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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小说] 竹月纪年·后夜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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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4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9-25 18:30 编辑

竹月纪年系列是系列短篇集,仿造《三国演义》讲诉发生在空想大陆“神州”上的恩怨情仇。之前两章分别讲诉发生在“北陆”和“南国”的故事。
《竹月纪年·龙吟之卷》:http://www.yushengbbs.net/bbs/fo ... hread&tid=18622
《竹月纪年·凤鸣之卷》:http://www.yushengbbs.net/bbs/fo ... hread&tid=18640
《通史记》载:神州二七四年春,南王宋王盟,联军五十万伐梁。
当今乱世,礼崩乐坏,弱肉强食。诸侯无不如鹰鹫一般,食腐择弱,最重要的便是寻出下一个倒霉鬼,伺机咬上一口。所以,南、宋伐梁之事被无数探马斥候封入袋中,几乎一夜之间传遍神州,连最遥远的北陆也不例外。当消息摆在之前的“北陆疯公子”如今的“北路天龙”司马计长案上时,联军甚至未曾誓师。
司马计长召集诸将,将前事说了,问道:“南、宋伐梁之事,诸君有何高见?”
张伯光道:“要说神州天下,分东土、西域、南国、北陆、中州五方,各有不同。人都说‘北陆的骑,南国的枪,东土的水师,西域的器,最强的中州百万兵’,那宋国高祖武王英明神武,占了中州过半疆土,近百年虽连逢庸主,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有精兵百万,良将千员。那南王以南为国名,也是占了南国近半疆土,南王刘博雅颇晓兵法,也是难敌。梁国虽异军突起,近年来拓土三倍,毕竟势单力薄,难以抵敌啊。”
苏峤不以为然:“张帅,听说南国第一谋士封去疾归了梁公,这胜负还未可知吧?”
张伯光道:“不然!那封去疾徒有虚名尔。当年出仕南齐,南齐却为南王所灭,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司马计长笑道:“诶,张叔,你若如此想,便中了封去疾的计了。我曾打听封去疾给齐王所献之十三道计策,的确非同凡响,不愧南国第一谋士之名。”
张伯光奇道:“哦,竟有此事!那封去疾之计究竟如何?”
司马计长道:“观封去疾那十三道计策,一言以蔽之,只有两字——轻敌。敌人自以为得计,却不知已被封去疾玩弄于掌中。如我算计果然道士,不过算二十步;若我对上封去疾,至少算七十步后方敢决胜负。”
诸将正嗟叹间,门外跑进一个小兵,单膝跪倒,呈上一封书信来,却是一个自称司马计长故交之人送来的。司马计长开信视之,微微一笑,问道:“那人何在?”小兵道:“小的留他在前厅奉茶,大约没走。”“好,你马上去将他留下,说我有回信给他。”那小兵得令去了。
司马计长摊开文房四宝,走笔龙蛇写了封信,细细封好,唤过一个小兵教他将信给来人。又将那封来信放火盆里烧了,诸将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司马计长笑道:“南、宋伐梁,天下大乱,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张叔,你马上点五万兵马,随我前出洛城。”张伯光道:“如此长水空了,若凤陵来打却是如何?”司马计长笑道:“凤陵有事,必不来打。张叔放心好了。”诸将“哦”的一声恍然大悟,想来那信是凤陵奸细送来的,不然公子如何稳坐钓鱼台呢?

且说宋国以函山关为界,分中州六成疆土,函山关之东诸国分三成,其余小国共分一成。那关东诸国受宋国年年侵攻,为求自保合纵结盟,推了鲁国国君为盟主,拜鲁国太子公孙羽为帅,统帅诸国军队共抗宋国。那鲁国得如此推重,一是鲁国最大最强得天时;二是鲁国直面宋国有地利;三是太子公孙羽乃不世出的智将,结盟前以鲁国之弱旅抗强宋之精兵,五战五胜,名震天下,故颇得诸国军心——有谁不乐意在百战百胜的名将麾下打仗呢?数月前公孙羽签发军令遍行诸国,说宋国近来屯兵函山关,怕有东窥之意,命诸国大军速至曲阳会师,戮力对敌云云。那关东国君听了,大惊失色,无不精锐尽出。那曲阳数里之地,屯了十万大军,每日操练不提。
鲁国曲阳大帐,一份与北陆同样的情报在诸将手中转过一遭,看得诸将人头耸动,窃窃私语。大帐中央摆了个三个巨型沙盘,一个关隘林立,山水尽显,以红沙为界,标的是神州诸国地理;另两个山水造像更详细些,诸将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是函山关左近地理,另一个却是群山耸峙,殊少平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那沙盘用红沙分了三块,西边那块插了面“南”字的小旗,东面那块插了面“梁”字小旗,北面最大那块插了面“宋”字小旗。诸将进账前本是对这第三个沙盘不明所以,此刻终于明白:原来公孙太子是要琢磨着分杯羹来着。
大帐上南面而坐的是一个须眉入鬓,相貌俊美的年轻人,身穿五虎黑绒氅,头戴金丝盘龙巾,腰间宝剑如秋水,手中折扇若老松,面上带着掩不住的英气和傲气,果然是少年得意,才高八斗。正是关东诸国领袖,鲁国世子,联军统帅,公孙羽公孙太子。
公孙太子本来在低头玩弄扇子,任诸将争论不休,忽然把折扇往案上轻敲一下,满帐喧闹戛然而止,诸将无不正襟危坐,转头去看公孙太子。
“某家教诸位远道而来,其中缘故,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公孙太子说话细声细气,慢条斯理,但不知有多少能征善战之士,死在这细声细气语调发布的命令下。
“贼宋与我不共戴天,某家本待吊民伐罪,叵耐贼宋国土辽阔,军士众多,函山关又易守难攻,金城汤池,兼之守将常叶盛惯能用兵,主将副王赵超胤本事不在某家之下,难以得胜。好在苍天有眼,宋王自作孽不可活,空全国之兵去打南梁,若南中有变,正是我等大好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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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5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宋都渠梁,是神州最大的城市,辽阔的冲积平原构筑了巨大的粮仓,巨龙般蜿蜒游过的扬江带来了无尽的鱼虾跟鱼虾一样多的四方商旅,他们从东土带来了清香的茶叶和生猛的海产,从西域带来了辛辣的香料和上好的矿石,从北陆带来了肥壮的牛马和甘美的乳酪,从南国带来了坚固的木料和珍贵的象牙,还有异域的胡贾带来了东国遥远岛国的玳瑁和珊瑚,东道主则骄傲地带来了他们的粮食和纺织品。他们在此争吵,在此交易,在此一掷千金一夜暴富,也在此一不小心一无所有。
无数人兴奋得脱光光上街裸奔一步登天,只因他倾家荡产投资的一方在一场战争甚至一次战斗中大获全胜。
无数人悲剧得脱光光露宿街头跳河上吊,只因他倾家荡产投资的一方在一场战争甚至一次战斗中一败涂地。
因为战争吞噬的资源是巨大的,只有巨商倾家荡产往黑洞里砸才能满足;
因为战争是残酷而难以预料的,只有巨商才有资格因此倾家荡产;
但战争带来的好处也是难以想象的,光一个新占领地域的盐铁专营就能让投资者家产翻番。所以无数人乐此不疲而无法自拔地在金钱的漩涡中翻滚。朝菌不知晦朔,常人难以想象这些巨商的实力,他们一次出手的钱比小国的国库还多,他们豢养的谋士比小国的军师还狡猾,他们的情报网比一些大国的斥候还庞大,他们像硕大而狡猾的蜘蛛,静悄悄躺在自己编织的网上,等待着下一个撞上网的猎物。
为了钱,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为敌国提供物资和资金,至于祖国的情报,看在一笔可观而合理的“劳务费”上,更是提供得心安理得。他们是最优秀的谋士,同时也是最优秀的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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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6 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登仙楼是渠梁有名的酒楼,占了几百亩地,起了五栋楼子,按东木、西金、南火、北水及中土排列。其中东西南北四栋楼子高九层,以中为尊,高十层,每层有数不清的厅堂包间,院里有道不尽的良辰美景。那登仙楼来来往往的自然也是登仙之客,各方豪富巨商、说客谋士云集于此,一个不起眼的小包间关起门的一次密谈常常能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兴衰存亡。
登仙楼当然不是蛇虫鼠蚁能进来的地儿,门口十几个伙计迎着,后头几百个红棍躲着,想闯啊,要吃“棒棒面”的。店伙儿王老四正站着无聊,大街上风急火燎地跑来辆马车,车夫一抽鞭子,马儿四蹄陡然停住,跟店门儿不差分毫。王老四忙过去打躬做千,一面跟车上伸手,赔笑道:“朱老爷,您老人家好!”那车上一个穿着奢华的老者扶着王老四的手,挪了下车。王老四忙帮着他整理衣冠,向店里做了个请的手势。朱老爷问道:“吴先生还在么?”王老四道:“吴先生在水楼三层陪张老爷他们玩呢。”朱老爷点点头,取出块二两重的元宝放他手里,昂首入店。
朱老爷朱富贵出生时不富也不贵,他十岁起跟着老爹兄弟赶大车跑行商,到了四十岁上好容易挣下一些家底。他五十岁时烦了风餐露宿的行商日子,搬渠梁当坐商,谁晓得这回祖坟上烧得火旺,五年间战争压中好几次宝,摇身一变成了渠梁屈指可数的巨商。至于其中奥妙么,一般人不告诉他。
朱富贵进了店门,过了院子,径直往北楼而去。
北楼四楼楼梯正对的是个怕有十多丈的大堂,周围是一溜小包间,全涂成黑色。大堂里黑压压围了一圈人在吵个不休,连周围伺立的伙计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朱富贵迈步向前,便在人圈核心找到要找的人。

