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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小说] 竹月纪年·凤鸣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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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19 18: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金铁之声,人喊马嘶,血流漂橹,修罗地狱。
战场上一面是南国最大势力南王刘博雅,兵多将广。另一面人数较少,却竖了面三丈长宽大旗,大旗上绣了斗大一个“梁”字。大旗下一名少年大将穿得花枝招展,盔甲奇形怪状,他头戴黄金鹿角盔,身批翠玉狻猊甲,背后披风火般红,手上折扇白如雪,笑容满面,贼态嘻嘻,正是与“北陆疯公子”司马计长齐名的“南国傻公子”梁公萧道之。
那刘博雅军阵脚稍稍松动,萧道之突然大声笑道:“完啦!完啦!”坐下黄骠马突然一声长嘶,率先冲向敌阵。梁军见主公如此神勇,无不士气大振,奋力向前。南王抵敌不住,狼狈而逃。
梁军大将桓羽之与檀冲面面相觑:“主公往日窝窝囊囊,何以今日如此神勇?”
檀冲道:“可不是,看他在马上手舞足蹈,左摇右摆,好像很高兴啊。”
桓羽之道:“就是就是,要不是看他这么高兴,还以为要坠马啦。”
“就是就是,哈哈哈哈••••••靠!还不快去救驾!”
两员大将拍马赶上,桓羽之扶住萧道之,檀冲扯住缰绳,好容易将黄骠马停下。萧道之大气都喘不得几口,兀自大笑不已:“这畜生,哈哈。差点把我玩完了。”桓羽之目示檀冲,这番话可不能让士卒知道。檀冲回望一眼,了解,不过此战还没了结,尚需士气••••••。两人同时去望萧道之。萧道之被望得心虚,头上冷汗涔涔而落,强笑道:“两位,两位,有话好说••••••”檀冲正色道:“启禀主公,冲有一策,可教主公流芳百世!”
“这却如何?”
桓羽之正色道:“今日一战,神州瞩目,主公亲冒矢石,勉力向前,主公英明神武必然千年传颂,万古流芳。”
“哦,果然好计!”萧道之长笑一声,接道:“前方交给我就好,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做好了。”黄骠马一声长嘶,绝尘而去。二将去看那珠光宝气得傻气的背影,不觉苦笑。
“完全被看穿了嘛。”
“所以才喜欢他啊。推心置腹,如沐春风,果然是大人物。”
“不愧是我桓羽之愿意效死之人。子仲,你如何?”
“呵呵,士为知己者死么。德长,我也同你一般。”
二将一同大笑,催马去赶那背影。
梁军赶杀至仙亭岭左近,那仙亭岭树林间突然杀出两支伏兵,隔断梁军退路,败军回兵掩杀。原来南王这番败退原来是计,专诱萧道之。桓羽之见势不妙,忙指挥诸军退上仙亭岭,据险死守。
数万大军将仙亭岭团团围住,加意攻打。那小山之上不过数千人马,正是捉襟见肘,难以守御之际,檀冲大喝道:“众军!若不用命,主公就亲临助战了!”诸军如听死诏,爆出一阵惊天价喊:“不要!”“傻瓜太碍事!”“越帮越忙!”“滚!”“躲一边凉快去!”登时士气大振,将南军杀退。
桓羽之蹙眉,眼下战局是暂时稳定了,但兵法有言,小者之敌,大者之擒。时间久了难以守住。果然过不多时,防御圈子越来越小,将将退至岭上。萧道之见战况不利,大声叫道:“完啦完啦!孤现在就是大•乌•龟!”,桓羽之一脚把他踹桃树上,“闭嘴!会影响士气的。”萧道之脱下甲胄,只带了个鹿角盔,蹭蹭蹭爬上树顶,抱住树梢大声喊道:“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一时盖过了喊杀之声,南军莫不指示哄笑。
“勿伤吾主!”
