是归隐死亡的虚无。

梁公小说因为有较多的革命说教的味道,人物容易脸谱化,但是在梁公表达诗性浪漫的人物中,往往能触及人性的本质,带来强烈的心灵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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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 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羽生·青云·紫烟·红 作者:诸葛慕云

原帖:http://bbs.oldrain.com/dispbbs.asp?boardID=76&ID=196647&page=1

  还记得,小学四年级的那年暑假,也许我期末考试考的非常不错,父亲同意我暑假期间看些闲书,我姑父来我家时,为我带了套《冰川天女传》,在这之前,我并没有看过大部头的武侠小说,只看过报刊上的“武林故事”,或者如《薛刚反唐》之类的评话小说。
  那套《冰川天女传》是上下两册,大开本的那种(侦探应该知道),是我姑父在广州出差时候带回来的,我姑父成了我的武侠启蒙老师,而《冰川天女传》也是我生平第一部武侠小说,那时,我每天早上下午看,晚上我父亲看,父亲为了培养我的叙述能力,每天晚上乘凉时,要我复述下,我早上下午看的段落,当年的我,记性很好,故事的篇章都记得牢,但是毕竟年少,书中唐经天和冰川天女的爱情,使我总有难以启齿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虽然买了《冰川天女传》收藏,但再也没有看过,不过,其中的情节、人物,却仍很清晰的留存在脑海。唐经天、冰川天女、金世遗、江南……本就是使人难以忘怀的人。
  接下来,又陆续看了《七剑下天山》、《云海玉弓缘》,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和暑假中最后一部作品《白发魔女传》,父亲看完《白发魔女传》后和我说,我们家一部武侠小说都没有,也买套《白发魔女传》收藏吧!我少年不懂,问他,既然已经看过了,何必再买呢?要买还是买其他的作品。父亲说:“其他作品就不知道作者写的好不好了,但《白发魔女传》的确写的好,作者文学功底非常深厚,感情也非常浓烈,倒是金庸的《射雕英雄传》,有些‘闻名不如相读’,不过如此。”那时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刚刚在大陆风行,特别是翁美玲版的港剧,是当年沪上时髦一族必看的录像带,后来越演越烈,怕马屁跟风着渐多,只有赞声,没有批评,而父亲当年一句金庸作品不过如此,使我永记于心。父亲其实不是不喜欢金庸,而是感觉每个人都在夸金庸,觉得没有必要跟在别人后面夸他,相反细读梁羽生的作品,细腻处不让金庸专美与前!
  父亲是个非常骄傲的人,生前精通好几国语言,年轻时是同济大学的高才生,和著名歌唱家朱逢博是学友(老一代的艺术家很多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与眼下明星时代不可同日而语)他遍读群书,然在我印象中,唯一称赞过的两个作家只有英国的凡尔纳和香港的梁羽生,可知梁羽生在其心中的地位。
  后来,我们又一起看了《萍踪侠影》、《游剑江湖》、《江湖三女侠》等等梁羽生著作,使我神游于梁羽生的历史剑影、史书传奇中,这段时间,同时看了大量的唐诗、宋词,当然还有元曲,对明史、唐史都发生了很大的兴趣,这其实都是看了梁羽生小说而激发的。
  所以,后来港台名家陆续登陆上海书市后,喜欢看古龙,迷温瑞安,佩服金庸,叹服倪匡,以至近年仰慕司马紫烟、爱慕诸葛青云,但说句真心话,武侠作家在我心中的第一位置仍是--梁羽生。我喜欢很多作家,但第一位永远是梁羽生,他的作品对我来讲,不是水平的问题,(这根本无需讨论)而是生命中的一个段落,一段回忆,一滴泪珠……
  的确,很多年没有看梁羽生的作品了,其实要看的话,也是重看,除了《武林三绝》外,其他的梁羽生作品都看过了,看武侠使我流泪的作品并不多,但当年看《云海玉弓缘》历胜男死在金世遗怀中时,我流泪了。看白发魔女白发换青丝时,我流泪了。看《女帝奇英传》长孙壁死在李逸怀里,我流泪了。《女帝奇英传》第一次看的时候,约初一的年纪,对武则天的历史并不甚了了,只是感到梁氏的武则天和平常传说的武则天不一样,好像是个不错的统治者。倒是对长孙壁这个配角印象深刻,年少的心灵中,感觉她很可怜,当她要过世时,忍不住掉了眼泪。故此,对这部作品,我印象非常深,是梁羽生作品中,我最喜欢的。(后来,看评论,才知,这也是梁羽生本人最喜欢的三部作品之一)这部作品我看过三遍,也是至今为止,我唯一看过三遍的一部小说。
  第一次,看《冰川天女传》就看评论写梁羽生为新派开山鼻祖,后来接触古龙后,我倒认为,梁羽生的作品最多可定位为“承先启后”、“笔法新颖”,并不能算是“新派鼻祖”,梁羽生要到1966年写《慧剑心魔》和《飞凤潜龙》,才在笔法、布局、情节上,自觉或半自觉的向新派靠拢,而古龙也在1964完成了《情人箭》,1965的转型作品《浣花洗剑》,在这以后,古龙才真正改变笔法,创出了“古龙风格”。而梁羽生的总体写作风格并没有非常明显的改变,只是在1966年以后,历史背景在梁羽生的作品中从早期的主要位置,下降为陪衬了,而更多了些伦理性的描写如《剑网尘丝》(1976),所谓梁氏武侠“名士型”人物,梁羽生终其整个创作生涯都没有改变过。鉴于此,我个人对胡正群先生所说的“古龙之前无新派”深表赞同。
  当然,梁羽生的作品到底属不属于新派,可以发展为一个很大的讨论,不是本篇范围,而且,也没必要。梁羽生先生对自已是否属于新派,其实也无所谓。我们喜欢他的作品,不管是否新派都喜欢。不喜欢梁羽生作品的朋友,就算梁羽生写的是“超超新派”,也还是不喜欢。
  叶洪生先生是第一个将梁羽生和诸葛青云放在一起谈的评论家,(有趣的是,叶先生倒写过梁羽生之白发魔女与卧龙生之飞燕惊龙的美学比较谈。诸葛青云的作品直接和梁羽生比较好像只有金羽翎侠友的一篇文章)叶洪生的意思:梁羽生和诸葛青云都是才子佳人,琴棋书话,都在作品中层出不穷,一个在台湾,一个在香港,可谓遥相呼应。
  我个人认为,单用诸葛青云一个人和梁羽生比较,稍欠薄弱,因为诸葛青云除了诗情画意、文笔沉美外,主角气质并非“名士型”,倒是诸葛的二分身之独孤红笔下人物有梁羽生的“名士风格”,而司马紫烟的历史武侠,及社会写实风格,更能独当一面,后来居上,是诸葛、独孤、司马三大高手中,唯一能真正与梁羽生抗衡的。
  诸葛青云早期作品,虽然笔法婉转,诗词掌故,传插其中,但总体格局不大,大多故事都围绕江湖儿女的狭小范围发展,和梁羽生国恨情仇不同,当然那时的台湾政况也与香港不同,诸葛青云不一定不会写历史作品(金羽翎侠友也有类似话),但当时客观原因,也许写不了,但诸葛将其研究的佛学融入武侠作品中,劝人为善,精忠立世,却也可圈可点,(参考作品如《紫电青霜》、《霹雳蔷薇》……)同时,诸葛青云的风格也较梁羽生多变,其《夺魂旗》引出了”鬼派群英“,其《石头大侠》引出了宝岛风光,为武侠作品中的异数,其《阴阳谷》也使色情武侠大行其道,要知情色作品并不容易写的好,而诸葛可将”诗情画意“目送飞鸿入情色当中,非一般人可为也。其《大宝传奇》更为续书中的杰作,其中四裔之学,倒真的不亚于梁羽生。另外,《一剑光寒十四洲》写人性本善,《玉女黄衫》写孪生姊妹之情海波涛,《无字天书》写以文克武,《梅花血》写邪道第一智者的心灵争斗,均为诸葛作品中的翘楚,突出诸葛青云本人的文思性。只可惜,诸葛青云”著书只为稻梁谋“,当有了其他”更好的稻梁谋“之后,就放弃写作,去编剧、做导演、投资电影了,据说诸葛也很喜欢打麻将,虽然,70年代末重出江湖,但时不予我,虽仍有新作,但的确如叶洪生所说:不复当年了。

  ×  ×  ×

他是谁?
  有人说他是天下第一剑客,有人说他只配名列第三。
  但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三,只要他一出现,就能令得武林震动!
  “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像他这样胆大妄为的剑客!”这是江湖“万事通”申公达对他的评语,这评语倒是没人怀疑的。
  他的胆大妄为,只要提起一桩就够了。
  二十年前,他曾与武当五老比剑,武当派的剑术是人们公认为各大门派之首的,但他,当时只不过是二十岁刚刚出头的他,只凭手中一把青钢剑,就与武当五老斗得两败俱伤。
  在这场比剑过后,他虽然就此失踪,但“齐勒铭”这个名字,江湖上已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了。
  齐勒铭就是齐勒铭;天下只有一个齐勒铭,用不着替他加上任何衔头。这名字的本身就有令人眩目的光辉,只说这三个字已经足够。
  ——梁羽生《剑网尘丝》(1980年)开篇
李二郎是个人,是个男人,昂藏七尺的须眉丈夫。
  李三郎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谁也没办法下定论。
  有人说他是个很正派的侠士。
  也有人说他是个带着邪气,代表邪恶的恶魔。
  他读过圣贤书,也学过剑。
  论他的学问,满腹才华,傲夸当世,文章锦心绣口,书法铁划银钩,作诗,压倒元白,不让李杜,填词,上比欧阳,直追后主。
  论他的剑术,世上知道有李三郎已经好几年,在这几年中,他始终没有碰见过—个对于,很少人能在他剑下走完十招。
  他时常把自己关在他那精雅的小书房里。
  也经常山入那豪华歌楼舞榭风月场。
  他杀起人来不眨眼。
  有时候心肠软得不忍踩死一只蚂蚁。
  他什么都会,琴、棋、书、画、吃喝玩乐样样精。
  他能仗剑搏斗,一股煞气,满身浴血,十个人跟他斗,会—个不少地躺下五对。
  他也能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做首诗,填阕词,写篇文章,写一幅中堂,画张画儿,而这些又都让个中翘楚、精于此道的人瞠目失色,惊叹奇才。
  有人说他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有人说他是个廿多岁的年轻人。
  也有人说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甚至有人说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
  说他是个十几廿岁的年轻人,是因为他风流。
  说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是因为他有着中年人的成熟,有着中年人的稳健。
  说他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也有道理,因为一个年轻人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学问,那么好的剑术,就算他打从在娘胎里就习文学武,一个年轻人也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几廿年里遍学经史子集,旁涉三教九流,兼擅琴棋书画,学得一手的剑术,什么都会,还样样精。
  那么李三郎到底是个多大年纪的人呢?
  除厂李三郎自己之外,没第二个人知道。
  李三郎既然是这么一个出名的人,为什么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多大年纪的人,难道人们都是视而不见的睁眼瞎子?
  ——独孤红《江湖奇士》开篇
一篇是梁羽生后期作品《剑网尘丝》的开篇,一篇是独孤红唯一一部以捕快为主角故事的开篇,虽然篇幅有长短之分,但两位作家的开篇风格竟有如此大的相似之处,真的使人惊讶!而在九十年代之前,梁羽生和独孤红肯定是没见过面的,梁羽生曾回答叶洪生,他并没有看过成铁吾、朗红浣、独孤红的作品。而独孤红八十年代末接受采访时也曾说过:金庸只看过《射雕英雄传》,而并未拜读过梁羽生的作品。
  独孤红出道约为1963年,约晚梁羽生十年,可谓后辈,但其笔下人物,可无独有偶,和梁羽生“名士型”非常相似,如关山月,如李诗,如燕翎,如费独行,如华剑英,甚至动作小说中的金刚,其实都是文武全才的名士型人物,虽然,独孤红并不一定想将他自已笔下的人物当作名士来写的,而且,他笔下人物,不像诸葛青云和梁羽生的主角们会有事没事吟诗颂词,但骨子里,却仍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很有气质。所以,我认为,独孤红的人物最和梁羽生笔下人物接近。
  而作品历史方面,独孤红的“大明英烈传”写李德威临危受命,为大明朝奔波江湖,与清国斗智,与李自成斗勇,周旋与江湖四大家族之间,并有白莲教之淫毒,白罗汉之神武,诸女之义烈,尤以清国格格的情义两难全最令人荡气回肠,作为一部一流的历史武侠小说,实可以与梁羽生早期的《萍踪侠影》相颉颃,而往后的独孤名著,如《满江红》、《丹心录》、《绝代天香》、《十二郎》等虽文采不俗,也有明确历史背景,但历史以沦为点缀,这些小说,刻画的其实是个故事人物,而不是历史,就如叶洪生所说:“贝勒格格满天飞……乏善可陈。”这也是实话,我个人还是很喜欢独孤红的,我说过,独孤红的作品像麦当劳,你不一定会去吃它,但你有一天会特别想吃它,而它的味道永远不会让你失望,有时还会给你个惊喜。
  独孤红后来成为编剧,本来他的作品笔法就很流畅,后来也许有了编剧的经验,作品更有了剧本化的倾向,名士型的主角都是冷漠的人怀有颗火热的心,千篇一律,但读来如行云流水,通畅之极,对话之精辟可直追古龙的新派风格。而独孤红,独特的京味也是身为南方人的梁羽生所却少的。特别,写清朝的风情,清国立国与北方关外,建都与北京、京津两地说话带有京味,能更引起读者的兴趣,当然,也许独孤红占了是中原开封人的便宜。一笑。
  梁羽生认为最好的作品是《女帝奇英传》(1961),而独孤红名震华人世界的作品也是《一代女皇》(1985)。论声望,梁羽生固然乃一代泰斗,论名声独孤红编剧的电视也的确远销海内外,世人皆知;论文笔,都是典雅新颖;论才学,两位也是一时瑜亮,难分轩轾。只是,独孤红中晚期作品,的确过于自我重复,不如梁羽生三十年如一日,用心写作,虽无重大风格改变,但循序渐进,努力笔耕。故在武侠小说的地位上要比梁羽生稍逊一筹。
  至于司马紫烟先生,是我最敬佩作家之一,也是当今武侠评论界最不受人重视作家之一,司马紫烟的武侠小说风格和梁羽生当然完全不同,就算在描写名妓谭意哥和盛唐诗人李益的作品中,诗词书画也只是点缀,笔下人物也大多不属于名士型的,笔下人物比梁羽生的主角们少了一份浪漫,多了一份现实。我看梁羽生的作品,可以在夜里开一盏灯,坐着慢慢欣赏,会为书中风流人物,及绝美诗词低咏再三。而看司马紫烟的作品,特别是他后期的作品,却有时会有心悸的感觉,那是他作品过于揭露人生黑暗的一面,现实的一面。
  如果,我将他们二位比做糖,梁羽生是软糖,司马紫烟就是硬糖,我都喜欢。
  司马紫烟是台湾作家中,对武侠小说最负责的作家之一,古龙将武侠小说革新成另外一种,中国文学本来未有的形式。而司马紫烟却将复杂的人性、现实的人生、多变的社会,融入小说中,看司马紫烟的小说,不仅仅是看情节,而是教人处事(处世)于潜移默化之中。和看梁羽生作品,带人进入浩瀚历史和古代诗词虽有不同,但都让人受益不浅。能够做到这点的流行小说作家,也不过只有金庸、古龙、温瑞安(早中期作品)、司马翎(晚期作品)等少数几位……
  司马紫烟如果能活的更长些、机遇再好些,将自已的作品也能像梁羽生那样整理一下,将出版社代撰的作品部分删去,现在的地位绝对能在诸葛、独孤之上,而按作品深度性、哲学性来讲,更能凌驾于梁羽生作品不少。司马紫烟是个最奇怪的作家,人们写他的文字介绍少之又少,而他的作品(挂名作品),到现在为止,在海外华人界流传许多,司马紫烟的名字也是出版社盗用得最多的作家之一,也是作品给人删改最多的作家之一。他的武侠文情跌宕,历史气势磅礴,现代作品又洞察入微。但逝世后,声名寂寂,当今新生代读者或许知道卧龙生、诸葛青云、独孤红等,但真的很少再有人知道司马紫烟了。
  而梁羽生近年作品大量改编成影视剧,如徐克之《七剑》、林丰之《云海玉弓缘》、何家劲之《游剑江湖》等等……同时,不同的新版作品纷纷出笼,虽然没有金庸那样的光辉,但平心而论,梁羽生的作品一直受到应有的重视,这方面我是认为梁羽生比司马紫烟幸运的。
  虽然,梁羽生作品晚到八十年代末才在台湾正式登陆,但并不等于台湾读者也这么晚才知道这个名家,相反梁羽生的作品在60~70年代挂名台湾武侠作家的作品,在岛上风行一时。可知,台湾当年的出版人都很有眼光,也可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当年,梁羽生的作品有的改了作家名,但没有改书名,如司马翎的《散花女侠》;还有的改了作家名,也改书名,如柳残阳的《吕四娘怒杀雍正》(实为《江湖三女侠》),梁羽生的小长篇《冰魄寒光剑》,也挂了台湾早期名家冷枫先生的名字,并改名为《玉剑伏魔王》出版(开元版)。《狂侠·天骄·魔女》曾分为三部出版,作者名字只去掉一个字:为“羽生”著。最早连载与台湾报刊的其实并非80年代号称第一次连载的《还剑奇情录》,而是挂司马岚名字的梁羽生作品。连载完毕后,司马岚出书,金兰出版社就请诸葛青云题书名,弄的煞有其事,其实司马岚可能根本就没这个人,而梁羽生肯定也没有拿到稿费,但诸葛青云的书法题字,倒为侠坛留下了一段传奇。
  无独有偶,司马紫烟和独孤红、南宫搏一样对武则天有兴趣,曾出版过《禁宫情仇》、《风尘三侠》等初唐时代的武侠历史小说,然而,在司马紫烟写这些作品前,约在六七十年代,春秋出版社老板情商司马,想挂司马紫烟的名字出版梁羽生的《女帝奇英传》,司马紫烟本身并不愿意,但估计情面难却,最后同意,用司马的名义出版,并更名为“武则天外传”,并在原文开始前加了一段武则天时代官制的考证,和在原文结束后对武则天做了简单的评论,并在原文中加插一段武则天的野史,所以司马版的《武则天外传》,和梁著原文只有这三点差别。而且,只出一版,司马紫烟并不想卖自已的名字。
  我个人,相信诸葛青云和司马紫烟至少都读过些梁羽生的作品,虽然他们并没有公开承认过。而梁羽生倒不一定读过他们的作品,梁羽生本身对同代的武侠小说看得似乎并不多,梁羽生毕竟是书生型的人,他最热衷与写散文,梁羽生的散文写了不少,其中有一篇是提到“中国计划生育”的,梁羽生本人是有远见的,是肯定计划生育的,这点他并没有看错,中国本身的“计划生育”的这个计划是走在科学尖端的,但他并不知到一件可悲的事,就是国家下达的命令,本身没错,但实施的人,大多数是“愚夫愚民”,这些人,不是在实施计划生育而是在屠杀……特别在农村这些地方,那些人为了实施国家号召,抓住怀胎都快十个月的女子,用夹板……所以,世界上对中国的计划生育的政策都持肯定态度,但对中国的计划生育实施却给予了否定,我90年代初在德国联邦地方法院实习时还碰上不少来自中国的“难民”,申请的理由就是“迫害计划生育”……而梁羽生在其的散文上,发表对计划生育持表扬态度,而梁羽生本身并不知道,在中国某些农村发生的事,故此受到大家口诛笔伐,实乃情理中事。同时,除在台湾的司马紫烟在他的字里行间突出对“共产党体制”的不满外,诸葛、独孤二人并没有发表过他们的政治立场。
  台湾80年代解禁梁羽生作品,第一部真正连载与台湾报刊的作品是《还剑奇情录》。以前,我不明白,为何选了这部在梁羽生作品中并不属于上层的小说来打头炮?后来,蒙侦探兄相赠该书,重读后,才发觉,这真是台湾报刊编辑经验老到处,要知80年代的武侠都已是古龙式风格的市场了,梁羽生的“稳重笔法”其实已经不流行了,而且虽说开禁,其实梁羽生的作品早就用司马岚的名义在报上连载过,坊间也早就流传了,报刊并不能肯定广大读者的口味。相比之下,《还剑奇情录》节奏明快、人物不多,但情节奇特、武打精彩,又有明确的历史背景,梁式擅长的诗词又绵绵不绝的贯彻其中,而篇幅不长,换句话说:读者喜欢,等连载完了,可以另登长篇;读者反应不佳,那么篇幅不长,也不会亏太多。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台湾人做生意可见一斑。另外,《还剑奇情录》本身也是一部不错的小长篇(只是在梁羽生的三十多部作品中,算不上一流),对青少年(上官天野、陈玄机、萧韵兰、云素素)之间的“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他,他却又爱她,但她却不能爱他”拿捏很准,使读者也不禁为他们叹气。而云舞阳的正邪混淆的人格,也使人心情沉重,有趣的是这部作品梁羽生写于1959年,70年代有一部印度片子和1984年孙仲导演的《夺命佳人》都述说了,一个男人为了自已,谋害了妻子,而妻子命不该绝,改变形象,重出复仇的故事,竟然和梁羽生笔下云舞阳的最大秘密不谋而和,那位印度导演和孙仲导演是否看过梁羽生的作品,我不知道,但肯定的是,梁羽生不会借用他们的桥段吧!
  总体而言,梁羽生的作品已成为中国文学中的经典,虽然淡泊如梁羽生者并不在乎这点。除了一定的机遇外,和梁羽生的专心写作,三十年如一日、不交行货的写作职业态度分不开的。而诸葛、独孤、司马三位中,只有独孤红一人尚在人世,其作品虽有瑕疵,但仍可在历史武侠中占一席之地。诸葛青云的文章气质最接近梁羽生,在他的作品中,我们也见到了真善美。司马紫烟的写作态度、写作抱负最接近梁羽生,历史小说也有一已之见,但身后作品缺人整理,杂乱无章,良痛可惜,只希望“是金子总会发光”,有后来人为此位作家整理遗著。
  持平而论,台湾早年作家如郎红浣、成铁吾,稍后的司马翎、慕容美、云中岳、东方玉等等,都是国学深厚之辈,而今日只选诸葛、司马、独孤三位和梁羽生放在一起杂谈,实为拜叶洪生之所赐:叶先生认为诸葛青云的文体和梁羽生较近。而我个人也恰恰偏爱诸葛、独孤、司马三位,他们三位本身气质、才华也的确都和梁羽生一样属于书生名士型的。
  侦探兄主编羽生阁,我经常去潜水,发现羽生阁网友的帖子都非常非常有水准,后来才知道,原来药师丹枫、华清颦等都是女孩子,而梁羽生的作品竟然有这么多的女孩子喜欢,这我是没有预料到的,看了不少网友的评论,真是感动,真是不敢再下笔了。侦探有次和我说:侠圣兄认为羽生阁评论文章都太过于女性的美化了(类似话!),我倒认为,这些女孩子都年轻于我们,文笔都比我们的清馨、清秀、新颖,用最年轻的阅读方式,读老一代的文章,写这一代的评论,实为我们这一代武侠爱好者的福分。
  不知,梁羽生先生会否看羽生阁的文章,否则知道这么多的人喜欢他,就算再淡泊,也会高兴的吧?

