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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梁同人] 花非花系列(哇哈哈哈哈~~~赚钱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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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最后的丁香花(花非花系列——螃蟹篇)

浓荫的树上开着洁白的丁香花,一点一点,慢慢地被阳光镀上金黄的色泽。
这是夏日里最后的丁香花,飘飘洒洒,转眼就零落成泥。
噢,美丽的丁香花,我永远的丁香花。

意大利西西里岛的陶尔迷那从不缺少游客。那里一面依着山崖,一面靠临大海,城市建筑在层层的巨大山石之上,仿佛一抬手,就可以触到湛蓝的天幕,而一俯眼见到的,却是荡漾着碧绿波涛的海水。这样独特的建筑方式,让这座城市有种岿然耸立的气势。
夜晚,从远处望陶尔迷那,完全又是另外一种风情。少了白天逼人的气势,只剩下了温柔。点点灯火和天上繁星连成迤逦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间。这时候的陶尔迷那,属于夜幕下空蒙的温柔。
陶尔迷那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处处都是旖旎的风光,城中还有古希腊、罗马的古迹,火山和海滨浴场,吸引着无数游人。因为旅游业发达,为旅游者服务的餐馆,咖啡店、各种商店遍布大街小巷,生意非常兴隆。
丁香馆是一家很小的旅馆,建在陶尔迷那城最高的山崖上,由于地势较高,道路又迂回曲折,到丁香馆住宿的人并不多,只有去过那的人,才会知道丁香馆与别处不同的地方。
丁香馆是铺满丁香的地方。
别的地方丁香只在春季开花,而在丁香馆,满院的丁香可以开到夏末。从春雨绵绵开始,丁香馆就是满树锦秀,洁白的花瓣团团相簇,烟雨一般迷离。微风吹过,花香随风飘散得很远很远。夏日的午后,丁香沁人心脾的香味暗暗飘动,院子里顿时就清新舒畅起来。
芙丽塔就喜欢丁香淡淡的味道,还有它似有若无的淡淡忧郁。她喜欢在微雨洒洒的时候,去拾飘落在地的细小花瓣,然后静静地望着它们。芙丽塔长得不太像欧洲姑娘,反倒有些东方人的神韵,细长的眼睛,小小的嘴,笑起来会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左脸颊还会有一个深深的酒窝,显出一种精致典雅的美。只是,芙丽塔很少笑,在没有笑容的时候,她的五官看来会有一点沉郁的味道,这不是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表情。
“你坐在雨后的丁香树下,清冷的月光洒在你身上,雨露沾湿你的发,你的眉,偶尔有丁香花瓣划落,那花瓣飘飘飞飞的痕迹,映着你眉间的清愁,轻盈而美丽,一如蝴蝶的翅膀。”芙丽塔轻轻念着,脸上的神情越发冷冽。以后,怕再也看不到这样的话了吧。那个和她有着相近气质的人,恐怕早已经不存在了。

芙丽塔十三岁的那年夏天,丁香馆里住进了两个奇怪的客人。他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显出种老于世故的成熟和郁郁的神情,一个却是脸色有些灰败,走起路来也有点虚浮,仿佛是有病在身。两人进门的时候,芙丽塔正好坐在院子里的一棵丁香树后,静静地看着飘落的花瓣。
“迪斯,你觉得凯日曼医生的建议可行吗?我倒是觉得效果不会很大。”灰败脸色的少年用平静的语气说。这样平静的语气在芙丽塔听来,像是看淡了世间一切。世故少年把眉头一皱,低低地、却有点愤怒地斥责:“科林,你说些什么见鬼的话!凯日曼医生是个好医生,他的建议一定会有效。”
凯日曼医生!芙丽塔神色微微一动,他们居然也认识凯日曼医生!春天刚来的时候,凯日曼医生曾经在丁香馆里住过一段时间,他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和芙丽塔也很投缘,一向不喜欢笑的芙丽塔,在他的面前可以笑得十分开心。
“科林,你不用想太多,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叫迪斯的少年伸过手扶住踉跄行走的科林,向着被丁香树包围的建筑叫道,“有人没有?我们要住店,一直住到夏天结束。”芙丽塔的父母应声而出,忙着张罗起住店的被褥等用具。迪斯先把科林扶进房间,随后走出来望着满院盛开的丁香,深深吸了口气。
芙丽塔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迪斯,一惯没有笑容的脸竟然浮现出难得的笑意。他也喜欢丁香花呢!“满院子的丁香,很漂亮吧?”芙丽塔依旧坐在树后,很随意地问。“是很美丽。”迪斯也很随意地回答,并不去追究是谁问的。芙丽塔忽然从树后走出来,认真地打量起迪斯来,然后伸出手去,很灿烂地一笑:“欢迎你来丁香馆住宿。”
迪斯眩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然觉得满院的丁香都失去了颜色,他第一次有了要吟诗的冲动。