一员蓝袍小将长枪如雪,单骑杀入大军之中,南军竟挡他不住。众人视之,却是梁国大将严整。严整片刻间杀透重围,直到萧道之身前,单膝跪倒,口称:“末将严整救驾来迟,请主公治罪!”又笑道:“主公可有赏赐?”萧道之笑道:“哦,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来,桃子正熟,请你吃一个。”严整笑嘻嘻接过桃子,啃了一口,果然是入口即化,其甜如蜜。严整吃完桃子,挺枪上马,说道:“末将严整,奉军师命为主公开路,请主公上马。”
桓羽之道:“往哪走?”
“广武涧。”
桓羽之望那仙亭岭周遭草木丰茂,道路狭窄,恍然大悟,恨声道:“妈的,王伯达个死奸商!老子回去拆了你。快走!”

刘博雅见仙亭岭上突然杀出一彪人马,猛将严整一马当先,必是梁军突围,忙挥兵掩杀。那身边突然一阵火箭放来,燃着草木,恰巧仙亭岭一带草木丰茂,再加天干物燥,片刻间仙亭岭一带烧得火炉也似,将南军烧得大乱,莫不冒烟突火而逃。刘博雅大惊道:“梁军吃错药了,主公在此怎敢用火!”
另一厢萧道之见火头起了,大声叫道:“呜哇!难道孤就是传说中的烤•鸡!”众人齐声叫道:“闭嘴!”檀冲怒道:“回去再找这奸商算账,逃命要紧!”两军各去逃命不提。
却说刘博雅一军好容易逃出仙亭岭,却见孟州城上插满梁军旗帜,城头一个年轻书生羽扇纶巾,大笑三声,说道:“南王,这火如何?”刘博雅骂道:“果然好火,烧死你家短命主公!”那书生王亮笑道:“我家主公又不是头一回被烧,须烧不死他。”羽扇一指,城头大鼓震天价响,左翼一支骑军杀出,是大将谢长,右翼一支步军杀出,却是大将萧逸。刘博雅难以抵挡,又见孟州大营被他夺了,不敢久留,领残兵投赵州去了。

《通史记》载:神州二七三年八月,梁公萧道之帅军三万伐南,南王刘博雅六万众屯仙亭岭,梁用谋主王亮计烧仙亭岭,博雅败绩,道之遂陷孟州、城阳、教州,南国震恐。
《列国志•梁世家》载:梁公萧道之,昏昏然若庸人。然直公秉义,豁达好士,坦诚相待。故士卒公卿莫不乐为之死。

却说萧道之凯旋,路过乌山。那乌山距梁国都城寿邑三十里,虽不甚高,然青松林立,曲水潺潺,却是大有丘壑。寿邑曾为南齐都城,昔年南齐末王昏暗懦弱,为南王所灭,末王夫妻双双自缢殉国,南齐人多有怜者,又不耐南国暴酷。故其后梁公萧道之攻南,南齐人群起响应,数月间席卷前南齐地。萧道之见寿邑险固,物阜民丰,遂迁都于此,已有三年。
萧道之望那山顶白云,若有所思。一旁军师王亮知其心意,笑道:“玄德公又要去寻诸葛明了?”王亮说的是数百年前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得第一智者诸葛明下山辅佐,从而三分天下的故事。
萧道之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奸商。”
“玄德公不过三顾茅庐,主公三年间一月三顾,也不能说的顽石点头,只怕这次又是白费力气了。”
“哈哈,我岂能跟玄德公比?我从小就笨拙无比,一事无成。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结交了大家做知己。一人力短,两人力竭,三人成众,知己当然是越多越好。啊,要不是有大家帮忙,我早就身首异处了。所以当年不是这么说了么,军国大事就交给大家了。封先生空怀大志,却孤零零地呆在山上太可怜了,怎么说呢,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啊。”
“好好好,知道啦。子肃,你陪主公一起去。”严整答应一声,跟着萧道之离了大队,策马上山。
王亮看着黄骠马上花里胡哨的背影,想起萧道之即位梁公那天,群臣问计,请教萧道之今后行止,也是试探新梁公气量。萧道之在群臣之前如此说道:“我要打造一个新天下,一个人人皆能一展所长的天下,一个人人皆能安居乐业的天下,一个不再有恶党倒行逆施的天下,一个人人都能得到幸福的天下!”
