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叶令主 于 2015-3-5 13:04 编辑
“但教方寸无诸恶,狼虎丛中也立身!” 残唐五代时冯可道的诗句,读来虽觉有些委曲求全意味,缺少侠气,细加思索,言语却说得颇具道理!只要洁身自好,秉持天心,便立身于妖异邪氛,魔域鬼界,亦不能稍为所蚀,而成不染清莲,坦荡君子。正邪相较,高下立判,孰轻孰重,仿佛不必藉诸列位看官再做判断? 既成侠稗说部,道理亦然!武侠说部中,著者常因衬托行侠度世之艰难,不免对“邪魔外道”方面多着了些许笔墨,使得部分情节、场面稍显夸张,倒引得论者批评为“荒诞”、“媚俗”,成了“弊病”。其实夸张情节、场面是否“荒诞”、“媚俗”?实应视作品立意而定,不应妄加菲薄! 那些误入歧途,使得“魔长道消”的作品自应严厉批评,至于本意为彰显侠义、除恶诛魔的作品,岂不正应了冯道的诗句?且还应考虑时势因素,倒不必过分苛责,指出其情节不合理处,告知后辈学步者尽量莫要学习了去,也就是了,怎可将著者本意也一并抹杀呢? 且说小子上一回曾有预告,此一回正是要为诸葛青云先生的一部武侠名著《夺魂旗》做上一番“无罪辩护”,是以开宗明义,先做开场白!而“辩护”之前,且先将此篇作品之相关资料记载交待一二,余下可谈可批可驳可辩之处,尽在下文!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夺魂旗》一书,凡八十余万言,共廿八章,自一九六一年一月廿三日发表刊载,至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廿八日刊毕。书名所以唤作《夺魂旗》,不仅是书中武林绝强高手之称号及其所用兵器,更为故事行进之桥梁。整部书中共先后出现五个“夺魂旗”,你方唱罢我登场,力求营造一种奇诡气氛,只是依小子看来,诸葛先生此书,对于诡奇情节之布置却并非尽善!而在于仅以武侠说部消遣时光之看官,不欲刨根问底,多加思索的,自不会似小子这般死抠字眼,惹人生厌。不过抛开悬疑情节铺陈上之不足,再来看此篇作品,相较于前文中曾有叙谈之作而言,倒无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了,有其突出优点! 惟觉怪奇的是,许多论者都好以金庸先生之《射雕英雄传》与《夺魂旗》相较,不然便是陈青云先生之某某作品,甚至称《夺魂旗》对于朱贞木先生的一部武侠小说《罗刹夫人》有所借鉴。小子以为,不曾追根溯源,便做如是相较,其实并不准确!言及此篇作品,并无法越过前作《一剑光寒十四州》,日后《豆蔻干戈》一部亦然,因而所谓“夺魂旗”之“开鬼派先河”之论点,以及模仿《射雕英雄传》之论调,小子以为还需再做斟酌才是!请看:《一剑》重情节,《夺魂》亦重情节;《一剑》书主是初生牛犊,《夺魂》书主亦是初生牛犊;《一剑》情节有“易容”手段推动,《夺魂》也有“易容”手段推动;《一剑》有由邪转正之智将 “‘千毒人魔’西门豹”,《夺魂》中则分化为正、邪二智将,即“逍遥老人”与“万相先生”,且西门豹平生所学便是万相先生所留手记得来,二书中均有记载;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只是《夺魂》能跳出书主“灭门复仇”模式,刻画书主上官灵机灵有趣,自非《一剑》中稍觉“刻板”之吕崇文可比。且又在悬疑、趣味性上用了功夫,后半部故事再加入邪派智将,以之抗衡正道人士,于是能够再起风波,这恰是前作尽皆难及处,所以能够继《一剑》之后,取得成功,自有一番道理!更加值得列位看官注意的是,《一剑》笔下重奇诡,且稍有阴森可怖之处,《夺魂》亦然;这一点也是小子下文用以“辩护”之“证据”,且先按下,暂且不提。