那人衣着朴素,浑身上下除了手上拿的玉箫没有一件值钱的,要是别人穿这样绝对会教伙计给轰出去,可谁叫他是朱富贵朱老爷手上一等一的门客吴名吴先生呢?连朱老爷都听他的,你个小二算老几?
富商张老爷正说了一半:“······势穷力竭,正是进兵之时,焉有退兵之理?你看地理图,当阳关正面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除非越人奇兵奔袭百里,偷渡大江山烧粮,才能起死回生。而大江山守将正是以谨慎闻名的谢平安,要偷渡那真是千难万难!你啊,这回是棋差一招了!”
吴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朱富贵趁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之时,向吴名做了个“过来”的手势。吴名跟众人告了罪,跟着朱富贵出去了。
吴名出门后不久,登仙楼一个伙计喊着“东土战报”火急火燎地跑了上来,等待多时的众人呼啦一声就围了上去,纷纷问道:“怎样,怎样!吴军进了当阳关没?”那伙计喘得能说话了,嘶声叫道:“东土战报!三月七日,吴军围当阳,九日唐、南凉、北楚联兵伐吴,吴军解围退兵!”
“什么!”张老爷面无血色,手脚发凉。
旁边好事者扳着手指数道:“上次西域九国混战说对了,函山关攻防战也说对了,嗯,梁南仙亭岭之战也说对了,连上这次,猜了二十七场,对了二十七场。嚯,比当年的王亮还牛!”
张老爷喃喃道:“猜了二十年,终于见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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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7 01:10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后三国二十年前大败于吴,虽无奈臣服,心中一直存着报复之志。十年生育,十年教训,也是该当发难了。”
“所以你猜吴国退兵?太儿戏了吧!你怎知吴后三国偏偏这时出兵?”
马车辚辚,吴名双手拢在袖筒里,背靠车壁,目光如电,嘴角微微上翘,那是只有统领过大军常战常胜的大帅才有的残忍笑容。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跟酒楼上那个温和谦让的文雅秀士相比简直换了个人。
“理由有三。其一,吴后三国这几年对粮食的收购,比往年多了三成,前年中州丰收,更是提到了五成。”
“记得东土连熟五年,嗯,这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第二呢?”
一般来说,国家购买粮食不是备战就是备荒,要不就是投资赚些小钱。而粮食的存放也是个问题,要占用大量的土地和空间不说,还有个保存期的问题,一般放了五年的陈粮都不会有人愿吃了,更别提卖个好价钱。东土既然连续五年丰收,粮仓自然是满的,暂时不会有饥荒;而大量买入不知何时才用得上的粮食,不只要修建大量粮仓,还有粮食全部打水漂的危险。至于倒卖粮食,有谁比这些商人更清楚市场动态么?那自然只有备战这种可能了。而就像刚刚提到的,粮食有存放期的,若不能及时食用,等于巨额的资金打水漂。对一些小国来说,这银子足够让国君哭上整整三天的了。而吴后三国正巧是这种小国。根据第一次大量买粮的时间,很容易推算发动战争的时间。
“其二,吴国劳师远征,国内空虚,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不错,这时来个背刺,可有事半功倍之效。”
“其三么,吴国公根本就不想打当阳关。”
“有这等事?”朱富贵来了兴致,稍稍正坐。
“这么说吧,吴国伐越,不过是出演给三国看的大戏。吴国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吴后三国也。”
“愿闻其详。”
“吴国公为人狼头豺目,主凶忍奸猾。三国待机复仇,他岂能不知?偏偏那三国国君平日里毕恭毕敬,真是比儿子伺候老爹还要孝。他早有灭三国之心,苦无借口,也只能强制按捺。于是,这个整日里憋着给三国下药的主儿,不知搭错哪根线,突然拉了全国兵力去打一个有些扎手却不难打的越国,没有鬼才怪。”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郑伯克段于鄢。对不对!”
“行啊老朱,学问见长啊。于是他在会稽郡大破越人后,忙着扩势,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始终不去打当阳,就知道,这老小子憋着使坏,等着三国傻乎乎地打上门来呢。要是在当阳打上了,那可就由不得他咯。嘿嘿,老小子门儿清着呢。”
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自古来一跟坚城啃上,不管结果如何,士气先伤一大截。就算是成功胜了,也往往损士卒三分之一。要是不成功,甚至在城池下待得久了,士气肯定一落千丈。所以攻城之时,就算有绝对优势,也很容易被人反杀。比如战国时邯郸保卫战,秦军军事、外交占绝对优势下就被打得一败涂地。吴国要是真搭云梯攻打当阳,那对士气绝对是一种摧残。三国起兵后被动撤围的吴军能不能顶住越军的反杀另说,还能不能保持良好士气迎战三国联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所以吴国公磨磨蹭蹭好一段时间才到当阳城下,还命令只围不攻。吴国伐越先打了个大胜仗,士气高昂,也算是有交代了。这时主动退兵,越国只会当吴国又用了什么诡计,再不敢追的。而三国联军面对的,却是一支满血满士气的军队。
“东土的事儿给老朱你说了,该你了。”吴名狡黠一笑,“你不会只想请我回去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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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好啦·····”朱富贵苦笑一声,凑上去附在吴名耳边,轻声说道:“新搞到的大消息,宋王跟南王结盟了!”
“伐梁?”
“谁说不是呢?”朱富贵紧张兮兮,叉了五个手指,说道:“可靠消息,预计要出这个数,啧啧,几十年没见过的大场面啊!”
“那倒是······”
朱富贵搂住吴名肩头,脸上乐开了花,笑道:“老哥哥全靠兄弟你帮忙啦。”
朱富贵身家一日千里的秘密,跟大家所料一样,全在吴名身上。吴名替他参谋如何投资押宝,如何纵横捭阖可劲儿捞钱,在历次战争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但跟其他巨商不同的是,吴名走棋的法子很特别。拿赌骰子作比,大多数人都是看准大小买定离手,傻等开盘,然后该裸奔裸奔该上吊上吊;小部分人更乐于当庄家,自己掷骰子各种出千,笑看别人该裸奔裸奔该上吊上吊。吴名就是这么个庄家。除了给朱富贵选个好主顾外,还通过操纵价格、收买山贼等小动作间接推动历史车轮,把战场和庙堂搞得一塌糊涂,他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吴名闭目低头,不去理他。朱富贵知道他这是陷入长考,不以为忤,吩咐车夫继续跑后取过杯壶自斟自饮,只是心里有事,这酒喝到嘴里未免如白水一般。这马车绕着渠梁跑了一圈又一圈,从正午跑到天黑,马儿跑得汗出如浆,好像刚从池塘里爬起来一样。
同样汗出如浆的还有里面的朱老爷,眼见天都快黑了,吴名仍在低头长考,时间之长是从未有过的。可见这事情非同小可,怎能不让朱老爷心里七上八下?朱富贵怕得要去推他,这手伸出去抖得跟食堂打菜大妈似的,再也伸不出去。朱富贵咬咬牙,左手掐住右手脖子,照吴名肩膀猛地来了一下。
“我没睡!”
吴名猛地跳起,砰地撞上天棚,倒在车上抱住脑袋乱滚。
“你还睡得着啊!”朱富贵气得七窍生烟,揪住吴名前襟使劲摇。“老子头发都白一半了你还这么给老子当混子!”
“别摇,别摇,再摇就散了!”
待朱富贵松手,吴名随手整理衣冠,轻声浅笑:“老朱,你是想挣一本万利呢,还是想挣奇货可居呢?”
朱富贵当时就傻了,除了“这,这,这。我,我,我······”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搬渠梁后他很是恶补了一番知识,啥叫“奇货可居”他是懂的,他也暗自羡慕战国豪商吕大伟“立国家之主赢几倍”的豪迈和际遇,但他想天想地也不敢想“此奇货可居”有落到他自己,朱富贵脑袋上的一天。
吴名笑道:“好了好了,这是大事,老朱你回去多想想没坏处。但不管你想不想奇货可居,你只要想趟这趟浑水,有一点你必须马上去做——在财力范围内全中州收购粮食,有多少收多少!”
“买了放哪呢?”朱富贵还没回过神来,讷讷一问。
“你想做一本万利就藏在渠梁,想奇货可居就找王老板的路子伪作木材船,沿扬江而下,从子午河往北,藏在云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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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之时,总是云龙聚散,风雨如晦。那宋国与山东诸国一线之隔的函山关上,则是别有一番黑云压城,风雨交加的风味。
函山关·敛香堂
铜铸一人多高的亮翅仙鹤香炉亭亭玉立,鸟喙间青烟袅袅,散于大堂之上。忽然间呱啦啦打了阵霹雳,映得大堂上一个青年秀气公子与一个盲眼华服老人隔案对弈。那老人咳嗽一声,手绢掩住口鼻,皱眉道:“这落檀香香则香矣,只是失之浓艳,落于下乘。”那青年轻轻一笑:“要振聋发聩,非佛家狮子吼不可。东八南六。”那老人目不能视物,故要将落子方位一一道出。那青年柔媚入骨,雪白手指细细长长,右手捻起一粒白水晶下到棋盘上。左手执着把白玉如意,教人分不清哪是手指,哪是白玉。
“西三南十六。”那老人不假思索回了一招,那青年依言捡了粒黑水晶下了。那老人又摇首道:“拘于形色,须知大音希声。”
“老师是说,超胤之计易破?”那青年赵超胤面上虽是带笑,眼中冰冷如刀,毫无笑意。
“天下智者,能管窥此计者十无一二,本是难测。”那老人叹道,“只是瞽目以来,越是潜心学问,越知天地之悠悠,宇宙之难测。你我,嘿嘿,不过蚍蜉而已。”
“老师老啦。”赵超胤沉默不语,心中暗叹。那老人推枰而起,哂道:“老夫言至于此,告辞了。”驻起盲杖颤巍巍走到大门,早转出几个从者将他搀住,送出大门。
赵超胤照着棋局默思良久,笑道:“我输了。”拍手唤过从人,吩咐道:“请张刘二将军到这来。”
这张帅瘦削精干,刘志远则是一副笑面常开的福相。二人文武双全,只听赵超胤一人号令,是他手下干城。二将来至敛香堂,叉手道:“副王殿下安。”
赵超胤略微颔首,示意请坐,说道:“南征之事如何了?”
张帅道:“梁王遣王亮领偏师一旅往仙亭岭拒南王,又拜封去疾为太师,亲领大军前出大明山要隘往拒大王。不日间应有战报回来。”
赵超胤笑道:“这个王亮是渠梁商贾出身,孤往日里也曾见过的,极是精贼。仙亭岭易守难攻,南王怕是指望不上了。然王亮势单力薄,也不能扭转乾坤,只能相持个不胜不败之局。要提防的倒是封去疾这一路。嗯,梁国也该四处告急了吧?”
刘志远笑道:“谁说不是呢。梁国使者足迹遍及神州,没有不去到的。只可惜天下诸侯,要么庸庸碌碌,闭门不纳;要么要事缠身,救他不得。也就隔壁公孙太子借机起兵,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哦,北陆没去么?”
“怎么没去!两家都答应帮忙,只是大小姐卧床不起,公子哥乘机出兵,自己都打得不可开交,哪有空管他?”
这大小姐自然是凤陵李月明,公子哥是司马计长了。刘志远自打出生便跟着赵超胤,就是赵超胤也对这乱七八糟的性格毫无办法,只得置之一笑。
“只是,殿下,这市面上不稳啊。”刘志远又道。“数日来整个神州流言四起,说大王只有五月之粮,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有的商人还大量收购粮秣。”
“哼,这哪是流言,我军的确只有五月之粮!”张帅怒道。“商人也是,动摇军心,当斩!”
赵超胤道:“这个且不去管他,到时他自己会吐出来。”
说着从案前取过一封锦囊,交予张帅,吩咐道:“快马交付王兄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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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超胤微笑着目送二将离开,肃然正坐良久,一动不动。虽是偌大厅堂,仿佛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的身体,只有偶尔一闪的灵光映出了那低首黯然的影子。然任谁来看,他的精神都像断线木偶般垮了底掉。因此,赵超胤从来禁止下人不听宣召擅自入室。在几个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奴才首级被悬挂示众后,大宋副王赵超胤的暗室里从来只有一个人。
因为是庶出,所以一直受尽冷眼;
因为是庶出,所以一直苦苦挣扎;
早已记不清母亲面容的他,对母亲唯一的印象只是一个笑得比谁都温柔娴静的女人,于是他比任何事都要努力地去模仿这个让他温暖安心的笑容,以致好几次他听到身边老宫人的私下窃语:”真像。“
他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宫人,那突然的春风一度与其说是市井小民喜闻乐见的超越身份阶级的真爱,更像是一次丑陋的错误,兴之所至的先王甚至不知道这个寻常可见的小宫人姓什么。
因此,在这个突然大了肚子的小宫人着实让宫里忙乱一阵后,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说是灾难。在被硬生生夺走孩子,经历了一年也不知能否见到一面的骨肉别离后,终于在一个冬日不明不白地病死了。
怀抱着”努力学习就能见到母亲“这样朴素情愫悬梁刺股的赵超胤,那个陪着读书却异常优异的赵超胤,终于在许多年以后的一个假寐的午后,偷到了这个消息。
于是,赵超胤的世界崩塌了。
昼干夜湿的枕头吸走了他的悲伤,交加的白眼与怨毒培育了他发奋的仇恨,诸多饱学先生的极力称赞却助长了他的谦卑,出身高贵却只知叫唤的王兄暗暗助长了他的野心,在王兄对关东公孙一次险些搞砸的远征中一次恰到好处的献计不止挽救了王兄的名誉和声望,也使他的声望和王兄的信任达到了最高点。从此他一步登天成了大宋的副王殿下和关东干城。
很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赵超胤弓着身子“科科科科”地笑,他一力促成的宋南联盟正如他所料般展开,梁国左右支拙,处境岌岌可危,可谁也料想不到,这是他给王兄——愚王赵超构设下的葬身死地。赵超胤玩味地捻起一粒棋子,握在掌心细细把玩。
“宋梁边境是岳县,嗯,易守难攻啊。封去疾定会先胜一场,却烧城而走。科科科科。王兄必然以为封去疾无力与抗,全军追击,那夹炉口就是极好的伏兵之地。”
“科科科科,封去疾和王兄接下来该怎么下呢?科科科科,骰子已经掷下,大家都回不来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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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2 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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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ogou.com/websnapshot ... 00&m=0&st=1