  2006.9.20.23:51 于 桐乡 新世纪

  小语:
  没想到,竟会有人约稿,当侦探说要我写篇梁羽生和诸葛青云的比较,我头就大了,很多朋友都以为,我是诸葛青云专家,其实,诸葛青云的作品,我并没有都看完,收集了不少,不等于都会看完,是不?所以,侦探退而求次,随便我写什么,随便写什么也不容易,最近武侠小说看得并不多,梁羽生的作品又这么多,临时重读,也来不及呀!后来看见金羽翎(也许他喜欢金庸、梁羽生、司马翎)写的梁羽生、诸葛青云评论,认为写的很中肯,不像某些评论,死踩金梁古温以外的名家。我个人一直认为,我们旧雨楼藏龙卧虎,像边城不浪等侠友的评论,都非常有水准,为侠錍留下写照。
  我个人写这篇文章时,不断的回忆起父亲,父亲对我是很严格的,虽然他是个知识分子,但教育我还是用的传统“动作”教育方法,可惜,我并没有练成金钟罩、铁布衫……但,我知道他是很爱我的,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似乎要到儿子也快成为父亲时才会明白。也许,这个明白会来的太迟了些。
  这些年来,我总和身边的朋友说,善待还活在身边的人,父母陪伴我们的时间,只会一天天少……
  父亲过去这么多年,留在脑海里只有他那个不常笑的笑容……相信我,不管亲人离开你多长时间,在你脑海里,他们的形象永远是清晰的。

  私家侦探:诸葛兄这篇真是绝妙了。
  文章开篇提到的《冰川天女传》显然是巴蜀的版本,距今二十多年了吧。但不知道诸葛兄后来买到收藏的是什么版本。八十年代的“冰川”版本,我只见过一个巴蜀版,还有伟青与天地合作那一版。
  司马紫烟的作品,我最近也颇想瞧瞧了,《紫玉钗》开了一个很漂亮的头。前几天我刚刚把这部书转寄给别人,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了解这位作家。至今犹记得在利顺德看的那几页《大雷神》将近结尾的地方,当时可谓彻底推翻了《圆月弯刀》后面部分给我的感觉。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真想写篇帖子给司马紫烟,算是不枉一场相识。
  梁羽生的作品中,我最喜欢的其实便是《还剑奇情录》,这也是当年赠给诸葛兄此书的主因之一,我始终认为此书写的不在梁羽生任何一部作品之下——包括主流观点认为“最好”的《女帝奇英传》、《萍踪侠影》、《云海玉弓缘》等等作品在内,都不如一个云舞阳能够触动我。诸葛兄对于台湾报纸为何选这部作品打头阵的那段论述很有见地,这是我以前没有考虑到的,真有豁然之感。
  对于同时代的台湾武侠作品,目前有案可考的,我只知道梁羽生看过卧龙生的作品。一般说起“暴雨专案”,总是外地的作品不能进入台湾,但台湾的作品有没有流出来,就不太清楚了,如果哪位知道的话,也请顺便告诉我一下。不过,表面上虽说“进不去”,但实际上金梁还是进去了的。我以前曾经从古龙的《大旗英雄传》里摘出一些句子,作为他看过梁羽生作品的证据来,时间最早大概可以溯到一九六二年,跟诸葛兄说的差不多。

[此帖子已被 私家侦探 在 2008-1-22 22:22:12 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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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7-2 05:10 | 显示全部楼层

梁羽生与诸葛青云比较谈 作者:金羽翎

梁羽生与诸葛青云比较谈 作者:金羽翎
http://bbs.oldrain.com/dispbbs.asp?boardID=76&ID=195550&page=4

台湾的叶洪生先生曾将梁羽生和诸葛青云列为武侠小说中“才子佳人派”的代表,理由是两者的小说风格接近。不过笔者看了诸葛青云的一些作品,认为两人除了文笔略同(都有典雅的特点),风格还是有很多不同,有些是本质的。诸葛青云可说是地地道道的“才子佳人派”,梁羽生则不尽然,似不宜简单的归为一派。

首先,梁羽生小说的历史性是诸葛青云无法比拟的。当然这里面有政治方面的原因,台湾的政治大气候使武侠作家不敢言及历史,以免触犯禁忌。诸葛青云不敢写历史,不等于他不会写、写不好,但就事论事,由于梁羽生作品所表现出来的浓重的历史感,他笔下常常出现“家国为重,私情为轻”的情况,因此依笔者的理解他的侠骨柔情在书中是居于相对次要的地位(真正写情的只有《云海玉弓缘》一部而已。即使是被认为写情经典的《白发魔女传》,其历史的味道也大于卓一航与练霓裳的感情纠葛)。特别是当个人感情与国家、民族利益发生冲突时,梁羽生笔下的人物往往是舍弃个人感情而服从大局。因此,梁羽生笔下的“才子佳人”只是一种表面现象,历史性才是梁书的最重要特点。诸葛青云的小说则就“单纯”多了,由于没有了历史背景的羁绊,其笔下的人物就可以在虚拟的江湖世界中于夺宝、争霸的同时随心所欲的谈情说爱了。

其次从作品的人物形象和情节模式来看,梁羽生与诸葛青云表现了不同的特点。先看人物形象,梁羽生笔下的主要男性人物虽以“名士”形象居多,但也有不少“非名士”的形象(“名士”应指的是那些有文采的男性,满口诗词歌赋)。如《七剑下天山》中的凌未风,《云海玉弓缘》中的金世遗,《还剑奇情录》中的云舞阳,《弹指惊雷》中的杨炎,《幻剑灵旗》中的卫天元,《飞凤潜龙》中的孟中还等。可以看出梁羽生不是一味的只写一种“类型化”的人物,而是自觉求变的。而诸葛青云笔下的男性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是英俊小生、青年侠士,能文能武,而且很受女孩子青睐,这未免单调。在描写女性人物方面,梁羽生几乎从来没有写过劣迹斑斑的女人,而诸葛青云的笔下却有一些恶毒之极的女人,如《紫电青霜》中的“黑天狐”宇文屏。(其实不独诸葛青云,其他一些武侠作家也常常塑造一些坏女人的形象,如古龙)。

梁羽生的小说情节基本上不出现“多角恋爱”、“众女倒追男”的现象,始终坚持一夫一妻,即使偶有例外(如多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也点到为止,最后总是会以“拉郎配”的形式为书中的女子找到“合适”的男子(尽管有时未免使人败兴,这一点倒和言情小说家琼瑶类似)。而诸葛青云则善于描写青年男女因“多角恋爱”而引起的情感波澜,结局往往“一床数好”,几女共侍一夫。与梁羽生的故事结局相比,虽然都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模式,但有本质不同。这种本质不同笔者以为就是梁羽生尊重女性并坚持男女平等的观念。如上所述,梁羽生笔下几乎没有十恶不赦、恶贯满盈的女人,因为男女本来就是平等的,何必非要把女人塑造的那么坏呢?同样为什么非要男人“一床数好”,女人就要几女共侍一夫呢?说到底还是把女人当成玩物而已。而且梁羽生笔下的女性常常表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特点,甚至操纵男人的命运。诸葛青云、卧龙生等人笔下则是“阴盛阳衰”,但一来写坏女人恶毒得离谱,宣扬“红颜祸水”,二来他们笔下的男性太中看不中用,矫枉过正。不像梁羽生基本坚持男女平等的原则,因此不可同日而语。在尊重女性并坚持男女平等这一点上,个人以为梁羽生是所有武侠小说家中当仁不让的第一人。

最后看两人的文笔,梁羽生和诸葛青云都是武侠小说家中以文笔典雅著称的,但梁之典雅却不同于诸葛之典雅。梁羽生的小说语言是以典范的白话文为主,典雅不失平实,无论是写景状物、武打格斗、心理描写,还是人物对话,均有现代韵味,尽管其作品仍保留了传统小说的形式,诸如对仗式回目、开头结尾有诗词,甚至像“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等俗套用语,但雅中有俗。而诸葛青云则不同,他的小说语言文白夹杂,古文句占了一定的比重,甚至还有一些骈体句和叠句,特别是在写景状物上,文字华丽,显示了很深厚的古文功底。(笔者个人认为诸葛是台湾武侠小说家中文笔最好的)。从读者的接受层面来说,个人认为梁羽生是典雅而不失通俗,于平实中易于为人接受;而诸葛青云则过于典雅,失之太文,特别为新生代读者所不能接受。

总括来说,梁羽生的小说不能定义为“才子佳人派”,他的小说风格还是有变化的,很难用“××派”来简单概括,而诸葛青云独沽一味的小说风格说明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子佳人派”。(以上笔者简要分析了梁羽生与诸葛青云小说的不同,粗陋草率,难入方家法眼,只能算是本人的“愚者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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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我的观点吧
政治的因素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对政治实在不感兴趣,但是就文字而言,我还是喜欢梁羽生的。
可能是受梁羽生的影响,我特别喜欢诗词,尤其是词,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喜欢梁羽生的小说。我记得看的第一本梁羽生的小说是《白发魔女传》。之前是看了一本金庸的《倚天屠龙记》。发现,梁羽生的文字和故事情节更适合我看。于是就疯狂的在学校借梁羽生的小说。还好,学校有梁羽生的全集。真正让我喜欢上梁羽生的是《狂侠天骄魔女》(又名《挑灯看剑录》)里的“武林天骄”檀羽冲檀贝子。说起来很巧,那时候语文课在学辛稼轩的词,正好《狂侠天骄魔女》里就有辛稼轩这个艺术形象,又有他的词,就连带喜欢上辛弃疾这个词人。还有之后的纳兰容若也是一样的。
因为从小喜欢古文,看梁羽生的书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的小说就像是一篇篇诉说故事的诗,很有韵味。
梁羽生的小看得多了,就越来越看不了金庸的,觉得金庸的小说好像就完完全全是为了写小说,而创作。不可否认,剧情是够跌宕起伏的,但没有生活的感觉,人物只是一个个小说中的艺术形象。而梁羽生的相对来说就更贴近生活,故事有点平淡,平凡,但就是这样,人物变成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自己喜欢的角色,就有感觉他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当然,不是说梁羽生的小说完美无缺,败笔之处还是有的,但是却有许多经典。梁羽生笔下的战斗就是其中之一。武侠小说中的打斗是家常便饭,不是说金庸写的不好,但只是局限于几场而已。梁羽生的打斗就比较详细,一招一式都很清晰,很容易在眼前就有这样打斗的画面,刀光剑影的世界里,更觉得身临其境。
爱情也是梁羽生的故事主线之一。梁羽生似乎很喜欢大团圆结局,好象是同学嘴里的“亲妈”(对自己主角特好的作家)。当然,要都是这样的话,就有点乏味了。所以,梁羽生的悲剧就更让人觉得悲情。武玄霜和李逸,陈石星和云瑚,白发魔女和卓一航,厉胜男和金世遗……一个个不同原因造成的悲剧,让梁羽生的小说更吸引我。
人物是小说不可缺少的部分,每个成功的作家都会有自己最成功的人物。梁羽生自然也不例外。喜欢的人最多的就是张丹枫了(自己不是很喜欢,但张丹枫被许多人喜欢是事实)。可以说,那个人近乎是神。之后,就有了很像他的金世遗,却更像人的家伙,和张丹枫平分秋色。还有把张丹枫一拆为二,有了“笑傲乾坤”华谷涵和“武林天骄”檀羽冲。但是,这四个人有相通之处,又绝不是一样的(不得不佩服)。
我看过金庸的小说不多,所有看过的金庸武侠中,只喜欢那个《书剑恩仇录》里的陈家洛。但梁羽生的就不同,除了最喜欢的“武林天骄”檀羽冲,还有喜欢别的人,像李逸,南八,空空儿,段克邪,纳兰容若,金世遗,江南,缪长风,杨炎,孟华……(按朝代)女角中的武玄霜,史若梅,柳清瑶,云中燕,云蕾,练霓裳,吕四娘,桂冰娥,云紫罗,谷之华……(按朝代)还有反角中的乔北冥。乔北冥是梁羽生写的最好的反角,打破了传统的反角模式,好像,这个人就是为了做坏事而生的,不同于其他人为了什么原因,乔北冥很简单,天下第一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结局也是最好的。金庸里的反角,就有太多的原因来支配,同样是为争天下第一,金庸的手段就比梁羽生狠毒的多,更会耍计谋,我这个人不喜欢计谋,所以,也就看不惯耍计谋的人了,也就是因为这样,金庸里的反角一个不喜欢。
环境也是小说的重要部分。梁羽生很擅长环境描写,觉得比金庸好多了。尤其是对天山的描写,那简直就是绝了。
梁老的文字细腻,平淡,生活化,这是最吸引我的。所以,喜欢梁羽生的小说。

(以上纯属个人见解,第一次写这种评论,写的不好,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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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随聊武侠三大家

                                                                       作者:扬影枫

       武侠到了新武侠时代,可以被人时不时列出来的就是所谓的武侠三大家:金庸,古龙,梁羽生。

    如果要比较的话,金庸算是豪放派的,梁羽生算是婉约派的,古龙呢?很难确定他是豪放还是婉约,如果硬要给个名称,那可以说是新新派的吧!

        每次看到金迷和古迷的论战,我都无限的诧异。为什么只有金庸和古龙?在我认为新武侠时代如果没有梁羽生是残缺不全的,就如同宋词里没有婉约派,那是无法想象的。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刻意的忽略还是一种目光的短视!武侠的争论由来已久,没什么好奇怪的。我只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要刻意忽略掉梁羽生。那么是不是可以就此判断这种争论就只能说是意气之争,而不是讨论了!

        如果我们非要争论金庸和古龙谁更强一些,势所难免,我们无法绕过梁羽生这个武侠作家。任何只争论金庸和古龙的人,都不算是在真正在讨论武侠。只看金庸只看古龙而不看梁羽生的人,只能说是对武侠的不了解,一个不了解武侠却偏执的来讨论武侠的人,不但幼稚更兼无聊!

      在金古论战前,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最热的不是金迷古迷的论战,而是金梁之争。不要误会,不是金庸和梁羽生的问题,问题还是出在崇拜者身上。

      可以想见,金庸迷和梁迷之间的争论有多激烈,那时候的讨论主要是对作品的讨论,类似豪放派和婉约派的互相看不顺眼!这场争论给金庸和梁羽生这两位作家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因为私下里。两人私交很好!那时候的争论比较文明,大家还只是把作品拿来比较。大概是因为读懂金庸和读懂梁羽生的人大多是文学素养很高的人。而从某方面来说,金庸和梁羽生的作品都属于文学内涵很深的作品,而其中梁羽生基本上是一个学者,他的作品文学气息非常浓厚,这种以文写武,是金庸作品里所没有的。

      梁迷很多是文学素养很高的学者,他们褒梁贬金很多是这方面的原因。因为即使金庸自己也承认,自己对诗词不擅长,而梁羽生作品里很多诗词都是自己写的,很多有极高的文学性。给作品平添了一种诗酒风流的儒雅之气。基本上,那时候的梁派是非常不屑金派的文字不修的!

      要知道,那时候的梁迷连金庸的作品都斥之为文字不修,结构不严谨,对其他作家更是不屑。也许说句让现在的古迷咬牙切齿的话,那时候的梁迷从来没有把古龙当作家看,认为只不过是混稿费的象如今我们经常看到的写些豆腐干到找报纸换点钱的写字人而已!当时的香港这样的人很多,并不是古龙一个。虽然现在看来这很有失偏颇,但是就当时的情形,古龙无法列在武侠作家行列里的。(这是事实,不是你所谓的污蔑诋毁。)

      但是,梁羽生的文字优美,人物刻画细腻,但是作品却有显然的缺点。要知道,梁羽生基本是一个学者,他写作武侠,对武侠里的打斗非常写实,写实到你可以通过他的文字能把这些招数模仿下来。这不可避免的也嫌枯燥乏味。然后就是梁羽生的作品前面非常精彩,到了后面就稍嫌笔力不够,很多就结尾了了,未免让人觉得虎头蛇尾的感觉。这是他作品的硬伤,梁迷们也承认。

      但是,梁羽生的作品人物刻画非常细致,作为婉约派的代表,作为一个有着中国学者独有的文化气质的作家,梁羽生有一个非常显著的贡献。他一反旧武侠作家的对女子的轻视,很多旧武侠小说只把女子当作品里男性的附庸,甚至是男性的战利品和奖赏。梁羽生将这种写法全面推倒。

      他把女子的地位放到了显著的地步,女子形象生动鲜明,给读者留下很深的印象。无论是练霓裳还是厉胜男还是是云蕾,在他的笔下都可以感觉到梁羽生对她们的敬意和激赏以及怜惜和悲伤,就如同曹雪芹对大观园那些灵秀女子的珍爱。这也是金庸比不上的。那时候的金庸作品,虽然对女子也刻画鲜明,但是多少是重男子轻女子的!这也是梁迷对金庸不满的地方之一。

      作为新派武侠的开山派,梁羽生的贡献在武侠文学上是划时代的。作为一个开山派,也不可避免的带着旧武侠时代的一些东西。而金庸是新武侠集大成者,他不但吸取了梁羽生的作品的精华,还克服了梁羽生作品的硬伤。和梁羽生不同,他的作品初如流水,慢慢开始壮大,然后波涛汹涌,最后变成了浩瀚海洋,无边无际。读金庸的书,最后你不得不说,你被他打倒了!为什么要拉拉杂杂的说这么多金庸和梁羽生的比较呢?这其中还牵涉到另一个问题。
      要知道,一个作家的作品和这个作家的性格经历思想以及人生观非常有关系,甚至也和一个作家的人品有关系。很多人不以为然,觉得作品和人品根本是两回事,拉不上关系。一个人的人品不好,不影响他的作品好。在某些时候是对的。但是你要知道,文字虽然是一个很客观的东西,但写他的人不可避免的带上了自己的主观意志。比如孔子可以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虽然他是一个大圣人,但是我们也可以从他这句话来判断出他是比较轻视女子的。但是这只是观点,而不是人品。

      我之所以说人品,就是联想到前些时候对胡兰成的追捧。那时我愤怒之下写了〈文妓—胡兰成〉作为对他的作品人品的鄙夷和对现在的某些人对其作品的追捧的怒斥。很多人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因为人死了,不用这么苛责。因为只是他的文字,不牵涉到他的人品。真的是这样吗?一个到死都不悔改的汉奸,一个在文字里都为自己的行为粉饰的人,我如何不鄙夷?如何不愤怒?难道这真的可以说人品对文字没有影响吗?错!只在影响的大小而已。

      我论述一个作者的作品和这个人的性格经历思想以及人生观非常有关系是有根据的。既然是论证武侠,既然是分了豪放派和婉约派,既然豪放和婉约来自诗词的分法,我们不妨用诗词以及作者来类比。

      李清照早年家庭幸福,随后夫妻和美,那时期的作品清新婉丽,有“却把青梅嗅”有“人比黄花瘦”有“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但是晚年的颠沛流离,就有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南唐后主早期生活优越,有“手提金缕鞋”等句,到了后来国破被俘,有“挥泪对宫娥”之句。到最后被禁,就有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之句。经历之于作品的影响难道没有吗?

      再说到性格对人作品的影响,就拿李杜来说。李白性格浪漫,诗酒风流,访仙寻道,浪迹名山大川,他的诗句就有一种超脱率性如同天马行空。而杜甫性格方正,他的诗句就带着浓厚的现实写实色彩。在后世看来,单看作品,很觉得李白比杜甫小,但是事实上,李白比杜甫年长十几岁。这是性格对作品的影响。

      生活对作品的影响。现在要说到文气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中“欲与天公试比高”,项羽的“力拔山兮气盖世”刘邦的“威加海内归故乡”虽然有可能很多诗人文人可以写出比这些更优美的句子,但是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写出这种气势来吧?这也是一个人的生活对作品的影响。
  一个埋头著作的人,即使再有才华,写不出“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句子的。一个浪子也写不出“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而一个饱食终日的人也写不出“锄禾日当午”的。这就是生活和周围环境对作品的影响!

      但是还要指出的是,很多作家喜欢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写进作品里,但是有些作家则很隐晦。所以,也有很多作品是看不太出来作家的心态的。所以不要举出科学报告来陷害我!好了,现在终于开始谈到正题了!在我分析类比了这么多后,终于开始讨论正题了。真辛苦。但是对有些人来说,你不把问题从头到尾讲透彻,他是要和你胡搅蛮缠的,甚至断章取义,生搬硬套的。

      梁羽生是一个学者,他受中国传统文化的熏陶,自己也可以算半个诗人词人。他生活圈子不太广,但是所谓的“往来无白丁”吧!他的生活圈子高雅,那些花街柳巷是不涉足的。所以他写的多是文武全才的剑客,世家子弟。写情更比较注重精神恋爱,几乎没有肉欲和不伦。没有私奔和一夜情。他写的一个浪子金世遗虽然比较蔑视礼教离经叛道,但是却用情很深,在感情上很洁身自爱。即使是浪子,但是只是精神上的叛逆,却不是肉体上的浪荡。

      而这些武林世界比较狭窄,无非正邪门派而已。这和他的生活圈子不广也有关系。这些人物不可避免的和梁羽生的性格经历生活圈子以及精神世界有着不可割断的联系,以及烙印!

金庸的性格比较厚重,他的生活经历非常多,生活圈子也非常广,足迹遍及,阅人极多。同时他不但受传统文化的熏陶,因为涉足电影业报业,对新文化的吸收更强。同时感情世界也比较丰富(不是滥情,而是爱情),所以他笔下的人物性格各异,鲜明丰满。他笔下的世界也广大丰富,不是一村一镇能锁住笔锋,而是整个大千世界。

      他笔下的人物世界也不仅限于正邪对错。因为一个报业人,对世界的认识必须是开阔的,宽容的,向前的。所以在他的作品里就有了很多超武侠思考范围的东西(这个后面再说)。所有的一切构成了金庸小说世界集大成的趋势,可以说,金庸总是在超越自己。到最后,他把武侠写到了“无侠”。他建立了武侠世界的颠峰,又把武侠终于埋葬!武侠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古龙的性格比较天真率性。我们知道,古龙是有癫痫的,这种病不可避免的给他心理造成影响。傅红雪的痛苦应该说影射了他的痛苦。同时古龙是好酒的,酒对身体和精神的影响相信很多喝酒的人都知道。越是孤独的人越爱喝酒,,越是痛苦的人越是爱酒。古龙常醉,他不是爱酒,是求助于酒。他写的人物也都大多如此,而不是爱酒品酒。

      古龙是孤独的,他其实没有真正的朋友,但是对一个孤独的人来说,非常渴望朋友!即使遭受朋友背叛也无法放弃这最后的温暖。这也是古龙书里写很多最好的朋友背叛自己的缘故!现实里的古龙也必然如此。

      古龙写爱情,但是他写的情最多是友情的替补,很多时候,爱情让位给友情,不客气的说,古龙的观点:朋友如手足,老婆是衣服。更多的是,古龙写的爱情更象一夜情。无法从这里推断出古龙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或者根本没有过爱情!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古龙的世界是残缺的!

      而和上面两位作家不同,古龙受传统文化的熏陶很少,他更多的是受西洋文学的影响。这使得他的武侠更接近西方的写法。大家不妨多看看西方文学里的一些骑士文学侦探文学和魔幻小说以及吸血鬼文学就可以得到证明。详细分析以后会有。
      一个残缺世界的作者写出来的作品不可能是完整的。所以古龙很多时候的作品没有结局!虽然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作者,但是势必导致他的作品只能剑走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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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掠影,信笔闲话金梁古

                                       作者:潇潇  
风流名士梁羽生
   
金庸笔下的主人公大都父母双亡,身世凄凉。石破天、虚竹、狄云都是目不识丁;郭靖、乔峰、令狐冲乃至杨过、张无忌也只是粗通文墨;陈家洛、段誉、慕容复虽然都是满腹经纶,不过陈家洛困于优柔寡断,挣扎在取舍边缘,不见半点潇洒;段誉痴恋王语嫣,风流则风流矣,却是小顽童一个,亦见不出半点名士味儿;慕容复倒是文武全才,可惜却不见半点侠气。古龙的笔下则尽是一些酒色之侠,风流浪子,唯一的一个小李探花李寻欢,却相思成疾,痨病缠身,固然深情一片,文采有余,潇洒风流则十分的有问题。只有梁羽生,单凭一个张丹枫,便占尽了天下名士型侠客的风采。
    出身富豪之家的相国公子张丹枫初入中原之时,如惊鸿照影,出手豪阔,快活林赌局一掷千金,偏偏又风流潇洒,侠骨柔肠,凭空惹下许多相思债。当他在国仇家恨与民族大义之间做出抉择,把地图和宝藏献给大明王朝,用以抵抗瓦剌入侵,并在土木堡的敌帐之中义助英宗时,张丹枫这个文采风流的名士型侠客形象便跃然纸上,入木三分了。我们不得不随着他的喜而喜,随着他的悲而悲,为他与云蕾之间难解又难明的爱恨纠缠而感叹造化的弄人。
    张丹枫之外,梁羽生系列中的主人公几乎清一色的文武全才,甚至女子也不例外。《江湖三女侠》中的唐晓澜,本是皇室子弟,吕四娘的父亲吕留良是晚清著名大儒,两人的文才便都不错。《女帝奇英传》中的李逸亦是李唐王孙,虽然不免于一家一姓的江山之争,文采风流的称呼还是当之无愧的,要不然上官婉儿和武玄霜也不会喜欢他了。与他青梅竹马的上官婉儿是武后时期著名的才女,自然无须说了,连武玄霜都是出口成章,诗词功夫出类拔萃。《冰川天女传》中的唐经天家学渊源,陈天宇当然无法相比,桂冰娥说起来还是尼泊尔的公主,从她所居冰宫的题诗看来,也是一个罕见的大才女。其他还有《七剑下天山》中的凌未风、纳兰容若、易兰珠,《散花女侠》中的于承珠,《侠骨丹心》里的金逐流,《白发魔女传》中的卓一航等等,等等。
    虽然,每一个都没能超过张丹枫,但如此一如既往的钟情于塑造文采风流,潇洒出尘的名士型侠客,梁羽生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情爱圣手金庸
    爱情几乎成了文学作品的永恒母题,而武侠小说中关于“情”字的描写,没有人比金庸更深刻,更彻底。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当李莫愁用悲伤哀怨的调子唱着这首《雁丘词》,道衣飘飘,凌空出场时,《神雕侠侣》的主线便被定位在了“爱情”这个字眼上。随着剧情的不断展开,一只只孤雁相继出场。
    桃花岛上,娇纵任性的郭芙厌恶桀傲不群的杨过时,心中实是对他充满了渴求;乡间小道,陆无双在一声声的“傻蛋,傻蛋”的呼唤声中,也把自己的一寸芳心紧紧系在了杨过的身上;山野村居,程瑛与杨过患难与共,李莫愁的穷追猛打,反而成就了程瑛对杨过的一往情深;而郭襄仅仅因为见了杨过一面,便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了他,不惜跳崖相劝,甚至终身不嫁,隐居峨嵋;最幸福的还是小龙女,她和杨过一般的孤苦无依,一般的不容于俗世,历尽劫难,终于能够长相厮守。然而若没有十六年的痛苦煎熬,没有为情而死的坚定信念,又何来重聚的欢乐。这也许正是金庸先生写下这一段情的真意所在吧。
    程瑛、陆无双与郭襄为杨过默默孤守一生,李莫愁守不住寂寞,所以她用另一种方式报复,结果“为了爱,误尽一生”。当身中情花剧毒的李莫愁在大火中又唱起这首悲凉凄怆的《雁丘词》,坦然走向生命的尽头时,我们对她的恨意都已消解得干干净净,不觉其可恨,反觉其堪怜。
    如果说《神雕侠侣》写的是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情的话,那么,金庸先生在《笑傲江湖》里所写的则是几段错位的爱情。任盈盈之爱令狐冲,令狐冲之爱岳灵珊,岳灵珊之爱林平之,每一段感情都是错位的。很难说清,任盈盈最终感动了令狐冲,两人长相厮守这样的结果是不是真的十分完美。当令狐冲亲手掩埋了深爱的小师妹,看着她的容颜逐渐化如泥土之中,他的心中究竟还有几分是为任盈盈留的?岳灵珊死了,却永远烙在了令狐冲的心上;华山思过崖一别经年,岳灵珊便移情别恋,岂不正好说明他们之间的山盟海誓本就十分的脆弱;岳灵珊爱上林平之更是她一生悲剧命运的根源所在,当她想回头时,一切都已太迟了;唯一的赢家林平之其实也是最可怜、最无奈的一个,他本不爱岳灵珊,一个心里充满了仇恨,甚至为了复仇不惜自残身体的人,能有几分真心是为爱所付出的呢?可是他偏偏还得在岳父面前装出一付恩爱的样子,又要时刻担心岳灵珊会反目告密,这样的日子又如何会幸福呢?“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我不爱!”这难道不是世上最无可奈何的爱情?
    而在《天龙八部》里,金庸先生还写出了一段最高尚无私的情。段誉之爱王语嫣,可谓一见钟情,海枯石烂,刻骨铭心。但有王语嫣倩影所在,段公子便是千辛万苦也是非去不可的,就算王语嫣冷眼相对,恶语相向,只要能看一眼她的样子,听一声她的话语,段公子也是死而无憾的。可是,他却肯为了成全王语嫣与她的表哥,自己的情敌慕容复的姻缘去争做西夏的驸马,如此无望的付出而又始终无怨无悔,不是情圣又是什么?
    当然,金庸先生写情远不止上述三种,综观他的十五部作品,形形色色的情俯拾皆是。诸如天上掉馅饼型的爱情,虚竹与梦姑这对便是;诸如醋海兴波型的爱情,比如赵敏、周芷若与张无忌的三角关系;还有最无爱可言的爱情型,自然非韦小宝与他的七个老婆莫属了。有人曾经说过,韦小宝之所以能够同拥七美而无争宠之忧,乃因七个老婆除了双儿是真心喜欢他之外,其余六个全都不十分爱他,有他没他并不十分的在意。但我始终认为金庸先生写情最成功的反而是黄蓉与郭靖的这一段,在《射雕英雄传》时是一种美女爱傻夫型,而到了《神雕侠侣》时便回归到了人类最原始,最朴素的一种爱,这种爱恰恰是最动人,最令人神往的。