在于诸葛青云先生创作之众多武侠作品中,《夺魂旗》尚算不得太过“虎头蛇尾”,“后半部”虽存弊病,却总有可读之处,实属不可多得,然却亦不得不说是莫大之遗憾了!闲言少叙,且先来叙谈故事情节。此篇作品其时刊载,仍分正续,小子未寻得资料,也只好暂且不去管它,只私自将此部作品一分为二,依次叙谈,讲明道理,不使列位看官以为是小子胡乱分割也。 单说这故事“前半部”,即是作品第一至十章,若与之取个关目加以概括,唤作“真假夺魂旗”仿佛最为恰当。盖因其引动旗幡招展,真假难辨也,亦是主要弄玄之处。其主叙书主上官灵与乃师误入“夺魂旗”立威之地,上官灵误拔夺魂旗招致祸端,引动“乾坤五绝”之中“西道”、“南笔”出手相助,“北剑”、“东僧”也各自因故卷入风波。细察之下,“夺魂旗”非只一人,有好有坏。那作恶之“夺魂旗”勾结异派,另组所谓“新乾坤五绝”,并又请出前辈老侠“逍遥老人”钟离哲,正邪难辨。终于一场正邪会战,邪魅无功,真正“夺魂旗”也最终现身,原来江湖中之“夺魂旗”无论是好、是坏,竟皆为假冒顶替,“逍遥老人”钟离哲才是真正“夺魂旗”云。 甫一开篇,争议便来,因本作第一章开篇写“黄沙遗尸”及“夺魂旗”(即书中所谓“坏”夺魂旗)之阴狠手段,便有论者以为论据,批评是恐怖阴森,为此后所谓“鬼派”起了催化作用,不足为训。然依小子看来,如此批评却无殊“欲加之罪”呢!列位看官倘有详查,便应可发觉,开篇“黄沙遗尸”一节其实并未多加笔墨,也不见有甚么鬼火残肢、血腥恐怖,只是将众尸体“故意布置,摆成了一面展开的旗帜模样!”不过为引出真假“夺魂旗”的后续故事,稍作闲笔罢了,用作批评佐证,却似未尽适合!然真正争议之处并不在此,些许无聊论断亦不必细表,且待后文再说。 却说这“前半部”《夺魂旗》的情节,首先便突起奇峰,烘托气氛,在同时期的大部分武侠小说作家笔下还在大段或写景、或叙事开头之际,诸葛青云先生却能够转变方式,颇为出奇。《夺魂旗》连载不久,另一部开始连载的作品《半剑一铃》的开篇相较而言,就更为简洁,单刀直入,这篇作品小子专文叙谈已毕,此处不再赘述。惟《夺魂旗》忽放弃以歌谣引申书中主要人物之方式,转以方位替代,倒引出了“《夺魂旗》是模仿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论调,看官且休嫌絮烦,小子对此再讲几句闲话,叙谈一番便了。 “《夺魂旗》模仿金庸先生的《射雕英雄传》”这一论调的产生其实颇为怪奇,却又在有关介绍诸葛青云先生的文字中,是比较常见的。小子以为,这其实是一种“流毒”。看官休以为小子此言有过分之嫌,小子既肯言讲出来,便自有一番道理。且先看这两部作品相较,是有几点大不同,足以充为佐证,待小子慢慢叙来。 首先便是创作思想上之不同。这两部作品虽皆为述说侠义的武侠说部,但《射雕英雄传》故事,是发生在有强烈冲突的历史背景下的,所体现的总体上是为国为民的侠义情怀。恰正相反,《夺魂旗》故事,是没有历史背景的,所体现虽属彰显侠义精神,其实仍是崇尚超然物外,天数当然,命运早定。列位看官注意,诸葛青云先生笔下是创作有具有历史背景的作品的,诸如稍近些的《铁剑朱痕》(一九六一年),稍后的《墨羽青骢》(一九六四年),总体而言,数量不多,且在于情节上还是重点关注于武林人物的争斗,以及颇具戏剧性之情节,与之相较,历史背景根本上只是一个辅助,或只是一个单纯的背景。 其次是情节上之不同。整体创作思想之不同,便会造成笔下情节之差异。《射雕英雄传》故事情节,规模较为宏大,男女书主的情爱是能够成比例的融合于故事之中的,在于一些配角的刻画和描写上也是比较细致的。而《夺魂旗》故事情节,规模比较小,出现的人物并不多,追求的是情节奇巧和进展的精彩、紧凑,因而对于一些配角的刻画和描写上并不够细致,关于男女书主的情爱是在故事后半部进行了专一描写,前半部故事则根本没有涉及,这其实仍是前作《一剑光寒十四州》的路数。