“真是个傻子。”王亮不禁苦笑,“不过会被这种傻子主公煽动的我们也是傻子啊。”

却说萧道之前往拜访之人,姓封名巽字去疾,寿邑人,原南齐相国封观之子,极有谋略。中州名士钟亚有相人之术,见之叹道:“子天下奇才,国士无双,非南齐王所能尽用。生逢其时,未逢其主,可惜了。”后南王伐齐,封去疾连上十余策,均未被采用,只得大哭而退。南齐灭国后散尽家财,重金寻得南齐王与南齐后遗体,葬于乌山。又在陵前搭庐守陵,自耕自食。萧道之攻克寿邑,闻知贤名,每月三顾茅庐,封去疾冷眼相待,连茶也未奉得一盏。
这日封去疾正侍弄田中瓜菜,忽听山下马蹄声响,眉头一皱:“萧道之又来了。”果然山下一阵笑声传来:“封先生,来玩吧!”不多时,一少年头戴黄金鹿角盔,身批翠玉狻猊甲,策马上得山顶,身旁一名蓝袍小将随身护卫,封去疾认得正是梁公萧道之与猛将严整。封去疾也不去理他,自蹲地上侍弄瓜菜。萧道之也不在意,自去讲这番讨伐南王之事,直说得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封去疾听得不耐,冷冷道:“梁公不用白费力气了,下山去吧。我只愿为我主公守陵,了此一生。我心古井水,波澜誓不起,是不会做你臣下的。”
萧道之笑道:“当真?”
“哼。”
“我们打个赌吧,若我让古井起澜,说得你动情了,你应我一事如何?若我说不得,咱们就此一拍两散。”
封去疾忖道:“你要我应你一事,无非是要我出仕于你。你却不知我心已死,你纵有苏秦张仪之舌也说我不动。你若就此不来,我也乐得清静。”便说道:“那好吧。”
萧道之将封去疾拉起,左手抬起下颌,右手“啪”地一个耳光。封去疾愕然道:“你打我?”萧道之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沽名钓誉之辈!”萧道之左右开弓,连连打去。
“这一掌打的是你不忠!你既吃齐王俸禄,便该拯齐王于危难。献策不用?算什么大事,值得你大哭而退,坐视齐王殉国?你既是个忠臣,就给我学信陵君窃符领兵,杀退南兵,保你齐王一家性命!要没胆矫诏,你就给我做秦庭之哭借兵报仇,寻齐王之后而佐之,克复你南齐疆域。你前救不得齐王,后使齐王之后飘零江湖,算什么忠臣!”
“这一掌打的是你不孝!你封氏一门尽赴国难,封相更是撞死寿邑西门,至死不曾背朝南兵。你逃出寿邑,收葬君王,人都道你卧薪尝胆,伺机报复。怎料你竟躲进乌山,不问世事,上不能报国恨,下不能报家仇。可怜封氏满门忠烈,只剩的你一个孬种,难以报仇,只好做那孤魂野鬼,飘零世间!”
“这一掌打的是你不仁!刘博雅灭齐,屠掠百姓殆尽。南齐人无不切齿,不敢言而敢怒,纷纷起兵反南。民间传唱‘封相要我走,同去杀南狗’,盼你如大旱之盼甘霖,你却躲乌山之上,坐视百姓生灵涂炭,义军兵败身死,只为全你个‘忠’名,果然好忠!”