情义英雄古龙
    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陆小凤、西门吹雪、花满楼;李寻欢、阿飞、郭嵩阳;熊猫儿、沈浪、王怜花。。。。。。
    想起了这些令人热血沸腾的名字,便想起了朋友,想起了朋友便想起了古龙——一位异军突起而又英年早逝的武侠高手。
    的确,有这么多流星一样灿烂的名字,想不记起古龙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古龙笔下的人物一如生活中的古龙:无酒不欢,朋友至上。可以说,古龙是诸多武侠作家中礼赞朋友之义的第一人。
    楚留香与胡铁花是死党铁杆型的朋友,光屁股时就一起偷酒喝了。“老臭虫,老酒鬼”的称呼溯本追源,恐怕也是大有来历的。每一次,只要有楚留香在身边,胡铁花就睡得特别死!两人甚至已经达到了心灵相通的地步,“狗窝事件”便完全是这一种心灵相通的杰作。更可以随随便便地把性命交在对方手里,“三天之内,他若走了,我替你女儿偿命。”“三天之内,他若找不出真凶来,我也为你女儿偿命。”(《大沙漠》)这样的铁杆朋友,世上岂非的确少见得很?
    西门吹雪与白云城主叶孤城显然是对手式的朋友。两个一样孤傲的剑客——他们天生就是敌人,而又惺惺相惜。为了神圣的使命,月圆之夜决战紫禁之巅,这一战的结果不论如何,都已将名动江湖。同样命运的还有小鱼儿与花无缺,受到父辈的牵连被迫成为天生的对头,却始终能够惺惺相惜。
    李寻欢与郭嵩阳是肝胆相照的“义气”朋友,是对手也是最好的朋友。他们的友谊不因决战而消减,反因决战而笃厚。决战之前,李寻欢敢于坦然地把身后事托付给郭嵩阳,实是因为他已将郭嵩阳当作了最诚挚的朋友。而郭嵩阳与阿飞更是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这样义薄云天的朋友,若能得到一个,死又何憾。
    中原一点红谁都不服,偏偏服了楚留香,自然是因为他已将楚留香当作了最好的朋友,两人所以做了朋友,则是因为一点红因为一己之念,迫楚留香比武而毁了他千辛万苦才抢到手的信,楚留香能以宽阔的胸怀包容他的缺点,甚至过失。
    当然,古龙笔下也有另外一些类型的朋友。比如趣味相投型:荆无命与阿飞,熊猫儿与沈浪;比如反目成仇型:龙啸云与李寻欢就是典型;比如兄弟同心型:叶开与傅红雪;比如患难之交型:王动与郭大路等;比如亦师亦友型;李寻欢与阿飞。然而不论哪一类朋友,古龙想要说的始终只有一句话:
    朋友,这是世上最温暖最美好的字眼。他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情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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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雷纯
  
    武坛有“双生”:梁羽生和卧龙生。他们的作品中都带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尤其是卧龙生。
    据说武林曾经刮起一股“女权主义”风,卧龙生无疑是这股风气的倡导者。一开始看他的作品几乎目瞪口呆,怎么会有那么多绝世才女,像朱若兰、东方亚菱、袁紫烟、白惜香、赵幽兰(1)……一个个天文地理、奇门八卦无所不精,各率领江湖群豪以绝顶智慧斗法,连高手的武功也得由她们指点,金书的王语嫣之流相形之下就太寒酸了。
    “今后二十年江湖情势,看翠袖红粉,鬓影衣香,飞扬于锦绣河山之上,愧煞六尺须眉!主裁大局,行令万里,尽是我巾帼中人。” ——《天涯侠侣》
    武侠小说向来有“众女倒追一男”的风气,看惯了也习以为常。问题是其他作者笔下,男主角总有本领强大、足以令女流倾心的一面,比如武功、或是处事才干;然而卧龙派的少侠们在这些奇女子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武功是她们教的,智谋是她们授的,被她们调教成 “武林盟主、一代大侠”,然后姐妹们再一起委身下嫁。(呜呼,男人们的面子啊)
看梁羽生的《女帝奇英传》也有类似感想,主人公李逸,文不及上官婉儿,武不及武玄霜,(不过天下要找能和二女匹配的只怕也找不到,李逸还算凑合)虽说阴胜阳衰,总比寻遍天下找不到谁能接她一记绝情指的秋风雨强。(5)后来发誓谁能接她一指,便自废武功,下嫁于他,可还是找不到,最后只得绝迹江湖。
    大家总认为梁羽生笔下爱情缺少浪漫细胞,事实上梁向来提倡男女平等,比别派小说家笔下更少封建气息。梁羽生曾经当过电台青少年恋爱节目的主持人,对爱情心理和婚姻规律的研究十分透彻。比如吕四娘鼓励唐晓澜退婚,云紫萝的姨妈劝她改嫁,(2)都很符合实际,决非一味拘泥守旧。
    梁书中许多关于爱情的文字,十分耐人寻味,只是被整部书的说教气息一遮,往往就变了味。我在转贴中有《梁羽生爱情段落摘录》,感兴趣的朋友不妨入内欣赏。
    梁书的大多数“侠女”都犯了脸谱化的毛病,比如《散花女侠》的主角——张丹枫与云蕾之徒于承珠。这是紧接着《萍踪侠影》的一部,兴兴头头的看了,却大失所望。(就像英国女王陛下等着读童话,没想到《爱丽丝梦游奇遇记》的下一部作品竟是数学著作。)
    生为“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谦之女,忠臣之后,但我感觉这个小姑娘根本不懂爱情。其实她把潇洒风雅的铁镜心和朴讷沉毅的叶成林比作“一个是江南园林中的玫瑰花,一个是云贵高原上的大青树。玫瑰花令人赏心悦目,大青树可以供人乘凉遮荫。”的观点很新颖有趣。铁镜心越对她苦苦追求,简直像段誉那样低声下气小心讨好,她就对人家的“小资”格调越发不满。你不喜欢“富贵散人”的生活,更想找一位革命道路上的伴侣,“大树凌云抗风雪,江南玫瑰簇朝霞。”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能容忍的是当她的结拜姐妹凌云凤听到恋人霍天都的假死讯而伤心时,她居然想把心目中的佳婿叶成林让给凌云凤来安慰她,她把情人当成什么?一件礼物吗?简直是个女李寻欢。
    反之,尽管作者竭力写铁镜心身上有多少公子哥的浮夸之气,但他对爱情的态度可比于承珠强多了!追求时就不顾一切,被甩了也不厚着脸皮死缠,虽不时思念于承珠,却也不伤害夫妻感情。(3)梁羽生写铁镜心的心思最值得揣摩,老梁一向对有点自私心的侠士最严苛,在他笔下一失足就不能回头了。只有铁镜心例外,好几次差一点铸成大错,又悬崖勒马,或是陪上性命将功补过,看出了我一身冷汗。
    也许铁镜心才真正是普通人的思想模范!所以最后他才成为同辈中唯一流传后世的高手典范,数百年后别人评说昔年的武学大师时,一般把他和张丹枫相提并论。(当然他比张丹枫还逊一筹。)
    梁书中行侠仗义的“模式”,看多了嫌累。但亦有活泼风趣的小段落。冯琳、江南都是正派中爱戏谑的佼佼者。当然梁羽生文风比较严肃,即使说笑话,口才也远不及金庸笔下的桃谷六仙。我记住的一段,是关于薛红线的。历史上有名的红线盗盒,婚后把丈夫段克邪管得服服帖帖。段克邪身为江湖上有数的一流高手加侠客,却有点惧内。
    夫妻俩的好友聂隐娘生产之时,恰逢几个盗贼来寻仇,薛红线进房里照顾孕妇,急叫“克邪,你还不快把他们赶走?” 房外面段克邪接到娇妻命令,当即照办。一边喝斥“还不快滚!”一边心头紧张,下意识剑招催紧,把对方罩在剑光里,根本不给他们逃跑的空隙。逼得那黑道上有名的人物也不顾面子喊出来:“你要我滚,也得放我走才行啊!”段克邪这才醒悟,撤了剑招让他们逃跑。这一段“惧内有无中”,令我忍俊不禁。
    梁金的很多作品都是同期发表的,人物和情节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霍天都与凌云凤,赫然是另一对王重阳与林朝英。
    王重阳是全真教始祖,而霍天都是天山派祖师,他曾经对妻子戏言:“我可以独创一派了,你快点拜我为师,咱们合练。要不然我就不把心得告诉你。”妻子凌云凤脾气倔强、不甘雌伏,说:“你可以独创一家,我也可以。看是你强,还是我强。”最终离丈夫而去,实在比林朝英傲气更胜三分。(4)林朝英的传人是小龙女、凌云凤的传人则是练霓裳。一个打破了师祖“不得嫁人”的禁令,十六年素情自处;一个却继承了先人不让须眉的傲骨,一夜白头;究竟哪一个更受读者喜爱,任由后人评说了。
    脱不花则是另一个华筝。可惜郭靖和张丹枫的运气实在太好,撞见了金梁江湖中数一数二的美女:黄蓉和云蕾。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哪还记得蒙古草原上的往事?
    梁书中有几个我喜爱的女子,如云紫萝、谷之华、连清波等,我试在下面一一为之作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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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武侠评论:群芳孰艳?
                  
作者:司马凝霜
      在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中,如果没有花好月圆的佳景相衬,未免少了一份刚柔相济的美感。而这一份美感的营造岂能少得了作家笔下那些千姿百态的女性?分析和比较作家所塑造的形形色色的女性形象,无疑可以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作家独特的审美情趣,进而管窥其创作思想。
  《白发魔女传》、《冰川天女传》、《散花女侠》、《江湖三女侠》、《美人如剑如虹》……等等,在梁羽生的作品中,顾其书名,思其义,有相当一部分是以女性为中心人物进行营构的。女侠,在他的笔下都是那么英姿飒爽,豪气干云。这些巾帼英雄有着极高的独立人格,她们纵横江湖啸傲绿林之际,即使也在寻觅可将一生相托的爱侣,但绝不甘为男性附庸。非只在武功上要与情人比肩,处世时唯夫命是从的现象也极为罕有。

  《白发魔女传》中的主人公玉罗刹练霓裳可说是个中之尤。她性格之强悍暴烈,不只在梁羽生笔下达到极致,综观其他作家塑造的女性形象也罕有其匹。她一出场便是劫镖车,杀大盗,固然神威凛凛,令须眉气短,但场面血腥恐怖。在以后的情节铺叙中也没能展现出女性柔媚的一面,以中和第一印象给人带来的杀气。哪怕在黄龙洞与卓一航初遇。卓为她盖衣、取名、她喜怒无常,弄得本是一次浪漫的邂逅,只见卓一航唯唯诺诺,美感全无。玉罗刹自视武艺高超,四处与人较量,好勇斗狠,着意胜负,甚少武学上的切磋。她与卓一航最终鸳梦不谐,固然因武当四老从中阻扰,但究其原委,还是她当初仅因不满四老护短(算不得十恶不赦的大罪),与之相斗,终而结怨。之后,她坚拒卓一航的道歉,一怒赴天山,饮恨终生。她那强悍的个性书中曾以卓一航的思想加以赞美:卓一航听到一位姑娘叹女人命苦,他忽想到玉罗刹决不会说这种话。她有一种生命的光彩强烈地吸引着他。然而卓一航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玉罗刹性格中确有别致不群的一面,但仅以此作为他爱慕她的感情基础似乎不足为信。如此阴盛阳衰的性格反差可能有互补性吗?即使鸳梦得圆,卓亦不免雌服其下。

  天造地设男子至阳至刚,女子至阴至柔,个性中具有符合正常审美情趣的特征才能吸引读者。就男女之间来说,女人要崇拜才快乐,男人要被崇拜才快乐(张爱玲语)。因此,悖逆了自然准则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悲剧得不到读者全心的同情。

  此外,《冰川天女传》中的桂冰娥,《狂侠、天骄、魔女》中的柳青瑶等虽不象玉罗刹那样走极端,到底只是程度上的区别而已。因而人物性格既不可爱又嫌单调。看冰川天女固然貌似天仙却不及其侍女幽萍来得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萍踪侠影录》中的女侠云蕾,梁羽生开始将她描写成一个叱咤风云武艺奇高的女子,但后来屈于命运摆布优柔寡断,使得她最后与张丹枫美满的结局无比生硬。可说是作者塑造人物前后计划不周所致。

  梁羽生笔下多侠女,《云海玉弓缘》中的厉胜男却是其中一支异葩。她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她又聪慧痴情勇敢果断。作者安排金世遗爱慕端庄良淑的谷之华,然而厉胜男以其性格超凡奇异的魅力征服了他的心。可是她又在逼金世遗与她成婚后死于非命――自有一番荡人心魄的凄绝之美。

  可是象厉胜男那样令人又憎又怜,为之一唱三叹的形象在梁羽生的笔下却不多见。以《萍踪侠影录》为例,书中七八个女性性格大多差异甚微。尤其是玄矶逸士之徒叶盈盈和谢天华,上官天野的徒弟林仙韵与乌蒙夫,两对情人都是师命难违不敢结合,默然忍受,毫无反抗。叶盈盈和林仙韵思想和行为如出一辙,她们与金庸笔下《射雕英雄传》里诱惑师兄陈玄风私奔的梅超风不可同日而语。由此可见雷同的性格使作品减色不少。最可笑在《狂侠.天骄.魔女》中魔女柳青瑶的性格甚至与其情人狂侠、天骄重叠,人物个性模糊到这种程度,创作自会走入狭巷,魅力大失。

  此外,梁羽生笔下花前月下的章节也少情调。想必先生重理学,侠女固然各个守身如玉,书中更少淫贱的女子。对字避之不及使创作负上了不必要的忌讳,无法反映出人性中真实的一面。

  对梁羽生这位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祖颇多微词,实在是因为有一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大宗师金庸从旁比较。难免使人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之叹。

  梁羽生的侠女形象鲜明突出,而金庸笔下的女子若以侠女一语蔽之恐掩了许多女子的可爱之处。金庸也没有刻意地塑造出一个女侠以供读者膜拜,这倒反使他少了束缚,笔触所至,细腻地描绘出女人感情世界的风霜雷电。无论阴晴霜雪,都是那么令人心醉神迷。

  综述金庸笔下的女性形象有两难:一,分类难。若以动静分,活泼俏皮如黄蓉,温青青、赵敏、阿朱、阿碧、阿紫等,温柔沉静如小龙女、程瑛、小昭、王语嫣、苗若兰等。她们又各有偏倚,初分如此,极为勉强。若以正邪分,更为不妥。那些精灵古怪的女孩子,行事在正邪之间不谓少数。二。概括难,即使一个女子也相一块多面体的钻石,难以断言,那一面就代表了她本人的特性。人性本来就很复杂,善恶往往并存,而女人尤其善变。两难之间正显出了金庸的高明。

  作家落力塑造的形象未必就是他中意的性格典范,如阿Q之于鲁迅。如果作者在文章中多加赞语,则可断言她的身上寄托着作者的理想。从玉罗刹身上反映出梁羽生对性格坚强的女性的倾慕,而清雅脱俗的小龙女则无疑是金庸心中美的化身。

  小龙女心地纯净,仿佛稚婴,确是空前绝后的形象。她的美丽绝非可爱的唯一原因,冰川天女、玉罗刹何尝不是花容月貌,然而读者惊艳容易倾心难。武艺高强亦非教人动心的原因,她们傲狠不驯羊脂玉掌扇出腥风血雨。痴情呢?玉罗刹不痴情怎会误以为卓一航绝情而一夜间青丝如雪?小龙女更有她们所欠缺的女性的品质。小龙女身怀绝技,但她对比武的胜负不萦于心,武艺与人格融为一体,自然登临超逸的境界。她那并世无俦的风情绝非出自刻意,举手投足间透着高贵雅致,如一支空谷幽兰,静吐芬芳。她的温柔、宽容、忍耐、牺牲才是令读者最终难忘的原因。她那与世无争的一生遭受了许多无妄之灾:听说杨过若娶她就会被人视为禽兽,尽管她心中不甚明白礼教大防,但为杨过着想,一次又一次离开他;她无辜被污,见至仇人尹志平时却又饶恕了他,他竟自惭而死;她受郭芙误伤,命在旦夕,黄蓉问及,她心想于事无补,一笑淡去。虽然她时常提到杀人,但似乎并不明白了它的确切的含义,她甚至也没有真正地恨过一个人。宽容是一种具有神性的美德,小龙女以她的行为实践着这种品质。真正的人性美是丰富的,内在的,综合的,当读者全身心地为小龙女所感动时,发现爱上的并非她仙子般的容貌体态,而是她一颗水晶般无瑕的心。老子曰: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小龙女就是那似水的女子,既轻且缓地流来,当你觉察时,早已为她浸润。

  小龙女是金庸笔下最可爱最成功的形象,方能一掬读者同情之泪。龙、杨为爱挣扎,玉罗刹和卓一航亦是情海苦旅,结果玉、卓之永诀较龙杨之先离后合更为惨烈,但使人感受到的悲剧气氛却殊为不同,应该看到是主角个性的魅力使读者同情的天平发生严重倾斜。如此一比,作家的功力立见高下。

  金庸挥洒情海风云,气象万千,非只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故事惊天动地,更有许多痴情的女子如泣如慕地诉说无数单恋的心境。她们因个性不同,各有各的凄苦哀怨。《飞狐外传》中的程灵素性格坚强,又略有自卑,为救胡斐,默默牺牲,《笑傲江湖》中的仪琳单纯柔弱,暗恋令狐冲,每当相思之火焚心时,背人轻唤他的名字,以解苦痛,声似泣血杜宇。《天龙八部》中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小丫鬟阿碧,在主人慕容复精神失常后招来孩童参拜他,以完其帝王幻想,自己则在旁伤心欲绝,想必是要为他垂一生的珠泪了;《倚天屠龙记》中坚忍忠贞的纪晓英为私生女起名不悔,以托无怨的痴情;《碧血剑》中狠毒残酷的何红药虽一生为金蛇君夏雪宜所毁,但对他的爱意竟至死不改,明知中了他的圈套,却仍拼命吸入他埋于骨中的毒药,以求死而同穴;……多少难偿的相思债,多少难得的半分缘,直教人心上眉头,几番起落。人间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前文称赞厉胜男性格复杂,颇值玩味,金庸笔下亦有类似的形象,不输此姝。天使容貌,魔鬼心肠莫过于《天龙八部》中的阿紫。她对倾慕她的游坦之百般折磨弃如敝屣,对姐夫乔峰却真情一片;赤练仙子李莫愁为情所困,心理变态,小郭襄却激发出她母性的温良。《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是金庸描写的最具有心计的女子,她精心布置的计划让人钦佩又不寒而栗。可是她却夜夜为她害死的殷离的阴魂所扰,不得安宁,饱受良心的折磨;还有被骄纵坏了的郭芙,谁知她在对杨过的百般憎厌之中竟隐藏着对他欲求难得的幽怨;……多侧面的人性在金庸出神入化地雕琢下,千姿百态的女性形象丰富灵动呼之欲出。

  而且非只年轻女子的芳心世界楚楚动人,中年妇女,象《笑傲江湖》中的岳夫人宁氏,《碧血剑》中的温仪,《神雕侠侣》的黄蓉,《侠客行》中的闵柔等慈母形象也一样令人读来如沐春风。《天龙八部》中大理王爷段正淳的四五个情人,虽身份贵贱有别,却各有各的风流妩媚,各有各的痴缠方式,如她们的独门暗器一样带者不同的个性特征……真是谈不完的金庸,仅只这半边天就如此令人流连往返,况乎他的整个武侠世界?

  金庸笔绘群芳,意态传神,但他专心塑造的还是象郭晋、扬过、张无忌、乔峰那样的大侠形象,所以在那些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中呈众女倒追男之势,较之梁羽生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稍为不及。

  但就书中女子地位而言,武林文坛的后起之秀古龙又比上述两大家放低了许多。他那极其强烈的大男子主义充分反映在他的小说主题重友情轻爱情上。友情,自然是男子之间的友情。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这一古语始终若隐若现地鸣响在他小说的主旨当中。

  杨过与小龙女,郭晋与黄蓉,张丹枫与云蕾,冰川天女与唐经天,这几对武侠小说中著名的恋人,很容易使人由此及彼。但若问起几位古龙小说中赫赫有名的大侠却教人费尽思量也不好说出他们的另一半是谁。不过要说出他们的生死之交倒容易。楚留香与胡铁花,沈浪与熊猫儿,陆小凤与西门吹雪,李寻欢与阿飞。总之在古龙的笔下女子纯然是男子的附属物是句绝不过分的断语。

  英雄与美人是武侠小说的常规套路,古龙的美丽尤物自然也不例外。他描写她们的容颜不用梁羽生、金庸的雅丽绝俗”“清丽如仙之类的泛语,而是逼真入微地写出她们坚挺的胸部”“笔直修长的双腿。对于梁、金两位颇为忌讳的性的领域也大胆闯入,阅尽春光。古龙的笔不但轻亵地挑开女人的衣衫,而且探出她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人性中最古老、最强烈的欲望

  以《楚留香传奇》为例,出现在香帅身边的女子并成为其情人的不下一打。无论她们身份贵贱,性情柔烈,都无法挡得住楚留香的浅浅一笑,甚至轻轻一瞥,主动投怀送抱。当然他也从不辜负她们的每一次深情。这些佳人非但不象古代的女子,甚至不象中国的女子。然而古龙的武林世界无时空界限,自然任他驰骋。在无拘无束间,人情人心人性凸现分明,天下红粉亦不必同骂古龙笔上无德了。其实哪个女子心中不藏一个浪漫大胆的梦想。古来男子处处留情是风流,女子为此则为淫荡的不公平压抑了多少爱的呐喊。只是古龙的坦然直书冲犯了素喜伪装的人性,未免显得惊世骇俗。

  若说梁羽生的小说拘泥于传统,可是他的女侠充满了现代人的独立平等精神;古龙的娇娃绝对现代化,他的大男子主义又是封建的糟粕。这些冲突无疑体现了作者自身在创作形式与思想内涵上由于不同文化熏陶而造成的对人性理解的矛盾。

  古龙笔下女性形象的极尽处是变态的人性。象《大沙漠》中自恋狂石观音,《画眉鸟》中同性恋阴姬,《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性受虐狂林仙儿,这些人物是金庸、梁羽生作品从未涉及的类型,从这个意义上说,古龙的确开辟了一片武侠人物的新天地。

  古龙写怪异的人性,匪夷所思,奇招叠出。古龙爱笑,他说:笑,就象香水,不但能令自己芬芳,也能令他人快乐。然而幽默一滥流于滑稽;亲热过分,则易狎昵。要他规规矩矩地写位淑女,就远不如写荡妇笔墨淋漓,毫无滞涩。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中令小李探花一生倾心的林诗音,其形象如同她的脸色一样苍白。李寻欢为朋友易情人固然是她不能原谅的错误,但相交十几年,她应对他的人格存有最基本的信任。谁料她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参与诬陷李寻欢是梅花盗的阴谋,一再陷入龙啸云父子编织的谎言中。单纯得愚蠢,善良得轻信,一寸寸地蚀毁了魅力的光环。她使读者对李寻欢欣赏女人的口味产生怀疑。李寻欢的第二个情人,并最终缚住他那颗浪子之心的孙小红,虽然爽朗快乐,但作者对她的点触不深。象李寻欢这样历尽世事沧桑的人竟会垂爱这么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正面女性形象的薄弱使古龙笔下的天作之合难以令人钦羡。看古龙用他狂放的笔细描淑女,有一种如椽大笔写小揩的拘谨。其实,在《萧十一郎》中香骚冶艳的风三娘倒比倾城美人世家千金沈璧君更配江湖豪男萧石逸。

  总之,古龙写荡妇的潇洒酣畅,胜于金、梁;金庸笔下至情人的感染力又超过古龙梁羽生;梁羽生写侠女的硬朗作风,又为其他两位不及。掩卷之余指点武侠文坛三剑客的作品,虽互有短长,各擅胜场,以小说的总体魅力而言,拜金庸为武林盟主当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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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5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漫谈武侠
  

                                          作者:文愆

  
  从小很爱看武侠,到了一定的年龄以后,就不大看了,我也以为自己不再会喜欢了。前年看黄易的《大唐双龙传》,实是因为心情郁结,那个我后来归罪于看了亦舒的小说所致,现在想也也还的确不无关系,所以不得不去找些充满了人生的热烈与希望的东西来看。黄易的作品已经不能简单称之为武侠了,或说是奇幻类小说更合适一点,之前看过几眼他的《寻秦记》,只觉得坐实了武侠在没落的想法,那样的文笔,居然也能成为称之当今武侠翘楚的首席作家。等再看《大唐》,倒是有些好感了,想象力和气魄非同一般,但是仍旧对他的笔法不屑一顾,嫌过于简俗了一些。

  

  去年以来,在网上看到一些不错的文字,忽然发觉武侠原来还是很流行的。而且业余作者里,倒的确是出了不少很出色的人。我自己心里也是不无有过创作的念头,但近来颇爱科幻,或者说是假想类小说,一点不能受规章约束的,已经看不大进武侠的了,但还是不知不觉又受了一些兴趣的影响。

  这其中,我看沧月的文字最全,自偶然发现她以来,一直把她的文字看了遍。沧月甚推崇小椴与燕垒生,小椴的长篇没有看完,感觉他对细节描写很周到,但是因为没有看完,后面的慨慷侠烈也就没有感觉到。燕垒生年纪似乎更大一些,文字很有气魄,可他的小说风尘气太重,应该说是写给男人看的。此外看了沈璎璎的文,武侠有一种淡淡的行文诗意,甚似梁羽生,可行文结构上不如沧月,后来看沈的自叙,也的确是受梁羽生影响,她还写过一篇类似《此间的少年》那样的根据梁羽生小说来改编的校园小说,很不错,可惜没有写完。沈璎璎写玄幻或说是叫灵异类的文更好,结构也很出奇,但凄厉诡异太深,这样鬼气森森的文字不免伤了读者,只怕也伤了自己。

  

  仔细想来,这些人都是挺出色的,但之所以只对沧月感兴趣,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对武侠的兴味淡了,对动漫、科幻或奇幻类的更感兴趣。沧月的文恰恰是每一篇武侠都充满了动漫的味道,并且构思也往往很吸引人,往往一开笔就引人入胜,往往出人意料。我看了她把《乌竹扇》的一篇游戏之作改编入《花镜》系列的过程,足见这个女子思路之机巧开阔,一样的正文加个头尾即已改头换面。

  但只是她的小说有比较强个人的代入感,她偏爱的女主角的性格都一似《听雪楼》系列的舒靖容,估计是比较象她自己的性格。最近《碧城》里薛楚妍和《夜船》里的金碧辉,很有起色,似脱离了那种代入感,但看她新文《剑歌》的构思,又回到舒靖容了。男主角在她笔下没有什么光辉,大多非是潇洒即落拓,总之才情甚高且不易动容,除了剧情却不很引人,这也正是女孩子的风格。

  

  回想起来,倘若看黄易《大唐双龙传》,不算真正在看武侠以外,那么上一次看武侠的时间要追溯到十年以前了。那个时候,看的是金庸和梁羽生。我对古龙除了《绝代双骄》以外就不曾产生过兴趣,虽也看了楚留香之类的一些系列,但实在对他的作品不能有衷心喜爱,到处充满了酒和骰子还有女人——性格不鲜明变化如蛇的女人,他的构局要算是这一类小说里算出奇的,但仔细想来,他只不过是事先布了一个局,然后在前面十九章拚命将它异化,最后一章掀出真相,实在一部作品只有一个原因让人勉强去看完他而已,说到文笔生动篇章精巧,那是没有的。没有金庸那样波澜壮阔的气势,也没有梁羽生那样的行文流水。温瑞安出来时我已不怎么看武侠了,看了《四大名捕》的几个短篇,感觉不好,如古龙,笔法上却似更不如了,但他有时候要比古龙温和一些,不总是诡异得把人的心都掏空了。当然《四大名捕》不算是温瑞安的顶峰之作,根据一些片断来评也许不公。