三个孩子年纪相仿,很快就打成一片,芙丽塔的父母欣慰地看到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不禁感叹说:“这孩子就是太孤独,现在有了伴,也变得开朗起来。”
的确,现在的丁香馆里常常充满笑声。科林的身体也渐渐有了好转,迪斯常常会对着芙丽塔说:“凯日曼医生真是个高明的医生,科林的病一定会被他治好的。”芙丽塔知道这是迪斯的心愿,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不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丁香花。
只要丁香还开着,希望就还在。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丁香馆里的丁香就算开得再长,也逐渐开始凋零。迪斯和科林向芙丽塔一家告别,他们的假期就到这里结束了。他与教皇有约定,假期结束后,一定会尽全力成为巨蟹座的黄金圣斗士。
迪斯没有告诉芙丽塔他们真正的身份,他要让芙丽塔把初见时候的笑容永远留在脸上。

回到圣域,迪斯和科林的生活又回到每天重复的训练中。偶尔科林会问迪斯,是不是怀念在陶尔迷那的那段日子,对于科林来讲,那是最难忘的记忆。迪斯知道科林爱上了芙丽塔,他从不表露出他其实也怀念陶尔迷那的丁香花,每次说起这个话题,他就淡淡道:“有什么好怀念的,我的目标可是成为巨蟹座的黄金圣斗士。”
科林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很多时候都没有参加训练,只是在一旁看着别人重复挥拳。迪斯看得出科林努力在克制他的渴望,他其实很想与训练场的人一样,一起训练,再一起接受成为圣斗士的考验。迪斯去找过凯日曼医生,希望他能有办法,却被告之凯日曼医生出国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迪斯非常苦恼,训练也懈怠下来。他想让科林快乐,却发现他根本无能为力,这让他很挫败。
那个夜晚,天空一片黑暗,阴沉沉的云积聚在天边,像是有暴雨要来临。科林从傍晚就一直觉得胸口闷闷的,迪斯陪在他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担心地看着他。忽然,迪斯一把抓起科林,带着他向圣域外走去。
“迪斯,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科林沉默不语,迪斯是了解他的,就如他了解迪斯一样。
“迪斯,不可以去,明天你还要训练的。”
“去他妈的训练,你只要跟我说,你想不想去?”迪斯努力忘记心底那股莫名的欣喜,他让自己相信,这么做只是为了科林。“想!”科林索性坦白承认,他也不想再把渴望埋在心底。也许,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陶尔迷那的夜晚还是那么迷人。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城中早已经没有了灯火,只剩下满天的星星还在闪烁。迪斯为了快点到这里,用了瞬间移动。每一个经过训练的战士,都具备这种能力,只是瞬间移动非常消耗体力和精神念力,从来都是短距离移动,如今迪斯强行做长距离移动,让他身心俱疲。
丁香馆就在山崖的上面,可迪斯却没有一丝力气可以向前挪动一步。科林小心地扶着迪斯,两人互相搀扶着向丁香馆而去。
天空下起了淅沥的小雨,落在迪斯和科林的身上,凉凉的有些凄冷的寒气。丁香馆的门居然是开着的,芙丽塔就坐在丁香树下,仿佛是在等着他们到来。
科林有点激动,他完全没有想到芙丽塔这么晚还没有睡。“芙丽塔,你是在等我们?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芙丽塔缓缓抬起头,沉静的目光扫过迪斯和科林,微笑着一字一句说:“这是上帝告诉我的。”科林立刻就笑起来,芙丽塔还是喜欢和他开玩笑。迪斯也笑了,芙丽塔在他们面前,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迪斯悄悄避开了科林与芙丽塔,让他们单独相处。他远远地看着两人在丁香树下谈话,心里微微有些酸涩。残落的丁香花,偶尔飘过芙丽塔的眉间,划过优美的弧线。迪斯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决心成全科林,让他幸福。
等科林睡下,迪斯找来了芙丽塔,坐在丁香树底开始了一番长谈。
“科林很喜欢你,我想,就让科林在这里住下吧。恐怕,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以,你就决定要我去给他最后的快乐?你以为施舍的爱,会让科林快乐?”芙丽塔神情冷漠,微微一摇头,很肯定地告诉迪斯,“我先前已经告诉科林,我不爱他,他也接受了事实。”
迪斯十分失望,他没有想到芙丽塔会对科林如此坦白,本来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期望芙丽塔能给科林爱情。“我去看看科林!”迪斯转身就要走,却被芙丽塔喝住。
“迪斯马斯克,你这个懦夫!”