@沙包鸣泣之时   嘿嘿好像复制一部分文字去百度可以查到你的文  如果你没有备份 也不用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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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枫照雪 发表于 2014-9-22 21:32
竹月纪年·后夜之卷梁羽生家园 - Powered by Discuz!
http://www.sogou.com/websnapshot?ie=utf8&url=http ...

十分感谢啊,虽然少了一段,但保存下来的是我那时失眠爬起来爆缸直接在网上爆出来的,要是真没了那就真的不想再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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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4 1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喂请问你有txt存稿没前后来回找的忒眼晕。。到现在还没找全全部的竹月好吧我才不说光这个前后顺序都够我晕一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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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4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濮阳羽灵 发表于 2014-9-24 12:31
喂请问你有txt存稿没前后来回找的忒眼晕。。到现在还没找全全部的竹月好吧我才不说光这个前后顺序都够我晕 ...

辛苦了。
我偷了两天假跑衡阳登山去了,刚回到,待会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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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4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9-25 15:01 编辑

神州二七四年一月二十八,梁公萧道之亲自领军三万,于宋梁前线之岳县设帐。人数虽少,士气却高,演武场上旌旗遮日,金鼓震天,梁公与军师封去疾端坐高台谈笑风生。忽的跑进一个小校,单膝跪地:“禀主公,萧将军得胜归来了也!”梁公折扇唰地一拍膝盖,嚯的站起,高声笑道:“好,义哥威武!”提起裤裙啪嗒啪嗒跑下高台去。演武场边嘚嘚嘚跑进一匹快马,众人视之,马上坐了员黑甲大将,豹头环眼,燕颌虎须,果然威武不凡,正是梁公亲信大将萧义萧德长。这萧德长虽是梁公远亲,生得端凝厚重,器宇不凡,浑无半点梁公乱七八糟的样子,却最得梁公信任。他见梁公降阶而迎,不慌不忙认蹬下马,拱手为礼,“德标,宋军先锋三万人,吾已照军师之命,用连环伏兵杀退了。”
“义哥出马,一个顶俩!”萧义直呼梁公姓字,梁公也不以为忤,拉住他手同上高台。诸将心下叹道:“敢对主公如此不客气的也就萧将军一个,默认此事的主公器量也是深不可测。”
梁公强按萧义坐下,亲自与他筛了一碗酒,又与自己筛了,命人与诸将都筛了,举杯道:“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我有诸公,无事不成!宋,虎狼之国也!以倾国攻我,如泰山之压累卵,并刀之割鲁缟,期以必成,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诸公才气,天下无双,绝不亡于是!孤尝闻,有阴必有阳,有能有不能。孤以此酒奉请,请诸公以不能怖惧之意与我,以诸公大才,示于天下!”言罢一饮而尽,掷杯于地。
诸将站起齐声道:“愿效死命!”皆浮一大白。
“好!军师,升帐!”

