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一震,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在迟疑,却见树下走出一人,迎上守卫笑道:“是我徐忠。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 这时,石彪在帘内问道:“你家大人有何事?烦劳你跑这一趟?” 着徐忠跟了徐有贞这么多年,也学得八面玲珑,听见人问疾步上前,在门外说道:“大人说统领日夜护卫经书,多有辛劳,让小的给统领备些薄酒,以解统领夜间辛劳,不知小的是现在送过来呢?还是等一会在送过来?” “哦!”石彪冷冷一笑,心中明白,徐有贞哪有这份心意?想是不放心什么,令心腹过来察看。便故意说道。“承你家大人费心了,既然大人有此美意,石某也不好辜负,你便这就送过来吧!” 徐忠在门外称是,躬身退出。 就在这徐忠一打岔之时,书生前边的黑影身形如一道轻烟般的滑向一端,毫无声息,身法轻灵迅捷。书生瞧着这个黑影,这身影很是眼熟。他却不能肯定是何人,却见他却尾随徐忠而去。 书生微微一笑,这人心中打什么主意他心下了然,也不去理会,在这当口,他的身影已如烟轻掠,悄无声息潜向房侧。闪过守卫,到后窗外在石彪房间的后檐下,躲过了的明岗暗哨,将身形潜下,书生侧耳听了听。确定了两人在外屋说话,便从窗外翻身进到里间。闪目一瞧,这屋里没有那么多的陈设,临窗一张大书案,简单得只有一方砚,一筒笔,两三部书而已。床头的一侧,在柱子上挂着一口佩刀;另一侧立着通天的大柜子,上下都是对开门,中间是两个带锁的大抽屉。从床帐卧具以及屋内的装点,一应没有多余的繁琐,想来这也是行军打仗多年来的习惯。书生倒是很欣赏石彪这种,不改行伍的简单作风。 外面的人谈笑如故。 书生在一幅帘幕后隐身坐下,听着屋外两个人的谈话。就听屋外的两个人一搭一唱的聊着。就听石彪说道: “吴大人,这几日也是辛苦你了。” “和二位大人比起来,下官这点辛劳算什么?徐大人果然高风亮节,下官唐突了二位大人,罪过不轻。” “吴大人的忠心石某明白,只是徐阁老为人耿直,颇不善变通,倒让吴大人方才受了委屈。” “在两位大人面前,如何有下官的委屈?只是这实在是地方百姓一片赤诚之心,尚请二位大人千万莫要误会了。下官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玷污二位大人的清誉。”那吴仁诚惶诚恐恭敬异常。 石彪淡淡的一挥手,向吴县令说道:“吴大人,我们都是为圣上效命。我与徐大人初来此地,倒让吴大人费心了。你我同朝为官,地方官自然有地方官的辛苦,石某知道。做京官有做京官的难处,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树大招风,高处不胜寒哪?你们做地方官的也要体谅……” “是、是、是、这个下官明白,自然只有像石国公这等英雄方才有此宽广的胸怀。我等凡俗之辈自然不比大人。若能为大人分忧,已是下官莫大的荣幸了。” 那吴县令唯唯地恭维着,也借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石彪早已意料之中,像这样的事他遇到的太多了,所以见惯不怪。看着吴县令卑颜奴膝的样子,石彪心中鄙夷的撇了撇嘴,看来这个善于钻营的县令,还颇善言辞。虽然他一百个瞧不起,投机钻营的获得功名的人。当然他也明白稳固目前石家在朝中的地位,也是尤为重要的。所以要多培植党羽,上到紫禁城,下到江湖地方,石家是不断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瞧得起瞧不起是一回事,需要不需要是另一回事。 “当然吴大人的功劳石某岂有不知?做出的功绩朝廷上下有目共睹,若此次赐经大典办得圆满,回朝后少不得要禀明圣上论功行赏的。不会埋没了吴大人的功劳的。” 吴县令见石彪如此说,大喜过望向石彪忙忙得叩拜,口中谦逊道:“有二位大人在上,不辞劳苦,下官岂敢居功?若能有幸为二位大人鞍前马后,下官自当竭尽全力,粉身碎骨,报效大人的知遇之恩。