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书评】（非武侠系列·三）吉川英治《宫本武藏：剑与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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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书评写于2015年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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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宫本武藏：剑与禅》

“人生有很多事是无法重新来过的。世上凡事也都是真刀真枪定胜负。你现在就像被人砍了头还想把它接回去一样。你虽可怜，但我泽庵是不会为你解开绳索的。为免死状太难看，武藏，你还是念念经，静静去体会生死大义吧！”

这是写在《宫本武藏》第一卷——地之卷开头的一段话，好像从这里就奠定了本书的基调——“体会生死大义”。

前一段时间，我曾经在吧里看到一位吧友在谈论日本武士作品与中国武侠作品的区别，我虽然喜欢日本文学，但是关于武士的文学作品和电影却接触的很少，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没能插的上话。

我觉得中国的武侠小说更侧重于“为别人”，比如我们常说的“忠孝仁义”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之类，而日本的武士小说（我只看过《宫本武藏》一本，所以就以《宫本武藏》为例来说）似乎更侧重于“为自己”。书中虽然也有国家之间的战争，流派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身处其中的人们对国家也好，流派也好，似乎没什么强烈的荣誉感，哪怕是去做官，为的也只是赚到钱或者让自己出名。像武藏就是一个毫不关心国家大事的人，他心里所想的只是自己在剑道上的修行而已。

当然，日本的武士和中国的武侠本就不是一个东西，以上的话也只是我个人比较业余的观点，如果有熟知有关内容的专业人士，欢迎一起讨论。

和我比较熟悉的朋友们可能都知道，我是很喜欢日本文学的，喜欢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欧美文学。日本的小说经常被称作“私小说”，它所表达的情感非常细腻，如果用心去读，其实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鸣。往往很平淡的情节，都会感人至深（像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读完之后让我伤感了很久）。

喜欢日本文学的另一个原因是，日本的小说语言读起来非常自然，很细腻，感觉很轻松。或许是日语和汉语比较相似的缘故，哪怕是翻译过来的，读起来也很舒服，而欧美或者其他语言的作品翻译成中文之后，有时读起来会感觉有些生硬。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某些原因，很多人都对日本的作品抱有一些偏见（比如一部分认为日本只有鬼子和某片的人），反正我是很少遇到喜欢日本文学的人，熟人里面只有死丧尸和红叶姐姐常看日本文学。

扯远了，继续说《宫本武藏》。

这本书写的比较长，但是里面真刀真枪的打戏却不算多，更多的部分是对武藏身心修行的描写，讲述了一个山村小青年从一介莽夫蜕变成为一代剑术宗师的故事。这中间的成长过程却并不是通过我们所谓的“打怪升级”来体现，而是上升到了一种哲学的境界。武藏所磨练的也并非仅仅是剑术，更是对人生的感悟。就像泽庵师父对武藏所言：“以前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不智，不知生命真谛才表现出的蛮勇。这不是真勇，也不是武士应有的作为。真勇，是指能知恐怖之处，懂得珍惜生命，最后怀抱龙珠，死得其所，这才是真正的人呀。你生来就具有过人的力量和阳刚之气，但没学问，只学到武道坏的一面，没想过要磨磨你的智德。人们常说文武两道，所谓两道，不是指两个道，而是在人生道上将两者合一。”

这也正像武藏最后所领悟到的一个道理，剑道就像人生，而武藏探索的正是生命之剑。

书中的武藏与我们中国武侠小说中的大部分主角不同，武藏在“江湖”上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名声。由于阿衫婆和一些与武藏有过节的流派一直不停地散布谣言，武藏在大多数世人的眼中便是一个“诱拐好友未婚妻，临阵脱逃，残忍杀害小孩”的形象，而真实的武藏也只有与他亲近的几个人才知晓。

面对种种质疑和恶意中伤，武藏倒并不在意，这也能体现出他的一种胸怀。而这种胸怀也正是他出道后经受过种种磨难，从这些经历中不断反省自身，最终形成的一种人格。

武藏在教育他的弟子伊织时说：“我们不必急着想当什么。先学习富士山屹立不动，不谄媚于世俗。如果受到他人的敬仰，自然而然的，世人自会评断你的价值。”

吉川英治写的这本书不仅在日本非常有名，对我们中国的作家们也产生了一些影响。我在查阅本书的有关资料时，看到了金庸的一段评语：“《宫本武藏》中有《芍药使者》一章，我觉得那是中国所有武侠小说中从来没有写到过的精彩比武场面。我读了中译本之后，也认为此书有巨大的吸引力。”

还有一段小故事说的是古龙。据说某一本写宫本武藏的小说里有这么一个情节，武藏前去挑战剑术大师丸目长惠，当时的丸目长惠已有八十高龄，带着几个弟子在乡下种田。两个人并没有直接动手，长惠以一个抽剑的动作直接吓退了武藏。古龙看到这一段情节之后，就把它用在了自己的小说里。

这一段小故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吉川英治的小说里其实并没有提到丸目长惠，古龙的小说里我也不记得出现过类似的桥段（可能是因为古龙的小说我还没看全，或者看过之后忘了，各位古迷们可以帮我回忆一下）。

关于古龙的这段我先不说，金庸提到的芍药使者一段当时确实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中国的武侠小说里很少见到类似的写法，所以感觉很新鲜。

还有在全书结尾的部分，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在海岛上比武的一段，不禁也让我想起了古龙《浣花洗剑录》结尾处，方宝玉和东瀛武士在海边比武的情节，其实仔细回想一下，《浣花洗剑录》这本书还真是有不少《宫本武藏》的影子。

另外还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细节，书中的宫本武藏和他的对手佐佐木小次郎的名字不禁让我想起了某漫中“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恶搞这两个人……

2015年6月1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