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儒亦侠梁羽生

江湖三女侠

作者：天山游龙
发表时间：2003/09/07 12:40


亦儒亦侠梁羽生　　

作者：冷孤桐       原贴于西祠《金庸客栈》

　　　　　　　　　　　　　　　
　　我喜欢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是因为，他笔下那个诗与剑结合的江湖，那个冲天豪气与脉脉情怀完美交融的江湖。
　　我想，没有人能否认梁羽生是儒士的论点，看他的小说，受中国古典文学影响很深，喜欢调寄诗词，采用章回。这与他从小所受教育不无关系，由于祖父是前清举人，从小小年纪时，他就有了相当的古典诗词根底。看他第一部武侠小说《龙虎斗京华》开篇所填《踏莎行》：弱水萍飘，莲台叶聚，卅年心事凭谁诉？剑光刀影烛摇红，禅心未许沾泥絮！
　　绛草凝珠，昙花隔雾，江湖儿女缘多误，前尘回首不胜情，龙争虎斗京华暮。
　　寥寥几十字，把那个纷繁复杂，又柔肠百折的江湖世界呈现在了读者面前。虽然，有人说他这部小说沿袭了旧小说的写法，文字与情节都未够精彩，然而，这里却展示了梁氏小说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名士气”十足，他采用了我国古典小说的艺术形式，诸如镶嵌诗词，运用章回等方式，表现的却是侠士与人生的崭新内容。
　　梁羽生继承了古人“诗言志”的传统，他在表达伟大志向、男女情爱、甚至是曲折情节时，都喜欢以诗来影射，为作品增添了朦胧的美以及深刻的寓意。除此之外，梁羽生的语言也很有诗的韵味，一些句子读来极富音律美。
　　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表现的往往是侠骨柔肠，绝技惊天，聚散依依，剑寒诗香的江湖世界，而且每一部小说基本上都有明确的历史背景，梁羽生似乎更习惯在历史的大环境下构建自己心中那个白衣水袖、长剑古筝的江湖。在他的作品中流露出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的情感，都与深厚的历史感有关。也让人们在心中有了对历史一个崭新的解释。
　　比如《白发魔女传》，展现的就是一个明末英雄辈出的历史画卷。在这里，梁羽生写到了明万历四十三年，满洲崛起东北，明廷内部腐败黑暗，皇帝昏庸，奸佞当道，民不聊生的社会现象。写到了明代三个皇帝——神宗朱翊钧、光宗朱常洛、熹宗朱由校，竟是一个比一个昏聩无能。更甚者，朱由校竟连奏章都懒得看，有时竟让乳母客氏代批，偌大国家竟沦落至如此地步，真是让人不忍卒读。
　　在这样的情况下，必然有英雄侠士的产生，于是作者便为我们塑造了一系列有情义有挡光的英雄豪杰——有或出身卑微、或被迫行走江湖的练霓裳、卓一航、王照希，客娉婷等人，有历史上真实的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李岩、红娘子等人，还有忠心维护大明王朝、辅佐天子的忠臣良将。作者把这些历史人物与传奇人物汇集一起，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
　　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之所以有这样的特点，想来都与他的性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他有着魏晋时期文人的情怀，正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他书中浓浓的书卷气，便由此而来。其次，梁羽生有着强烈的豪侠气质，他笔下多是理想化的侠士，他以自己的才情赋予那些纸上的人物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使他的笔下，多是能文能武的儒侠形象。千百年来，中国人受儒家影响之深不言而喻。梁羽生作为一个古文化修善极深的作家，自然把这些都化于作品之中。
　　于是我们看到了张丹枫亦文亦武，能哭能歌，是文采风流的名士；看到了他心系国家、民族利益，心忧天下、深明大义，这些又体现出他是侠士的代表人物；我们还看到了凌未风武功出众，赤心肝胆，真情不渝，与诗情交相辉映……儒侠形象，由此可见一斑，真可谓亦儒亦侠矣。
　　当然，读武侠小说，情节至关重要，武侠小说被称为成年人的童话，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故事情节跌荡起伏、扣人心弦，梁氏小说中则多是惊心动魄的故事。
　　如《幻剑灵旗》悬念迭起、神秘气氛；《云海玉弓缘》场面纷繁、环环相扣；《冰川天女传》神秘美好、如诗如画……这些，无不引人入胜。
　　作为女孩子，我还希望看到武侠小说中更多对女性的描写，无论是武功、爱情，还是处事风格、机缘巧合。无奈，还是太少了。就算是金庸这样的大师，写出了古灵精怪的黄蓉、温柔可人的灵素、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但他恐怕永远不会让一个女侠作为他作品的主人公，再丰满的女性形象，都是为了体现男性主人公而存在的。而更多的武侠小说作家，更是把女性当作陪衬品来写，连面目，都有些模糊。
　　梁羽生笔下的女性形象是最丰满生动的，她们或侠骨柔肠、或纯善天真、或机伶百变、或性情倔强，都是活生生、立体生动的，梁羽生把女性当作与男性平等的“人”来写。在他的大部分作品中，都写出了女性的独立、自尊、自信、自强，敢爱敢恨的玉罗刹、不畏世俗的上官飞凤、仁爱宽厚的华玉、侠肠义骨的于承珠、邪气横生的厉胜男……都是有着独立人格的女性，是真正女侠，亦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有人说，现在武侠小说通常可以分为情节型和情感型两大类。那么，武侠作家中，写情圣手，当推梁羽生无疑。
　　我们可以看到，梁羽毛生写情十分新颖独到，在他的小说中，把男女主人公的感情纠葛放在最突出的地位，爱情被写得缠绵悱恻。他还塑造了为数众多、形形色色的痴男怨女，男女之情被写得千回百转、荡气回肠。
　　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诸如练霓裳与卓一航恋情的矛盾曲折，如左含英与柳梦蝶的欲爱不能、欲罢亦不忍，如金世遗与厉胜男的催人泪下……无不紧紧抓住读者的心灵。所谓的侠情结合，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这个意思吧。
　　总地来看，新派武侠小说鼻祖梁羽生笔下的侠士没有金庸笔下胡一刀的畅快、乔峰的纵意恩仇、杨过的率性而为，亦没古龙笔下楚留香的洒脱、陆小凤的不羁、郭大路的无所顾虑。他的小说人物总是受到一种理念的羁绊，行为不敢出轨、不敢越雷池一步。或许，正是由于梁羽生骨子里的“名士气”、“儒生气”影响，才让他笔下的侠不能任意挥洒性情吧。梁氏笔下的侠，是中规中矩的侠，是被那种叫做传统的东西缚住了，从而、使这些侠士，无法真正地快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