“这一掌打的是你不义!民间传言,你与齐家公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早有噬臂之盟。南军打破寿邑,公主不知所踪,你却守在乌山,不去寻找,坐视千金之子流落江湖!”
封去疾被打得火起,将萧道之推倒,骑在身上。严整见主公有难,正要上前去捉封去疾,萧道之摆手将其止住。只听得封去疾大声叫道:“你知道个屁!你以为我不想率兵复仇?不想拯救百姓?不想寻找阿蝉?一来南狗势大,二来所谓义军各怀鬼胎,只想借我名号割据一方,谁又能真正救国?我若轻易投靠,不止不能用计,还有性命之忧。若我身死,谁来祭祀先王?谁去寻访阿蝉!”
萧道之哈哈大笑:“封先生,你输了。”
封去疾恍然大悟,晓得中了激将计了,想到自己一世聪明,竟然中了一个傻子的激将法,真是打一辈子雁却被雁啄了眼睛,不禁莞尔。然既有约在先,只得垂首道:“认赌服输,我只能供梁公驱使了。”
萧道之笑道:“好,我要先生答应我的,便是和我做个朋友。”
封去疾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萧道之居然不是要他出仕梁国,却只是要跟他做朋友。眼前这个傻乎乎仿佛一目了然的梁公,自己还真是看不透。

这日封去疾还在乌山上侍弄瓜菜,心中却在想前几日梁公来访之事。这个新朋友果然是让人如沐春风,令人心折,只是临走时顺手牵了只老母鸡这点让人不爽。封去疾正在想,突然听山下一阵马蹄声,心道:“莫不是道之又来了?”仔细听来,那马蹄声急促凌乱,显然有急事,与萧道之素来的放任潇洒不符。再看时,山下跑上一匹黑马。那黑马极为神骏,鞍辔具全,金凤环上挂着一杆方天画戟。马上却是个须发花白,眼神凶狠的老者,封去疾认得这人,大喜迎上:“马叔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那老者正是南齐讨逆将军马三保,素来与相国封观交好。当年南齐覆亡之时,正好被贬在外地,逃过一劫。而后得知封去疾在乌山守陵一事,来见过几面,而后飘荡江湖之中,暗中寻访不知所踪的齐公主。
数日前马三保得知,城破之时齐王托人将公主保出寿邑,而后那人却伤重不治,只剩的公主一人。幸得太宸宫下院水月宫门人相助,救回水月宫。那水月宫在中州宋国地界,是女子修行之所,公主国破家亡,也趁便入宫修行。谁知那宋国国君赵超构荒淫无道,无意中见得公主一面,便强加威逼,定要公主嫁他作妾,不然便要水月宫化作齑粉。那公主为救全宫之命,便要应了此事,赵超构便定了十月三日前来迎娶。马三保大惊之下去说公主,谁想公主主意已定,说她不动。马三保无奈之下便来请封去疾一起说服。
封去疾一听,也是大惊,他素来与公主相好,知她外柔内刚,性子刚烈,定要拼得一死行刺赵超构了。
马三保大惊道:“这却如何是好?”
封去疾惨笑道:“我与阿蝉曾有约,死则同穴。阿蝉性子犟,我是说不动的,只得去见她一面,而后同死罢了。只是今后先王祭扫之事,要麻烦马叔父了。”
“不成!赵超构那厮怕公主逃了,差大军将水月宫团团围住,你文弱书生一个,老夫不助你,如何能见着公主?何况若老夫坐视主公唯一血脉断绝,老夫如何有脸去见主公?咱们三人作伴,热闹赴黄泉罢!”
“叔父既如此说,小侄不好再劝。只是先王祭扫之事••••••”封去疾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拍手笑道:“小侄有一友人,最是义气,若请他相助,先王定然四时之享无缺。”
“此人是谁?”