  

  我看过倪匡改编的《蜀山剑侠》,虽以新的笔法来写了,仍不吸引人,但是他倒很怪,据说代了金庸的笔来写《天龙八部》的,这部作品当中却没有哪个片段特别黯然失色一点。这样想想《红楼梦》和《金瓶梅》,被人续貂之后的灰暗,这人的补篇却好比晴雯补裘,竟是巧夺天工。不象古龙的《圆月弯刀》,后面半截几乎让人吐血,是断断看不下去的,不要说构思了,就连古龙那种故作玄虚的行文都不能模仿一点。

  

  除了金庸那十几部小说都是看完的以外,梁羽生也看得颇多,但说全是不能的了,这个人实在是过分高产,也许正因这过分的高产使他的作品中不能产生真正的精品。一般来讲提到他的武侠是开新武侠之先河,但在新武侠当中,要算是老的。比如他的回目制,比如行文当中的波澜不惊,比较实在,更象人生一些,不大会产生异峰突起的诡变,老和尚生了小和尚、镇南王到处生女儿唯独儿子不是他的这种构思他是不会有的。

  但是这种波澜不惊并不很妨碍他小说的可阅读性,究其主要来讲,他的小说也主要是一开始设下一个局,比如开头总是可能会有一次凶杀案,不明的祸事,但是其后的发展,他根本就不大注重这个局,只是通过这个局安排主角出现了,让他自由的发展,去寻找他自己的人生,在小说中不时的产生各种不同的波澜,新的构局,让读者看下去。

  金庸这一点和他类似,但是金庸的比他要更好看,更吸引人,原因可能就在于金庸“异峰突起”的时候比较多。梁羽生是差不多没有的,仇杀就是仇杀,简单干净,金庸不会这样,当他难以解决了,他临时想个局出来都是有可能的。比如《天龙八部》里丁春秋和聋哑老人的那一段,——当然那也可能是倪匡想出来的,却是有代表性的,这一段明明是突兀的,天山童姥李秋水都那么想做逍遥派的掌门人,怎么可能让那两个师侄斗了那么久呢?丁春秋也不过就被童姥的一个生死符就制住了嘛!但是他故事性的好看更胜于他的局,所以往往令人感觉不到破绽。带头大哥就是少林寺方丈,显然不是他的原有思路,只不过后来没的解释了,就那样了。这部书一开始死了那么多人,倒底是谁杀的,我看到后来,也没有怎么去注意它,因为到那个时候,新的波澜早就把前面小小的异端遮掉了,不象古龙的小说,一开始产生的事故,一直就要查到最后才大白于天下的。

  此外就是金庸描写人物,比梁羽生更深入,对人性方面的挖掘,梁羽生远非他可比。梁羽生笔下人物,往往仅有故事,没有性格,象白发魔女、冰川天女、张丹枫、金世遗,那是少数几个非常有性格的人。他没有生生死死的大悲恸,即有生离死别的伤感,也如淡淡一层水烟气,让看的人,找不到十分的代入感。就象他比较后期的一系列小说,是讲一个女子早故(姓云,不知和云蕾有无关系,她有两三个出色的情人,最后却被骗嫁了一个坏蛋,遗恨终身,连她和那几个情人都各有一部长篇小说),她留下两个儿子,分别一个是英雄之子,一个是鹰犬之子,就这母子两代三个人梁羽生亦整整的写了四部,实在是很了不起的本事。其中长子孟华时,就出来一个女子名叫冷冰儿,起初与一个大理小王爷段什么的相爱,后来小王爷变成了坏蛋,几乎害死冷冰儿,孟华几次相救,令冷冰儿对之钟情,但孟华此时早与金世遗的孙女儿(这金家大概也是几部小说,延绵不绝,真是晕)定情。后来到了孟华的弟弟杨炎时代了,杨炎爱上了比他大十岁的冷冰儿,——这里除了孟华杨炎两兄弟有部小说以外,孟华的表弟某某也有一部完整的小说,也是爱上了冷冰儿,——冷冰儿当然不同意他的爱,后来在一次被擒中,她便自行落发为尼,令杨炎死心,而成全他和龙灵珠。(龙灵珠是年羹尧的孙女,叹气,这个大概从《江湖三女侠》的吕四娘,又不知连续不绝了几部。)

  冷冰儿的故事,幸是我刚巧把他这几部是看全了的,在三部里差不多有了她少年到成年的一段完整的人生,境遇可伤,令人唏嘘。她爱那个小王爷,却被他害得几次险些致命,爱孟华是有一点报恩的情思在内,可惜孟华有了金碧漪在先,不能接受她了。再后来孟华的表弟对她也是真心诚意,她也未始不曾犹豫过,但是这个表弟有个令人憎厌的母亲,好事不终。最后杨炎爱她,是因为少少更无别人痛惜,只有冷冰儿几番为他舍生忘死,也不过一时激情,她是料到了的,她比他大了要十岁,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杨炎那种热烈的性格,她没办法劝说其清醒,唯有落发出家。——整个过程都很哀婉,可是长长的故事分布在大约二十册的书中,并且几乎没有哪一部她是主角——可能除了孟华表弟那部以外,——都很少有对她相当出神的心理描写,即使出家那一段,也仅仅是那样走了出来令杨炎伤心而已,这种白描似的写法使读者虽然对之感到遗憾,但万万不能刻骨铭心,倘使少看了一二部,还很可能对她毫无印象。远远不如穆念慈在《射雕》中惊世一现的魅力。

  

  究其原因,实在是因为梁羽生太高产了,说不清他有多少小说,其实把他连下来看一遍就是整个江湖,还包括人生,也蛮好看的,问题在于他的小说,我估计完全是一遍化,根本不加润色。倘若《射雕》也是原型就出世,而《天龙八部》金庸也不再加以润色的话,固然没有了穆念慈,无论倪匡功力有多深,两个人的手笔总也不可能天衣无缝的。

  所以说梁羽生的小说,我估摸着大约都只是草稿,一遍过,就跟张恨水是差不多,同时就要开几个头,几个长篇一起写,没有一部心血之作,当然也就少了传世之作。

  而其实梁羽生的思路,还是很缜密的,写武侠、侦探小说的人,先第一要少不绝的创意,缜密的思路。梁羽生在那大片的草稿里,不免也会产生出几个精品,因为写得多了,功力自然而然是有的,灵感一时迸射,不可能一直都没有高峰出现。《侠骨丹心》《云海玉弓缘》等就是这种高峰。此外看他的思路之缜密,不妨看他几个短篇,因为短,可能他的构思也就比较完整,落笔有神。一部是陈玄机,书名大概叫《还剑奇情录》,类似《雷雨》那样的,最后的结果痛得人揪了心,兄妹相恋,妹妹一失足便跌下了万丈深峦,更吸引人的是里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小的局,看似开篇全不相关的人物,到了最后全被千丝万缕的关系联结了起来,不能不让人称奇。另一个短篇是《游龙潜凤》,也是一个局中局,重点只是落在一个蒙古的奸细去金国盗武功秘笈,充满了诡异和心机,最后惊神一现,真正的主角是他妻子的心上人,也是大宋人,带回了本该属于大宋国的武功秘笈,非常好看,也非常使人意外,因为短,心理描写也分外细腻,如此细腻的心理描写在他的长篇里根本不可见,都是匆匆太过。

  我对这人之所以有好感,是因为唯有他的笔下,才有女子的地位。金庸还可说是中庸,他笔下的女子个个美好,虽然比重或许不如男子,但是神采光芒有过之无不及。比如黄蓉,比如阿朱阿紫,比如程灵素等,那些妖女形象令人过目难忘。但女子始终还是站在男子的后面。其他人就更别提,有了各种各样的大家闺秀,小妖女,聪明的,稳重的,最后只不过产生一个作用,统统钟情男主人公,嫁给他,到古龙女子只是工具,到黄易又稍好些,女子开始有独立一点的地位,《大唐》终于不揽众美,但还有人骂他假正经的。但无论如何看着令人生气。而唯有梁羽生的小说,出了白发魔女、冰川天女等多少以女子为第一主角的小说,这两个是有名的,此外还有象《塞外奇侠传》飞红巾,《散花天女》于承珠(是于谦的女儿,嘿嘿),巾帼不输男儿,只有在他这里得到体现,他决对的一夫一妻制(也包括几个出色男子都对那女孩儿钟情,就象冷冰儿,呵呵),也让我这种女权主义者不能不感到欣慰。

  应该说,梁羽生是可惜了的,他之不能达到高峰,和他散漫的创作态度有关。但他的小说,却还是值得研究,尤其,我觉得,当你也有了类似作品创作欲时,不能不去研究一下这个人,把他的好处学到一些,把他的潦草放开一些。而把金庸对于人性刻骨三分的描写多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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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5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梁羽生vs金庸vs古龙
  

                                                                作者: 淡亦言

  

   
以作品内容而论,梁羽生、金庸的武侠小说注重历史环境表现,依附历史,从此生发开去,演述出一连串虚构的故事。但从摄用历史材料来看,两人又有明显差别:梁羽生是虚构人物和事件,置入背景中,以此来强化历史氛围;金庸则直接取来历史人物和事件敷衍成武侠小说,其历史人物、事件,金庸写来煞有介事,常能以假乱真。两者都对历史进行了再认识、再评价,从作品含有的历史厚度论,金庸比梁羽生更高一层,其写作技巧也高明得多。古龙的小说则根本抛开历史背景,不受任何拘束,而凭感性笔触,直探现实人生。古龙的小说不是注重于对历史的反思、回顾,而是着重在对现实人生的感受。现代人的情感、观念,使古龙武侠小说意境开阔、深沉。

  
  就小说人物的主流倾向而言,梁羽生武侠小说中的人物道德色彩浓烈,正邪严格区分,人物的社会内涵丰富,但人物性格单一,有概念化、公式化的缺陷。金庸武侠小说人物性格复杂,具有一种反传统精神,小说人物亦正亦邪,危步于道德的悬索之上而能不失其坠,具有“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的复杂、矛盾性格,而人物思想性格的复杂、矛盾又是奠基在生活本身的复杂、矛盾之上,这样,人性的发掘就有了深刻而广泛的社会意义。古龙小说最注重的是人性的体验,他常用细腻的笔触去描写人物微妙而复杂的情感,常用生与死、幸福与痛苦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高贵独立的人格,以此来揭示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真谛。在古龙小说中,多写变态人格,追求外化怪异人物性格的刻画,其作品主人公大多怪诞、神秘、、孤僻、行事固执,自尊心强,又是性情中人,多情种子。这种情况可能与古龙的身世、心情、经历有关。

  
  谈到小说情节,古龙武侠小说也和梁羽生、金庸小说有明显不同。三位大家都善于编织故事,他们的小说情节都十分曲折,构置巧妙,悬念层出不穷,伏线引出千里,环环相扣,此呼彼应。梁羽生武侠小说情节前工后拙,开篇十分吸引人,以后的情节则渐趋平淡,显得有点才气不足。金庸武侠小说恰恰相反,往往开局平平,随着情节的展开,人物纷纷涌现,情节盘根错节,主干巍峨,枝叶繁茂,宏大缜密的构思,诡异莫测的布局,奇迹联翩,回环波动,摄魂夺魄,回肠荡气。金庸的才思如同一炉火,小说情节犹如炉火上的一壶水,火越烧越旺,水越来越滚。古龙武侠小说的情节又不相同。他的小说从头至尾都跳动着最强的音符,情节奇中有奇,巧中含巧,偶然中有着必然,事事不可料,事事又得宜,计中套计,真中套假,假中存真,真真假假,变幻莫测。小说情节的发展根本无法预料,惊险频出,令人喘不过气来,而全书的缜密无隙又让人口服心服。古龙武侠小说的情节营构的确堪称一绝。

  
  至于小说武功的描写,梁、金、古三大家也有各自的风格。梁羽生武侠小说中的“武功”,虚幻中写实性很强,一招一式,清清楚楚,细腻而又逼真,紧张激烈,夸节有致。梁羽生的“武功”也具备道德倾向性,有正派武功,也有邪派武功;正派武功力道柔和,象征着善良、仁慈,既利于攻敌防卫,又有益于修心养性,而邪派武功则非常霸道,歹毒残忍,意味着邪恶,如修罗阴煞功、雷神掌、毒掌等。正派武功循序渐进,发展缓慢,但根基扎实,邪派武功进展神速,却容易走火入魔,贻害终身。凡此种种,造成了梁羽生“武功”的既精彩又单调。比起梁羽生来,金庸的“武功”更令人神往。金庸将武功描写与中华民族的文学艺术和传统文化精神融合在一起,琴棋书画,九宫八卦,医道,用毒,皆可化为绝世神功,并将中国传统的儒、释、道精神作为“武功”的最高境界。金庸还着力描写人物练功的艰难历程和坚韧性格,并有声有色、恰如其分地描述出主人公因祸得福、置之而后生的必然寓于偶然之中的哲理意

境,使金庸“武功”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金庸“武功”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诙谐有趣,在激烈的打斗中插入笑料,令人捧腹。古龙的“武功”风格与众不同,他是以“怪招”取胜的。他的“武功”重精神不重招式,如《边城刀声》中写叶飞的“飞刀”绝技,“天上地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飞刀”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刀是怎么发出来的。

  
  刀未出手前,谁也想象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刀一定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天上地下,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人能代替它。若不能了解他那种伟大的精神,就绝不能发出那种足以惊天动地的刀!飞刀!飞刀还未在手,可是刀的精神已在!那并不是杀气,但却比杀气更令人胆怯。”

  
  这里所写的“飞刀”,已不是一种纯粹的武功,而是一种高尚的人格,伟大的精神,即叶飞老师李寻欢那种“仁慈、博爱”的精神,它表明的是“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古龙的“武功”又强调“攻心为上”,举凡人物的性情、情绪、脾气、衣饰、环境,乃至肌肉的颤动、松紧等,都会对武功的发挥产生影响,而高手决战是不容有丝毫的错误的,“他们的心情,他们的神态,他们站着的姿势,都是绝对完美的。”在这种情境中,“武功”已不需套路,一招之间,生死立判。古龙的“武功”还表现出一种境界--禅的境界。它以彻心见性为宗旨,对敌手的体察靠的是忘我和物我合一的境界,因为只有忘我才能消除认识的局限性,才能迅速而准确地体察敌手武功的弱点。这种忘我境界是一种经过长期训练后达到的随心所欲的自如状态,在这种忘我状态中,战斗者已成为“无意识的人”,心中已不存在作为观察者的“我”,有的只是手中的武器和对面的敌人;在这种状态中,身剑合一,战斗者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武功的威力,一击之下,毁灭敌手。正因为古龙“武功”有这些“怪招”,所以他“武功”的风格别具特色:无招无式,简短有力,重在精神,一击见效。

  
  古龙小说在语言、技巧上,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独家风格。梁羽生小说的语言文采飞扬,字里行间透出浓郁的书卷气,故事中又常常用诗词歌赋、民歌俗语点缀其间,以创造优美的意境、气氛,烘托人物的内心世界。他的小说技法以传统继承为主,多用章回小说的形式铺张故事,叙事中有着明显的说书人的口气,表现出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金庸才如大海,浩瀚奔腾,文笔俊爽、潇洒、诙谐逗趣而又富于变化,他的小说既有诗情画意,柔绮委婉的情境,又如西方小说直探人生、命运的真谛。他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大胆地吸收西方小说的创作技巧,中西结合,使小说结构既精巧、繁复,又谨严、完整。古龙小说的语言句式短,叙事力避平铺直叙,行文多跳跃抖动,情节惊险蹊跷而又不违情悖理,辟境造意,刻意求新。如果说梁羽生是恪守典雅,不失武林大家风度的话,那么金庸就是博采百家,融合中西技法,既典雅古朴、慷慨多气,又诙谐幽默、妙语解颐,挥洒肆纵,多样统一地开创了一代武林新风,是“武坛”的绝顶人物!至于古龙,则是大胆恣肆,不守成规,逞才离藻,笑傲“江湖”,力求新颖变化而又意蕴深邃的武林怪杰。



此篇作者为罗立群,不过对大部分观点不敢苟同。
期待你的文章也收入梁羽生迷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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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5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闲谈金梁by mandolin

爱看武侠的人几乎没有人不喜欢金庸的、喜欢古龙的人也很多,但鲜有人喜欢新派武侠鼻祖梁羽生的。
喜欢金庸是因为他的小说跌宕起伏、纵横开阖、文笔流畅优美,打斗引人入胜、对话俏皮活泼、言情缠绵悱恻,通篇几乎没有废话,实在是美轮美奂,让人读之酣畅淋漓,欲罢不能;喜欢古龙的人大概是因为他独特的文字风格,还有时不时出现的裸女,比较香艳,我反正是不喜欢古龙的,既然写的是古代的武侠,总要有一点含蓄美的吧?古龙太过于现代和赤裸裸了。再说梁羽生,他的小说良莠不齐,水平相差十分大,三十多部小说中大部分的平平之作拖了他精品力作的后腿,平均分不高,因此比不过金庸。但他《云海玉弓缘》《白发魔女传》《萍踪侠影录》三部经典之作真是武侠小说中出类拔萃的作品,每次重读,掩卷而思,仿佛留有余香。
梁羽生小说中意境最美的我认为是《白发》,如黄龙洞初遇、明月峡夜话、大漠诀别等场景写得如诗如画,不亚于经典名作《西厢记》和《牡丹亭》,其实这些经典在当时不也是不入流的东西么,谁都料不到几百年后竟成传世佳作了;梁羽生的文笔比不上金庸,但古文功底非常好,他的这几本书中有很多自己的创作和古诗词的引用,都很到位,创造了绝美的意境,为小说增色不少;他的人物刻画也非常到位,三本经典之作重读了有十几二十遍了,每次读完还是为金世遗心碎、为张丹枫心醉、为卓一航而心痛;书中女性人物练霓裳、云蕾、谷之华、厉胜男也是栩栩如生,仿佛真是存在于历史之中,让人为她们的命运或喜或忧;而金庸小说好看是好看,但我从来没有为郭靖、杨过、萧峰、令狐冲的境遇悲过喜过,可见书中人物还不够打动人心;金庸书中女性的人物形象也是不够突出,反而是一些配角写得比较生动、如郭襄、岳灵珊、程英;一些主角如小龙女、任盈盈虽然笔墨良多但不知为何给我感觉是面目模糊,非常遥远。
去芜取精,单以金梁二人的精品力作PK——
以朝代来形容,金庸如果是盛唐气象,梁羽生则是魏晋风流;
以诗人来形容,金庸如果是苏轼,梁羽生则是李煜或者纳兰
以美女来形容,金庸如果是刘亦菲,梁羽生则是董洁;
以武功来形容,金庸如果是降龙十八掌,梁羽生则是细胸巧翻云
金庸奇美,梁羽生雅正;
金庸是漫天繁星,梁羽生是烟花夺目;
金庸的书读得惊魂动魄,梁羽生的书读得牵肠挂肚;
在我看来金梁只能说各胜擅长;金庸的书是好看,文采飞扬,情节曲折生动;梁羽生小说的情节相对平平,他把这种曲折放在了人物的内心刻画上,梁书的人物塑造直指人心,读者可以在书中人物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末了说一句,任何曲折的情节都可以淡忘,但人物永远活在我的心中。难怪一个金迷奇怪地说:为什么我最喜欢金庸,但给我最深刻印象的人物都是梁羽生的。
期待你的文章也收入梁羽生迷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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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7 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9楼那篇评论真是……
就不说他如何踩梁书了,单说小龙女是金书里最可爱最成功的形象,不同意的金迷也有大把吧。
我家藏马是最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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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8 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浅谈三大宗师by梅剑雪

三位武侠大家,善于书写故事,写来都引人入胜。每一个故事都有让人爱不释手的精彩。
梁公是个善于写诗填词的作家。他写的每一部作品都有溶溶的爱国情怀,江山破碎,山河沦陷,刺痛着每个华夏儿女,一批批英雄儿女站起身来为祖国而战,他们为的不是封建统治阶层,而是为千千万万善良的老百姓。在他的作品中处处彰显民族大义,儿女情怀在这一背景中产生,显得更加坚固,爱在烈火中变得更加动人,情在战火中变得更加伟大。
《大唐游侠传》中,两对令人羡慕的恩爱夫妻,在卫国战争中,凸显了他们的大义。在他们心中爱与义其实没有分别,爱得深,就算相聚一刻也是幸福的。美丽的妻子知道丈夫的理想,英雄的丈夫知道妻子的支持,这就够了,还有什么感情比这更幸福?没,没有了。
梁老有时也写浪漫,在塞外草原并辔奔驰的爱侣,在云南洱海画眉添妆的神仙伴侣,在冰宫中写诗作对的恩爱夫妻,都让人如痴如醉。在平淡中体验最美的爱情,在古雅中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梁老也写苦情,天山南北的相望,六十余年的时光,只为昔年明月峡的承诺。为寻情郎,绝色美女放掉矜持,主动示爱,为的是那一份深藏心中的情意,满头白发见证了她的爱有多深,造化弄人,深沉的情爱,酿成了一杯苦酒,让人饮下不禁要落下泪来。
“侠”这一字是个沉甸甸的责任,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在梁老的作品中全面的凸显出来,蒙古草原中,一对夫妻被无情的分开来,丈夫走遍了天涯海角找寻爱妻,妻子在辽阔的大地上找寻夫郎,有谁会为这对夫妻伸出援手呢?没,没有。加上他们头上的是民族大义,是阴谋诡计,丈夫虽然心中爱极妻子,但为了抵抗外敌,只有放下情爱,心中的疼痛有谁会知道呢?绿林盟主不是丈夫的追求,卫家保国是他的理想,但在奸佞当道的乱世中,这一理想又是谈何容易。而妻子呢?妻子的所爱是他的丈夫,不是荣华富贵,美貌的外表让这位妻子遭受了无数的陷阱,但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追寻丈夫,天可怜见,这对夫妻最后还是相聚了。
古龙的作品让人读来如饮苦酒,他将人最丑恶的一面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多情剑客无情剑》的龙啸天,《楚留香系列》的石观音,《绝代双骄》的江别鹤,这些人在他的笔下展现了人性最丑恶残忍的一面。古龙一生好酒也好色,十几岁就面临父母离异的他,对世间有了新的认识,这使得他对世界有一种批判。在他的作品中有一种不可缺少的东西,那就是酒,不管是楚留香还是陆小凤,不管是李寻欢还是叶开,不论是沈浪还是花满楼,这些侠客们都是嗜酒如命,大约这是古龙自己也嗜酒的原因吧。
古龙写作,有如天马行空,兴之所至,纵然是互不相识的人也能与他坐下来喝一杯,他的武功不重招式,中气氛,一种萧杀的气氛,李寻欢的飞刀、荆无命的剑、傅红雪的刀,都是一出便能伤人立死。他自己曾说罗文唱的《小李飞刀》中有一句是他的写照:“人生有几许失意,为何偏偏选中我”落寞的心理可想而知。江湖在古龙的心中是条不归路,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要心狠手辣才能生存,对于那些大侠们是个折磨,他们没有朋友,因为在他的作品中最近的朋友可能就是害你最深的人,李寻欢所敬重的大哥,阿飞所爱的林仙儿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跟所有作家不同的是,在他笔下的大侠,特别是武功高强的人物,都没有师承来历。这也就增加了一份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师傅是谁?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魅力,在他们的头上没有民族大义,有的是世间的正义,揭开假善人的面具,《多情剑客无情剑》中写出追寻梅花大盗时,那些所谓的大侠们的另一面,他们的贪财好色都一点点的展露出来,一群群道貌岸然的侠客的嘴脸成了最讽刺的笑话。
读金庸的作品让人如沐春风,在他的笔下,日月星辰、五行八卦、琴棋书画都有妙用,这也是金庸武侠的特色,让人在他的作品里沉醉。
金庸只写了十五部作品,也塑造了许多武侠历史人物,比如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又如东方不败、任我行等等。在他的笔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物,有民族英雄,有江湖浪子,有市井小民,写来都煞有介事。
说起金庸不能不说《射雕英雄传》,因为这部小说有太多的经典,出生大漠的傻小子郭靖,得到每个武侠爱好者的喜爱,他一生忠义,质朴的他得到古灵精怪的黄蓉的喜爱,纯洁的心灵受到了北丐的青眼,一套威震武林的绝学“降龙十八掌”传到了他的手上。他对师傅尊重,在太湖“归云庄”他明知不是梅超风的对手,为了保护师傅周全,不惜用生命去换。面对金国的入侵,郭靖悍然的冲在了抗金的前列,壮士为国身死,又有何惧?
金庸博学多才,文笔舒畅,在他的作品里,有了西方文学的影子,但更多的是中国文化的魅力。儒、道、释三教在他的笔下都有精彩的一页,萧峰、郭靖、就是典型的例子,萧峰在民族大义前艰难抉择,最后他选择了以死来化解恩怨,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郭靖在外敌面前毫无畏惧,战至最后一卒,正是儒家思想的爱国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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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薪火相傳 ---话两代武侠作家的无间道by诸葛慕云

                       薪火相傳
                           ---话两代武侠作家的无间道

    在Word上寫下這四個字“薪火相傳”,本來不是想用這個題目的。但在落筆時忽然感覺只有這四個字,才能表達出武俠文壇的一段佚事。。

    1968梁羽生在香港正午報連載的【飛鳳潛龍】可謂在梁氏作品里,篇幅最短,文思最奇怪,情節最詭異的作品,包括標題,文字都和梁氏其它作品不一樣,而這類題材在今後梁羽生的作品里也未再現。

    用現在眼光看,【飛鳳潛龍】就是一個無間道故事。魯世雄是個主角,但也是個反派,這在梁羽生作品里是絕無僅有的,而且這個“反派”并不讓人覺得討厭,相反甚是難忘,更有些許同情。

    【飛鳳潛龍】是部非常受讀者歡迎的小說,不但讀者喜歡,同為武俠作家的西門丁也喜歡。
論“江湖輩分”西門丁正好晚梁羽生一輩。所以,在1989年西門丁推出了【屠獠計劃】作為向梁羽生的致敬。

   【屠獠計劃】實為西門丁【殺手系列】中的一個,主敘北宋時期,三位殺手,“血觀音“飛鳳,殺手俞浩南(既“淵中龍”龍潛),殺手謝鐵柳潜入辽国耶律府刺杀耶律休歌的故事.

    除了血观音是自愿潜入辽国做卧底外,俞浩南与谢铁柳都是被,白道组织通过毒药挟持俞浩南的母亲,逼迫俞浩南入辽国与血观音会合..而俞浩南又拖了谢铁柳下水..

      “血观音飞凤,与俞浩南的假名龙潜已经暗扣飞凤潜龙..

    西门丁是個很有抱負的作家,自然不會一意模仿梁羽生的[飛鳳潛龍],相反他做了對歷史上遼國的大量數據收集,其中一段作者筆按:細說遼國之建立,以及与中原文化,官階的錯綜複雜之關係.