封去疾抽出一根令箭:“萧义将军听命,你引五百骑军镇守岳县。多置旌旗,马尾拴枝,以作疑兵。算来三日内宋军后部将到岳县境内,若见宋军踪迹,立刻烧城退入夹炉山中,不得接阵。”
萧义争辩道:“军师!这岳县易守难攻,且我军先胜一阵,奈何退兵!”
“我军兵少,不可正面对敌。之前求胜,乃是先胜后败之计。”
原来封去疾以连环伏兵胜了第一阵,便是故意示弱,以示梁军无正面一战之力。试想,要杀退宋军前锋便如此吃力,便是用计也难以与大军对敌。梁军未受挫折便主动烧城而走,太过可疑,反而不像用计。宋王刚愎自负,自然以为是虚实相生之计,梁军烧城而走不是伪退,而是疑兵,以求安然退回落日山脉凭险死守。自然是要加紧追击的。
封去疾又道:“夹炉山左有苍山,右有安岭,中间夹炉谷,极好用兵。李到将军,你引两千弓手于夹炉山内口埋伏,见到宋军来时放火烧之。马三保将军,你领七千人于夹炉山外口埋伏,宋军来时不用管他,但见火起为号,往宋军后队厮杀。严整将军,你引三千人于苍山埋伏,但见火起为号,冲杀宋军。主公与我端坐夹炉山,看诸将破敌。”

神州二七四年二月一日,惊蛰,万物出乎震。
宋军前部大将公孙满张胜领兵五万于前日抵达岳县郊外,却见梁军烧城而走。公孙满惧怕伏兵,不敢轻进,于城外扎寨,派斥候火速飞报一百里外宋军大营。当晚宋王诏令抵达岳县大营,催促公孙满尽速进兵,追杀梁军。公孙满即命三更做饭,五更起兵,杀向夹炉口。在夹炉内口,前锋张胜见道路狭窄,四周草木丛生,猛省梁军要用火攻,当即命大军缓行。可大军行进,仓促间如何停止得住?只听得一声炮响,四周火箭不住射来,更有那浇了油的积年枯木,不住价向下扔来,登时烟雾缭绕,火焰呼啦啦四处延烧,将大军烧得焦头烂额,宋军自相践踏而死不计其数。
张胜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冒烟突火而走,堪堪来至中军,只见一员蓝袍小将引了一彪梁军杀来,手中虎头銮金枪舞得雪片也似,挨上点死擦上点亡。张胜硬起头皮上前接阵,只一合便被挑于马下。
公孙满 身处后阵,见前军遇伏阵脚大乱,忙率军增援。谁想刚被败军冲动阵脚,后方又是一声大喊,杀出无数兵马,一员白须老将当先杀来,手中方天画戟威不可挡。公孙满掷盔于地,大呼:“不死战,死无地矣!”宋军以方圆自守,梁军兵少,急切间冲之不动。
两军正争竞间,夹炉口前突然杀来一彪骑军,当先两员大将,打的旗号分明,一是“左将军张帅”,一是“右将军刘志远”,来往冲突,将梁军冲得大乱。公孙满见有援军,士气更旺,众士卒努力向前,反而将梁军围在核心厮杀。
原来张刘二将领本部骑军增援宋王,且将赵超胤锦囊献上。宋王拆视时,原来是赵超胤看破梁军伏兵,且以破解妙计献上。宋王遂依计而行,先强命公孙满进兵以引发伏兵,再令张刘二将帅骑军三万尾随其后伺机接应,而自领宋军中军精锐五万人星夜进兵,一日夜抵达夹炉口外树旗立帐。
封去疾在夹炉山上,见马三保严整二将被团团围定,逐渐不支。远远望见北方天际,又见一杆杏黄大旗迎风猎猎,如日中天,似有光芒普照,旗上九尾飞凤如欲破旗飞出,苦笑道:“那却不是宋王大纛?副王赵超胤果然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此事倒有些难办了。”
萧义急道:“若如此,却如何是好?”
封去疾退后向梁公萧道之躬身再拜:“要脱此困,非主公不可。”
萧道之笑骂道:“老封你个混蛋,居然敢算计我!”遂命人牵过黄骠马,戴好鹿角盔,认蹬上马,取过紫红麒麟大纛,跃马扬鞭,那黄骠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纵了出去,如疾风怒涛一般往山下狂奔而去。
萧义执刀上马,高声下令:“全军执锐!护卫主公!”

却说严整在阵中左右冲突,均不得出,士卒渐有怯意。张帅远远望见严整,高声叫道:“汝主无能,陷汝等于不测,何不早降。饶尔不死!”严整大怒,挺枪跃马,直取张帅。张帅鞭梢一指,手下六员亲兵将领韩璋、韩琼、韩琳、韩瑰、韩瑛、韩琦,策马上前将严整团团围住,车轮价厮杀。严整以一敌六,全然不怯,将两军看得呆了。交战得数十合,严整渐渐焦躁,心道:“若是我一人时,哪怕尔等草芥。只我麾下弟兄,不可轻弃!”
正无奈何间,突见一人一马撞入战团。那人头顶鹿角盔,坐下黄骠马,肩扛紫红麒麟大纛,将梁军兵将都吓得呆了。韩璋离得近,不识高低,喝道:“什么玩意!”挥刀去斩萧道之。“桓羽之在此!”早有一将拍马舞枪赶来,只一合便将韩璋斩于马下。又有一将长枪轻抖,击飞梁公身前一冷箭。那将笑道:“还有我檀冲。有我二人在此,鼠辈休想伤吾主一根毫毛。”
梁公勒马驻足,把大纛往地上插定,忽的平地卷起一阵好风,扬得那数丈旗幡风云激荡,吹得那紫红麒麟纵横驰骋,看得那强宋士卒惊心动魄,瞧得那弱梁兵丁慷慨激昂。梁公右手扶定大纛,左手指定张帅,高声叫道:“强梁霸主萧某告汝弱宋诸公:孤有劲卒,战无不胜!孤有贤人,事无不成!孤临此地,决汝死生!”梁军士卒呜咽道:“主公不弃我也!”无不痛哭流涕齐呼万岁,各贾余勇奋力向前。那宋军见敌主公亲临战阵,气势先落了下乘。那夹炉谷地势狭险难以列阵,本是混战为主。混战各自为战,以勇为先,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梁军见主公愿亲冒矢石同死共生,士气激昂。此一上一下,宋军虽人多,竟被打得渐渐支持不住。