“梁公萧道之!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两人商量已毕,径自入城寻到梁公府,与那门人自报姓名,求见梁公。那门人不敢怠慢,片刻间便来请二人进门。那梁公府旧来是齐王宫室,有好长阶梯。二人拾级而上,心中未免有物是人非之叹。进了大殿,却见梁国官佐济济一堂,原来众人正在议事。二人与梁公见礼了,萧道之笑道:“去疾是稀客,马将军更是稀客中的稀客,却不知两位稀客前来,却有甚事?”
封去疾大哭拜倒,将前事说了,说道:“大仇不能报。如今又添新仇,若阿蝉有事,我必不独生。求梁公见你我二人相交一场,替我祭扫先王陵寝,去疾来世必定以死相报。”
萧道之大笑起身,提起身边鹿角盔,笑道:“我道去疾何事求我,原来却是为祭扫齐王之事。果然小事!看你我相交份上,我就••••••”附身去看封去疾,“是不接!”
“你!”
“因为啊,太麻烦了,又要除草,又要奉祭,孤最讨厌麻烦了!”
马三保大喝道:“他如此低声下气求你,你算什么朋友!”伸手去打萧道之,早有一人转出,架住他拳头,马三保却甩他不动。马三保视之,却是一员蓝袍小将。萧道之连动都没动,淡淡道:“马将军先别动怒,去疾先别着急。这麻烦事还是你们自己去做好了。”说着往殿下走去。
萧道之一面走一面将鹿角盔一抛一抛地玩:“无罪而就死地,人且不忍。何况其一是我友之妻,更何况其二是我之友人。宋国的确很强,精兵百万,良将千员,但若畏强而坐视良人赴死,萧道之枉为梁公!这是我萧道之一人之约,与梁国无关。去疾黄泉路上,也不妨多加我一人。”梁公话音落地,郑重其事戴上了鹿角盔,头也不回走下阶梯。
封去疾趴在地上泣不成声,哭成泪人。马三保喃喃道:“傻子,真是傻子。”满殿群臣相视一笑,跟着萧道之下殿。
马三保惊道:“是要追随而去么!哪来的这么多傻子!”桓羽之接话道:“老爷子不知道?傻子是种病,会传染的。”
诸人拾级而下,紧随萧道之身后,马三保的眼中,梁国君臣背影逐渐幻化,成了一只只冲天飞起的鹰鹫鹏雀,而能在鹰鹫鹏雀之前傲然挺立的,正是凤凰。
萧道之好像早已预料到大家会追来一样,毫不惊讶,说道:“奸商,你跟大家商量一下,一面对南王派出警戒,一面拿出救人计策。”
“明白!”
“子肃,此战凶险,靠你了。”
“放心吧。有我这杆枪在,使命必达。”
“子仲、德长,老兄弟们大闹一场吧。”
“哦,你就放心闹好了。”
“就算在战场裸奔咱们也能捞你出来。”
“喂喂,我好像好久没干过这事了吧。”
“你还真敢说!”