且纵观诸葛青云先生的武侠作品,大部都属以彰显侠义为主旨,在不触碰写作底线之前提下,追求情节的精彩刺激与戏剧性架构。 再者主要人物的刻画也是不同的,若说《射雕英雄传》书主郭靖是占一个“静”字,而《夺魂旗》书主上官灵则占一个“动”字;《射雕英雄传》中所塑造的周伯通,相较于《夺魂旗》中的逍遥老人,虽是一般的游戏风尘,但周伯通更近似于一个风尘异人,或者说是个怪人,且此类人物亦是承自前人,若说逍遥老人这一人物是模仿周伯通,其实是很牵强的。至于以逍遥老人与王重阳相较,则更属无稽之谈了。 以上便是小子列举的关于此二书的不同,亦足可看出二位先生写作风格的意图了,何谈“模仿”二字呢?且非仅此二书不同,其实诸葛青云先生的写作风格确立很早,自《紫电青霜》初露端倪,《一剑光寒十四州》再进一步,至《夺魂旗》便已可称为确立风格矣,诸葛青云先生以后一直坚持走自己之路,与金庸先生的写作风格区别较大,“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之讥亦属无稽,本无其形,又何谈其神呢?不过因《夺魂旗》书中之五方奇人提法,与《射雕英雄传》中之提法雷同,才引出无妄之灾来了! 列位看官需注意了,“《夺魂》之模仿《射雕》”论调实是从此曲解得来。另有些许论者因五方奇人提法雷同,便以“《夺魂》受到《射雕》影响”作题目,欲以说明《射雕英雄传》在于其时之影响,小子看来,亦并非准确,且很少有将此题目展开论述的。真正成文,由小子亲见的,便是研究金庸先生作品的陈墨先生所写文字,收入在其专著《新武侠二十家》之中,所谈之论调也较为具有代表性。小子且将相关内容摘录于次,自信并无断章取义之嫌。其原文写道:
诸葛青云从事武侠小说创作时间较长,作品多达80余部,代表作有《一剑光寒十四州》、《夺魂旗》、《紫电青霜》、《霹雳蔷薇》、《书剑春秋》、《武林末日记》、《红剑红楼》、《天下第二人》、《酆都玉女》、《金鼎游龙》、《风云七剑》、《玉女黄衫》、《孤星冷月寒霜》、《生死盟》、《指子为仇》、《美人如玉剑如虹》、《大宝传奇》、《红粉霸王》等。(中略)诸葛青云的作品师承金、梁二家,但并非老路老套的简单模仿,而是自出机抒,别创一格。虽其成就终不如金、梁、古,但也够资格自成一家。(中略)诸葛青云的《夺魂旗》受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的影响和启发是明显的。金庸在《射雕英雄传》中写了当时武林中的“五绝”,即: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五位盖世高手,而诸葛青云在《夺魂旗》中也写了武林中的“五绝”,即:东僧、西道、南笔、北剑、夺魂旗。《夺魂旗》中的少年主人公上官灵受到西道、南笔、夺魂旗等各位盖代高手的青睐和栽培,也与《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受北丐、东邪、南僧及老顽童等绝世高手的青睐与栽培有相似之处。 不过,《夺魂旗》这部小说的整体的情节结构及其叙事主题,却与《射雕英雄传》迥然有别。这些迥别,既是诸葛青云的小说创作的待色所在,又是其与金庸小说的水准、境界及其审美理想的差距之所在。