那宋王赵超构远远望见混战场中一面紫红麒麟大纛高高飘扬,大纛之下梁公萧道之谈笑自若,修罗场如温柔乡,叹道:“固一世之雄也。”命大将吕威领军三万增援,务必生擒梁公。
宋王正嗟叹间,忽听得后方一阵人喊马嘶,使人观之,回报阵后阵脚大乱,似有兵马攻打。宋王道:“此乃梁贼疑兵,命曹浩将军领兵驱赶便是,不得惊扰。”须臾间,有人回报称:“曹将军被贼将斩了!余晋将军领兵往拒!”不多时飞马来报:“余晋将军也被贼将斩了,贼将离御前不远,请主公速速决断。”宋王惊道:“贼将何人?竟连斩我军上将?”探马道:“贼将率军不满五百,尽是骑军,不打旗号,不知来历!”宋王一把推开探马,往后方看时,只见烽烟滚滚,一支骑军冲阵杀将,锐不可当,直奔大纛而来。当先一员大将,只见:身着白银甲,头披白绫纱;长刀黄龙偃月,青丝三尺迎风;骕骦良驹风波啸,半幅披风血殷红。
宋王失声叫道:“那员女将,可留姓名!”那女将不答,拨转马头直奔宋王而来,顷刻间已离数十丈。旁边两员亲信护卫张龙、张虎,急纵马拦阻。那女将更不搭话,也不停留,仗着马快一刀将张龙斩了。张虎大惊,紧随其后,那女将回过马来使了个拖刀计,又斩了张虎,距宋王只差十丈。那女将拨转马头去取宋王时,只见宋王亲卫竖戟而立,宋王拉过一匹马来要上。那女将快马奔得几步,往戟墙之上跃过,直如闪电,口中喊道:“凤鸣李月明,取尔暴宋之首!”。此时宋王单足踏于马镫之上,正是将上未上,李月明已距宋王御前不足一丈了。
斜刺里忽然跑出一个幼女,拦在李月明马前,以身翼蔽宋王。李月明一刀斩去,刀至中途猛然停住,众视之,却是宋王独女赵诗。宋王瞧得便宜,上马加鞭而走。。
李月明也不去追,神色凛然,黄龙明月刀架住赵诗脖颈,宋军无一人敢上前。赵诗昂首挺胸,全然不惧。李月明大有兴味,问道:“汝乃何人?为何不惧?”赵诗傲然道:“我乃大宋陛下次女,渠梁赵诗是也!我世家贵胄,名门之后,又殉于国事,荣光百代,为何要惧你个躲躲藏藏背后袭人的奸险小人!”众人奇之,然无不暗暗叹息,只道恼了李月明,诗公主性命不保。
李月明笑道:“善!卿器量深远,胜卿父十倍。中州奇芳,实不应凋零于此。”抬手一刀将宋王大纛斩断,取下九尾飞凤旗,说道:“虽不杀宋王,取汝大纛亦可。”持刀纵马而去,宋军无敢追者。
夹炉谷内两军厮杀正酣,忽见宋军大纛倒了,马三保教众士卒高喊:“宋王死矣!”宋军远远望见大纛不见了,本就心烦意乱,又听得梁军齐声高喊,战意尽去,忙退兵不提。梁军正待追杀,却听得金锣高响,只得退兵。马三保回阵见着封去疾,怒道:“宋军大败,正是进兵之时,却为何退兵?”封去疾道:“张刘二将颇能治军,亲自领兵殿后。先行者不急断后者不惧。宋军虽退,然无懈可击。我军虽胜,十损六七,士卒疲敝非常,就此退入落日山脉为上。”
南梁厮杀虽烈,损失虽大,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上至将领下至士卒,无不欢欣鼓舞,兴奋异常。当夜梁军大营内大排筵宴,犒赏士卒,帐内也是吃不完的菜肴,喝不完的烈酒。众人车轮价向封去疾敬酒,封去疾推辞不得,喝了十数碗酒后只觉晕头转向,不辨南北,便觑了个空儿偷偷摸出大帐,踉踉跄跄,深一脚浅一脚去往后帐。山岭夜晚风大,封去疾被冷风吹得凉了,酒意上涌,扶住青松一阵呕吐,略觉清醒。忽听得梁公笑道:“军师醉了。”封去疾辨声视之,只见梁公头枕双臂,仰卧草坡之上。梁公笑着跟他摆摆手,说道:“军师可得闲否?”封去疾上前屈膝正坐:“主公何事?”
“夹炉谷伏兵看似精巧,俱是虚招,军师真意便是要孤亲自冲阵激昂士气吧?”
封去疾长跪拜倒不起,呜咽道:“去疾技不如人,只得设计令主公亲冒奇险,百死不得赎!”
梁公仰天大笑,说道:“孤伊始便已言明,无须顾虑,尽管展君大才便可。观军师之用兵,不同凡俗,或疑兵、或诈败,刚愎者骄之、胆小者疑之,似乎专在士气上做文章。听闻中州南山翁乃当世第一贤人,胸中极有韬略,仰观识天文,俯察晓地理,却不曾出仕任何人。数十年前观天,言将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贤降世,欲顺应天命,遂设帐于南山,亲自教导。帐下弟子无数,俱是俊杰。军师莫不是其门下弟子,人和之贤?”
封去疾叹道:“主公博闻广识。吾人确曾在吾师门下专习人和之术,蒙吾师错爱,举为人和之术第一。然天时地利人和三贤,得一可得天下。吾人才疏学浅,被师兄赵超胤随手压制,竟要主公亲冒奇险方得险胜。距‘人和之贤’何止道里计!”
梁公笑道:“此何易哉!军师不是‘人和之贤’,只因军师有能有不能。将不能与孤,只展大能,那不是‘人和之贤’?”
封去疾问道:“主公因何起兵,因何而战?是仁?是野心?”
梁公挠头思索良久,轻声笑道:“哈,却不甚晓。想那南王并吞齐国之时,孤不过凭祖上军功,聊以度日。只是诚以待人,因此浪得虚名。南王暴虐,惹得百姓怨声载道,为保一方,愤然起兵。恍惚间,地盘已如许大,哈,也是得过且过罢了。”封去疾默然良久,再拜说道:“主公,请取得天下!”
“天下?”
封去疾道:“主公之天下,必是天下黎庶皆能安居乐业,尽展所长之天下。”
“呀,不是。军师莫开我玩笑了!”梁公略显慌乱,手足无措。
封去疾噗嗤一笑,说道:“就当为了吾人吧。三贤得一可得天下,吾人若得辅助主公取得天下,岂不是‘人和之贤’?”
“呵呵,所望甚大。好吧,孤接受了。”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飘荡于亘古不变的星空之下。
《通史记》载:宋王寇岳县,梁公设伏兵于夹炉谷,烧屯伪遁,宋王遣前军追之。梁公亲执旗陷阵,金声动谷,欢声震天,遂大破之。太师封去疾说公曰:“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急未可图。不如屯落日诸岭,以地利拒之。”遂还屯落日,列营守险。宋王顿兵月余,不能克,见公亲冒矢石谈笑自若,士卒咸乐为效死,喟然叹曰:“北陆不疯,南国不愚,皆一世之雄也。”
却说宋王在落日山脉顿兵数月,不得寸入,堪堪已然入夏。南国之夏极为炎热,士卒多有烦言,多有思念副王赵超胤者。宋王焦躁不已,遣人赴函山问计。副王赵超胤接入,问了详细情况,言道:“落日山脉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远胜寻常城池,又得某家师弟封去疾在彼,急切难图。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强攻事倍功半。为今之计,唯有静观其变,多遣斥候探察小道,徐图进军。”使者道:“主公之盼副王,若大旱之望甘霖,请副王军前走一遭罢。”副王道:“关东诸侯虎视眈眈,已与某家相拒数月,函山乃大宋要害,不容有失,实在走不开啊。某家修书一封,呈交主公,言明原委,烦请阁下呈交。”那使者只得怏怏接信去了。副王待使者离去,托晒哂笑,修长手指不住游走地图之上,最后点住北陆“洛城”二字,笑道:“封师弟果然不负某家所望,破了某家第一计。接下来是北陆,算起来司马家也该动了。”
神洲二七四年四月,北陆之龙司马计长击破中州赵家与张家同盟扫清后路,应南梁之邀,点兵五万,于洛城祭旗誓师南征伐宋,兵锋直指并州。并州刺史刘勘召诸人问计。谋士荀达道:“敌众我寡,不可野外浪战。并州地势极险,与北陆陆路只有霞蒙、峻岭两关可通,水路子午河虽与长水相通却水浅过不得大船。可坚壁清野,死守两关。北陆粮尽,自然退兵。”刘勘从之,命副将刘悠李季分守两关,勿许出战。
且说司马计长与诸将商议道:“并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先公几次南征,皆被拒之门外。彼处兵马虽少不可轻视之,我欲以疑兵计破之。张瑞,我命你为前部先锋,领兵五千,多备旌旗,急扑霞蒙,每日不住擂鼓奏乐,却不要出战。温桓王敦,我命你二人领军一万,晚三日启程,却要着力攻打霞蒙。我自有妙计。”
数日后,刘悠得报北陆大军抵达城下,甲杖鲜明旌旗遮天蔽日,忙飞马还报并州,嘱托诸军加力防守。那北陆大军却不攻城,每日里吹吹打打,声震数里,又见众军此出彼入,不知多少,如是三日。刘悠惧有伏兵,不敢出战。刘勘召荀达问计,荀达道:“此疑兵计也,不足为惧。可严令诸将谨守城池,不得出战。”果然不久有飞马来报,言北陆猛攻霞萌关,刘悠告急。荀达道:“此亦疑兵计,若调峻岭关兵马增援,如抱薪救火。”果然数日后又得峻岭关告急,众叹其神。荀达笑道:“地利在我,若不浪战,司马计长亦成司马计穷了。”如是相拒数日,那大雨哗啦啦绵延不绝,北陆大军不堪其扰,陆续退兵。刘勘大喜,设宴犒赏三军。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忽然有探马来报,言子午河上有无数艨艟巨舰,顺流而下,俱挂了北陆司马旗号。刘勘惊道:“子午河上如何行船?”荀达懊悔道:“连日大雨,子午河水涨得满了。明公宜速退入云北郡,以图再起。”
并州诸军见北陆大军轻而易举绕过天险,夺了并州,就地散去,北陆军轻而易举夺下两关,士气高昂。北陆数日内轻破并州,龙腾中州,一时间大宋震恐,北境一夕数惊,人人争相传说诸国恐惧的北陆之龙趁宿敌李月明病倒之机开始腾云驾雾采摘天下。大军所到之处莫不望风而降,五日内北陆军即平定云北郡全境。
却说司马计长攻占云北郡,犒赏士卒,歇假三天。同时清点库存,安抚黎民。那主簿赵惠来报,言云北郡所得珠宝甚多,然存粮极少。司马计长道:“可从洛城并州调粮。”赵惠道:“吾已多派使者催粮,然未有一人回报······”司马计长面上忽地变色,急道:“速命各路大军回驻云北,同时将各地粮秣集中云北城。再命张瑞领五百精骑回并州侦探消息,不得接战!”赵惠失惊道:“这却是为何?”司马计长喃喃道:“你照着办便是,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云北之南有宋军出没,预计是北境联军三万人。”
“东土秦刘联军跨江奇袭夺去并州!约有四万。”
“云北郡东方出现五万大军,看旗号是关东诸侯同盟齐家和鲁家。”
数日后各方探马纷纷来报,听得司马计长面如死灰,一拳击在案上,恨声道:“妈的,中计了!”

“······各路盟军已按副王殿下密计展开,已收复并州,断绝北陆粮道。司马计穷困守云北孤城,克日可擒。”
谋士荀达站在地图前,一一标明各军态势。那厢刘勘笑哈哈地用力拍他肩膀,说道:“好家伙,原来副王殿下另有妙计,你怎么不早说呢?俺还以为并州真丢了呢。”
荀达假意给他行礼致歉:“此乃副王亲口所授,达不敢乱传,请使君见谅。”
原来赵超胤早已料到,司马计长出兵日期,特命荀达着力抵抗后伪作失算让出并州,以做骄兵之计。待司马计长南下云北郡时早已埋下的伏兵将奇袭并州,断绝退路,同时组织大军进逼云北,只守不战,消耗北陆存粮,最终不战而屈人之兵。
“副王殿下真乃神人也,居然连司马小儿乘水运兵之事也想到了,请了东土水军封锁江面。司马小儿就算再嚣张,也不敢与东土水军正面较量。”
“嗯,我等只需谨遵殿下密计,步步为营谨守不战,围困司马计穷粮尽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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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急沙包啥时候有空加下链接方便我找前后文也成,我不说突然对这种半文半白的对话透出来的涩重感兴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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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9-29 20:19 编辑
濮阳羽灵 发表于 2014-9-25 09:16
不着急沙包啥时候有空加下链接方便我找前后文也成,我不说突然对这种半文半白的对话透出来的涩重感兴趣就是 ...