马三保见这群傻子越走越远的背影,叹道:“一个器量如海的主公,几十个各展所长的怪才。不是这种主公也用不得这种怪才,怪不得梁国数年间做下如此事业。若说谁能尽用贤侄之才,除这个傻子外无第二人选。”

在任何时代,从高贵的公主到低贱的田舍娘,从坚贞的室女到卖笑的娼妇,没有一个女孩子不期待着花烛之夜,田蝉也不例外。当她还是一个公主的时候,就曾无数次梦想着与那位贤人共谐鸳盟的一天。而讽刺的是,如今的她,比以往百倍地期待着结亲那天。当太阳每次东升,她便在墙上划上一刀。在太阳最后一次升起之时,居室内已然千疮百孔。在太阳最后一次之时,她无神的双目睁视着太阳,心道:
这是最后一次见太阳了罢。
她将侍女们支走,用冷水清洗自己奢华的身躯,换上龙凤绣的红袄,戴上金黄黄的凤钗,端坐于床头,不动亦不食,等待着夜晚。那贴身小袄中的匕首,已然熨得热了。
日出矣,红日喜洋洋。脱我旧时衣,思我封家郎,又见金风凉,可曾加衣裳。
日中矣,红叶喜洋洋。坐我旧木床,念我封家郎,数年不曾见,可曾加餐饭。
日落矣,红烛喜洋洋。月明又星稀,今夜好时光。白虹赤云里,诛却暴豺狼。

门外人喊马嘶,鼓声大作,想是那豺狼赵超构,已到得宫外。也罢,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那蹄声得得,越来越近,至院门,至池塘,至我窗下。只听得轰隆一声,一头骏马撞进房门,马上骑士,却是田蝉日思夜想的封家郎。只见封去疾向田蝉伸手,喊道:“阿蝉,跟我走!”田蝉呆呆伸出手臂,那手臂有如千斤之重,重得重新垂下。田蝉泣道:“我不能!得见你最后一面,我心愿已了,就是立即死了也足够。”封去疾看出田蝉心思,喊道:“阿蝉!没事的!你不会有事,我不会有事,水月宫更不会有事!大家都不会有事的!那个傻子已经跟我打包票了,你只管跟我来就好!”田蝉哭得捂住了脸。封去疾喊道:“阿蝉,你愿意跟我一起么?”
“••••••”
“阿蝉,你听我说。如果你跟我走了,水月宫绝不会受半点连累。不过,从此咱们就得过得提心吊胆,有今日没明日,也许还活不过明日。你是愿意在这里刺杀赵超构去死,还是愿意跟我一起去死?”
“我要跟你一起去!就算是去十八层地狱也一起去!”田蝉妆容已被泪水冲得模糊,再一次伸出了手。
“好!”封去疾脸上乐开了花,伸手将田蝉拉起,扶到马上,策马向外跑去。田蝉依偎在爱人怀里,心儿仿佛要融化一般。她猛然间瞥见水月宫远处房顶站着一个人影,在月光下依稀可见这人带着奇形怪状的头盔,不住挥舞一杆大旗,似乎在喊些什么。
莫不是妖怪?
她扯了扯封去疾衣角,给他去指那人影,封去疾看出她心思,笑道:“不要怕,这是一位朋友,若无他相助,我还救不出你来,也不能让水月宫平安无事。”
“朋友?”田蝉记忆中封去疾曲高和寡,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嗯,一位生死之交!”
封去疾见那人影回头,挥手致意,那人影也跟他挥手,顺手刮脸做了个羞羞的动作。封去疾笑骂道:“混蛋!回去削死他。”调转马头往那人影驰去。田蝉来至近前,只见那人影不住挥舞手上大旗,月光之中看得分明,那大旗上金晃晃斗大一个“梁”字。那人头戴黄金鹿角盔,身披碧玉狻猊甲,口中喊的是:“大梁,大梁,我最强!”
封去疾扶着田蝉上了房顶,田蝉望见水月宫外已经乱作一团,约莫百人黑甲骑士来往驰骋,极是勇猛。宋军虽人数较多,却是不敢上前。田蝉远远望见,那宋军阵前一匹红马上一人身穿吉服,正是宋王赵超构。
原来宋王兴冲冲前来纳妾,不料水月宫中却有一人奇形怪状,口称梁公萧道之,挥舞“梁”字大旗,片刻间杀出伏兵数百骑。所幸带的人多,才未被擒住。赵超构恨得牙痒痒,又见新嫁娘被人挟上房顶,更是怒发冲冠,大声喊道:“梁公,孤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坏我婚事?”
“哈?还能怎样,当然是看你不•顺•眼啦。”
“你哪只狗眼看孤不顺?”