在批驳此段以前,还是要为陈墨先生稍做辩解几句,毕竟在其时,并没有较为充足之资料,从这部《新武侠二十家》中所评论的作品大多是所谈作家名下之伪作,可见一斑。加之以金、梁二先生为准绳思想,自然在设论上出现问题及错误,似“师承金梁”之类谬误,不必过于苛责。陈墨先生能够在当时对于台湾武侠进行一些探索,还是很值得钦佩的。 只是小子以为,在批评作品时,还是要将功夫尽力做足,至少要先和作者其他作品进行横向比较,并在批评时要能够自圆其说。且看在《新武侠小说二十家》中选择重点评论的诸葛青云先生的作品,共有四部,即:《孤星冷月寒霜》、《生死盟》、《指子为仇》、《夺魂旗》。且不言《指子为仇》这部伪作的文字风格与其他三部作品迥然不同,便是看过《紫电青霜》、《霹雳蔷薇》、《一剑光寒十四州》、《书剑春秋》诸书,也不会将《孤星冷月寒霜》这部后期创作的平庸作品列为代表作!这样写出来的批评文字,自然不会客观,只粗略看了几部便进行盖棺定论,这种态度是很坏的。至于《孤星冷月寒霜》何以称其为平庸之作,以后自有专文叙谈,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更为可怕、可鄙的是,许多人连原书也不读,道听途说,甚或是囫囵吞枣,做个大略翻看,便堂而皇之地草成文字,四处传播!道听途说也还罢了,其写评论竟将本质都做曲解,误导看官,则更为坏了!且试举一例,请看曹正文先生所著之《侠客行:纵谈中国武侠》(台湾云龙出版,一九九八年)一书中有关诸葛青云先生之论述文字,小子将其大略摘录于次:
纵观诸葛青云的武侠小说,可分两个时期,前期作品均以“剑”为书名,有《半剑一铃》、《折剑为盟》、《铁剑朱痕》、《剑海情天》、《弹剑江湖》、《一剑光寒十四州》等。后期作品则大写儿女情长,如《豆蔻干戈》、《玉女黄衫》、《霹雳蔷薇》、《劫火红莲》、《姹女双雄》、《霸王裙》等。诸葛青云的小说模仿痕迹很重,一些作品仿照还珠楼主风格,而《夺魂旗》则仿金庸的《射雕英雄传》。此外写法上有套路,语言冗长,又好卖弄学问,故其名气虽大而能标新立异之作甚少。大陆出版诸葛青云的作品倒是不少,但有些小说如《江湖夜雨十年灯》,由古龙、倪匡、司马紫烟代笔写成。下面就其几部作品做点分析。(中略)《紫电青霜》写“四正”与“八邪”的江湖之争。(中略)这部书的血腥味很重,但也显示了诸葛青云编排情节有一定功力。(中略)《霹雳蔷薇》这个武林故事也很平常,武打加美人,以寻美与比武为主线,几个主人公包括夏天翔在内,都并不可爱,那些女子都莫名其妙爱上夏天翔,斗杀又如神话,还珠楼主的遗风使其小说有一种如入仙界的感觉,但写法上仍是老套子。(中略)另有《笔萧盟》(后略)
仅看其论述之题目,便不必再去深究其所写之内容矣,一篇文字,错漏百出!试举数例。且看其所提诸“后期作品”:《豆蔻干戈》(一九六一年)、《玉女黄衫》(一九六二年)、《霹雳蔷薇》(一九六二年)、《劫火红莲》(一九六三年)、《姹女双雄》(一九六五年)、《霸王裙》(一九六六年),除却《姹女双雄》、《霸王裙》二书年代相对而言稍晚,其余诸书则均早于《剑海情天》(一九六四年),《弹剑江湖》(一九六四年)二书,毕竟是如何区分“前期”、“后期”的呢?另《紫电青霜》中之主要高手当属“武林十三奇”,即书中所写:“诸葛阴魔医丐酒,双凶四恶黑天狐”,“诸”、“葛”、“医”、“丐”、“酒”为其中正派,分明五人,倘再将那位由邪转正的“阴魔”添上,则为六人矣,何来“四正”?实属胡说八道!偌大评论家,看过全书之后,正派人数亦数不对么?小子甚至要疑其乃是将“诸”、“葛”二字误为书中人物之姓,是成“四正”了!关于甚么“血腥味很重”之问题更不值一驳,《紫电青霜》一书小子也曾有专文论述,有兴趣之看官可查阅陋文,此处不赘。《笔箫盟》一书实为慕容美先生作品《风云榜》,真伪不分!主要作品论述上又含糊其辞,此君毕竟仔细看过几部,无可查考,何谈“纵观”二字呢?尤其是提出“《夺魂旗》则仿金庸的《射雕英雄传》”论调,却毫无道理说明,更属不负责任之甚!惟许多人却又步此后尘,大行“拿来主义”,不假思索,便入文章,称其为“流毒”,实则并不为过! 