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书生在里屋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真的听不下去了,好好的让这两个人在这里糟蹋了孔明一腔忠骨热肠,若孔明在世,不被他们气死过去才怪。 正在说着就听门外的守卫喝问:“口令?” “三苏。” “原来是徐管家,有何事?” “我家大人因见石统领日夜辛劳,特令小的为统领备办宵夜,这会送来,各位辛苦了。” 原来那徐忠果真是八面玲珑,就这一会功夫竟然真的弄好了一桌酒菜,送了来。 石彪在屋内听得清楚,便高声道:“是徐忠吗?” “正是小人。”屋外徐忠恭谨的答道。 “进来吧!”竹帘一掀,徐忠带了两个人抬着食盒进来,将盒中的菜肴一一摆上,倒是备的不少,也到难为他一时间,备的如此齐全,却都是些素菜。摆好菜肴素酒,两个下人躬身向外退出。石彪见那两个下人稍微的迟疑了一下,心中生疑虎目一梭,其中一人神光一敛,低头也退出了房门。石彪看着那人的身影略微定了片刻,觉得这人面生,心中起了疑惑少作沉思。 徐忠见石彪沉思不语,堆一脸憨厚的笑容向石彪解释道:“只因明日是赐经大典,大人特地交待,要小的替大人备些素菜,以示对佛祖的尊敬,唯恐亵渎了神灵。” 石彪笑道:“还是你家阁老虑的得当,这是皇差,自然马虎不得。那你家大人呢?” 徐忠笑道:“我家大人此刻,正在沐浴焚香。” 说着话转头瞧见吴县令,笑着打招呼:“原来吴大人也未曾安歇?那真是辛苦了二位大人。有吴大人作陪我家大人当可高枕无忧了。如此二位大人慢用,小的告退了。” 说着一躬深,退了出来。吴县令站起身搭讪地送徐忠退出屋外。 石彪看着他出了房门,看着一桌子素菜,想起那个面生的下人中就心中觉得不妥。向屋外唤进来一个侍卫,如此这般的在他耳畔耳语片刻,那个侍卫领命而去。 石彪这才向吴县令让座:“吴大人,请坐!” 吴县令忙说道:“不敢当,大人再莫如此称呼下官?下官如何担当得起?” “哎!你我同朝为官,还客气什么?虽然大人在地方,我们也是同僚,此地又系私室,但坐无妨。其实我等有何辛苦之处?只有门外这些军士们日夜不休的小心护卫,我们才得以安稳。”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说着话,石彪扬声唤进一名守卫,对他说:“这里徐阁老预备了一些宵夜,你带出去,分给门外的弟兄们,不要辜负了徐阁老的一番心意。” 那守卫又用食盒将这些素菜装起来,拎到外边,同门外的守卫换班享用。 石彪叹道:“这些士卒们也是娘生父母养的,那一点比人差,若非他们,焉有家国的安康,百姓乐业?为国为家抛头颅散热血,可惊可叹之处远胜你我。石某所求甚少,只要对得起手下的这些将士足矣!” “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也只当大人犒劳众将士的。让下官也略为大人分忧,也算是为国家略尽一寸绵力。”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了一卷东西,恭恭敬敬的放到石彪的面前。 石彪佯怒道:“吴大人,这是何意?你把石某当什么人了?” 那吴县令也不慌,脸上堆起了谄笑,笑着说:“二位大人高风亮节,实令下官汗颜,下官也只能为二位大人略尽绵力,深为钦佩这些热血男儿,也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同朝为官,总不是只大人有替君分忧之意,下官便无忠君爱国之心。” 石彪点点头,叹道:“天下若多些像吴大人这般愿为国的栋梁之材,国之幸也。” “大人过誉了,下官亦只稍尽尺寸之心,与二位大人相比,实算不得什么,下官愿追随大人左右,为国效力,为大人分忧。” 石彪心中冷笑,就这么点东西就想提条件?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不过此人倒还有些用处。再者,如今正是培植党羽的时候,这种人会有这种人的用处,先留着。