“当•然•是••••••”
萧道之转过身来,弯腰提臀。宋王大怒道:“竟敢用屁眼瞪我!给我射!”手下兵丁得令,弯弓搭箭,登时万箭齐发,去射萧道之。萧道之身前转过两个人来,舞动长枪,去挡那箭支,正是檀冲、桓羽之。
萧道之身形不摇不动,视箭雨为无物,缓缓道:“我••••••孤就在此,立誓斩断不平,诛尽恶贼。宋王你作恶多端,贪淫好色,上侵太宸下院,下凌无辜百姓。直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公卿唉叹,百姓嗟怨,狗彘不食其余。孤奉天讨命,诛此恶贼。诸位,且助我一臂之力!”
“喏!”
百人骑士震天价一声喊,去冲宋军,如虎入羊群,扬汤泼雪。宋王见难以抵挡,单骑跑路,早有伏路小军接着,秉道:“请大王往小路下山!”宋王大怒道:“却是为何!我山下如此多军队,竟无一人一骑来援,莫不是酒囊饭袋不成!”那小军道:“李将军听闻大王遇险,忙领军上山护驾。山上有一条大道,一条小道。大道也只三人能走,小道更是险峻非常,大军难过,故李将军带人走大道。谁知大道上有两人在彼,其一是黑甲老将,手执方天画戟,自称南齐讨逆将军马三保,另一人却是蓝袍小将,手执虎头銮金枪,自称梁横野将军严整。两人把住大道,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杀死我四十二员大将,死伤士卒不计其数。李将军怕主公误走大道吃他们拿了去,教我带主公走小路下山。”宋王听了,只得随那军士下山去了。
却说梁军杀退宋军,萧道之带人杀下山去,往南一路狂奔。那宋王领骑军五千抄近路来追,口中污言秽语骂个不休,齐声嘲笑,无非“傻子”“懦夫”之类,更有甚者辱及萧道之先人,就是要激得萧道之回身返杀。萧道之高声笑道:“士可辱,不可杀,留得小命笑哈哈!”座下黄骠马跑得更欢了。
那厢封去疾却道:“奔驰一夜,我等马匹不如他们长力,必得阻他一阻。马叔父,麻烦您了。”
“哦。”马三保答应一声策马掉头。
严整道:“老爷子,刚刚我只出了五成力,再来比过!”
萧道之笑道:“活着回来哦!”

两员大将回身返杀,大呼酣战,宋王指挥骑军将二人围在核心。只听得两人“一”、“二”、“三”不住数数,每数一声必有一员大将落马,宋军胆寒之下每个圈子都离二人三丈远,宋王更是一溜烟跑了。这阵好杀直杀了一个时辰,两人方才杀出阵外,去寻萧道之。宋军不敢再追,收兵不提。
却说萧道之往梁国狂奔,好在王亮商贾出身,熟知经营之道,每至市镇必有人奉上马匹食粮,换下旧马,只有萧道之胯下黄骠马神骏,不须更换。是以众人三日内走五日路程,回到寿邑。数日后马三保、严整也平安回归,众人各去饮宴不提。马三保与严整惺惺相惜,成了忘年之交,从此住在严整家中。只有封去疾带田蝉回了乌山茅庐,萧道之仍然一月三顾,却只与封去疾品茶谈天,不提封去疾出仕之事。
这日一早,萧道之却急冲冲跑上乌山来,将茅庐门敲得震天价响,田蝉开门接着,问他何事。萧道之只说:“祸事了,祸事了!”径自跑到封去疾床前,将他拉起,封去疾怒道:“梁公你又开什么玩笑!”萧道之抱住封去疾大腿道:“去疾救我呀!祸事了,祸事了!南王与宋王联盟,起兵五十万,由西、北两面打来,孤现在就是板•上•鱼•肉。呜哇,好过瘾啊,哈哈哈哈。”
封去疾一脚将他踢翻,将他拉起,轻轻说道:“这有何难,且看我之计策,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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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远之?

沙包你个坑,没有一个填完的
[size=4]青霉素,性寒,味苦,入心肺二经~~~[/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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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20 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吸口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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