“对,我就是个懦夫。”迪斯平静地承认,现在,他就更不能承认心中的感情,因为他不想科林为此受伤。芙丽塔看着地上少许残败的丁香,用手仔细的收在手里,凄然一笑。夏天过了,就不再是丁香能开放的季节。而有些话,不该说出来的,就一定会随着飘落的丁香逝去。
迪斯,这就是你的意思?

迪斯跪在宽敞幽暗的教皇厅走道上,不敢抬头看眼前戴着沉厚青铜面具的人。教皇对他擅自离开圣域非常震怒,他才带着科林回来,教皇就下令召见。迪斯跪了一整天,教皇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那张权力象征的椅子上,一直看着他。
迪斯不知道教皇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是怎样的表情,只是教皇不停颤抖的手告诉他,教皇会给他前所未有的严厉惩罚。“退下吧!”教皇的声音略微有点疲惫,迪斯不明白教皇的用意,只能恭敬地行礼退下。教皇在迪斯离开之后,默立半晌,使用瞬间移动离开了教皇厅。
看着眼前依山势而建的房屋,一层层叠到最高,教皇也忍不住赞叹这人工雕琢出来的美丽风光。顺着山路往上,可以看到海水不断地冲刷岩石,偶尔会有浪花卷起,溅到教皇的身上,在他厚重华丽的衣服上晕开一点小小的水渍。教皇冷冷扫过衣服上的水渍,全身被一圈金黄的光包围,那润湿的衣服就迅速变干了。
既然无法避免水花溅到身上,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力量让它消失。教皇不带一点感情地想。
迪斯再次被教皇召见。
“迪斯,你与我约定过,你会努力成为巨蟹座的黄金圣斗士,这个约定现在还有效吗?”教皇的声音从青铜的面具后传来,平板又空洞。
“有效,我会努力。”迪斯毫不犹豫地回答。教皇点点头,叮嘱迪斯:“你要记得,你无论如何都要努力,绝对不可以失败!三天后举行巨蟹座黄金圣斗士的甄选赛,我就看你的表现了。”
迪斯三天来不分黑夜地训练,连生病在床的科林也不曾探望。他知道这次不可以让教皇失望。
甄选赛当天,迪斯很早就到了会场,在格斗场上等待他的第一个对手。会场周围慢慢坐满了人,教皇也出现在会场中央的高台上,宣布甄选正式开始。
迪斯等待着对手,全身的血液却在见到对手走上格斗场的那刻变得冰冷,竟然是科林!他的第一个对手竟然是科林!
怎么会这样?迪斯看向教皇,他记得科林并不是候选的巨蟹座黄金圣斗士。教皇严酷的命令在迪斯的耳边响起:你必须杀了科林,才能正式开始甄选。
为什么?
这是科林的要求,他要与你生死决斗。
为什么?
芙丽塔。
“科林,你真的要与我决斗?”迪斯仍然不敢相信科林会这样。
“是,我要与你决斗!”科林病得十分严重,说短短的一句话,就喘了好几口气。
“你这样,要怎么跟我打?你根本就是送死!”
