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仰望星空——读刘慈欣《三体》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
讲真，现在的北京是看不到星空的，但我记得小时候可以。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真的在北京的夜空中看过满天星斗，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星星就消失了。现在抬眼向夜空望去，看到的只有一片混沌空旷。其实我知道，星星并不是真的消失，它们只不过是被隐藏在了神秘莫测的黑暗后面，这样的夜空大概更符合《三体》的氛围吧。
《三体》系列由三本书构成，篇幅有点长，但看完它，我花了比想象中更少的时间。随着这些年看过的书越来越多，阅读的心态随之变化，能让我一拿起就放不下的书越来越少了。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三体》，甚至是在上班的时候，都忍不住拿着kindle偷偷看，为此还遭了领导一次白眼。
刚看完《三体》的时候，那种感觉是难以言说的，我好像忽然找到了和《人民的名义》里那个“观星区长”孙连城的共鸣，觉得周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太渺小了。我一直对刘慈欣在《朗读者》节目里说的一段话留有很深刻的印象，原话记不完全了，只记得他说：地球就像是大厦地下室里的一盒火柴。
在看《三体》之前，我不是科幻迷。我对科幻的印象还停留在小学毕业的那个夏天，儒勒·凡尔纳写的一本名叫《格兰特船长的儿女》的书。这本书不是凡尔纳最出名的作品，但却是第一本让我看入迷的世界名著（凡尔纳的书应该算是世界名著吧）。
若说是凡尔纳的书让我与科幻首次结缘，那这个后续来的未免也太迟了些，因为在看过那本书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科幻了，直到电影《火星救援》和《星际穿越》。老实说，《星际穿越》着实让我震撼了一把，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全是大海的星球时，心里忍不住在想，在广袤的宇宙中，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样一个终日巨浪滔天的星球。总之，带着对宇宙的一丝兴趣，我翻开了《三体》。
看到第一章的时候我就有些吃惊，当时没想到作者会从文革开始写起。毕竟科幻小说应该是小说种类中最需要想象力的一种，和文革这种东西结合起来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三体》的第一部《地球往事》和后面两部相比比较抽象，剧情起伏也不是很大，感觉书的大部分内容是在三体游戏中度过的。汪淼刚加入游戏的时候，读者并不知道三体游戏意味着什么，因此读起来会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球往事》中第一个令我感到震撼的场景出现在全书的最后，政府在大史的建议下，使用纳米材料的切割网切割三体组织的船。那一段特别像我以前看过的一个叫《幽灵船》的电影。一瞬间，船上的所有人都被拦腰切断，有的人甚至看着自己断裂的下半身发呆，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想《地球往事》里的切割应该是更惨烈的，虽然大刘没有直接描写船体里的惨状，但是我大约也能想象到被切成一段段的人。这大概也是《三体》系列中，道德与生存最初的碰撞。
纵观《三体》系列的三本书，《地球往事》只能算是一个铺垫，地球人和三体人的博弈在第二部《黑暗森林》中才渐渐展开。
大刘笔下的三体人是很有意思的，我这里的“有意思”指的不是有趣，而是他的构思很特别，尤其是三体人“思想透明”这一点。三体人并不是靠说话来交流，而是直接用思想来交流，这就意味着，三体世界里不可能有阴谋诡计和钩心斗角。正因为如此，“单纯”的三体人和地球人（你懂的）之间的交锋才会那么的耐人寻味。以此为基础，地球政府为了阻止三体人的入侵，制定了“面壁计划”。
其实，面壁计划这个构思应该是全书中最有意思的东西。看《三体》之前我实在是想象不到智慧战和心理战原来还可以这样写。所谓的面壁计划大概就是地球人利用三体人不懂阴谋诡计的弱点（书中有一个桥段，三体人研究《三国演义》，表示研究不懂）和地球人思想不透明的优势（三体人派来了质子探测器，可以看到地球上所有活动，但是唯独看不到人的思想）制定的一个作战计划。即挑选四个人作为面壁者，面壁者可以动用地球上的任何资源不被干涉，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在三体人面前摆弄阴谋，让包括三体人和地球人在内的所有人看不清他们的真实意图，隐藏真正的作战方针，从而阻止三体人的入侵。
面壁计划刚刚公布的时候就让人很感兴趣，四个面壁者每一个人都可以单独写成一本书，每个人的经历都有值得让人深思的地方，但是面壁计划对于大刘来说不过只是桥段之一。
从三体人的一颗水滴毁灭了地球人的整个太空舰队开始，到黑暗战役，到面壁者们相继失败，最后罗辑发现了黑暗森林法则，情节一路狂飙，有如滔天巨浪，让人无法喘息。进入第三部《死神永生》后，世界观更加浩渺，对于一个科幻小白来说，如果不看《三体》，永远也想象不到毁灭地球，确切的说是整个银河系可以那样被毁灭。不是像灾难大片似的，山河崩裂，战火连天，也没有浩浩荡荡的外星人大军。而是被一个无名小卒动动手指，对的，就像点一下鼠标那么简单，连刷个小怪的时间都用不着，人类也好，地球也罢，还有太阳系，就默默地消失了，仿佛只是沧海桑田之间的梦幻泡影。那时候，不只是人和地球，连宇宙都是脆弱的。
《三体》的结局虽然是开放式的，但人类的确是以失败告终，他们挣扎求生过，只是失败了。
在大刘笔下，人类就像是初窥世界的孩子，有着孩子所拥有的种种特点，天真，自私，脆弱，情绪化。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在对待罗辑和程心的态度上，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儿当他们是救世主，一会儿又觉得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会儿又变成救世主，看到这里我觉得有些可笑，但是想想，或许这就是人吧。
在网上我看到很多人批判程心是圣母婊，我认为这所谓的圣母婊背后其实是那个永恒的问题，生存和道德，孰轻孰重。我知道，很多人在看到这句话时，肯定把嘴一撇，冷笑着说道：在生存面前，道德就是个屁啊。如果是在以前，我大概也会像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似的想，但是现在却有了新的想法。尽管宇宙这座黑暗森林中不存在道德，但道德正是人类文明的闪光点。如果有朝一日道德被完全抛弃（就像黑暗战役一样），那么我想人类社会将会彻底崩塌吧，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2017年6月25日于北京。 | 
雷达卡
发表于 2019-12-20 16:48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千斤顶
照妖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