石彪轻轻抬头看着一脸谄媚之色的吴县令,淡淡地笑了,说道: “只要吴大人,一心为国,圣上自会放在心上。” “这还要仰仗大人,多多提拔,下官纵然粉身碎骨,决不负大人知遇之恩。从此必以国公与大人马首是瞻。” “嗳!吴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来?大家同为圣上分忧,为苍生谋福,当以国家为重,公私岂可混为一谈?大人的心还是要放到政务之上的,没要本末倒置。” “是,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当克己奉公,不负大人所托。” 这二人一唱一和,书生心中冷笑不已,狼狈为奸只知鱼肉百姓,搜刮钱财,哪里管百姓死活?令天下人心寒哪?历朝历代都有这种祸国殃民之辈,以一己之力又能杀多少呢?真不知道何日天下才能够真正的天下太平?若皇帝也有人监管那该多好?那这群人便不能作威作福。若在往日早就杀了这班无耻之尤,此国家正时多事之秋,北有瓦剌虎视眈眈,东有倭人偷窥觊觎。内忧外患之下,自然要先攘外,而后才安内。暂放着这些无耻之辈不与他等计较,日后再同他们好好理论。 正在这时,就听屋外一阵嘈杂。就听一声暴喝:“什么人?胆敢闯入钦差行辕? 来人,与我拿下。” 噼啪几声,已是交上手了。 窗外灯油火把亮似明灯,书生愣了一下,旋即猜到是怎么回事。想必定是黑衣人出了状况? 就听石彪早在外屋高声喝问:“怎么回事?” “回大人,我等发现一个杂役可疑,在屋后的林中探头探脑,所以上前查问,果然心怀不轨。待属下将这厮拿下。” 屋里石彪双眉一竖,居然还真的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面沉似水,倏然立起身形,向屋外走去。 那吴县令惊慌失措的忙站起身,抢先到门前,撩起竹帘随着石彪移步院中。书生在里屋 听得二人出去,移身到窗前轻轻支开半扇棱窗斜目向外看去。 果然见院子里围了一大帮御林军,围成一个大圈。此刻也陆续惊动园内的别的守卫,急忙地向这边赶来。石彪来到屋外一见院中杂乱无序,眉峰一纵,向身边的副将吩咐了几句。 这时那副将手举令箭高身传令:“统领有令,各处守卫立刻各回各守处严加防守,无有传唤不得擅离职守,否则军法从事。” 自古是军令如山倒。一霎时,园中立刻清静了许多,各个关口严密防守。书生在屋内暗自点头,这石彪果然高明,看来对方浑水摸鱼这招没戏了。院中没有了混乱的景象,围在一圈的兵丁也就不多了,透过稀疏的人墙,隐约的看到被困在中间的人影颇为高大,好像不似方才的身影,心中不免奇怪。虽然远观,但是灯火亮如白昼,倒也不致看走眼。 石彪脸色阴沉,盯着圈中的人冷冷审视了一会,这人相貌一般,不过身材高大。却正是方才随徐忠送菜来的杂役。平庸的相貌掩不住眼中迫人精光。石彪阅人无数,任何人一入他眼,便瞧得八九不离十。这人睁眼一瞧便断非普通的杂役。沉下声来喝道: “阁下到底什么人?深夜来此意欲何为?” 那人笑道:“大人此言何意?小的不明白。” “哼哼!”石彪冷冷一笑。“阁下不明白,那好,石某很快就会让你明白。拿下。” 一声令下,围在周围的御林军,一拥而上,一齐招呼到他的身上。那人见势已至此,也装不下去了,只得尽量拖延时间,能挣取多少时间是多少时间。当下打点精神,伸手从冲到近前的一名御林军并使手里夺过一根梭镖,只用手轻轻一切,去掉头,棍扫盘旋,与那些御林军战在一处。一时间乒乒乓乓。却见那棍影排天,呼啸生风,所到之处那些御林军望风披靡。 而他所使得竟是降龙伏魔杖法演化而来,其间又夹杂着丐帮的棍法路数,又有五郎八卦棍的招数。时而见他棍端一指,又幻出几式梨花枪来。一时间到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石彪心中也暗暗吃惊,小小的杂役也会有如此身手?可见来来意不善,心中大怒。他乃纵横沙场的一员悍将,看到这些御林军久战不下,心中烦躁,伸手从副将手中夺过一根长枪,要亲自动手。正待一声高喝,令众人闪开,就听得屋里传来一声巨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