    在梁羽生[飛鳳潛龍]中的主角其實是魯世雄,飛鳳並非奸細,而是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孩,孟中還的潛龍身份,實際上也很牽強,比方他從小生活在完顏府,又是如何訓練成為奸細? 而且一去蒙古五年,是蒙完顏府出差的,哪裡可以隨心所慾,做什麽潛龍?

    梁公羽生的[飛鳳潛龍]細讀起來,實際上誤點甚多,但這個故事,勝在離奇詭異,而琢磨魯世雄的抱負与無奈也是全書之亮點..尤其是魯世雄盜寶以後,重新回到家裡,看看熟睡的兒女,舐犢情深,使人盪氣迴腸..書中人物魯世雄應該算是反面人物,但其神采遠遠超過孟中還...這個人物,我少年時候讀過,從未忘懷!

    而西門丁在[屠獠計劃]勾畫的是一個真正的間諜行動,雖然三位主角都不是受過訓練的奸細,但都是有勇有謀的江湖人物,尤其落筆,謝鐵柳,俞浩南分別潛入耶律將軍府和耶律休哥府第,絲絲入扣,表達細膩..

    西門丁寫武俠有一個特色,就是細節方面抓得很緊,能夠自圓其說,這是他的長處,也是他的短處,過於細膩,節奏感相比梁羽生的[飛鳳潛龍]就慢了寫.
[飛鳳潛龍]的結果雖然是悲劇,但盜寶卻是成功的. [屠獠計劃]卻是以失敗而告終,最大的問題是俞浩南過於相信馮霍,而馮霍本就是個下三流的江湖惡客,聰明如俞浩南卻自以為能控制得了他,其實是西門丁的一個敗筆.

    [屠獠計劃]原為西門丁別出心裁為前輩作家致敬之作,也是在西門丁武俠生涯高峰期的作品,所以從總體而論,[飛鳳潛龍]的基礎,將故事更細節化,詳細化,特別在耶律休哥府中(地下室專研武功秘笈)的飯廳內,當機立斷保護岑重山,抵擋梁金典的突襲,寫得精彩紛呈,從梁金典帶面具出場,,,,,丑 各出戲碼,到最后偷襲不成,自殺而亡,高潮迭起,一氣呵成..而梁金典,暗扣梁羽生經典,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 西門丁本身是個戲迷,所以寫唱戲這一段,非常內行,頗有趣味..( 這類手法,西門丁還在民初動作小說[戲中戲]用過)

    梁公羽生的[飛鳳潛龍]是他所以作品中,最獨特的一個故事,我無意在此標牓西門丁的致敬之作超過梁公原著,但持平而論,[屠獠計劃]無疑是本成功的,好看的武俠小說..雖然,人物方面給人留下的影像不如魯世雄這麽深刻..

    而西門丁對自己的[屠獠計劃]也不全滿意,故此在沈西城接手[武俠世界],重撰一個新的故事,完成[屠獠計劃]中未完成的遺憾,這就是西門丁2000年的代表作[迷城飛鷹]

    在説[迷城飛鷹]之前,我先引用一段我和西門丁的通信:

西門兄

周日晚上看完你的【屠獠計劃】,花了兩個晚上,用現在我看書的 速度來説,不算慢了。。

這本書,估計在你自己的寫作生涯中也并不受很大重視。。但我細心看完后,1.開篇較緩慢。2.俞浩南混入耶律府開始高潮。3.結尾過於匆匆。

這是一本非常慢熱的武俠小說,我感覺在你寫這本書的時候,有非常多的想法,但篇幅卻又不能讓你鋪張開來,否則這本書的總體質量會更高。

我個人認為,你設計的俞浩南,不夠深刻,但有血有肉,而且會犯錯,非常人性化。謝鐵柳可有可無,飛鳳和俞的愛情之無可奈何,如果給你更多篇幅,肯定更盪氣迴腸。

我接下重看下【飛鳳潛龍】,再做個小比較。

慕雲上

慕雲
你說得不錯,寫這篇小說時,心情糾結,很喜歡這種在逆境中扭轉形勢,又有深刻的背景,令人有蹼朔迷離的感覺。但篇幅所限,無法鋪開,所以後來又有一本「迷城飛鷹」,由於有二十六萬多字的篇幅(沈西城約稿時說明只給二十五萬字稿費,多寫無錢),故事開展較好,也是我後期小說中最被讀者讚賞的作品。不過都有個共同看法,能多寫幾萬字就好了。可惜沈剛到「武俠」,銳意創新,不希望寫得太長,即使我不要稿費也不准超業二十七萬字。

西門丁

    以上這段文字,可以看出在香港創作的作家,就是白寫也是受篇幅所限的,怪不得當初溫瑞安曾説:在香港連寫詩都不能多一個字,少一個字

    [迷城飛鷹]並非刻意再次向梁羽生致敬,而是主要完成西門丁在[屠獠計劃]中未完成的心願...

    [迷城飛鷹]著作時間離開[屠獠計劃]又有差不多十年,西門丁是個喜歡自我充電的作家,而且著書不為稻梁謀,所以在落筆前更能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開篇,節奏感強,能馬上抓住讀者眼球,和西門丁作品經常的慢熱不同..

    故事基礎也是個無間道,主角倪立被到迷城,天天專研各類武功秘笈..這點和[飛鳳潛龍][屠獠計劃]完全一樣,只不過倪立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一直未有說明....

    但整個故事篇幅比[屠獠計劃]長一倍以上,人物鮮明,述事詭異,描寫江南風光,異域風情,令人如臨其中。

一口氣看完【迷城飛鷹】第三部【鷹翔九天】(其實是一個故事一脈相承,但現在總喜歡分成好幾個部分,[迷城飛鷹]分成三個部分) 便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當初能給西門丁至少增加 1/4的篇幅,這套書會更完美,

如果,當初能讓西門丁完全放手寫,我可以斷言,是部絕對的武俠名著!

非常非常非常可惜(我用了三個非常),這三集書,西門丁僅僅將倪立的第一部分故事鋪陳完(得到衛青武學旨要,逃出迷城).

那麽到底倪立了誰的使命?
倪家消失是否也和義軍有關?
魏晉到底是西夏的什麽身份?
耶律大德什麽時候出現?出現后遇到完顏海棠會引出多少故事?
依翠和小盈今後在義軍的身份和倪立的關係?
東方永亮到底是誰?僅僅是為了稱霸武林,還是有其它目的?

從我對西門丁作品中期作品【依刀雲燕】的瞭解,完全可以將故事發展得更磅礡,更洶湧壯闊。。接下,中原,西夏,金國,遼國錯綜複雜的關係可以一一呈現。。

東方永亮(反派)等追上群豪時候,魏晉(男二角)代表的西夏國兵馬在沙漠出現,使東方永亮退回迷城,活脫脫是電影大場面.

實事求是,【迷城】越到後面,我越放不下,每個出場人物,我都會有個立體的形象在眼前出現,:倪立与魏晉的惺惺相惜,卻又各懷鬼胎,倪立与完顏海棠開始時候的爾虞我詐到最后的血濃於水,倪立与聶雲的兄弟之情,与顧映紅的姊弟感情,甚至樂盡歡,戴白雲的知己之戰都讓讀者熱血沸騰,盪氣迴腸..   最后情節如準備突圍,讓我吊著一口氣,用炸藥交錯炸毀圍墻,更是頗具匠心。。筆法乾淨利落。。文思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部作品,我感覺有個遺憾。。全書估計只有西門丁計劃的1/3,(而西門丁的确想過寫續集,但故事刊出后,讀者大贊,西門反而擔心畫蛇添足,留點遺憾,反而耐嚼),不過,我認為,這個遺憾留得未免太大,實在是因為留下的伏筆太多..而且每一段故事,都可以拉長來寫,就如如我前面提到的:耶律大德什麽時候出現?出現后遇到完顏海棠會引出多少故事?這個耶律大德是倪立妻子完顏海棠的情人,完顏海棠潛入迷城,就是為了耶律大德,單從這個關係上,西門丁能憑其生花妙筆,寫出一段使人柔腸寸斷的愛情故事呢!(金庸[天龍八部]不是也武俠套愛情,一套還一套嗎)

    西門丁自己認為,如果多寫三萬字就已經足夠,我認為如果真要拉長來些,每個伏筆寫個一萬字,至少也可以寫十萬字...

西門丁語:好的作品,個人認為能留點空間給讀者想像最好,但這個「度」很難把握,尤其是中短篇作品,交代不詳,讀者不滿意,寫得太細,不但佔了篇幅,擠壓作品「容量」,而且會影響作品主線,這與寫長篇不一樣。尤其是港台作家都是邊寫邊發表,要寫到精緻,難度極大。

    梁羽生1968年完成[飛鳳潛龍],西門丁分別与1989年和2000年完成[屠獠計劃][迷城飛鷹],期間橫跨32,啓發均有梁公羽生的[飛鳳潛龍]而來,後者另出機杼将武侠小说的无间道再推上一个高峰..新旧两代武侠创作人虽然同处香港,但相互并不熟悉,所供报业系统也不一样..但却体现香港第三代武侠作家向第二代武侠作家的尊敬..武侠文化亦为薪火相传,绵绵流长...






后记

    武侠是缘

    也許,我的博客讀者認為,西門丁是我老兄,我在此有所偏宕.我可以很严肃的说:绝对没有.

我曾和西门丁说:

我現在在重看【飛鳳潛龍】,然後寫篇讀後感想,你的【屠獠計劃】【迷城飛鷹】,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的老兄,和我說過,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去讀它,遺珠就是這樣造成的。

如果,我不认识西门丁也许只会看他的民初而少看武侠,因为我很多年前,看过一本他的小说,感觉不好看..这其实不奇怪,完全是一种缘分,比方,大歌星张学友的歌我就从没有喜欢过,原因就是,我听他的第一盒卡带,感觉不好听,从今以后,不管他怎么红,我都没有再买过他的CD.
而我当年买张学友的这盒卡带,据说是他销量最差的那张,这犹如选书,偏偏第一本选的不是精彩的,接下的兴趣就不会很大...再说,同位列[香港武侠世界新三剑客]的西门丁的名气是逊于黄鹰和龙乘风的...

然而,当我认识西门丁后,慢慢细读他的武侠作品,能感受到他的才气和细腻,最主要的是他对武侠的一种抱负,一种持久的认真态度是黄鹰和龙乘风所欠缺的.

梁羽生的[飞凤潜龙]是短篇武侠名著,但如果我不认识西门丁,如何能知道这段江湖后辈对前辈的致敬呢? 自然在香港很多读者看过[屠獠计划][迷城飞鹰],但多少人会渲著与笔墨呢?也许甚至,以为西门丁抄袭梁羽生的概念吧!


将这些江湖沉钩呈现给大家,是我写博客最大的快乐!

梁羽生家园的药师丹枫向我约稿,写篇有关梁羽生的文章,我答应过,但不知如何落笔....今天写完这篇掌故性的作品闲论,也算是对她的交代吧!

诸葛慕雲
2013.4.25日凌晨
休养中



附記:

    關於梁羽生先生的事跡,坊間流傳很多..上海文壇名宿周清霖先生曾在香港和梁羽生同桌,認為梁羽生喜歡自說自話,旁若無人的吟詩作對...特別是喝了酒,微醺的時候.

    西門丁曾經与梁羽生兩次相遇: 坐下來時他己有幾分酒意(可能己先飲了幾杯),顧盼自豪,不斷吟詩作對,縱聲大笑,喜歡他的人可用很多美麗的詞句讚美他...相信他是個磊落的漢子,有才情亦豪爽,只是不看場合.....

西門丁梁羽生的作品,按喜歡程度排列:雲海玉弓緣、第一版的「還劍奇情錄」、「飛鳳潛龍」、「萍蹤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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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浅评《屠獠计划》与《飞凤潜龙》by天山游龙

浅评《屠獠计划》与《飞凤潜龙》


    日前承蒙诸葛慕云兄盛情,赠予西门丁先生借鉴《飞龙潜龙》,籍以向羽生先生致敬之作《屠獠计划》一书,阅读之后,自觉西门丁先生确为有心之人,《屠獠计划》整部小说既有着《飞凤潜龙》的若干影子,同时又带有西门丁先生所擅长的短篇悬疑武侠的特色,整部作品不失为中短篇武侠的佳作。《屠獠计划》的内容慕云兄已有详细介绍,并有独到的点评(详见慕云兄大作《薪火相傳 ---话两代武侠作家的无间道》一文,在此不作重复,以下仅谈谈个人阅读之后并比较两部作品的一点粗浅感受。


    就作品主题而言,《飞凤潜龙》和《屠獠计划》都可称得上古代版的“间谍行动”,写的都是作品主人公肩负某项使命打入敌方阵营,实施行动计划。当然就故事情节相比较,两部作品还是有所不同。《飞凤潜龙》所写的是窃取(就鲁世雄而言)或夺回(就孟中还而言)为金国所占的高级核心机密(即《指元篇》和穴道铜人),目的是夺得至宝;而《屠獠计划》所写的是一场针对敌方主帅的“刺杀行动”,目的是取敌人之性命。由于目的不同,前者所着重的是完成任务过程的一系列动作,包含打入、潜伏、一步步接近机密,乃至最后的出手夺宝;后者虽也离不开行动前的一系列准备动作,但更着重的是最后的那一击。相比较之下,前者重视过程,而后者重视结果。因此《飞凤潜龙》最终夺取《指元篇》和穴道铜人写得相对简略,直接是鲁世雄夺宝—交接,陷入金国武士的包围,至宝却最终落入孟中还手中,被送回宋国,在具体行动上鲁败孟成都是通过当事人的口述或旁白交待,而将重点放在由于行动一系列过程而陷入悲剧的三个当事人最终命运。相比较之下,《屠獠计划》书末那场精心准备的“刺杀行动”却写得既惊心动魄而又轰轰烈烈,虽然最终行动失败了,但俞浩南、谢铁柳和飞凤舍生取义的精神却无疑感染着读者。因此,阅读《飞凤潜龙》,读者更多感受的是当事人在行动过程步步为营的艰辛,以及由此承受个人情感的痛苦折磨,《屠獠行动》中读者更为关注的是那一场刺杀行动究竟如何展开,最终结果又是如何。就这方面而言,两部书的关系有点近似于之前曾比较过的《萍踪侠影》与《倚刀云燕》各自所描述的“土木堡之变”,前者着重于写事,或许这一定程度也是羽生先生与西门丁先生个人创作风格的一点差异吧。


    就《飞凤潜龙》与《屠獠行动》的内容而言,同时可看出两部作品所带有的“悬疑”色彩都不是很强,《屠獠行动》整部小说基本没有特别需要“解谜”的悬疑之处,包括谁对俞浩南母亲下毒,飞凤是谁?一切都是随着情节的推进由当事人自然而然地揭开谜底;《飞凤潜龙》则多少自始至终有一个“谁是潜龙”的谜团,直至书末才揭开谜底,在这一点上《飞凤潜龙》的“悬疑”色彩要强一点,不过这个“悬疑”设置不算特别成功,因为随着孟中还的出现,读者基本轻而易举地猜到“潜龙”是谁。当然,就这两部小说主题而言,“悬疑”色彩都不是这两部书的创作重点,毕竟无论间谍行动还是刺杀行动,同侦破推理还是有明显区别,近几年大陆谍战片泛滥,当然在充斥大量平庸之作同时,也不乏有精品之作。就名气较大的《潜伏》、《黎明之前》这两部公认谍战片佳作,也少有较强的悬疑色彩。整个“潜伏”过程就是接受敌方阵营的怀疑考验、窃取情报、破坏敌方行动;而《黎明之前》无论是打入敌方阵营的卧底刘新杰,还是地下力量核心“水手”的谜底都很早披露,剧情重点更多放在卧底执行任务过程的步步艰辛。


    武侠小说中“悬疑”色彩剧烈的作品更多出现在书写武林惨案、“密室杀人”的一些武侠作品,如古龙先生的很多作品如《楚留香系列》、《陆小凤系列》都是这一题材的经典之作,特点是整部小说自始至终都带着“悬疑”,很多都是不到最后一刻谜底都没有揭开,乃至谜底揭开给读者一个“恍然大悟”之感,近几年流行一时的《神探狄仁杰》制作风格多少同这一类型作品相似。而尽管《屠獠行动》悬念色彩不强,但西门丁先生本人却称得上创作悬疑武侠的高手,就其所创作的带有悬疑风格的“双鹰神捕”系列作品,称得上是同类武侠作品至少是同时期武侠作品的翘楚,就个人阅读到的数篇作品而言,虽然设置的“悬疑”色彩,乃至惊心动魄程度不及古龙的同类作品,但是整体设计更为严谨,更能自圆其说,这一方面确实是西门丁武侠的长处,这一点慕云兄也多有提及,而其内容的精彩曲折乃至小说节奏感要强于同时期的黄鹰、龙乘风相似类型的作品。因此《屠獠行动》虽然悬疑色彩不强,但显然非不能而是不为,因为悬疑同整部小说创作重点不符。


    当然《飞凤潜龙》如果换一个角度,写完颜长之及金国官员如何侦破“潜龙”案件,围绕抓住蛛丝蚂迹、确定悬疑人、搜集证据、逐一排查、到最终谜底揭开这一角度来说,未尝不能变成一部“悬疑”武侠小说,但作品的重点还是放在执行间谍任务。就整个梁著系列而言,悬疑色彩最强的莫过于羽生先生的封笔之作《武当一剑》,但是整个案情设计却不成功,虽然最终结局有点出乎意料,但谜底不能自圆其说的甚多,从这一点可看出在羽生先生不大擅长创作这一类型作品。比较近几年的流行剧目,《飞凤潜龙》相似于《潜伏》,而《楚留香》、《陆小凤》乃至《双鹰神捕》相似于《神探狄仁杰》,《屠獠计划》多少有点近似于柳云龙主演的《断刺》,同样的刺杀行动,同样结局是失败,但这个失败的结局却足以让读者为之所动。


    回到《屠獠计划》作品的本身,我是先阅读慕云兄所写的《薪火相傳 ---话两代武侠作家的无间道》一文,再读原著。由于之前尚未接触原著,因此阅读慕云兄的文章,更多只是感受到慕云兄的渊博才识,阅读原著之后,再重读文章,则更进一步领略了慕云兄的精辟而独到的解读能力。对于《屠獠计划》,慕云兄在文中作出了“1.開篇較緩慢。2.俞浩南混入耶律府開始高潮。3.結尾過於匆匆……  我個人認為,你設計的俞浩南,不夠深刻,但有血有肉,而且會犯錯,非常人性化。謝鐵柳可有可無,飛鳳和俞的愛情之無可奈何,如果給你更多篇幅,肯定更盪氣迴腸。 ”(详见《薪火相傳 ---话两代武侠作家的无间道》原文),个人思之再三,对上述观点是无不同意,而且自觉由个人总结的话,是绝无可能作出如此精到的点评。以下谨在慕云兄点评的基础上再就原著谈一谈个人的粗浅见解。


    由于大多朋友未有机会读到小说原文,在此先啰嗦一下,介绍一下小说内容。整部小说分以下章节:一、江湖组合,献身救国(1—32)。讲的是杀手渊中龙龙潜,原名俞浩南,其身份被正道中人获悉,通过胁制其母及公布其身份相威胁,要求其刺杀契丹萧太后(萧绰)、耶律斜轸、耶律休哥。俞浩南无奈答应,俞母侍婢如意为俞家留后嗣考虑,同俞浩南成亲。俞浩南又拖另一杀手谢铁柳下水。二、联袂而往,潜身契丹(33—56)。讲的是俞、谢两人,混在流亡往契丹觅生活的汉人群中进入契丹,并同接应的人取得联系,却苦于早潜入契丹的另一杀手飞凤已失去联络,谢铁柳进入耶律斜轸堂弟耶律文光将军府,俞浩南却被之前所刺杀的狼山首领杨向天手下头目冯霍、白长寿认出,俞浩南顺利离间冯、白两人,杀了白长寿,并说动冯霍同投耶律休哥的将军府。三、把握时机,深入虎穴(57—113)。讲的是俞浩南通过考验,进入将军府,被统领岑重山安排从事破解中原武学的工作。岑重山在将军府食堂中遭遇困于将军府奋而反抗的中原高手(其中一人即梁金典)袭击,俞浩南把握时机,助其一臂之力,取得岑重山的信任。四、机会难逢,密度狙击(113——131)。讲的是俞浩南、谢铁柳同其他潜伏人员进行接头,密谋在耶律方光府毒杀耶律斜轸。五、喜见飞凤,比武得胜(133—176)。讲的是俞浩南在将军府武学研讨会议上,终得见飞凤,两人相爱,岑重山推荐俞浩南参加副统领之争,俞浩南通过比武取得副统领之职。耶律文光将军府的毒杀行动失败,俞浩南把握时机取得耶律休哥信任。六、错失良机、就义成仁(177—193)。俞浩南等谋划在萧太后驾临耶律休哥将军府实施刺杀行动,并拉拢冯霍参加。最终由于冯霍的出卖,刺杀行动失败,三人最终就义成仁。


    小说一、二章内容是俞、谢二人如何被胁迫充当杀手及接受任务进入契丹,由于小说不长,这部分情节超过了全书篇幅的四分之一,无疑挤占了之后开展行动空间,同时确实使得小说开篇显得缓慢。个人以为,这部分内容如果通过俞、谢进入契丹后的谈话或回想交待清楚,无疑会更为节省小说篇幅,为之后行动的展开腾出更多的写作空间。当然通过前两章塑造了一位事母至孝的不一样杀手形象及一位既忠心又倾慕主人,并甘愿为主人牺牲终身幸福的侍婢,单纯通过谈话或回想是无法突出这两方面。


    从俞浩南进入将军府之后,小说情节确实是高潮迭起。感觉有以下精彩之处。一是将军府延揽中原高手一个主要目的是成立研究破解中原武学的研究机构,但是被延揽的高手不愿中原武学外泄,往往是阳奉阴违,难出成果,而难出成果又导致被长期禁锢将军府,无法脱身,身心备受压抑,最终奋起反抗,整体构思称得上严谨,逻辑性强。二是梁金典等袭击岑重山一役写得精彩,将激烈的打斗同舞台京剧结合在一起,显得别样精彩。三是将军府组织的武学研讨例会的构思也是在同类型的作品较少见,且又相当合理。由于小说在很大程度借鉴《飞凤潜龙》,因而从小说中将军府的武学研讨中心的构思上可感觉到借鉴于《飞凤潜龙》中完颜长之主持的“研经院”,并且将研究机构进一步专业化、规范化;同时还让个人不自觉地联系到《天龙八部》慕容博谣传的契丹武士谋夺少林武学秘笈,如果金庸先生在小说创作中也写到契丹类似这样的机构,或许会让人感觉小说的情节安排更为合理一点。尤其是《天龙八部》中西夏还提到“一品堂”,那么契丹有相类似的机构也是相当合理,不觉扯远了。四是俞浩南进入将军府周旋于岑重山、傅崇领及婢女冬梅之间,利用有限的外出机会安排接头,交流信息,且使得不是好人的冯霍为其所用(不过最终俞还是死在冯霍的告密之上),具体情节上都不乏精彩之笔。五是最终是刺杀行动写得悲壮惨烈,让读者充分感受到现场那惊心动魄的场面,俞浩南等三名杀手一往无前的英雄形象堪比荆轲、聂政。六是对于整个刺杀行动的对立,契丹方面的主要人物萧太后、耶律休哥、耶律斜轸等也并没有丑化,在西门丁先生的笔下,他们是堪称异族杰出英雄人物,一定程度上同俞浩南等也有相通之处。七是慕云兄所指出的,《屠獠计划》在历史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对契丹历史、地域、官职等方面都作了详尽的介绍和说明,读者阅读小说同时也是大增了知识,同《飞凤潜龙》对比,在这方面要胜出许多。


    除了开篇缓慢外,整部作品也有一些不尽人意之处。突出的方面如慕云兄指出的结尾过于匆匆,就俞浩南刚取得耶律休哥的信任,就匆忙策划了一场即便成功也没有逃脱机会的刺杀行动,感觉上并不符合其著名杀手的身份,因为就当时情势而言,完全可以等待更佳的时机,而且上级也并没下死命令限期完成任务,主要原因是西门丁先生急于结束小说。同时如慕云兄所说,谢铁柳在整个行动中可有可无,小说主要是围绕俞浩南进入耶律休哥将军府所发生的故事展开的,而谢铁柳进入的是耶律文光府,目标是耶律斜轸,整个行动过程中,两人配合甚少,谢铁柳的行动既无法单独完成刺杀耶律斜轸的任务,又无法起到有效支援俞浩南的作用,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本不大的篇幅,感觉上如果是不安排刺杀耶律斜轸的任务,留谢铁柳在外配合俞浩南行动,可能会使得情节安排更为合理一点,笔墨也更为集中。


    就小说对俞浩南的塑造上,个人赞同慕云兄所提到的俞浩南确实写得有血有肉,但是个人另一感觉是对俞浩南写出了人的一面,却没有充分写出杀手的一面。杀手是人,但杀手更是特殊职业的人,因此有其身上必然有常人所不具备的一面。俞浩南是作为最优秀的杀手塑造的,就个人感觉中,优秀的杀手很大程度应该是能够忍耐和等待,在行动上做到快、狠、稳、准,务求一击而中,同时还应未虑胜先虑败,及早想好退路,因为每一次行动都是徘徊于生死边缘。而俞浩南等在整个刺杀行动的表现很少体现出如下的特点,既未充分规划好行动失败的退路,又如慕云兄所指出的是将行动的成功赌在冯霍这样的小人身上,很大程度有失成名杀手所应有的职业素养。感觉上俞浩南等更象是以飞蛾扑火精神献身于理想的仁人侠士,而不象成名的杀手,甚至连职业间谍也谈不上,就这点而言,确实是本作的一大遗憾之处。


    在“情”方面,主人公俞浩南先后同家中的侍婢如意、将军府的侍婢冬梅、共同使命的杀手“血观音”飞凤产生过爱情纠葛,其中如意是心中暗恋于他,最终以留下后嗣为由在俞母作主下以妾侍身份委身于他;飞凤同俞浩南是齐名杀手,又负有共同使命,一共面两人都是心生情愫更为方便计划两人最终结为夫妻,且最终在任务失败后共同杀身成仁;冬梅暗暗对他生情却又不敢有非份之想,从一名监视者的角色转变为帮助者,当然这段爱情不会有什么结果。三名性格不同、身份各异的女人,三段不同的感情故事,整部小说在书写“爱情”方面还是表现得极为丰富。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因为小说爱情世界太过丰富,哪一段情都有很大的书写空间,特别是飞凤的那一段,两人有着共同的出身、共同的使命、共同的命运,同身处敌营执行任务,称得上“同呼吸,共患难”,如果有足够的篇幅足可写出一段完整而感人的爱情故事,但是一则受小说篇幅所限;二则西门丁先生对这三段情的处理有点平均用力,使得三段爱情故事都无法充分展开,从而也无法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对《屠獠计划》的一点想法,整部小说不失为一部精彩的中短篇武侠小说,西门丁先生在创作小说时有过太多想法,构思丰富且逻辑严密,但是小说的篇幅太短,无法容纳西门丁先生所有的想法,而西门丁先生在创作过程中又不舍得放弃一些很好的想法,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作品的成就。感觉如果篇幅能够增加一倍,整部小说会更精彩,成就亦更好。当然这个观点,慕云兄早已提出,个人亦是深有同感,在此冒昧抄袭一下。