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老师。
对了,老师有什么英语秘籍能推荐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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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9-26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9-30 16:16 编辑

却说北陆军侦骑飞马来报:北边东土诸军夺了并州谨守不出,南部关东齐鲁军大营偃旗息鼓,似乎正在观望。只大宋北境联合军步步为营,每日只行二十里下寨,兵抵最上原。司马计长谓诸将道:“并州被夺,断了我军粮道与洛城援军。如今我军外无救兵,内无粮草,只得求战速胜。并州地势险要,难以用兵;齐鲁联军兵少而精,未可轻胜;只北境联军看似兵多将广,实则败絮其中,我当先取最上原。烦张明义李伯达二将率军二万守城,其余与我一同出兵,攻打最上原。”
早有伏路小军报到北境联军帐前,荀达笑道:“此乃司马计穷狗急跳墙。我军虽多,正面冲突却不是北陆精锐骑军对手。可分兵三路下寨,相隔十里,互为犄角。以红旗为号,一同杀出。请幽州刺史梁有梁使君领军一万五千守左寨,冀州刺史张允张使君领军一万五千守右寨,刘使君领军两万守中寨。均坚守勿出。待其粮尽,司马计穷可擒也。”
过了数日,果见北陆骑军漫山遍野旌旗蔽空,浩浩荡荡杀奔中寨。北境联军占了高处,依托营寨拼死抵挡。一时间箭如雨下,射得北陆军难以抵挡。荀达看看北陆军疲惫,命小校举起红旗。左右二寨埋伏久了,见红旗招展,发了声喊从左右一齐杀出。北陆军分兵抵挡。荀达见着便宜,命开门掩杀,冲动北陆阵脚。双方混战一场,不分胜负,各自收兵不提。
司马计长回营升帐,说起北境联军进退有道,仓促难胜,诸将均面有忧色。司马计长道:“那刘勘何等人物我岂不知?安得有如此本事。却不知是何人在彼。”主簿赵惠道:“此乃幽州人,姓荀,名达,字公望。年少失怙,侍母至孝,甚有贤名。幼时游学四方,曾至南山,时南翁不在,与弟子辩论三日夜,无人能折其锋,遂有神童之名。后移居并州,自荐于刺史刘公。虽年方弱冠,已名满天下。”司马计长抚掌笑道:“神童神童,果如童子操刀。”赵惠道:“此人与吾相熟,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此人来降。”司马计长笑道:“甚好,甚好,便烦公一行。”
赵惠近得北境联军大营前,早被小军捉住。赵惠道:“吾乃汝家荀达军师故人赵惠,烦请通报。”小军报入帐内,荀达笑道:“说客来了。”便请小军将赵惠延入。两人施礼毕,荀达笑道:“子敬兄,数年未见,却是何方好风吹至?”赵惠道:“特来与弟道喜。”荀达佯惊道:“弟一未娶亲,二未升官,喜从何来?”赵惠道:“北陆司马公子求贤若渴,得闻弟之贤名,恨不得立见。弟得此青眼,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荀达佯不豫道:“兄是要弟做不忠不义之人!”赵惠道:“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刘使君虽深得宋王宠爱,奈何器量狭浅,非能尽用弟大才之人。荆棘非栖凤之所,愿弟细思。”荀达佯作踌躇再三,拍膝长叹道:“兄所言甚是。然恨弟身无尺寸之功,不好相见。”赵惠笑道:“此事甚易。司马公对最上原甚是头疼,若弟献营,岂非大功一件?”荀达喜道:“甚是,明日三更时分却是弟部值守,若司马公来,弟可开门接应。”赵惠大喜,与荀达痛饮数杯即告辞离去。
荀达却召刘勘将上述事说了,笑道:“司马计穷病急乱投医,本来仍有数日之命,却要尽数丢在明日了。明日我与使君各领军一万,伏于大寨东西。大寨却多点灯烛,悬羊击鼓,赚得北陆军进寨,即到处放火,我等以火起为号,一齐掩杀。再请左寨梁使君见火起,沿大路杀来接应。右寨张使君领军杀往北陆老营,若老营有备,即沿大路埋伏,截杀败兵。虽杀不得司马计穷,也能杀灭北陆军大半。”到得第二日三更,果然有无数北陆骑军,人衔枚马勒口,悄然掩至,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金雀斧,游目四顾。早有一员宋军偏将迎上,沉声道:“今夕何夕?”那大将回道:“见此良人。”那偏将拱手道:“末将荀先生家将荀猛,奉命迎接。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那骑将道:“好说,我是王敦,请阁下当先引路。”荀猛将北陆军带至大营前,说道:“今夜大门乃末将值守,我已命人将寨门打开,将军请随末将入内。”王敦点点头,轻舒猿臂将荀猛抓住掷地,大喝道:“动手!”荀猛猝不及防,被四马攒蹄绑了。众骑军四处放火,倒反烧了最上大营。
荀达见大营火起,催动兵马前出掩杀。火光掩映中只见一彪北陆骑军旗甲鲜明,列阵静待。当先一员大将,金雀斧一摆,众骑军掩杀而至。荀达失惊道:“中计了也!”尚未作出反应,那支骑军如泰山压顶一般冲杀而来,如虎入羊群,将荀达阵中冲散。荀达调头要走,后方又是一阵金鼓之声,却又是一彪骑军杀来,打的是“北陆司马”旗号。当先一员白袍小将,手挺吞龙亮银枪,大声喝道:“识得北陆张瑞否!”宋军颇有知其勇者,无不肝胆俱裂,四散奔逃。张瑞混乱中觑得真切,一箭射翻荀达坐下马匹,早有小军上前将他绑了,推至司马计长马前。司马计长抚掌笑道:“神童神童,名不虚传。果如童子操刀,不足一哂。我善用诈降,你这等雕虫小技如何瞒得过我去?”荀达羞愤交加,扭头不言。
原来司马计长早知是计,却命张伯光领军一万守营,王敦率军先行,四处放火引出伏兵掩杀。又晓得左右营必然空虚,再命小股骑军放火烧左右营,引梁有张允回救。却命苏峤赵义与温桓各领五千人在必经之路上埋下伏兵,反而将其杀败。不多时,王敦提刘勘首级交令,荀达见了首级,颇有不忍之色。赵惠见了首级,长出一口气,笑道:“敌军主将毙命,是我军大胜了。”司马计长却皱眉道:“若是如此就好,苏峤温桓却如何没有消息······”
却见一匹快马飞马赶来,马上一员小将匹马单枪,血满征袍。那马儿跑得脱力,到得司马计长驾前便双膝跪倒。那小将挣得几挣,打得几滚,向司马计长爬去。众人视之,竟是温桓之子温玄。温玄大哭长拜道:“家父依主公之计杀退贼军,斩了梁有。不料却在默林东面遇上伏兵,被团团围住。末将拼死杀出,求主公救救家父!”司马计长讶道:“宋军我已尽破,并州有云北抵挡,那关东联军又毫无动静,这却是何方神圣?”赵惠道:“温桓我军大将,不可不救,迟则生变。”司马计长道:“所言甚是,命苏峤赵义率军随后接应,王敦将军为先锋,随我兵发默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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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9-29 20:32 编辑

司马计长唤过温玄道:“此地去默林有两条路,一条绕林而行,却濒临子午河。一条穿林而过,也是暗藏杀机。你却是从哪条路出来的?”温玄道:“末将捡近道杀出,直穿默林。途中遇了三四道伏兵。”司马计长笑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实之道也。他三四道伏兵均未拦下你,必然空虚,我当穿林而过。然林中之战,于我骑兵不利。伏兵也不可不防。”便教大军分做数队,相隔数里,互作接应,迅速通过。
却说王敦手提金雀斧,领前军先行入林,将将数里,忽然一声唿哨,杀出两支伏兵来,分打齐国大将孙连和鲁国大将周明旗号。王敦早有防备,又欺他兵少,率军掩杀。孙周二将抵挡不住,向后退却。王敦乃催兵掩杀。其子王猛拦住马前谏道:“林中恐有伏兵,不可太过深入,主公接应不及。”其间又杀出三四道伏兵,果然均是兵少不堪一击。王敦指示而笑:“如此也叫伏兵?”王敦杀出林外,忽然身后一声炮响,急回头时,只见林中噼里啪啦烧作一片通红。王敦大惊,忖道:“如此大火,主公如何抵挡!”急令后队改前队,要杀回林中。其子王猛扯住王敦马头谏道:“贼将至!若无准备,如何退敌!主公有张仲满佑护,必然无事。父亲当先沿河立阵,以做接应!”王敦猛省,传令拦住子午河旁道,沿河下寨。
无多时,果见张瑞护着司马计长,冒烟突火,从林中杀出。原来王敦被伏兵诱走,司马计长中军却是懵懂不知。突然一声炮响,中军身后身前化作一片火海,左右伏兵杀出,四下里金鼓振天,呐喊厮杀,长枪不住往马上乱捅。北陆军大乱,翻身落马者不计其数。张瑞护住司马计长,引数百骑好容易杀出重围,在火林内乱走,只见周围烟熏火燎,无一不着。正走之间,忽见温玄引数十骑护着荀达赵惠杀到。两军合一,司马计长道:“后路既断,我当奋力向前,与王敦会合。”纵马加鞭,见火光稍远,前方将出林地,心下稍安。忽喊声大起,身后一彪兵马杀来,大喊:“齐国田种在此!”司马计长教张瑞断后,自与众军逃出林中,撞入王敦大营。此时东方已晓。
司马计长见王敦部深凿壕沟,鹿角齐备,军容齐整,笑谓王敦道:“却是何人教汝?”王敦引王猛见了,道:“此乃犬子王猛所教。”司马计长端详王猛许久,笑道:“大将之风。”不多时张瑞率军赶回,身后追兵见北陆已然有备,猛地止住。王敦王猛让开张瑞,领军从左右杀出。田种猝不及防,立阵未已,被杀得大败。
司马计长道:“我新大败,彼必不为备。兵贵神速,当先与温桓会合。”当下由温玄引路,杀至温桓阵前。那齐鲁军果然不敢与抗,让出一角。司马计长见了大笑不已。
原来温桓被围不乱,一部抵挡,一部占了高处立栅,居高临下,方才支持得住。温桓与温玄见了,下马抱头痛哭未已,忽听得一声炮响,那齐鲁军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将草寨围得水泄不通。众皆大惊,唯司马计长安坐高台,笑道:“姜子牙钓鱼,果然愿者上钩。”一员齐将飞马赶来,大声叫道:“奉命前来下书!”抬手一箭射来。那箭上缚有帛书,早有小军拾到,呈上司马计长马前。司马计长展信而视,仰天大笑,将信递与荀达。荀达读曰:“天时何用?狼奔冢突。我有地利,不输与人。”失声道:“原来是公孙太子在彼!”司马计长与他指示周遭,见关东军旗甲鲜明,进退有序。其中正东方向一名白衣秀士,峨冠博带,雄姿英发。手中折扇指示诸军,如臂使指。司马计长笑道:“你一举一动,不止在我料中,也在公孙太子料中,更在你真正主子赵副王料中——皆把你做弃子,送了北境五万大军,好把我困入彀中。”荀达咬牙切齿,羞愤交加,恨道:“我为副王殿下尽忠,换你一条狗命,得其所哉!”司马计长大笑道:“昔时我家赵主簿说你神童大才,说得我心向往之。谁想‘神童’乃县令之才尔。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说着逼近荀达,额头相触,与他眼神相接。荀达心下大惧,不敢直视。欲退后时,被他抓住发髻,动弹不得。
司马计长道:“我且问你,你先为副王做己方奸细,后做弃子送却宋王大军,一世做人傀儡,仰人鼻息,你,甘心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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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9-30 17:46 编辑