“少看不起人!我会打败你!我会和芙丽塔幸福地生活。”科林挥拳攻向迪斯。

他们真的打起来了。
芙丽塔哀哀地看着格斗场中互相搏斗的人,内心充满了无力感。这场决斗,竟然是她挑起的。从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的一刻,她就没有选择,只能将他们送上格斗场。
男人先给了她一张浅绿的便笺条,上面写着潦草地写着一段话:
你坐在雨后的丁香树下,清冷的月光洒在你身上,雨露沾湿你的发,你的眉,偶尔有丁香花瓣划落,那花瓣飘飘飞飞的痕迹,映着你眉间的清愁,轻盈而美丽,一如蝴蝶的翅膀。
“这是迪斯写的,我想应该是给你的。”
她眼角微微有泪光闪过。她终于知道迪斯为了科林,隐藏在心底的话。
“如果科林死了,迪斯就会和你在一起。”男人的声音充满诱惑。
她摇头。她虽然不爱科林,却把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你没有选择,如果你还想你的父母活在世上,就跟我走,让迪斯亲自杀了科林。”
于是她来了,对科林说,只要他打败迪斯,她就嫁给他。
科林攻得很厉害,迪斯只一味躲闪,现在的科林经不起他的拳头。教皇无情的命令再次响起:杀了科林,别忘了这是你和我的约定。
“不!”迪斯大叫出声,他绝不会杀最好的朋友。
可是科林越攻越快,一拳一拳落在迪斯的身上。迪斯停了防御,笔直地站在科林面前,一字一句地说:“科林,要是你杀了我,能和芙丽塔幸福生活,那你就杀了我!”
科林的拳头没有因为迪斯的话减慢,反而向着迪斯的要害奔去。迪斯的要害他最清楚不过,胸腔正中偏右两寸的地方。
科林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身体慢慢向后倒去。每次攻击迪斯的那个部位,他都会不自觉地用最凌厉的招式反击,以迪斯现在的实力,他肯定会死。他就要这样的结局。
教皇满意地点头,巨蟹座黄金圣斗士已经产生。这个星座的圣斗士是死亡的象征,科林死去的那刻,迪斯就已经是死亡的代表。
后来的甄选赛,迪斯如同刚下山的猛虎,一连杀死了五个挑战的人,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教皇亲自将巨蟹座的黄金圣衣,交到了迪斯的手上,向所有的人宣布:“迪斯马斯克,从现在起,你就是巨蟹座的黄金圣斗士。”
迪斯脸色惨白,将手里金灿灿的圣衣往地上一扔,背起科林的尸体,一言不发离开了会场。周围的人发出强烈的嘘声,他们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无礼的黄金圣斗士。
教皇却并不在意迪斯的无礼,吩咐左右把巨蟹座黄金圣衣送去巨蟹宫,结束了甄选比赛。
一直看着两人决斗的芙丽塔再也忍不住眼泪,转身离开会场。
科林,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迪斯,你不必内疚,害科林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陶尔迷那的景色依旧那么美丽。
丁香馆的丁香却早凋谢。
夏日最后的丁香花。
噢,美丽的丁香花,我永远的丁香花。
你去了哪里?
你还会再开?