    回过头说说《飞凤潜龙》,两部小说篇幅差不多(《屠獠计划》似乎要长一些),故事情节称得上各有各的精彩,《屠獠计划》人物更多,内容情节更为丰富,包含“史料”更为详尽,武打描写也更为精彩。但是《飞凤潜龙》胜在情节紧凑、节奏感强。同《屠獠计划》开篇花了四分之一篇幅写刺杀计划开始前的故事相比,《飞凤潜龙》类似的情节是通过书末鲁世雄对讲述提了一下,而开篇直接进入第二场考核(连第一场考核都省略了),然后是考核一个接一个:牢房考验—婚宴比武—杀人任务;转入正题围绕“穴道铜人”、《指元篇》的争夺更为紧凑,研经院途中—研经院氛围—研经院中所接受任务;一晃五年过了,车夫换人—潜龙出现—研经院遇袭—飞凤负伤—鲁世雄受命—盗宝至最终结局,整个故事层层推进却又一气呵成,中间几乎没有半点闲笔,就连羽生先生平时比较喜欢的武打描写,整部书也没多少。细数下来,完整的武打描写只有两场半,两场是牢房中鲁世雄与独孤飞凤之战与婚宴上鲁世雄与完颜定国之战,半场则是鲁世雄发现马车夫换人后与孟中还的较量,除此之外,几乎没有细致的武打描写,如鲁世雄杀杨老板、孟中还夜闯研经院连杀两大高手、孟中还和完颜长之的较量都没有明写出来,而相比之下,《屠獠计划》在俞浩南竞争副统领之职时写整个比武过程所花的篇幅也稍嫌过大,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有点拖慢了情节的发展。


    在“情”方面,《飞凤潜龙》书写了两对男女,孟中还与独孤飞凤,鲁世雄与珠玛,孟中还与独孤飞凤、鲁世雄与珠玛都是彼此相爱的恋人。但是鲁世雄与独孤飞凤都是怀着任务与对方成亲,两人没有爱情基础更因五年的婚姻关系产生了夫妻之情,夫妻之情又阻止不了各自思念从前的恋人,孟中还、珠玛对昔日恋人的感情未变,这样一来,孟中还对鲁世雄不可避免产生了恨意,珠玛对独孤飞凤估计也差不多,除此之外,还要加上自作多情的完颜定国争风吃醋,因此《飞凤潜龙》的感情纠葛也是不少。与《屠獠计划》相比,《飞凤潜龙》在“情”方面以没有爱情的鲁世雄与独孤飞凤为中心,正面实写的是平时较少涉及的“夫妻情”或“家庭情”,细细体味书中的“夫妻情”和“家庭情”当可发现不少动人之笔,如婚宴中独孤飞凤为丈夫担惊害怕、珠玛出现后鲁世雄为独孤飞凤担忧、鲁世雄盗宝“得手”决定回家一转、独孤飞凤早明白鲁世雄身份却为他遮掩并愿助其脱险,这种源于婚姻家庭纽带的感情描写虽然不及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来得动人,但其蕴含的温馨也颇得回味。当然除了“夫妻情”之外,书中的爱情描写虽然用笔不多,但是也有不少出色之处。如孟中还对鲁世雄那仇恨的目光让鲁世雄为之心悸、独孤飞凤为掩护孟中还负伤、危急关头鲁世雄犹为珠玛安危担忧,当然还有结局孟中还与独孤飞凤的双双殉情,虽多是寥寥几笔,但却多能予人以深刻印象。


    关于谍战元素,这几年看多了谍战片,再回头看看《飞凤潜龙》,发现短短的篇幅所包含的谍战元素其实不少。三方力量相互之间展开谍战(集中表现在宋、金、蒙在核心“宝物”的争夺);在敌方建立自己的间谍机构(杨老板的皮货店、珠玛在中都应该也有相应的机构)、派出间谍打入敌方阵营,执行任务(孟中还、鲁世雄)、对新吸收并将接触核心机密人员的重重考验(完颜长之对鲁世雄的一系列考核)、破获敌方间谍机构却采取“放长线钓大鱼或另有所用(完颜长之对杨老板的皮货店)、布局“引蛇出洞”(完颜长之布局引出鲁世雄盗宝)、核心机密的种种保护措施(研经院从地址、出入检查、保卫、机关设置等等)、双面间谍(孟中还是宋国打入金国的间谍,受完颜长之命令到蒙古多数也是执行间谍任务)、利用各种因素争取敌营人员为已所用(飞凤分别助孟中还和鲁世雄)、间谍上级下达指令(珠玛对鲁世雄下达一个月盗宝之指令)、策反(这个是我自己胡猜的,慕云兄在文中对孟中还出身进行过质疑,个人觉得存在这样一个可能,孟中还类似于陆文龙,为完颜长之宋国敌将之子,完颜长之杀其父而将其带回王府,并隐瞒其出身,之后宋国间谍组织以其身世来历策反之,并利用其有利条件,最终培养成为王牌间谍“潜龙”)。上述的一系列谍战元素在当代的谍战片还在反复使用之中,同《屠獠计划》相比,就人物的职业素养相比较,《飞凤》的人物也要比《屠獠》明显高出一筹;就间谍行动的策划、执行对比,《飞凤》显得规划更全面、行动更周密、时间跨度也更长,仅就鲁世雄盗取研经院“宝物”的计划长达十年,而《屠獠》主导刺杀行动的上级机构,事实上连一套行动计划都没有,而是派出刺客,执行到什么程度心里都没底,个人感觉《飞凤潜龙》的“谍战元素”要更丰富一点,这点也是个人同慕云兄的评价有所出入之处。


    《飞凤潜龙》和《屠獠计划》在创作上各自达到的成就那是见仁见智,但不可否认的是,《屠獠计划》确实是一部不可多得的的精彩武侠作品,作为喜欢羽生先生著作的读者,有幸阅读此作,一则感激籍此书向羽生先生致敬的西门丁先生;二则感激慷慨赠书的诸葛慕云兄,西门丁先生的武侠创作之路目前似还在继续,愿有机会读到西门丁先生更多的作品,也祝愿其再创一个高峰。而慕云兄在武侠小说的研究也是我辈所望尘莫及,在此也希望慕云兄的研究更上一个新台阶,更希望多读到慕云兄的佳作,以从中学习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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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天涯一个关于金梁古比较的回复,观点颇值得借鉴,在此保存一下。

作者:漆黑如墨 时间:2013-09-27 00:21:23   

    天马行空讲故事的能力古龙第一,文笔就算了,就跟汪国真的哲理小诗差不多的水平。
  金庸的小说精髓得自于唐传奇,将他的小说无限压缩之后,就可以发现,内核就是某一篇唐传奇。
  梁羽生作品的框框架架就是宋话本,但是诗词水准较宋话本高明一些。
  单纯讲文笔的细腻的话,梁羽生胜于金庸,金庸胜过古龙。
  小说的阅读快感的话,古龙胜过金庸,金庸胜过梁羽生。
  小说的耐看性的话,金庸胜过梁羽生,梁羽生胜过古龙。
  古龙小说急切极端,符合二、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口味,过了这个年龄,人就几乎不会再看他的小说了。
  梁羽生行文平淡,虽然有点失于拘谨,但实际上也颇堪回味。他的小说吸引年龄较大的人一些。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金庸的小说确实比较耐看,但也不如大家所说的那么耐看。唐传奇的内核,加上鸳鸯蝴蝶派和还珠楼主调和的外皮,差不多就是了。
  三人整体水平而论的话,金庸大于梁羽生大于古龙。文笔的精度的话,梁羽生大于金庸大于古龙。小说的精彩多样性,金庸大于古龙大于梁羽生。

  文笔大约不是指写作技巧,而是指一个人下笔的素养,他的行文风格,往往就会透露出很多的与他本身相关的很多信息,学识、素养、辞藻等等。技巧是会用刻意地布局谋篇表现出来的技术活,而文笔却往往是潜移默化、熟极而流的一种行文习惯。
  如果说古龙小说大量装逼的话,温瑞安的文风就是两个字:骚情。
  另外好像黄易已经很不年轻了,以他现在这个年纪,估计难得再推出什么大作了。码武侠小说,实际上不比做学问,这纯粹是个体力活而已。一旦人上了年纪,往往就干不动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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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6:27 | 显示全部楼层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by天山游龙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
                                      —— 浅论不同时期的新派武侠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梁羽生先生以《龙虎斗京华》开启了“新派武侠”的先河,之后香港地区以梁羽生、金庸为代表共同打造以虚构的历史上的武侠故事为内容的“新派武侠”,同时期台湾地区先有郎红浣的京味武侠小说,后有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等人构建的讲述纯粹江湖故事的江湖体系武侠小说,至六十年代末古龙成就“台湾新武侠”,与香港的金梁合称“新武侠三大家”。 数十年间,“新派武侠”在港台两地蓬勃兴起,七十年代起港台两地武侠相互交流借鉴日增,至八十年代港台“新武侠”先后进入大陆地区,形成了大陆地区的武侠热潮,后又有自成一家的温瑞安,锋芒直迫“三大家”,九十年代末黄易独创“玄幻武侠”进一步拓宽了“新武侠”的创作空间,至今“新武侠”时代已是走过了60多个年头,期间优秀作家、优秀作品层出不穷,共同开启了一个武侠作品的黄金时期。
    数十年间,围绕“新派武侠”的源头,“新派武侠”的定义等等,不同的武侠评论者、不同的武迷读者,却是意见不一,争论纷纷,至今未有一个统一定论。以下试就这一长期争议的话题,谈一点个人意见。


不同时期的“新派武侠”

    梁羽生的“新派武侠”固有对应于民国五大家为代表的民国武侠,但更主要是相对应于1955年之前香港本土的“广派”武侠。
    古龙的“古龙之前无新派”之“新派”相对应以卧龙生等“台湾三剑客”为代表的“武林九大门派”独立江湖模式的主流武侠。
    温瑞安的“超新派武侠”相对应于古龙的“新派”,即在古龙创造的“新派”基础上进一步创新形成的独家“温派武侠”。
    黄易的“玄幻武侠”相对应于之前从香港、台湾两大武侠体系到逐渐形成一统“新派武侠时代”,在“新派武侠”的基础上掺入科幻、玄秘甚至微量的艳情而形成的新风格。
    “大陆新武侠”则是21世纪以来大陆地域武侠作家创作,既有别于之前港台武侠,更有别于之前受港台武侠影响甚深的大陆地区武侠作品。

    在各自的历史意义上:
    梁羽生“新派武侠”对香港地区五、六十年代的武侠创作形成了很大的影响,其创作的将“侠”放在家国江山动荡变迁时期,塑造反抗异族入侵,张扬民族正气的武侠创作风格,在五、六十年代香港地区成了武侠创作主流,甚至金庸在前期、乃至中期都是走这样的创作路线,甚至直至今天,这种风格的武侠小说创作还继续影响大陆、港、台三地武侠创作, “开风气”之说梁羽生当之无愧。
    古龙的“新派”则是走出了已形成模式化的台湾主流武侠,形成独创一家的“新派武侠”,并且其创立的“新派武侠”在之后又在一定程度影响了台港地区部分作家的武侠创作。
    温瑞安的“超新派”基本为其一家独有,更多是体现出武侠创作存在有别于传统武侠创作的多种创作途径,就目前而言,其探索意义大于历史意义。
    黄易的武侠在于打破传统武侠创作的的一些局限和束缚,为武侠创作注入更多崭新元素,一定程度上使武侠创作出现了新的天地,同时也影响了其之后大陆、香港、台湾三地的武侠创作特别是网络武侠创作。
    大陆新武侠由于作家比较多,武侠创作风格也较多样,水平也参差不齐,其意义在于大陆地区的武侠创作真正形成有别于港台武侠的大陆新武侠。




“新武侠的开山鼻祖”梁羽生与“古龙之前无新派”之争

自上世纪50年代至今,武侠小说分别在台、港、大陆三地兴起、繁荣、衰落、复苏,前后已达60个年头。60年间,三地先后涌现了不少卓有成就的武侠作家,而武侠创作风格也一变再变,因此在漫长的武侠小说创作历程中,“新武侠”也在武侠小说的创作长河中不断被赋予崭新的含义,一个时期的“新”放在更长的武侠历史中看,也终将成为传统的一份子,即没有永久不变的“新武侠”,更多的是体现在其同时期所产生的历史意义。

在新武侠小说作家中,梁羽生被誉为“新武侠的开山鼻祖”,其原因在于1954120日开始连载于《新晚报》的《龙虎斗京华》被誉为新派武侠开山之作。亦是新派武侠小说之源头伊始,《龙虎斗京华》一书奠定了梁羽生在新派武侠小说中的地位。当然对此提出异议的意见也不少,如香港的武侠小说、历史小说名家牟松庭(高旅)多次提出,其创作的武侠小说《山东响马传》时间还在《龙虎斗京华》之前,因此其本人更有资格获“新武侠的开山鼻祖”之称,随着时代变迁,许多武侠小说家及其武侠作品被湮没,就《山东响马传》而言,即便许多资深武侠迷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作品,因此牟松庭先生此论影响不是很大。除此之外,台湾武侠界也常提出台湾本土武侠作家郎红浣、伴霞楼主等的武侠创作犹在梁羽生之前,即同牟松庭先生相同,均是以创作年限的比较对梁羽生的武侠地位提出质疑。

对梁羽生先生的地位提出异议当中最有影响力的观点也就是台湾武侠小说界提出的“古龙之前无新派”,也即将古龙之前的武侠大家梁羽生、金庸、卧龙生、司马翎等等归入传统武侠(也有称旧派武侠),古龙则被誉为新派武侠的开创者,持这个观点的有如台湾著名武侠小说评论家叶洪生力持这个观点;大陆、香港地区也不乏支持者,如古龙传作者《覃贤茂》也力持此论,除此之外两岸三地喜欢古龙的读者对这个观点也比较接受。

叶洪生先生在《论剑》一书中对“新派”武侠定义了“五大特色”:在文体上,摆脱旧式说书老套,运用现代笔法技巧,且尽量口语化,力求简洁;在创作观点上,打破传统武侠小说门户之见及“过招”窠臼,而以“气势”与一个“快”字诀取胜;在思想内涵上,以近代西方存在主义、行为主义及心理分析学之皮毛取代中国的儒、道、释三家生命哲学内容;在意象表达上,对于特定人物、武打与场景交融之描写,往往刻意营造出某种孤绝情境;在故事背景上,则一片空白,甚至完全不谈师承渊源,书主只有现在,没有过去未来。如果按照叶洪生先生提出的“五大特点”等同于“新武侠”,那毫无疑问“古龙之前无新派”的观点是可以成立,但是叶洪生先生对“新武侠”定义的以上“五大特点”,纯粹是提炼自古龙的武侠小说,即首先定义古龙武侠为“新派”武侠,然后根据其小说提炼出特点用于定义“新派武侠”,所定义的“新派武侠”基本上局限于古龙的作品,即古龙等同于新派,不免有“结论先行”之嫌。

另外台湾胡正群先生认为:“金、梁的小说只是‵变′而不能算‵新′。这象诗一样,《诗》三百篇 诗,到了太康体、元嘉体还是诗,再到徐康体、齐梁体、玉台体、元和体、长庆体、西昆体,它还是诗。对这些,学者、论者仅能将千年以来的诗区分为古诗、近体诗或今体诗,而不敢称它是新诗,只是到了五四,胡适、徐志摩出现,他们的诗才算是新诗。同理,武侠小说只有到了古龙才算是新,才堪称之为新派,也正因为古龙的脱胎换骨、重临江湖,才又为武侠小说缔造出另一高峰。大陆的《古龙传》作者及知名武侠评论家覃贤茂先生对此论推崇备至。然个人认为,此论仅将武侠小说的变迁比拟于“诗的变迁”,但对于如何定义“新武侠”基本未提出有效的论据和论证,“诗”的历史是不断发展变迁的,“武侠小说”的历史同样也是不断发展变迁的,安知从更长的历史看,胡适、徐志摩的“新诗”不会被归入为太康体、元嘉体的行列,同理古龙的武侠小说又会不会被归入到金、梁乃至更远的还珠、白羽传统武侠的行列之中?

当前武侠评论界,影响较大而又呈现针锋相对的两派观点主要还是集中于“梁羽生是开山鼻祖”和“古龙之前无新派”,观点的提出者多为资深武侠研究者、评论者,提出的观点也各有各的依据,并且也各有各的拥护者。但就目前而言,由于对“新武侠”缺乏一个为两岸三地武侠小说界所普遍接受的定义,因此这场争论在短时间内相信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与此同时,个人发觉,卷入这场争论的各方,很大程度上是把香港武侠小说和台湾武侠小说合并为一个体系进行讨论,即“梁羽生是开山鼻祖”涉及对象包括香港、台湾武侠小说,而“古龙之前无新”的“之前”同样包括以梁羽生、金庸为代表的香港作家,这就涉及到当年的港台武侠是作为一个领域还是各自独立的领域问题,这也就涉及到以上两个问题是否能够成立,而讨论这一问题,也就涉及到港台二地武侠小说的交流问题。站在今天的条件下,特别是在大陆,对港台武侠小说的引进基本不存在大的障碍,而且习惯上我们对自八十年代引进的武侠小说大多统称为“港台武侠小说”,因此很多人想当然认为当年港台武侠小说界的联系交流应该会同今天一样,但根据有关资料,其实际情况并不如此。

由于早期香港武侠尤其是“新晚报”系列的武侠有极浓的左派背景,因此在台湾社会一直处地“被禁”的地位,即便是后期政治立场“中间偏右”的金庸,其作品在台湾解禁也要至1979年以后,而前期虽有部分“翻版”或盗印作品,但由于受众范围所限,“其实质影响面并不大”(见叶洪生《台湾武侠小说发展史》语),而梁羽生小说正式登陆台湾要至八十年代末,此时台湾武侠小说界已开始呈现衰败之象,梁羽生小说对台湾武侠小说的影响也就可想而知。而早期的台湾作家创作的武侠作品,虽也有部分登陆于香港,但在五、六十年代梁金创作的黄金时期,配合香港作家的“百花齐放”,台湾武侠小说要想在香港打出名气难度也是很大,更谈不上影响香港作家的创作。综上,可看出在很长的时期(以五、六十年代为主),港、台武侠实际上是从属于不同的武侠小说领域,彼此之间虽不能说“不相往来”,但实际相互影响与借鉴并不是很大。相对而言,由于香港处于自由港的地位,各派势力并存,因此台湾作家登陆香港的机会比较大,不排除香港作家的武侠创作对台湾作家有所借鉴,但大的影响应该是很少。




不同时期“新派武侠”的时代背景

梁羽生的“新派武侠”产生时代背景

就香港武侠而言,在梁羽生创作《龙虎斗京华》之前,盛行于香港的是“广派”武侠。广派武侠小说是指杂以「广府语」(即粤语方言)行文而言。这类作品最喜写「南少林」——福建蒲田少林寺——再传弟子洪熙官、方世玉、胡惠干及三德和尚等游侠广东的轶闻轶事。其创作内容则渊源于邓羽公之前导作品如《少林英雄血战记》;尤以《黄飞鸿正传》影响深广,被改编拍摄成电影、电视片集不计其数。从一九三一年起,邓氏即据清末小说《圣朝鼎盛万年青》(一名《乾隆下江南》)中人物故事,但反其道之,将「南少林」定义为正义一方,为其平反冤情;陆续撰写《至善三游南越记》、《少林英雄血战记》及《黄飞鸿正传》等书,成为香港武侠小说界开山祖师。真正的「广派」武侠小说始于高小峰(本名戴昭宇)。他袭用了邓羽公「忠义乡人」笔名,于一九三八年首次将粤语方言掺入《黄飞鸿》一书,状其声色,藉以吸引粤籍读者。流风所及,遂有陈劲(我是山人)、陈光(萃文楼主)等,亦相继杂以粤语写「半文言」武侠小说,于焉形成所谓「广派」风格。(摘自叶洪生《论剑》)。

昔年的“广派”武侠现在多已难寻,偶尔还能找到的同时也是“广派”武侠流传最广的要数我是山人的“南少林”系列,多以洪熙官为主角,著名的作品如《南少林恩仇记》(《洪熙官大闹峨嵋山》)、《洪熙官三建少林寺》、《洪熙官三战周小红》……系列作品讲述了少林、武当、峨嵋三派数十年的恩怨纷争,先后讲述了火烧少林寺、三闹峨嵋山、三建少林寺、大闹罗浮山、三探将军府等一系列精彩故事,小说以少林派为正面英雄,峨嵋、武当为反面鹰犬,正面人物如至善禅师、方世玉、胡惠乾、胡阿彪、洪文定,反面人物如白眉道人、冯道德、高进忠、白莲道人、白莲女士的塑造都颇见功力,其中尤为主角洪熙官最为出色,其在少林派遭遇劫难、生死存亡之关头,挽狂澜于既倒,百折不挠,三上峨嵋山,终报师门大仇;三建少林寺,重现少林威名,其形象即便与之后港台武侠小说中著名的角色相比,也是毫不逊色,也正因此洪熙官的故事在民间尤其是闽粤、香港等地流传甚广,时不时搬上银幕。昔年的“广派”武侠在香港地区基本形成一统天下的局面,与梁羽生、金庸同时期的著名武侠小说家蹄风一开始也是从事“广派”风格武侠创作,其作品有血战古兜山》、《勇闯十三关》及《海南侠隐记》等“广派”风格的作品。但即便如此,由于“广派”武侠本土化过于浓厚,特别是夹杂了大量风言,使得其对粤港以外的受众不广。除“广派”武侠之外,民国时期“五大家”的武侠作品在香港也多有留传,特别是1949年之后,武侠小说在大陆全面遭禁,之前部分武侠作品在香港地区得以存留,杰出作品如《蜀山剑侠传》、《十二金钱镖》等深受武侠受好者尤其是非本土读者所喜爱,成为日后新派武侠创作的宝贵资源。





古龙台湾武侠“新派”产生时代背景

同时期的台湾武侠,1950年以前,台湾并未出现本土化的武侠小说,至1950年左右,有部分民国时期“五大家”的武侠作品进入台湾,这部分武侠作品同时也成为日后影响台湾武侠小说创作的重要资源。1951年起,郎红浣开始连载其武侠作品《北雁南飞》、《古瑟哀弦》、《碧海青天》,成为第一个职业武侠作家。台湾报刊连载武侠长篇小说的第一人,其创作武侠作品比梁羽生早了3年左右。郎红浣武侠作品带有浓厚的王度庐特点,运用京白对话时,状声状色,极为生动传神。描写旧社会之世家大户、风俗习尚、穿着打扮乃至典章文物、器皿用具均极考究。作品多以清朝为历史背景,并且往往将小说人物扯上满清皇家关系,人物为朝廷立功,皇帝主婚,封官许愿,大欢喜收场等情节多次重现。

郎红浣的创作,先后带动了伴霞楼主、成铁吾、卧龙生、诸葛青云、司马翎、上官鼎等名家先后投身武林,特别是卧龙生1957年发表处女作《风尘侠隐》,1958年以《飞燕惊龙》打破郎红浣一统台湾武林的局面,同年(1958)年司马翎以其处女作《关洛风云录》一举成名,“剑神三部曲”进一步奠定了司马翎在台湾武坛的地位;19581959年间,又有诸葛青云的《墨剑双英》、《紫电青霜》连载出版,自此台湾武侠小说界出现群雄并起,形成了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三剑客分庭抗礼,多名武侠作家紧随其后的蓬勃发展局面,同香港“新派武侠”不同的是,台湾这一时期的武侠作品多数是抛开历史背景,以模糊的古代为时代背景,即便是有明确朝代,也很少同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相融合,主题多是江湖各大门派、正邪两派是江湖恩怨故事。并根据各个作家创作风格的不同、小说发表刊物的差异,形成了不同的武林门派。

早期古龙也从属于这个江湖体系之中。古龙的处女作《苍穹神剑》仅比卧龙生的处女作《风尘侠隐》迟了3年,不过《苍穹神剑》及之后的几部作品,古龙尚未形成个人的风格,当然更谈不上“新武侠”。 随后的《孤星传》、《情人箭》、《大旗英雄传》、《浣花洗剑录》等作品,古龙开始尝试为武侠创作注入新的元素,经《武林外史》、《铁血传奇》、《绝代双骄》古龙逐步摆脱了“三剑客”的影响,形成鲜明的个人风格,依照武侠评论多数认可的观点,标志着 “古龙新派”风格全面形成的几部代表作《多情剑客无情剑》、《萧十一郎》、《欢乐英雄》是1969年至1973年。在此之前,台湾武侠小说界以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为代表,多名武侠小说作家紧随其后的武林格局,称得上各大门派林立,秩序井然,至“古龙新派”武侠风格的全面形成,打破了传统武林的格局,开创了独树一帜、再造乾坤的武侠新纪元(叶洪生语),古龙也成为台湾武侠小说界的代表人物。

同梁羽生首部作品问世即为香港武侠小说带来崭新气息相比,古龙的“新派”有一个相当长的形成过程。《多情剑客无情剑》、《萧十一郎》、《欢乐英雄》等作品标志着古龙“新派”达到了巅峰,之后古龙的创作经历了由盛而衰的转折乃至衰退期。而此时,香港武侠小说界金庸于1972年封笔,梁羽生的创作进入中晚期,与他们同期的许多作家至70年代后不再从事武侠创作,古龙“新派武侠”成为港台两地最受欢迎的武侠小说。





温瑞安与黄易各自“新派武侠”产生的时代背景

古龙之后,80年代中后期温瑞安以《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和《少年四大名捕》系列等作品,再度求新求变,形成了温瑞安独有的“超新派”或“现代派”武侠。其特点是进一步打破传统武侠小说甚至是小说的拘束,将传统小说叙事语言更进一步导向“诗化”,将标点符号进一步灵活运用,甚至改变传统文学作品的文字排列组合,形成跳动的文字面画,作品中夹杂大量的现代化语言,称得上将文字玩到登峰造极,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代中期,温瑞安一度在大陆台港三地武侠小说家中独领风骚,被誉为继金梁封笔、古龙早逝之后独撑武侠大局者,但之后温瑞安武侠创作由盛而衰,一晃十多年过去,“超新派”两大标志性作品《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和《少年四大名捕》系列均未完结,其在武侠小说界的风头迅速被崛起的黄易所取代,同时其高举“超新派”的影响也仅限于其个人作品,未得以进一步推广,当然“超新派”的创作在武侠评论者中毁誉并存,甚至毁多于誉。

九十年代,黄易武侠崛起香港,之后迅速红遍两岸三地,为武侠再注入新风。与温瑞安“超新派”着重于文字表述创新相比,黄易武侠的创新表表现在对於武侠的基本元素--武艺的追求上,他将其提升至的地位,大大拓展了武学的可能性。在探索武道的同时,更进一步探索生命中的精神与潜力;在作品中随意运用历史素材,甚至运用科幻小说的元素,首度将“穿越”引入到武侠作品之中,且大受读者欢迎,同时为迎合现代商业需要及某些读者要求,黄易作品也大量描写香艳甚至“涉黄”情节,使得其作品有别于传统武侠小说的含蓄,具有极强的现代感,当前对黄易作品的评价也是毁誉不一,但黄易作品在一定程度上也确立了其不同于之前武侠作品的新风格,为武侠创作引入了更多的新元素及提供创作可能方向,单就这方面而言应该是得到大众所公认的。