荀达挣扎一番开口欲言,司马计长食指抵住他嘴唇,缓缓道:“你且细思:以云北之形势,步步为营围而不战,待我粮尽方为上策。你家副王必也严令不得出战才是。你却为何犯你家副王将令,擅自诈降?可笑你此番自作主张,皆在你家副王料中,戏你如掌上观纹,反将你做了诱饵香钩。我再问你,如此退场,你甘心否?”荀达闭目长叹,内心天人交战,忽地“哇”地失声痛哭,右掌捶地出血,恨道:“不甘!我不甘!且不说丈夫在世当有为,上不能报慈母含辛茹苦,下不得展胸中鸿鹄之志,何以面祖宗于地下!我好不甘!荀公望济世良才,决不应死于是!”荀达年少成名,性子孤傲得紧。去投赵超胤时原以为得遇明主,大才得展。怎料赵超胤以弃子视之,差点没丢了性命,胸中怨望可想而知。
司马计长大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我司马家祖训,‘恩怨相逢,十倍还报’,与君共勉。”便教人取过笔墨来,在那帛书之后书曰:“夜来雅集,多蒙关照。旬后相逢,定当还报。”教张瑞取了,依样画葫芦射回去。
关东军围北陆于土丘,北陆诸将见关东军人多势众,盔甲鲜明,皆面有惧色。司马计长却问荀达道:“事急若此,孺子有良策否?”荀达道:“你问我,岂不若问道于盲?”司马计长笑道:“姑妄言之。”荀达道:“齐鲁军倍道夜行数十里,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虽人多不足畏。公以精兵猛将闯阵,此出彼入,扰乱其士气,观其后效。”司马计长道:“此计甚妙。然公孙太子临阵决疑,极尽精妙,不可轻敌。”便教张瑞为第一阵,以红旗为号;温玄为第二阵,以黄旗为号;王敦为第三阵,以青旗为号;各领五百精锐骑军,再命王猛为掌旗,旗扬则出,旗落则回。张瑞领命踹营,果然如虎入羊群,挡者披靡。那关东军以旗为号,分进合击。王猛见己方兵疲,挥动黄旗,温玄杀出接应,张瑞领兵退回。忽然见关东军后方松动,却是张伯光从北,苏峤从西,一齐杀至。王猛瞧出便宜,三旗齐挥,王敦温桓率大军一齐掩杀。双方混战一阵,各自收兵。那北陆大营早被公孙太子埋伏一军,趁张伯光全军护驾,趁虚夺了。北陆军失去立足点,只得退返云北。
却说司马计长叫过荀达道:“神童,你欲何往?”荀达诧道:“你不说我?”司马计长笑道:“我未窘至用未熟之人。且君之仇雠也不在北陆。”荀达细思良久,一躬到底,说道:“公所言甚是。”骑马扬长而去。
张伯光拍马过来,问道:“你却为何不留他?”
司马计长道:“荆棘非栖凤之所,我也非能尽用其才之人。”
“你对他评价很高啊。”
司马计长望荀达远去烟尘,悠然道:“前途不可限量。”
《通史记》载:神州二七四年四月,北陆陈州司马公应梁伐宋,飞克并州、云北,神州震恐。鲁太子公孙羽携宋、齐、鲁、唐、韩、魏诸国袭之,夺并州。公攻最上原不克,还屯云北。
却说早有把路小军报到赵超胤驾前。赵超胤览信拍案大笑:“天时不如地利,北陆援军迟早散去,免我腹背受敌之忧。一切皆在孤料中,老师,此番是我赢了!”他抬手在棋盘上再落一子,将南侧一片黑棋拦腰分开,形成屠龙之势。赵超胤双手轻拍,屋外走进一个童子,垂首低眉静听吩咐。赵超胤道:“教刘公辅准备,孤要亲往南国。”随手将一封塘报扔入火盆,火舌舔舐中隐隐可见,宋王大军已攻破落日山脉,十万人先锋已达山下落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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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史记》载:神州二七四年四月廿五,宋前军将军大司马汪平偷渡阴山,阴袭其后,遂破落日。宋王以转输不易,遣汪平以御林军十万围落阳甚急,一夕数惊。汪平者,宋王腹心也。
落阳城大帐中,大排筵宴,鼓瑟吹笙,灯火齐明,南梁各路名师大将尽会于此。宴席中摆了两台首席,一个是手执折扇嘻嘻哈哈的梁公萧道之,另一个却是个长发乌黑神色凛然的女子,梁公显然吃了不少苦头,对那女子规规矩矩的,丝毫不敢轻佻。
此时帐外匆匆走入一员大将,梁公眼尖,举手招呼:“啊!老朱,哎呀你可来了!坐坐坐。老哥们都齐活,就差你了。”转过头来对那女子正色道:“此乃敝国上将朱英朱士诚,任督军之职。”那女子点头道:“却是初会。”朱英拱手道:“不敢。”心中还在诧异这女子是何人,看到那厢檀冲悄悄向他招手,便跟梁公告了罪,到檀冲身边坐地。他与檀冲向来交好,扯过檀冲衣襟,悄悄去指那女子,问道:“老檀,那位是?”檀冲附耳轻声说道:“那位是北陆凤陵的李大当家,来助拳的。初见时主公嘴上没把门,给人噼里啪啦抽了十多个嘴巴子,老实了。”朱英是知道这个主公的老毛病的,差点没笑出来:“怪不得这么老实。”。檀冲道:“老朱,你先别顾着笑,你的事儿成了?”朱英正待开言,又有人掀开帘幕,梁公大声招呼:“军师,吃了没?没吃先扒拉两口。”军师封去疾点点头,走至梁公侧前方,“啪啪啪”拍掌三声,大帐内霎时安静,乐手携乐器起身退出帐外。
封去疾道:“前方来报,汪平攻破落日山脉后领十万大军,将落阳团团围住,不日将攻城。”底下一片窃窃私语。梁公大笑道:“好极,一切皆在军师料中。”封去疾道:“且慢高兴,敌虽入我彀中,然尘埃未定,须得小心行事。贼以转输不易,只能以十万之众,翻山越岭而来。若能尽灭此部,则宋贼元气大伤,必然退兵。”李月明冷冷道:“此言固善,然君兵不过三万,如何能胜?”封去疾道:“吾师曾言:夫人和之策,习用众之法,使乱者治怯者勇者,下策也;习利害之变,夺三军之气,役诸侯之用者,中策也;习安民之术,聚钱粮,练士卒,生育教训者,上策也。我视事之时虽短,但前任王亮先生恰好是生聚高手。如今落阳城下,我有十万大军······”“错,是十万精兵。”梁公补充道。封去疾对他一笑,续道:“我已命萧德长趁夜火烧落日隘口。兵法虽言十则围之,然凭借山道地利,汪平已入我囊中。”梁公鼓掌道:“甚好,甚好。就是不知今后史书,如何写我。”封去疾微笑道:“想必是‘一夕数惊’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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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10-8 11:58 编辑