列位看官,对于旧时武侠说部之批评,每多轻议狂言之词,或因喜好,读不两页,便下结论;或因应付交差、满足虚荣,未读说部,仅看两篇批评文字,亦来空谈。其中贵古而抑今、信伪而迷真者甚矣!此处所驳斥《夺魂》之仿《射雕》,亦属此类。噫!此类道听途说、积非成是之“流毒”,当早休矣! 再看陈墨先生之论述文字,确是能看出好歹下了些许功夫,作文之负责态度,高下立判,只是小子以为,陈墨先生之文中尚有牵强以及不够准确之处呢! 却说陈墨先生这一段文中,前文称“《夺魂旗》受《射雕英雄传》的影响和启发是明显的”,后文却又讲“整体的情节结构及其叙事主题却与《射雕英雄传》迥然有别”,既是写作方向“迥然有别”,又何谈“受影响及启发明显”呢?颇觉不通。且看其文中之论据,便是小子所摘录概括二条,其一为“都有五绝”,其二为“前辈亲睐”,列位看官稍待,小子依序慢慢评说便了。 关于“都有五绝”之说,小子亦曾与众诸葛青云先生之书迷谈论,有某君便曾提出:“仅见绰号相似,便称其为模仿,不免草率;学步之说,亦觉稍过。影响虽莫须有之,却无法阐明影响之程度,“明显”一词更是无从谈起。且以方位入绰号,无非是某人常于某地行侠,即以某地于全国中所在之方位,再加一二概括字词,或指喜好、或指技艺、或指形象、或指身份、或指行为等,凑成一个绰号,因使用简便,其实早见于侠义说部。《三侠五义》之中的“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雍正剑侠图》之中的“南侠司马空”、“北侠秋田”、“镇东侠侯庭”、“西方侠于成”。此二书创作之时间均早《射雕英雄传》二十年以上!”然此种论调,小子以为,虽有可取之处,却仍不免有强词夺理之嫌。以小子所见之一些以方位入绰号人物,都属此位书迷所举例子,即某方“侠”,如金庸先生所提东“邪”、西“毒”者,却并未见过,当然这也可能属于小子见识不广了。仅就小子见闻立论,“影响”应是有的,不过正如此位书迷所言:“仅见绰号相似,便称其为模仿,不免草率;”、“影响虽莫须有之,却无法阐明影响之程度,“明显”一词更是无从谈起。”因而关于叙述上之用词委实应再加斟酌。 小子曾读过一部武侠说部名叫《丑剑客》的,在陈青云先生名下,毕竟是否是陈青云先生亲笔,且不去管它,看此篇作品中之部分情节设定、人物刻画,几与《射雕英雄传》如出一辙,有称其为“抄袭”的,有称其为“致敬”的,当然也有称其为“受影响”的,此处的“影响”,与《夺魂旗》所受之“影响”,虽同属一词,在“影响程度”上却是大大不同了。 再说《夺魂旗》中虽亦有“五绝”,然其之塑造刻画,主体上是有着鲜明的诸葛青云先生自身风格的,这在前文已有提及,此处便再详加叙谈一番。其实在《夺魂旗》书中,始终只有四方侠客,并非像《射雕英雄传》中明确指出为“东、南、西、北、中”五方侠客。请看“夺魂旗”逍遥老人,其体现的超然物外思想,是诸葛青云先生笔下比较常见的,且围绕“夺魂旗”产生的情节,表述的侠义精神,皆为本书“前半部”之主笔。相对《射雕英雄传》故事,却并无如是人物。至于其他诸如“南笔”、“西道”、“东僧”、“北剑”,相较于“南帝”、“西毒”、“东邪”、“北丐”,无论是作如何比较,也是无法看出诸葛青云先生笔下的人物,与金庸先生笔下的人物毕竟有几多相似之处的。“东僧”、“北剑”于《夺魂旗》故事中并算不得甚么主要人物,且“东僧”、“西道”、“北剑”三人之形象,小子看来,虽稍具形象,只是“东僧”、“北剑”均属鲁直,“西道”则不显山露水,相形之下,均比不得上官灵、逍遥老人、“南笔”,仍不免有“脸谱化”之讥,谈不到是模仿了其他哪位作家笔下的人物。关于写群像之时诸葛青云先生常常侧重于一点或几点的问题,是普遍存在的,若是阅读过诸葛青云先生的其他作品的看官,当知此言不虚。