梁羽生“新派武侠”之“新”

古龙、温瑞安、黄易等名家的作品所呈现出不同于之前武侠作品之“新”,在当前的武侠小说评论已基本得到公认。如叶洪生先生《论剑》一书中所全面论述“新武侠”的特点,基本可看作是古龙作品之“新”。之后温瑞安作品行文模式的诗化,黄易作品的趋于玄幻也是得到公认,当前反而对于梁羽生作品的“新”研究文章不多,造成的后果是空有“新武侠的开山鼻祖”之名,但支撑这一声名的研究文章却不多,因而年轻读者对此进行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根据个人掌握的有限资料,梁羽生作品在当年称之为“新武侠“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1954年梁羽生处女作《龙虎斗京华》在《新晚报》连载,迅速风靡香江,掀起了一股“武侠”新热潮。在整个梁著武侠小说系列中,《龙虎斗京华》及随后的《草莽龙蛇传》应属平常之作,但在当时所掀起的热潮却是之后梁著的大部分武侠作品所比不上的。究其原因,固有梁羽生厚积薄发的创作功力,更重要是在香港“广派”武侠的主流下,注入了一股崭新而充满活力的武侠风格。 “广派”武侠活动空间主要以闽粤两地为主,《龙虎》中的地域要广大得多,北方大地、关外辽东、乃至漠北回疆尽收眼域;“广派”武侠人物以少林、武当、峨嵋等门派为主,《龙虎》中涉及的各门各派更为丰富;“广派”的主题主要集中于少林、武当、峨嵋三派的恩怨仇杀,而《龙虎》直指民族危难之机头,英雄侠士所作出的选择及为之付出的斗争;“广派”武侠以文言夹杂粤语方言,《龙虎》以白话文为主夹杂古典诗词,更为非香港本土及年轻读者所接受,特别是1949年以后,大量的香港本土甚至非粤籍人员涌入香港,至少对于这一群体而言,无疑更接受《龙虎》的白话文风格,而对于本土人员,由于“广派”武侠小说流行已有十多年,所能发掘的小说资源可谓是发掘殆尽,一旦有新东西注入,自会迅速为大家所接受。即同当年流行一时、影响深远的民国传统武侠相比,《龙虎斗京华》中书写民族危亡的大背景,塑造奔波于“为国为民”侠义事业又保持高度的自达到完美的结合的“侠士”,在民国传统武侠世界也是罕见的。无论是“前五家”的平江不肖生、赵焕民、姚民哀、文公直、顾明道,还是“后五家”还珠楼主、宫白羽、郑证因、王度庐、朱贞木,其作品同《龙虎斗京华》相比,都呈现明显的差异。


“新派武侠”自开始至今,梁羽生作为“新武侠开山祖”在当前仍然得到部分读者及武侠评论家所承认,但由于资料特别是香港早期武侠小说等资料的缺乏,个人无法考证这一说法形成于什么时期。就梁羽生本人所提供的资料来说,一是出自其化名佟硕之所作《金梁合论》中“[color=#464646 ]近十年来港台东南亚各地武侠小说大兴,开风气者梁羽生,发扬光大者金庸。他们的小说在写作手法、内容意境上都颇有推陈出新之处,一般人称之为
[color=#464646 ][color=#464646 ]新派武侠小说[color=#464646 ][color=#464646 ](包括他们影响的诸家作品)。香港报纸常简称为[color=#464646 ][color=#464646 ]新派武侠[color=#464646 ]”…… [color=#464646 ] 尽管如此,梁羽生初期的小说价值也还是不可一笔抹杀的,对[color=#464646 ][color=#464646 ]新派武侠小说[color=#464646 ][color=#464646 ],他确是具有开山劈石之功。”一是出自其本人二〇〇一年赴香港浸会大学演讲时,曾明确谈及:“‘新派’是指当时一般香港人对《新晚报》武侠小说一派的称呼,好像我的小说、金庸的小说。”现在同时看待这两份资料,不难看出各自所提出的观点有明显冲突之处,那么究竟应以哪一份为主。个人以为,《金梁合论》固然出自梁羽生笔下,但该文章系用罗孚身份发表,因此文章中很多观点系站在罗孚立场而提出。评价《金梁合论》的观点,如与梁羽生在其它文章中发表的观点相符,可视为梁羽生本人的观点,如与梁羽生在其它文章的观点相左,则恐怕更多以其它文章中的观点为梁羽生本人的观点。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个人更赞同于私家侦探在其大作《梁羽生评传》中所提出的““新派”武侠小说,最初仅指《新晚报》所发表的一众武侠小说;尔后涵义逐步拓展,所有左派报纸的武侠小说,都可以称为“新派”;继而更连受金梁影响的台湾作家,亦都可以算是“新派”了。”即武侠小说连载之初,读者更多是将《新晚报》发表的武侠小说称之为“新派”人,随着《新晚报》体系的武侠小说尤其是金梁小说广受读者欢迎,而且他们所发表的小说也的确是同之前“广派”武侠小说乃至传统民国武侠小说有明显创新之处,因此作为《新晚报》高层乃至整个香港左派报刊阵地,也有意打造这一“新派武侠”的品牌,以吸引更多的读者,而且所打造的这一品牌也确实为香港读者乃至其它地域部分读者所接受。至于梁羽生本人,对这一荣誉不一定认同,但也未必完全反对,毕竟这是一份很高的荣誉,即便有异议也不便公开“唱反调”。从现有的资料看,除了《金庸合论》之外,梁羽生很少在其它的公开文章提出相同的观点,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即便梁羽生不反对这一称号,至少也不大看重这一称号。当然由于从五十年代至2001年近五十年间,整个武侠创作都是向前发展的,梁羽生在五、六十年代本来不看重“新派武侠开山祖”这一称号,五十年间新派武侠又历经多次创新,至2001年梁羽生本人对此看得更淡了,这也有了香港浸会大学演讲时的明确表态。




“新武侠开山鼻祖”梁羽生与“古龙之前无新派”之争之我见

综上个人以为,在新武侠小说发展历史中,梁羽生的“新武侠开山鼻祖”与“古龙之前无新派”其实并不矛盾,在港台两地武侠小说各成体系的情况下,单就1954年的得香港武侠小说界而言,梁羽生作为香港“新武侠开山鼻祖”是当之无愧的;而相对于1969年左右的台湾武侠小说界,已全面形成“新派”风格的古龙也当得上“古龙之前无新派”的称号。那么,随后确立个人不同于前辈武侠风格的温瑞安、黄易是否称得上古龙武侠之后的“新派”,个人以为在一定程度上也未尝不可,因为整个武侠小说创作都是不断发展的,单就“新”而论,毫无疑问,梁羽生是“新”于“广派”和“民国武侠”,卧龙生“新”于郎红浣,古龙是“新”于梁羽生和卧龙生,温瑞安“新”于古龙,黄易同样“新”于古龙和温瑞安。即便是将古龙之前的港台武侠小说合并为一个体系,“古龙之前无新派”对于古龙之前的台湾武侠小说甚至香港武侠小说同样自然是“新”,那么梁羽生对于香港、台湾之前的武侠是否也是“新”,同时古龙之后是否还有“新派”,如果古龙之后还有“新派”,那么对古龙“新派”的定位又应该如何?这些问题似乎很少得到讨论。因为如果“新武侠”仅仅是指以新风格、新的创作理念、新的技法,那么梁羽生、古龙、温瑞安、黄易在其历史条件的武侠小说创作基本上符合这一定义,一切“新”到最后都难免“旧”,梁羽生先生也曾借“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并且将“数百年”更换为“数十年”形容武侠小说的发展,因此不能仅以一个“新”字作为“新武侠”定义的唯一标准,这就涉及到,是否仅仅以创作风格定义“武侠新派”,是否还存在其它应予考虑的因素。




各个时期“新派武侠”的影响

就个人看法,定位“新派”,除了根据其创作风格、创作技法之新外,多少还要看创立的这种“新风格”在同时期及之后一段时间在一定地域所产生的影响,试谈一谈梁羽生、古龙、温瑞安、黄易各自作品在新武侠小说所产生的影响。

梁羽生的“新派”武侠的时代影响


1954年梁羽生以《龙虎斗京华》一炮而红,后有金庸的《书剑恩仇录》登场,继金梁之后,一股强劲的“武侠风”在香港吹起,许多“大报”增加了武侠小说,武侠小说作家人才辈出,比较了出名的除了梁羽生、金庸外,另有蹄风、金锋、张梦还、牟松庭、江一明、避秦楼主、风雨楼主、高峰、石冲、杨剑豪、梁枫、徐梦还……由于年代相隔久远,除了梁金作品外,其它作家的作品不要说是现在的武侠读者,就连专业的武侠研究者都很难觅到,这也给研究五、六十年代香港武侠黄金时期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根据梁羽生本人评述“新武侠”特点:(一)从旧到新的演变。1、招式从写实到写意;2、同门师兄弟三角关系。(二)有比较清淅的历史背景,有较新(视野较为宏阔)的历史观;(三)重视中国传统,亦向西方取经;(四)有比较深广的中华文化内涵。(五)比较讲究章法及节奏;(六)“侠”的提升。同时梁羽生又提出新派武侠小说(早期)的模式:(一)章回小说的脱胎换骨;(二)故事的“时”、“地”、“人”方面。1、时间大都选择:(1)外敌入侵,(2)民族矛盾深化。(3)政治腐败,官居逼民反,用当时“新史学术语”,即“阶级矛盾激化”;2、地点经常选择:(1)边疆地区,(2)北京与江南。3、人物方面:侠士、美人的结合。(三)爱情的矛盾往往采用“双方分处敌对阵营或出身背景差异很大”。(梁羽生《早期的新派武侠小说—在浸江大学的专题演讲》)


对于“新武侠”的特点,孙立川也作如下的总结:A、有清晰的历史背景,有新的、强烈的个人历史观。B、重视中国武侠小说的写实传统,亦向西方小说吸收新手法。C、比旧武侠小说更注重“文学”内涵。D、注重人物的思想道德、品味,唾弃那种千篇一律的“武侠靓仔”写法及旧武侠漫无边际、过分渲染夸大武功的作法,同时,把“侠”的形象提升了,认为“侠”比武更重要。地点――以“边疆”(沙漠、天山、塞外),内陆则以“北京”、“江南”为主。人物――“侠士VS美女”。最后,还应当指出,他们常常是在继承传统的叙事模式的基础上而赋予创新的写作。(孙立川《新武侠文学诞生五十周年之回顾》),孙立川的观点多少有点借鉴梁羽生。

对于梁羽生提的以上“新派武侠”的特点和模式,再从梁羽生早期的作品《龙虎斗京华》至《白发魔女传》,金庸早期的作品《书剑恩仇录》到《射雕英雄传》,这些特点和模式基本都可从作品中看到。对比“广派”武侠,这些特点和模式是突出;对比民国传统武侠,至少在有较新(视野较为宏阔)的历史观、向西方取经、“侠”的提升等方面特点及时间选择、地点选择、人物选择等方面所呈现出的“新”都是明显的。也正因为梁羽生先行的“新派武侠”既“新”且生命力强,其对武侠史上产生的巨大影响一是结束了“广派”武侠长达十多年在香港武侠小说界的统治地位,《龙虎》、《书剑》等一系列的作品问世之后,之前的“广派”武侠作家或停笔,或改弦易帜,即便继续坚持创作的,其影响力也是日渐缩小,数年间“新武侠”取代了“广派武侠”。二是对同时期的武侠小说作家创作所产生的影响。“新武侠”的成功,为同时期许多从事武侠创作者提供了借鉴。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多接触这方面的资料,近期有幸从鲈鱼脍兄大作《久将醉眼视群雄—香港武侠作家系列》及其提供的伟青书店对当时同版的部分武侠作品推介中可看出,梁羽生、孙立川等提出的“新武侠”特点和模式基本成为当时创作武侠小说的一个模板,特别是清淅的历史背景,有较新(视野较为宏阔)的历史观、侠”的提升和故事的“时”、“地”、“人”方面选择,除了金梁外,大量的武侠作品选取都是外敌入侵(宋末、明末背景)、民族矛盾深化(反元兴汉、反清复明)、政治腐败(明末、清末农民起义),“侠士”除了行侠仗义之外,更主要的是在国家兴亡、民族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以个人的力量发出不屈的声音,当时著名的武侠作品如牟松庭的《红花亭豪侠传》、蹄风的《游侠英雄传》、《清宫剑影录》、金锋的《西域飞龙记》、高峰的《一剑震神州》等无不具有上述的“特点”和“模式”,尤其是边疆、京城地域,反对入侵、反清复明甚至是天山等都是一用再用。即使是后来名震天下,其创作影响力远超出武侠小说领域的金庸,其早期作品也是沿用这一模式进行创作。上述资料并不是说这些作家创作就是学习梁羽生、金庸,而是梁羽生的的作品创立了一个在当时武侠创作的“成功模板”,之后其他作家在创作中均有所借鉴。再回过头来讨论一下牟松庭先生作品《山东响马传》在“新武侠”中的地位问题。《山东响马传》一书尚未能接触,根据书名及鲈鱼脍兄《久将醉眼视群雄—香港武侠作家系列》一文中对牟松庭先生的介绍,《山东响马传》或在作品主题、侠士形象及小说地域等方面,同之后的香港武侠作品仍有相当的差异?因此在创作时间而言,《山东英雄传》固然早于《龙虎斗京华》,但就其产生的影响及提供的借鉴意义而言,前者明显不及后者,特别是牟松庭之后的《红花亭豪侠传》,明显近似于“新派武侠模板”。就所接触的资料中,可以说整个五、六十年代,“新派武侠模板”都左右着香港武侠的创作方向。香港作家中,受这一“新派武侠模板”影响较小或慢慢摆脱影响的是《神雕侠侣》之后的金庸,但即便如此,《神雕》、《倚天》乃至《天龙八部》,部分特点、模式还是依稀可见;另外在当时炽手可热,著有《沉剑飞龙记》、《青灵八女侠》的著名作家张梦还也是受这一“模板”影响较小,其作品“还珠”痕迹较重,称得上兼具新旧两派特点,可能旧派的比重还要大一些。除此之外,从个人有限接触的香港旧派作家的作品中,可看出梁羽生小说的素材很多也被当时的著名作家所借鉴或引用,特别是当时比较有名的作家江一明,曾公开表示其武侠创作中学习梁羽生很多,特别是着重塑造“女侠”主角方面更为突出。因此个人认为,至少对于香港武侠小说界而言,“新武侠先行者”(梁羽生自评为“开风气者”)甚至“新武侠开山鼻祖”的荣誉梁羽生是当之无愧。

梁羽生“新派”武侠,除了对香港武侠小说起到“开山劈石”之功,其所产生的影响力更不仅仅局限于香港地区。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大陆地区改革开放,梁著武侠凭借其左派报刊阵地身份得以率先进入大陆地区。《七剑下天山》、《白发魔女传》、《萍踪侠影录》、《云海玉弓缘》等名著在大陆地区红极一时,之后是金庸武侠小说进入大陆,大陆地区八、九十年代出现了“武侠小说热”。在这股武侠潮下,激发了大陆地区多名作家投身武侠小说创作。的由于梁羽生开创的“新派”武侠,在创作理念、政治立场与大陆作家相近,作品的章回体结构与大陆地区传统小说、评书一脉相承,乃至报刊编辑也与其时大陆许多投身武侠小说创作的作家相似,因此在香港五、六十年代盛行一时的“新派武侠模板”在八、九十年代重新成为许多大陆武侠作家借鉴的对象。从当时大陆地区创作的武侠作品看,有部分是大陆本土独有的根据流传于民间的武林人物、武林掌故重新创作的武侠小说(亦称武林小说);另一部分小说则带有香港武侠特别是梁羽生武侠的烙印,书写民族危亡关头,反抗异族入侵的侠士;面对朝庭腐败,投身农民起义的侠士,国难当头,国事为重,私情为轻的政治人生理念,甚至梁著武侠常有的一些语言、武打描述、武功招式也常被学习借鉴,可以说,梁羽生“新派武侠”对大陆地区早期武侠小说创作影响极深。梁羽生作品由于在台湾地区长期遭禁,尽管早期部分作品以“司马岚”之名在台湾出版,但毕竟属于非法出版,兼之政治理念的差异和台湾很长时间的政治氛围,因此梁著作品对台湾武侠小说创作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随着台湾地区的解禁,八十年代末梁著正式登陆台湾,另外部分早期香港作家如蹄风、石冲等作品也先后登陆台湾,其影响力应该会逐步增加。应该说,直至今天,梁羽生“新派武侠”仍未完全过时,从这几年的武侠作品看,两岸三地出版的武侠小说还有部分作品或多或少带有梁羽生模式“新派武侠”的特点和模式,这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类型武侠作品的生命力。





古龙“新派”武侠的时代影响


古龙是在台湾武侠兴盛的环境下,高举“求新、求变”的旗帜,经过多年之功,最终成就 “古龙新派”,“古龙新派”以全新的风格为台湾武侠小说界带来强大的冲击力,一举打破了“台湾三剑客”为首的台湾武侠体系,古龙的影响力也超过了之前的“三剑客”,成为台湾武侠小说界向如日中天但已接近封笔的金庸挑战的代表人物,而挑战金庸地位的一个武器就是“新”,“古龙之前无新派”既成为台湾武侠小说界的一个共识,也成为提高古龙地位的一个有力依据。当然,“古龙新派武侠”的独到魅力也常为广大武侠小说读者特别是古龙迷所津津乐道,因此也有武侠评论者认为“古龙后来居上,超过金庸”,当然对此说法持异议的也是很多,但不管喜不喜欢,古龙在新武侠小说史的地位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古龙新派武侠”受到读者欢迎之后,其作品特有的模式、风格、技法自然也影响同时期乃至之后武侠小说作家的创作。成名作家如司马翎后期的《武林强人》、《极限》、《飞羽天关》,慕容美的《无名镇》等都有“古龙新派武侠”的痕迹;与此同时,更有不少作家仿效“古龙新派武侠”的风格进行创作。如古龙的弟子丁情、申碎梅,常为古龙代笔的薛兴国、于东楼等,其中以于东楼成就最高,挂名古龙出版的《枪手·手枪》让人真假莫辩,而之后独立创作的《铁剑流星》、《魔手飞环》等称得上“古龙新派武侠”风格的上乘之作。

古龙作品于六十年代开始进军香港,1972年香港《明报》连载古龙作品《陆小凤》,古龙在香港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古龙新派武侠”也影响了香港武侠小说作家的创作,典型如香港70—80年代著名的作家黄鹰、龙乘风的武侠作品,从黄鹰的《沈胜衣系列》和龙乘风的《龙城璧系列》等都带着明显的“古龙新派武侠”风格,特别是这两个系列八、九十年代在大陆地区出版都挂着“古龙”的名字,许多读者也信以为真。另一著名作家西门丁的《双鹰神捕系列》作品也有几分古龙同类小说的味道。不过上述几名香港作家在对“古龙新派武侠”借鉴的同时,也保持着本土武侠的根基,黄鹰的《天蚕变系列》,西门丁的《倚刀云燕》等作品风格同香港之前的武侠作品具有一脉相承的特点,可以说,黄鹰、西门丁作品同时兼具了香港新派、古龙新派的特点和风格,这也是两地作家、作品交流与日俱增形成有利条件所至。

古龙作品八十年代在大陆地区影响远不及梁羽生、金庸,九十年代初古龙在大陆地区的影响大增,也影响了部分大陆作家的创作,其中大陆作家中仿效“古龙新派武侠”先后有周郎《鸳鸯血》、《横刀万里行》……巍琦的《金帖侠盗》乃至新世纪时未寒的《碎空刀》等带有很深古龙的风格。
值得一提的是,著名的武侠小说家温瑞安早年的作品也有“古龙新派武侠”的风格。

梁羽生“新派”武侠和“古龙新派武侠”都在武侠小说发展史特别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的“新派武侠”发展史中发挥着重大的影响。梁羽生“新派”武侠将“侠士”从普通“行侠仗义”提升到“为国为民”的高度,同时也不放弃表现侠士的个性色彩。在地理上进一步扩大武侠地域,在历史上充实小说的历史含量,在立足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借鉴西方文学。“古龙新派武侠”着重书写平民之侠、江湖浪子,喜欢表达极端的个性色彩。在地理上喜欢以地图难觅的“小地方”为活动地点,在历史上基本放弃历史,很多作品更喜欢向西方文学、日本文学寻求素材。因此从各自作品呈现出的风格对比,古龙无疑“新”的更彻底,走得更远,这也是台湾武侠小说界一直坚持“古龙之前无新派”之论。从对同时代乃至之后的武侠小说创作的影响对比上,在地域方面,“古龙新派武侠”影响力遍及两岸三地,台湾之外,香港、大陆的武侠创作,都有知名作家的创作受到古龙的影响;而梁羽生“新派”武侠早年由于政治原因无法在台湾公开出版发行,而且在台湾《戒严令》的政治高压中,即便有作家读者欣赏梁羽生“新派”武侠,也很难效仿,因此在地域影响的广度比较,古龙似乎要胜出一筹。但在对各自所在地区武侠小说创作影响上,梁羽生似乎又要高出一着。梁羽生“新派”武侠基本结束了“广派”武侠在香港的继续发展,全面实现武侠小说的“改朝换代”,在此后十多年时间开创了香港“新武侠”的盛世;相比之下“古龙新派”的地位虽在台湾武侠小说界得到公认,但是“古龙新派”的崛起并未终结“台湾三剑客”的继续创作,“古龙新派”风格武侠也未成为武侠小说创作的一个主流,“古龙新派”更象是在台湾武林门派林立的格局下增添一个实力强劲的“门派”,尽管实力强劲,却无法改变整个武林格局。这也同古龙鼎盛期数年后即步向衰退,门下弟子丁情、申碎梅等又学养不足,无法将“古龙新派武侠”更将一步发扬光大。相比之下,香港五、六十年代武侠小说作者称得上人才济济,在他们的共同推动下,将梁羽生先行的新派武侠推向一个高峰。大陆地区,梁羽生“新派”武侠在八十年代武侠创作中产生的影响也远远超过“古龙新派武侠”在九十年代的影响。




温瑞安“超新派”武侠的时代影响

温瑞安的“超新派”或“新代派”武侠,在武侠小说界争议较大,且还有多个系列作品未完成,因此“超新派”或“新代派”武侠更多是停留在温瑞安本人的探索尝试中,对两岸三地的武侠创作似乎还未有较明显的影响,至少到目前为止个人未见有比较成功的仿效温瑞安而进行“超新派”或“新代派”武侠创作,因此温瑞安对于武侠小说发展所产生的影响力到目前为止尚未能得到体现。特别是自九十年代末至今温瑞安罕有新作问世,“超新派”武侠两大体系《少年四大名捕》和《说英雄谁是英雄》至今尚未完结,“超新派”影响力逐步减弱。

黄易“玄幻武侠”的时代影响


黄易将传统武侠中增加了科幻、玄幻、天道等元素,逐步形成了“玄幻武侠”,其特点是以天道为武侠注入了玄幻的活力,他把生活中的玄幻抽离,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不仅正面现实更要有追求理想的睿智与勇气(周陈晨:《黄易武侠小说的艺术特征》),其作品中玄幻、异侠和穿越之风、自我探求乃至“香艳“元素都在一定程度迎合了商业社会下读者的文化消费需求,同时借助互联网的传播,九十年代末起黄易“玄幻武侠”受到了很多读者的追捧,也为许多武侠小说作家特别是网络作者所效仿,目前“玄幻武侠”已初步形成一个体系,影响着大量武侠小说作家的创作,如“大陆新武侠”的许多作家的作品也包含着许多天道、玄幻的元素,这其中多少也借鉴了“玄幻武侠”的创作方向。

就对于黄易的“玄幻武侠”,武侠小说评论者也是褒贬不一,褒者认为其引领了武侠小说的变革,开创了一个属于黄易的“武侠时代”,贬者认为其终结了武侠小说,使武侠小说的发展步入歧途。就个人认为,不管喜不喜欢“玄幻武侠”风格,但是“玄幻武侠”就目前而言仍然属于整个武侠小说体系。“玄幻武侠”就目前而言仍然无法全面代替传统武侠小说,自黄易之后传统武侠风格的杰出作品依然层出不穷,但是“玄幻武侠”毕竟也为传统武侠的发展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方向,就这方面其武侠地位及影响力还是应予以肯定的。


不能忽略的其他武侠名家

梁羽生、古龙、温瑞安、黄易在探索并推动新武侠小说发展都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推动整个武侠小说发展绝不仅仅是他们几位,如先于梁羽生创作武侠小说的牟松庭、郎红浣,构建架空历史江湖体系的“台湾三剑客”卧龙生、司马翎、诸葛青云,被誉为台湾新派武侠先行者的陆渔,八十年代大陆武侠的先行者王占君、聂云岚,他们都不同程度推动“新武侠”的发展。当然还有被誉为“新武侠集大成者”名满天下的金庸,凭借在作品及其巨大影响力将武侠小说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结语

本文仅是对梁、古、温、黄的作品在不同时期表现出来的“新”及所产生的影响作一粗浅的讨论,无意争什么也不敢妄定什么。就个人而言,从来关心的是作品本身,至于是否“新派”乃至“新派”中的定位如何并不怎么计较,相信许多读者朋友亦有相似的看法。就个人接触比较深的梁羽生武侠作品读者来说,这些年所到的讨论梁著文章,基本关注的都是梁著作品自身的魅力,即便同其他作家比较,也多是从作品本身进行比较,而对于梁著是否“新派”的论争不多。相比之下,倒是一些对梁著一知半解又假充行家,对梁著人云亦云随意指摘之后,又抛出了一个“新派武侠开山祖”之说所产生的负面影响更大,自1954年至今近60年,梁著为一代代读者所接受喜爱,凭借着不是“新派武侠开山祖”的头衔,而是梁著作品本身的魅力,这方面作为梁著读者还是有着很强的自信。至于梁金古温黄等武侠大家的武侠小说历史中的定位特别是谁更有资格称为“新派”,或许要数十年后才有明确的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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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浅论《女帝奇英传》与《日月当空》兼谈梁羽生与黄易的武侠创作by天山游龙

浅论《女帝奇英传》与《日月当空》兼谈梁羽生与黄易的武侠创作

      1954年,梁羽生先生以一部《龙虎斗京华》开启了香港新派武侠时代,同时也揭开了一个武侠小说的黄金时代。至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黄易先生以玄幻、易理等崭新元素注入武侠作品,创立“玄幻武侠”一派,成为金梁古温之后的又一武侠名家。二十余年间,黄易先后创作了《覆雨翻云》、《大唐双龙传》、《边荒传说》等以武侠类作品(还有以《星际浪子》、《封神志》为代表的科幻类作品,以《寻秦记》为代表的武侠+科幻类作品),黄易武侠类作品以其篇幅宏大,将历史、玄幻、道家、易学等元素融为一体著称,在武侠小说中独具一格,即在情节构思、人物刻划、侠文化内涵方面也多有推陈出新之处。