数日后,落日隘口被袭,汪平十万御林军联络中断的战报传遍了整个宋军大营,上至名师大将下至脚夫走卒无不震恐,军心动摇。宋王三令五申严禁谈论,违令者斩,仍挡不住消息插上翅膀飞遍整个大军。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这几天功夫,各军大将也起了异心,宋王号召诸将反攻落日,居然无一人响应,均托故不出。闹得宋王只得捏着鼻子把自己最后一支亲兵精锐送上前线,在落日隘口下碰得头破血流。宋王为鼓舞士气巡营慰问士卒,却听到士卒怨气甚大,甚至有人说“若帐中为副王哪有今日?”宋王一气之下把这倒霉蛋拖出去砍了,首级遍巡诸营,军中虽暂时宁静,但谁都知道,这丘八的火儿是又旺了三分,若是再有个风吹草动,可谁都压不住锅了。“混账!”宋王将一只碧玉酒盏摔得粉碎,“欺人太甚!这仗还能打吗!”
诸将与诸谋士知道他说的是领兵大将不听调遣之事,谁也不敢触他霉头。
“说话啊!你们吃孤的,穿孤的,用孤的。到头来就给孤装哑巴!哦,你们就这样报答王恩?何琳!”
主簿何琳被铜铃一样大眼瞪着,躲也躲不过,只得出列鞠躬道:“主公,以军中粮草,已不足数日,依臣愚见,还是,呃,班师为上······”
“混蛋!”宋王一个大嘴巴子把他抽翻,“若在此收兵,岂不为天下笑!”何琳捂住腮帮子蜷缩在地,不住叩头,口称饶命。宋王拔出佩剑要斩,忽的帐外闯进一个人来用手将他手臂把住,宋王视之,却是宋王亲卫大将赵铭。赵铭谏道:“大王且息雷霆之怒,此时擅杀重臣恐军心有变!先前斥候来报,左近有梁贼大军出没,我军新败人少,恐难以抵挡。如何行止,请大王示下!”
大军出阵,往往分兵驻扎,一是便于运粮,二是便于作战,不可能均驻扎做一堆,战场也不可能有一次将数十万大军一次展开布阵的大小。因此兵家出兵数十万的,往往分做几路,分进合击。宋王虽出兵五十万,但真正听他号令的也就那十万御林军。此番为了争功,一口气将十万大军全送过落日山脉,身边仅余数千护卫,且强攻落日隘口失败,士气低落。
宋王听得“梁贼大军出没”六字,手上一松,佩剑当啷一声掉落,眼神发直。赵铭见状取过地理图,指示道:“依末将愚见,张帅刘志远二将驻在岳县西北三十里,距我最近,不如先前往会合。”
宋王捡起佩剑,清咳一声掩盖尴尬,说道:“就依你之见,先与张刘二将会合,再作打算。”
“万万不可会合!”
宋王怒喝:“何人造次!”
早有亲兵从帐外双手反剪推过一个弱冠少年来,宋王看时却不认识。亲兵奏道:“此人自言姓荀名达字公望,乃并州刺史刘勘主簿,有要紧事情求见殿下,小的验过官凭,果然无误方才许他进来。谁知这厮出言无状!跪下!”亲兵往他膝盖弯猛踢一脚,荀达笑得嚣张,勉强重新站起,那亲兵又将他压了下去,扯住头发,如抓鸡放血一般。
宋王佩剑轻轻在荀达头颅左右乱刺,冷笑道:“并州与岳县相隔南北,却有何要事,能到这来?”
荀达毫不畏缩,目光炯炯直视宋王,笑道:“公望,此来,特为,咳咳,扬名天下!”
“哦。”宋王有了兴趣,剑尖轻轻抬起他下巴,说道:“你且说来。若是好玩孤便放了你,若是无趣,孤便这么一送!”
荀达被擒于地傲气丝毫不减,咧嘴笑道:“以吾王军师之身,以吾王之危局,与天下智者一斗!”
“好!”宋王收剑还鞘,将荀达扶起,拉住他手至地理图前,“孤正缺军师!”把手环指地理图,示意观看,“你且看看,孤如何行止。若能解孤困,孤拜你为相!”
诸人失声叫道:“主公,此人来历不明,如何委以重任!”宋王叱道:“你们若有计,孤洗耳恭听!能用的孤拜你为相!”诸人羞惭而退。
赵铭举手道:“请问军师,却如何不能与张刘二将相会?”
荀达道:“副王图谋篡位久矣。此张刘二将乃副王心腹,如何能去?依吾推算,梁地民力,至多可出军力十万。兵法曰十则围之,梁贼仗着地利才能以一围一,已是极限,哪有余力以奇兵出落日山?定是副王料定吾王势穷于此,伪梁贼兵器甲杖扮作梁贼大军,诱吾王往投张刘二将,却以兵变逼宫,逼吾王让位于他。”
“大胆!”何琳指斥道:“你离间副王殿下,定是梁贼奸细!请主公将此狂徒推出去斩了!”
“哈哈哈哈!”荀达仰天大笑,“副王殿下,好一个副王殿下!你可听到外边兵丁在说什么?‘帐中若副王,我何至于此’!”“够了!”宋王大吼一声,阴测测地说道:“公望适才所说的天下智者,莫非是我家副王?”
荀达道:“实不相瞒,吾名虽刘使君谋主,实乃副王死间。副王欲图不轨久矣!是以广收人才为己用。吾以才自矜,以为得遇明主,孰料待如草寇!此番回想,刘使君真盛意拳拳,言听计从,以国士待我,也因我而死。刘使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副王以草寇待我,我必以草寇报之!吾之来,一是承使君遗志,二为报复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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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0-8 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沙包鸣泣之时 于 2014-10-12 23:54 编辑

宋王虽向来倚重副王,但枭雄总以疑忌为本,加之副王在士卒当中威望太高,已经是大触逆鳞,使他不得不详加考虑荀达意见。
“若你所料不假,能就地取孤头颅,假梁贼哪有不攻过来之理?也省了副王的事。”
宋王若死,唯一子嗣只一公主,也随军在侧。王族中依战功人望,必然是副王即位。若是伪作梁军杀了宋王,副王登基是顺理成章的事。
荀达道:“人多事不密,假梁贼必然人少,且缺乏攻城之具。岳县易守难攻,吾王可于此固守待援。”
“呵呵。”宋王冷笑道,“诸将皆为副王拉拢,谁来救驾!”
荀达环手作揖:“愿请尚方天子剑,加诸逆将颈!”
“好!”宋王解开佩剑交与荀达,“孤便等你一夜,若你明日不回,孤便请张刘二将来救。到时孤必杀你。”
荀达持剑而退。赵铭望其背影说道:“大王真信他?”“不信他还能怎样!孤还有路走吗!”诸将羞惭而退。

诸军枕戈待旦,一夜不得好睡,好容易熬到第二日。其间赵铭流水价往外派斥候,探察“梁贼奇兵”和那个神秘人物荀达的下落,两边如人间蒸发一般,半点踪迹寻摸不到,前日远远看到的“梁贼”营地也早被烧成一片白地。赵铭为求安稳,五次三番进言宋王派遣使者往张刘二将处求援,宋王只是不允。众人正争执间,突然听得帐外士兵们一阵喧哗,喊声震动天地。赵铭行伍起家,经验老到,听出声中震动惊恐,闻弦声已知雅意,“敌袭!”早有小军急冲冲跑来,情急中右脚磕在门槛上,连滚带爬:“岳县城南五里出现一支大军,不计其数,打的梁军旗号。”“王八蛋!”宋王把碧玉盏打得粉碎,急冲冲跑上城楼。只见前方一支大军席卷而来,烟尘滚滚,旌旗密布。守城将士箭上弦刀出鞘,掩不住满面惧色。赵铭暗暗吩咐下几匹亲兵快马,只待事急之时拥待宋王跑路。
宋王突然“啊哈!”一声大喊,双手加额,险些儿掉下城去。赵铭怕他有失,急冲冲上城护佑。只见那梁军之中,飞一般奔出一匹快马来。快马上一个弱冠少年,目光坚定而高傲,腰间却配了两把长剑。那少年纵马来到城楼之下,翻身落马,从右侧连鞘抽出一把佩剑双手捧上,单膝跪倒,朗声高叫:“臣!并州主簿荀达,领!荆州将军许畅、扬州将军钱坤以下!计五万人!护驾!许畅钱坤抗命不遵,臣已请尚方天子剑,正法!定州逆贼王满假扮梁贼企图弑君,臣领军往破,故而来迟。请罪!”声音清清亮亮,坦坦荡荡,响彻战场。身后大军抛盔弃甲,放戈于地,整整齐齐,尽数伏倒于地,高呼三声“万岁!”。
城头上的宋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愣在城楼上。不知是谁带头,“万岁”的欢呼声如海浪般此起彼伏。

荀达进城见了宋王,把佩剑交回,却把一个捆做粽子的梁军将领推上宋王御前。宋王认得那人正是他自己的定州将军王满,一脚把他踢了一个筋斗。
“王将军,你何时降了大梁国啊?只怕只你家副王知道吧?”王满知他看破,左昏君右昏君地大骂。宋王恼了,把剑往他嘴上乱刺,刺得他满嘴是血。
赵铭安排了诸军之事,晚来一步。见了王满惨状心下不忍,命人将他带下去斩了。宋王与他说了副王谋反之事为真,犹自谩骂不已。赵铭却是面色煞白,跪地请罪,原来他在安排撤军时为求万全,派了使者往张刘二将营中求援。宋王拍案大骂:“子明,你吃酒吃坏脑子了?擅自做什么主张!”

荀达勾起嘴角,微微笑道:“大王息怒,赵将军此举倒替我省事了。既然与逆贼撕破脸,迟早必有一战。我已布下连环计在此,管教他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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