“南笔”虽看似与“东邪”有些相像,但“南笔”的文采风流及其他表现,是有着名士味道的,与“东邪”的狂傲偏激是并不相同的,至于此处小子用“狂傲偏激”词语代指“东邪”,或亦有稍过之嫌,列位看官还需详查,能知小子原意便了。 由此可见,诸葛青云先生笔下所写“五绝”相较于金庸先生笔下“五绝”,便似《水浒传》中之林教头与《三国演义》中之张翼德相较一般,前者只是绰号相似,后者不过形貌相似而已,细查之下,其实是存在较大区别的。若仅以“模仿”二字定论,实属夸大其词。加之各自作品写作手法并不相同,“影响”、“启发”二词,亦属不够准确! 小子如此说并非是无根据的胡言。列位看官且请注意,诸葛青云先生笔下以方位代表书中主要高手之方式,仅在于同时期(一九六一至一九六二年)的两部作品而已,即《夺魂旗》与《豆蔻干戈》,而《铁剑朱痕》(一九六一年八月出版首集)及《霹雳蔷薇》(一九六二年八月一日开始连载,《夺魂旗》于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廿八日载毕,其间相差四月)二书中却均未出现。《豆蔻干戈》虽晚于《夺魂旗》开笔,却早于《夺魂旗》结束(一九六二年十二月十二日),且此书中已缩减为“东南西北”四绝,人物形象上更与《射雕英雄传》中之“五绝”存在天壤之别。加之以方位入绰号,并算不得甚么珍奇手段,《夺魂旗》结束之后,此种代表方式再也未见,实为作者创作道路中之异数,本非“主流”,不过浅尝辄止,聊作“戏笔”而已,所谓“模仿金庸东西南北中,乐此不疲”之论实有夸大之嫌! 且看《紫电青霜》(一九五九年)及以后武侠作品,除《铁剑朱痕》、《玉女黄衫》此类不以歌谣涵盖书中重要人物之方式为主的作品,其余如《紫电青霜》、《四海群龙传》、《霸王裙》诸书则均以之构架江湖格局,诸如:“诸葛阴魔医丐酒,双凶四恶黑天狐”;“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人皮双煞虎皮裙,七剑三魔一暴君,红粉霸王乌指女,销魂鬼域是氤氲”等,不必尽数,便属最为有力佐证!想诸葛青云先生不过一时兴起之举,情节及人物又均无明显相似处,称其为“戏笔”,应属更为适合!此所以小子称“启发”一词不够准确之缘由也。 至于“影响”一词,看似并无差错,用于此处,却属过犹不及,如前文所言,无法阐明受影响之程度。是以陈墨先生之论断实属评断不明,易使看官混淆概念。因而“都有五绝”说法,还是叶洪生叶老所为《夺魂旗》撰文论述时所提:“(《夺魂旗》)所谓乾坤五绝之名号,则是仿金庸《射雕英雄传》的五方奇人提法,改头换面而来。”指出只是“名号”,讲的清楚明白,方是颇为中肯之评断呢!只是叶老所撰文章,虽有中肯论断,却也有可供斟酌讨论之处,“《夺魂旗》开启‘鬼派’先河” 之论便是叶老首先提出,关于此论,小子将在后文叙谈。 相较“都有五绝”论调稍有可谈之处,“前辈青睐”之论调则根本不值一驳,也不必去民国及以前之旧小说中提取佐证,且看金庸先生之《碧血剑》一部便知端倪。《碧血剑》成书于《射雕英雄传》之前,那书主袁承志,无论哑侠、穆人清、木桑道长,皆是一见袁承志便觉喜爱,穆人清且不待言,木桑道长初见袁承志便将护身宝衣相赠,如何不说是青睐有加呢?书主受前辈青睐本属常情,并不少见,若说“前辈青睐”亦属“模仿”或受“影响”范畴,何以不讲《夺魂旗》是模仿《碧血剑》呢?因而所谓“前辈青睐”之论调,不过牵强附会而已,如何可用来作为佐证呢?不必尽言。至此有关“《夺魂旗》模仿《射雕英雄传》”、“《夺魂旗》受《射雕英雄传》影响”论调之辩驳、评述,小子以为,可暂告结束,且说回《夺魂旗》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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