    与梁羽生先生相比,黄易先生在武侠创作晚了三十余年。在新武侠发展道路中,三十余年前的梁羽生作品与三十余年后黄易作品所呈现风格、人物、情节、内涵等方面相比较,其结果可想而知应是差别很大。以下试就黄易近作《日月当空》与梁羽生作品《女帝奇英传》这两部历史背景相同的作品进行比较,进而就梁羽生、黄易各自作品风格、理念、特色作一些简单对比。

        一、     两部作品创作年代
    《女帝奇英传》创作时间为1961年07月01日~1962年08月06日;《日月当空》为2012年开始创作,至今尚在创作中。两部作品年代相差约41年。《女帝奇英传》是梁羽生先生自认为其三部代表作之一,《日月当空》则是黄易先生停笔五年再出的新作,作品包含着黄易先生五年来对创作思考与探索的结晶,因而两部作品都称得上两位武侠大家的代表作。而作者的代表作,在相当程度上是作者在创作理念、创作风格、创作特点、创作内涵的代表,因此对这两部作品进行全面的比较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作为对这两位武侠大家作品进行的一次不是很全面,但也具有一定意义的比较。

        二、     两部作品的共同背景
    《女帝奇英传》和《日月当空》两部作品都是以唐朝武则天称帝,以周代唐执政十余年间为历史背景,围绕在此期间所发生的李氏与武氏的权力斗争、武周皇朝立嗣之争、武周对外与突厥的战争乃至武则天退位等一系列历史事件以展开小说情节,上述历史事件在两部作品中都不同程度有所涉及。主要历史人物武则天、武承嗣、太平公主、狄仁杰、上官婉儿、李明之(黑齿常之)、默啜可汗等都在两部书中出现并对情节推动有着重要意义;除此之外,两部作品都有涉及到的历史人物尚有李显、李旦、武三思、张柬之、张易之、张昌宗等人物,当然由于《日月当空》在篇幅上比《女帝奇英传》要大得多,所涉及到的历史人物在人数上及各个人物的情节容量上都要远大于《女帝奇英传》。两部作品共同之处都是通过虚构小说情节融于真实历史事件中,虚构小说同真实历史人物中以展开小说情节,通过小说情节表达作者的创作理念,表现作者的创作风格、作品特点。

        三、两部作品的比较
     (一)历史
    梁著多数作品虽有着浓厚的历史背景,但梁羽生先生通过作品直接叙述历史事件的并不多,更多的作品是讲述在某一历史背景下发生的武林(江湖)故事,其叙述的重点更多放在武林(江湖)之中,武林与江山有紧密联系,但却有其独立意义。正是在这种创作理念之下,梁著的真实历史人物和虚构的小说人物有着各自的活动空间,真实的历史人物很少充当小说的主角,而小说人物也很少在真实的历史事件代替真实历史人物而发挥着主导意义,更多是在历史描述的空白处通过小说人物的活动对真实历史事件起到一种辅助作用,以此既强化了小说的历史背景,又坚持了历史本来的面貌,并在两者之间尽可能地找到一个平衡点。《女帝奇英传》是梁著作品中历史含量较高的几部小说之一,从小说的内容看,虽然以武则天称帝期间李氏与武氏的权力斗争、武朝太子之争、武周对外与突厥的斗争乃至武则天退位等一系列历史事件,但小说的叙事重点更多放在武林之中,将李氏与武氏的权力斗争放在李逸争当绿林盟主以图举起反武大旗却被代表武则天皇朝的武玄霜挫败;武朝太子之争仅从书中数言交代;武周与突厥的战争更多放在群侠挫败突厥默啜可汗逼迫李逸与其合作入侵中原的图谋,之后一笔交代突厥的兵败;张柬之的政变逼迫武则天退位也是通过李逸、武玄霜的所见所闻及太平公主的口述进行交代,正面描写很少。同样武则天、狄仁杰、太平公主等一系列历史人物也基本不参与李逸、武玄霜的武林之中,即便是上官婉儿这样对小说情节推动有着重要意义的真实历史人物,主要是利用进宫成为武则天女官之前的一段历史空白虚构补充了一段江湖故事及小时情缘,在进宫之后涉及真实历史记载后上官婉儿基本不掺和于武林之中。因此,武则天等一系列人物在小说中基本保持了其在真实历史事件中应有的地位和面目,武玄霜、李逸等虚构人物则通过与江山并行的武林故事使历史事件的讲述变得更为精彩。
    同梁著不同,黄易先生的作品基本是将历史事件同小说内容融为一体,很多历史事件直接成为小说的内容;而武林与朝廷也再不是泾渭分别的两个体系,而是合而为一。基于此,黄易著作的真实历史人物多数同时也是武林人物,真实人物虽然居多不是主角,但在书中也是占有很重的份量,也有个别成为主角之一,如《边荒传说》中的刘裕。由于武林和江山是融为一体,因此小说的虚构人物与真实历史人物也就密不可分,同真实历史人物一道在历史事件中发挥着重要的意义,甚至代替真实历史人物成为历史事件的主角。从《日月当空》中,武则天既是女帝,更是魔门传奇人物绾绾的入室弟子,其魔门功力已至巅峰。同时书中一系列历史人物如上官婉儿、薛怀义、张易之、张昌宗等也都有一身不凡的武功,称得上同时具备朝堂和武林两种地位的人物。李氏与武氏的斗争、武朝太子之争、武周与突厥的战争等一系列历史事件都是作为小说主要情节进行叙述,同时一系列的历史事件事实上也是武林事件,而虚构的小说人物主角龙鹰、万仞雨、风过庭则同真实的历史人物直接参与历史事件中,更替代了真实的历史人物成为历史事件的主角,如武周对突厥之战基本是龙鹰所指挥操控,根据已完成的内容看,龙鹰在未来的情节中必将对中宗复位,李隆基登基等重大的历史事件起到关键甚至是主导的作用,在书中龙鹰已向李隆基明言,来到东都的最大意义是帮李隆基登上帝位。
    通过对上述两部作品中蕴含的历史进行比较,可看出梁羽生先生更注重于历史事件的真实性,在此基础上为历史事件增添更多的精彩传奇;而黄易先生更注重于运用历史事件为其小说服务,同时也一定程度兼顾历史事件的本来面目。两者侧重点各有不同,如《日月当空》中将武则天定位为绝顶高手,甚至是魔门的嫡派传人,这对于梁羽生先生可说是想都不敢想;如梁羽生先生严格限制历史人物涉足武林,黄易也是基本不会考虑。两位武侠名家在运用历史上都表现出很强的功力,从小说的精彩性来说,《日月当空》胜出一筹,而从保持真实历史而言,《女帝奇英传》远远胜出。
         (二)人物
          1、《女帝》主角李逸与《日月》主角龙鹰的比较
    《女帝》与《日月》两部同样背景却风格不同的武侠小说,直接体现在两部作品的主角李逸与龙鹰的塑造上,两部作品中,两大主角呈现出不同的个性、不同的人生道路、不同的爱情世界、乃至不同的结局,李逸的“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与龙鹰的“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形容了鲜明的对比。个性特点上,李逸尽管怀着国仇家恨,但为人处事始终恪守君子之道和侠士道义,表现在民族大义面前正气凛然,在为人处事严于自律,同时在内心深处中保留着一份自尊;相比之下,龙鹰身上没有李逸那份沉重,表现出一种超脱的感觉。在为人处事上表现为外在不拘礼法同时又重色贪利,但在内心中又有着人生信条更追求“天道”境界的执著。在人生道路上,李逸挫折重重,以落魄王孙的身份举事反武、入京行刺都是惨遭失败,连避开纷争,隐居天山亦不能,各派政治势力不放弃对他的利用或追杀,终导致妻子惨死于怀中;相比之下,在已完成的《日月当空》内容中,龙鹰则无往而不利,以魔门邪帝的身份为武则天所赏识,为武朝各大政治势力所拉拢,乔装入巴蜀力挫突厥暗伏中土势力“大江联”,挥师塞外打败入侵的契丹,削弱突厥力量,在京师又暗助李唐系打击武系的势力,基本是一切尽在掌控中。在武功上,李逸的武功尚未达到一流水平,早期连武玄霜十招都接不了,书末虽然武功大进,但仍有许多人胜过他;而龙鹰武功则从一开始处于最顶尖的几人之一,连法明这样的绝顶高手与他对决也是只能略占上风而取胜不易。在爱情世界中,李逸徘徊于上官婉儿、武玄霜、长孙璧三位深爱于他的女子之中,就上官婉儿和武玄霜而言,连他也说不出究竟喜欢哪一位,而他对长孙璧之爱虽远不及前两位,但还是与她成婚并全心对她,由此又产生着一份难以割舍的夫妻之情,几种感情情纠葛在一起困扰着李逸的内心,使他不仅人生很累,爱情世界更累;相比之下,龙鹰则全身心追求欢欲,就目前已完成的内容中,龙鹰身边已有多位女人,而且书中出现的美貌聪明女人(条件逊色的不行)都或多或少同龙鹰有过或多或少的搂抱接触、言语调笑,其开放程度就连现代人亦远远不如。在最终结局上,李逸是惨遭毒杀,《日月当空》尚未最终完稿,龙鹰的结局未知,但预料有好的结局。在人生理念上,李逸坚持了他的不妥协,无论是对突厥还是对武则天,即使他最后认同了武则天的治国,但他坚持不为武则天所用,甚至不愿亲口对武则天作出评价;相比之下,龙鹰就显得变通,表现时常为某一目的与对手达成暂时的妥协甚至是合作。就两人开场描写比较,其对比也是明显的,李逸开场是满怀豪情地要推翻武则天,但之后却是一挫再挫,整个人生道路是步步走下坡,龙鹰开场则是被抓,还惨受来俊臣酷刑,但转眼成为了武则天的座上宾,前者是欲抑先扬,后者则是欲扬先抑。
        2、女性人物的比较
    《女帝》整部小说女性角色不算太多,但充分表现了梁羽生创作女性人物的深厚功力,就书中的女性人物,所表现出的人物形象、个性色彩可说是千姿百态、各不相同,最突出的是李逸一生中所遇到的三个女人,以事业更以天下为重的上官婉儿,陷于痴情无法自拔的长孙璧,强抑着心中爱意只是默黩奉献的武玄霜,小说的篇幅虽然不长,但羽生先生在有限的笔墨将事业型、痴女型、圣女型的三位女性的不同个性特点清淅地表现出来。除了三位主要女性角色外,其他女性如武则天、太平公主、优昙神尼等虽然笔墨更少,但是结合人物在小说中的地位,寥寥数笔已将人物形象勾勒等精彩而鲜活,尤其是优昙神尼(裴琼香),在书中甚至未正面出场,仅仅通过人物的回忆已让读者深深记住这一位内心有主见但又放不下爱情而陷于痛苦的女性,优昙神尼的形象同武玄霜有相似之处,但绝不是武玄霜的前身,而是呈现出一个独立而鲜明的女性人物形象。相比之下,《日月当空》的女性人物很多,武周宫中、朝中,武林中的佛门、道教、魔门,外族突厥、吐蕃、奚族、秘族等,就目前完成的内容中,黄易先生已书写了数十位女性人物。不过人物虽多,给人的感觉总离不开圣女型和魔女型两大类型,共同的特点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而又观念开放,禁忌束缚不多。即就共同出现的上官婉儿而言,《日月当空》的上官婉儿仍然写得美貌、智慧过人,但是一言一行基本湮没于众多武周王朝同政治关联的女性如太平公主、闵玄清,专属于自己的个性并不多;而《女帝》中,羽生先生书写的重点虽放在武玄霜身上,但仍然塑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上官婉儿,无论是政治立场上、人生观、爱情观都不与书中任何人物相混同。
    不过在“魔女”型人物的塑造上,《日月当空》要远比《女帝》出色,《女帝》的毒观音比起《日月当空》中的突厥公主凝艳无论从哪方面都是无法相比,这也是黄易先生在女性角色塑造胜过羽生先生之处。
        3、配角
    无论《女帝》还是《日月当空》两部书中的配角人物都塑造得不错,《女帝》除了主要人物李逸与武玄霜、上官婉儿、长孙璧之外,其他配角人物无论是人物形象、个性特点还是内心世界都塑造得很出色,即就反面人物而言,书中许多反面人物如百忧上人、天恶道人、灭度神君、毒观音、程达苏、南宫尚等都能塑造出个性突出的人物形象。而《日月当空》在这方面也是颇见水平,无论是正面人物、还是反面人物,很多都能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当然《日月当空》的正、邪之分的界线不是很明显,一切都随着政治斗争而转化,因此对人物设定的框框束缚相对也少了许多,所以在反面配角人物的塑造相对比《女帝》要高出一些。
    总的比较,两样写政治人物、写江湖儿女,但《女帝》中的人物生活气息比较浓厚,其情感世界更近于普通人,阅读中容易产生气息相融相通的认同感;相形之下,《日月当空》的人物在各方面都要远远超脱于普通人,大部分人成了“超人”,更容易满足于部分猎奇和追求“代入感”的读者心理需要。

    (三)爱情
    《女帝》中的爱情描写向为读者所称道,特别是主角李逸与上官婉儿、武玄霜、长孙璧之间的那三段截然不同却同样缠绵绯侧的爱情故事堪称武侠爱情的经典之作。除此之外,上一代尉迟炯与优昙神尼的爱情悲剧,夏侯坚、裴叔度那份默默的爱默默的奉献无不感动着人。《女帝》的爱情世界里,有着天各一方的思念,有着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痴狂,有着怀着爱意默默的奉献,更有着不因爱情而失去自我的坚持。相爱、眷恋、思念、离别、忧愁乃至生离死别种种情感混合在一起,共同谱写了一曲曲既感人且回味无穷的爱情悲歌。如果《女帝》主要书写相爱双方因政治原因或其它原因而导致的悲剧,整个爱情世界呈现出一种悲哀无奈,一种沉重压抑,那么《日月当空》则显得顺心和轻松惬意。如同黄易之前的大部分作品重欲甚于重情的特点,《日月当空》男主角龙鹰的爱情也延续着这一风格,无论是原始的情欲的需求,还是追求自身的魔极的进级,整部小说所表现出的爱情更多是通过龙鹰与身边的众多女子的欢好而表现。《女帝》中李逸面对三名女子的爱意而无法抉择,同时爱情更受到政治立场所影响;而《日月当空》中的龙鹰则是兼收并蓄,多多益善,情人遍布天下各族,基本是见到美貌女子,不区分民族、正邪、朝野,龙鹰都会主动上前调情,同时多名女子不区分政治立场,主动投怀送抱,爱情基本表现为调情和欢欲,而作者也在极力加以渲染;但与此同时,对众多与龙鹰交往的女性,作者却甚少涉及到内心的情感,甚至连女子间最基本的醋意也甚少提及,只为贪图这种欢欲。
    当然,《日月当空》在爱情描写上也追求通过精神之恋而得窥天道,如龙鹰对前端木菱的追求,但在具体表现上仍然情欲方面表现较多,精神层面交流表现得较少。总的来说,《日月当空》的爱情描写同之前的黄易作品一样,在诠释爱情这方面仍显得单薄。
    (四)情节场面
    《女帝》虽然也写到李唐大臣王孙反武及武周与突厥之争,但总体来说大的场面不是很多,李逸虽然有振臂一呼高举反武大旗的打算,但峨嵋金顶的绿林大会被武玄霜扰得七零八落,之后的情节除了突厥王廷大会的高手混战、武承嗣宴会这两场算得得上大场面,其它部分的大场面情节基本不多,由于许多历史事件如徐敬业反武、武周与突厥的战争、张柬之政变这样的历史事件基本一笔带过,原因是作为书中的主角李逸与武玄霜基本没有卷入其中或是处于这些事件的边缘之中,所以全书也未有机会展开这样的大场面,羽生先生将写作重点放在表现人物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所作出的人生抉择及矛盾挣扎,以此打动读者,让读者与人物同悲喜。如同古道上,李逸驱车出关,武玄霜遣如意送还古琴的场景,人物虽少,场景也是简单,然而却写出了一种悲凉的氛围,更将不同人物心中的苍凉无奈充分表现出来。同《女帝》一样,即在全梁著中,羽生先生大部分创作重心放在真实历史背景下的江湖中,因此作品在表现波澜壮阔的大场面相对不是很多,即就《大唐游侠传》中结尾睢阳之战一样,书写的重点也是放在在突围中个体英雄的战斗,以此突出“侠士”的高大形象,而少写主帅的筹划、两军的对垒、战场的全景搏杀。
    相对于羽生先生的武侠小说场景而言,全景战场这样的大场面描写则是黄易所长,黄易的作品喜欢书写大的战争场面,在其几部代表作如《覆雨翻云》、《大唐双龙传》、《边荒传说》都离不开战争的描写,从战争的地理位置、主将的运筹帷幄、双方的兵力分布,再到战场上两军的面对面交锋都充分在小说中表达出来,不管这样的描写在历史上、从战争上的真实性有多高,但从效果上基本达到了逻辑结构体系完整、场面紧张刺激、在视角效果上形成一连串的冲击波让读者大呼过瘾。《日月当空》在这方面延续了这一特色,在已完成的内容中基本全景式展开了武周王朝对契丹首领李尽忠入侵,从一开始丧师失地连吃败仗到反败为胜的全过程,场面之宏大、战场的惨烈乃至主帅层的谋略筹划、政治层面的合纵连横无不得到很好的展现。除了书写大场面的战争之外,如龙鹰化身范轻舟入川粉碎大江联的阴谋其场面之大、涉及人物之多、情节的曲折变化在武侠小说中也处于前列位置。两部作品比较,《女帝》的情节场面远不及《日月当空》宏大,内容不及《日月当空》般的精彩刺激,但是更为细腻;在情节为人物服务上,《日月当空》的宏大场面烘托主角能力超群的高大形象;《女帝》的细腻章节更好地表达人物的内心情感。


    (五)武功
    武侠小说中武功描写占有重要地位,任一位武侠大家莫不如此,且任一位武侠大家都有自己独特风格的武功描写,《女帝》和《日月当空》两部小说亦各自表现出羽生先生和黄易先生各自武侠小说在武功描写方面的特色。就《女帝》而言,描写的重点在于表现武功招式的精妙及细致地表现武打的过程,武功提升的重点的在于武学典籍及习武者的渐进式修炼。典型如优昙神尼这一门派的剑法在精妙之处远胜于“四大剑学名家”,如李逸在天山七年苦练,融合了尉迟炯和和长孙均量两派剑法精要之后武功大进,连裴叔度都为之称道。在武打描写上如峨嵋金顶李逸与武玄霜、武玄霜与谷神翁,突厥王廷的高手大战,基本做到单打独斗过程完整细致,群雄混战杂而不乱,现场感极强。梁书的武功描写还有一个特点是区分正邪而邪终不胜正。这一点在《女帝》中也有所表现,典型如夏侯坚与天恶上人,正派的夏侯坚的武学主要用于济世救人,掌力还是金针除了克敌制胜之外,主要还有极佳的医疗功效,而天恶上人的武学主要用于毒害他人,其毒掌、毒针都是歹毒无比,在书中两人也是死对头,当然最终还是邪不胜正,天恶道人死于夏侯坚掌下。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反派人物都用邪派武功,如菩提上人的武功为纯正的佛门绝学,而武功最强的百忧上人则明显是正邪合一。
    同《女帝》不同,《日月当空》在武功描写的重点在精神和气势上的交锋,武学典籍仍然重要,如龙鹰正是修炼了《道心种魔大法》才一跃而升为绝顶高手,但《日月当空》中的武学典籍并不如统纯粹于招式和内力,而是引入了玄学、炼丹术乃至生命本源等内容,修炼者很少通过对照典籍循序渐进的修炼,而是在领悟要诀的基础上通过历劫—升级—再历劫—再升级的路子,最终达到最高境界,如《日月当空》中主角龙鹰一出场已经是绝顶级的高手,之后随着情节发展而修为不断提高,至已完成部分,龙鹰的武功已然同僧王法明并驾齐驱。在武打描写上,《日月当空》虽然仍然以武功强弱为基础而展开,但在临阵机变、借用自然环境的有利因素,气场的交锋方面都成为影响对决的重要因素,典型战例如龙鹰与法明的两场战斗,如龙鹰与端木菱的交锋都是多种因素的综合运用,使得这几场交锋显得特别精彩。在兵器上,《女帝》仍以传统兵器为主,而《日月》则增加了许多“神兵利器”,如龙鹰出征所带的乌刀、接天轰、百变盾等,都远远超出了传统兵器的范畴,多少有点类似于现代游戏类的装备。同梁著武功分正邪一般,黄易作品也出现了代表正道的“慈航静斋”和代表邪派的“魔门”,在《大唐双龙传》这两派基本是处于对立,不过在《日月当空》中,黄易先生更强调于正邪两道的殊途同归,最终共同达到天道的追求,因此在书中龙鹰与端木菱不再是对头,更多的是合作者乃至特殊意义上的情侣关系。
    (六)文笔
    文笔水平的高低,是评论小说水准的一个重要方面。梁羽生先生小说扎根地传统文化,笔调优美,文采飞扬,曾有评论“寓诗词歌赋于刀光剑影之中”,称得上比较精准地概括梁著文笔的特点,而这个评论用于评价《女帝》的文笔也是确切。就诗词的运用而言,《女帝》中李逸以古琴弹奏诗经中《黍离》表达自己的故国之思、武玄霜寄诗表达期待之心、长孙璧留诗表明痴情之意,每一首诗都将当事人的心境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甚至足以让读者透过诗句仿佛看到当事人吟唱、留字的情景,就如同武玄霜见到长孙璧的留诗从中领略到长孙璧对李逸那份执著的爱情,之后又自已弹起李逸奏过的那阙楚辞“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借以表达自己矛盾犹豫的心情。在景物描写方面,《女帝》在以景或物衬托人物心情方面的描写极为出色,如李逸驱车载着长孙璧出了玉门关,书中描绘的凉秋九月,塞外草衰的时候,眼前黄砂漠漠,一片荒凉,再加上一架马车,为读者呈现了一幅萧疏的画卷,由此也表现出李逸的悲凉无奈的心境和去国怀乡的旅秋;如书末裴叔度泪眼模糊地望着武玄霜携李希敏渐渐远去,此时虽未写出人物的内心,但以一幅活生生立体画卷将两颗绝望的心呈现于读者眼前。总体而言,《女帝》写景无论是巴蜀剑阁、峨嵋金顶、还是大漠黄沙,都达到以凝炼的笔调绘出一幅活生生的风景图,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写情达到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让读者随之同悲喜;写人物能够结合不同人物所处的地位做到出色传神;叙写小说情节往往平淡的文句却寓意深远,将深厚的文学修养透过书中的一词一句表达出来。
    黄易先生在传统文化的功底不如羽生先生,表现在《日月当空》一书中,在传统诗词曲赋的应用上远远不如《女帝》。当然整部小说在情节叙述上清淅流畅,语言线朴平易,给人的感觉是情节精彩节奏快,却缺少了一种文采飞扬的感觉。如《日月当空》中先后出现了东都洛阳、古都长安、大运河、长江、青城山、塞外战场,但作者对上述名胜古迹的描绘多限于知识性的介绍为主,在传神性的描绘上略为欠缺,在将景与人融为一体上则更为不足,因此在阅读中,读者往往沉浸于其精彩而快节奏的情节,但是能够让读者一读再读而回味无穷的小说章节并不多,总体而言,《日月当空》在文笔上逊色于《女帝》。

       (七)创作理念
    梁羽生先生在创作中坚持的是“以侠为主,以武为辅”的理念,表现在其笔下侠士所追求的是“为国为民”,对外反抗异族的入侵,对内有益于最广大百姓。在《女帝》中,武则天之所以在一众反对势力面前赢得了道义的优势,在于其当政称皇不仅使广大女子扬眉吐气,更在于符合老百姓的利益。而李逸最终放弃反武,不在于力量对比的悬殊,更在于其所举的“义旗”无法取得道义上的优势。同样武则天在政变后交出权力的根源也在于李唐复位更有利于天下苍生。在反抗异族入侵问题上,李逸与武玄霜携手反对突厥可汗的图谋则是为国家而放下私仇,从中表现出强烈的民族主义主题,这也是存在于全梁著的一个共同主题,从唐系列反对安史之乱,宋系列的抗击金蒙铁骑,明系列的抵制瓦剌入侵,到清系列的反满兴汉,贯穿于其中的一个共同主题就是全民族自强,共同抵抗外来的民族征服,为此可以放下任何私仇,可以作出任何牺牲,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是梁著笔下千万侠士所共同坚持的。与此同时,梁著中也主张各族人民的和平相处。表现在《女帝》一书中,不仅抵制了突厥可汗对中原的图谋,同时也对其统治下的平民百姓及其他弱小民族表示了充分的同情,由此形成了共同反对穷兵黩武的统治者的最广泛联盟,这种民族主义观念也同样表现在其它梁著作品中。
    在民族观念的问题上,黄易先生同样坚持反对异族对中原的入侵,表现在《日月当空》一书中,主角龙鹰同样反对突厥、契丹等外族的入侵,并亲自担任主将,在平定了契丹的入侵之役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在对大多数平民百姓上,黄易先生同样坚持侠士应为苍生谋利益,如《日月当空》中龙鹰在朝堂各派政治斗争中决定站在李唐与狄仁杰一方,同样是基于立嗣李唐子孙比立嗣武承嗣更有助于天下安定,更有利于天下苍生,就一点上《日月当空》与《女帝奇英传》所坚持的理念颇有共通之处。但是“为国为民”远不是黄易创作的最终追求,其笔下人物所做的一切最终的目的更在于探寻个人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进而突破世俗人生的种种束缚,将生命提升到另一全新的境界。在之前的作品《破碎虚空》、《覆雨翻云》、《大唐双龙传》中,无论是传鹰、庞斑、浪翻云,还是徐子陵、寇仲都是在自觉地追求生命的极限,追寻“天道”的存在。《日月当空》同样继承了这一理念,主角龙鹰固然为国为民的义举很多,但其最终追寻的仍然是生命的终极意义。书中主要人物武则天、法明、端木菱同样有类似的追求。
    仔细品味梁羽生、黄易作品中反映出的两种不同创作理念,梁羽生先生代表的是经历过民族生死存亡危机中的人们所渴望的民族自强、自立及对侵略者的憎恨,为此不惜牺牲一切的强烈感情。黄易先生则在作品中倾诉着现代人的追求与梦想;依托玄学的思想和观念,为现实和明天找寻着答案。这也代表着不同时代两种不同的创作理念。换言之,梁羽生先生所期待的是民族和人民,所要达到的境界是“无我”;而黄易先生所期待的是得窥天道,所要达到的境界是“自我”。

       四、结语
    从羽生先生到黄易先生,武侠创作走过了三十多年的历程,透过两位卓有成就的武侠名家作品的比较,多少可以反映出武侠小说创作的发展变化。当然本文只是在两位武侠名家作家中选取相同历史背景的两部作品作一些表面上的比较,远无法探寻两位名家作品的深层次内涵,特别是对于黄易先生作品个人的了解还不深,一些见解更限于表现的观感,只能期待在今后的阅读中作出更全面、更深层次的比较。
期待你的文章也收入梁羽生迷作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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