芙丽塔定定地看着风中颤抖的丁香树,任由眼泪随风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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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蔷薇(花非花系列——小米篇)

清湛的天空,碧蓝如洗,空气中浮动着丝丝缕缕的清淡香气。
一片无垠的蔷薇花海,娇艳地盛开在无人的山谷,如同熊熊的烈火,烧灼了半个天空,也烧灼了离人的眼睛。
这鲜红的、无人照管的蔷薇呵,在这空旷的山谷静静地开放,静静地鲜妍。
一如我,眼角滴落的殷红泪珠,静静地,无人拂拭。

米诺斯的冬天,温暖而富有浪漫气息,加之岛上明丽的建筑风格,就显出五光十色的热烈来。米诺斯岛的中央,有一个露天广场,这里是岛上所有居民的天堂。一到晚上,这里挤满了人,白天还空空落落的广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人们载歌载舞,用欢快的歌声和妖娆的舞蹈,将米诺斯的夜,装点得格外迷人。
歌舞的人群中,有一个落寞的人影,穿梭往来,脸上,是掩不住的伤感。
“琳朵,来跳舞!”人群里有人冲着她大叫。琳朵不理那人,径直走到广场外,向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去。今天她不跳舞,绝不跳舞!一想到多年前的这一天,那个离她而去的人,她就抑制不住心中百般滋味。
虽然,那时候,她只有六岁,还不完全懂得什么是离别,但现在,十几年的时间,她明白了,离别,就是刻骨的思念。那时候,六岁的她,只是傻傻地叮嘱他,要回来,一定要回来,但现在,如果她能回到当年的岁月,她只会不惜一切阻止他离开,哪怕是,最后的结局,是他对她无比的憎恨。
沿着小道一直往前,可以看到一个山谷,那是琳朵的私人领地,这些年除了她,几乎没有人知道那山谷里曾是怎样的美丽。山谷只有一个入口,有醒目的牌子挂着,上面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私人领地,未经允许,不得擅入!琳朵轻抚那个牌子,一丝微笑逐渐爬上她明丽小巧的脸颊。
还记得,那天,她在被母亲责骂,躲在餐厅一角哭泣。米罗来了,蹲在地上,望着她,小小的脸皱成一团。
“琳朵,有什么好哭的,被妈妈责骂,是很幸福的事。”米罗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漾起一个明快的笑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被米罗拉着,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不觉就忘记了哭泣。“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米罗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她也喘着气,不断点头,不管米罗说什么,她都相信他。
米罗带着她到了这个山谷,她看到山谷中连片的鲜艳蔷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边无际的蔷薇,像是滴出血一般的艳红,映得整个山谷都流转着滟潋的绯色。
“很漂亮吧!”米罗非常得意。她扬脸问米罗:“可是,如果有人进来了,把这些花都摘走,那不是很可惜?”米罗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皱着眉头,好久才说:“不然,我们写个牌子,不要人进去好了。”
当时的米罗,是那么傻气,说出这么一个笨办法,而她,更加傻气,竟觉得这是世上最聪明的办法。米罗和她,立即回家做了一个告示牌,她又缠着母亲写了“私人领地,未经允许,不得擅入”几个字,由米罗照样描上那块牌子。随后,他们把牌子插在了山谷口,满意地相视而笑,米罗和她,真的以为,有了那块牌子,那里的蔷薇,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那一年,米罗和她,都是五岁。
琳朵甩甩头,今天不适宜跳舞,也不适宜想起那些甜蜜的往事。今天,只适宜在这已经不再美丽的山谷,追忆那个不会再回来的人。
山谷里,只有稀疏的几株蔷薇,在风中颤抖。失去了同伴的映衬,这仅存的蔷薇,就显得楚楚可怜,失了颜色。琳朵耳边,又响起米罗离开时,他们俩说的话。
“琳朵,我只是去做圣斗士,很快就会回来的。”米罗的语调充满骄傲的向往。
“可是,什么是圣斗士呢?”她也充满了好奇。
米罗嘟哝着,好半天才憋出话来:“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在流浪的吉普赛人口中听到过。他们说起圣斗士,不自觉就泛起笑容,我就知道,那肯定是极其光荣的。我一定要成为圣斗士。”
“可是,你都不知道圣斗士是什么啊,为什么不留下来?”她试图挽留下米罗。
米罗决绝地、挥着拳头道:“不用说了,琳朵。我早就决定了,要做一名圣斗士!”
“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你一定要快些回来!”她一遍又一遍嘱咐米罗。
就这样,米罗走了,远离了她的生活。琳朵以无比热切的心情,数着日子盼望米罗归来。她用尽心思照顾山谷里的蔷薇,让它们开出娇艳的花朵。她相信一件事情,只要照顾好这些蔷薇,米罗回来一看到,就再也不会舍得离开。
还记得几年前的某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了山谷。一切似乎有预兆,同样是往日湛蓝的天空,琳朵就是觉得特别蓝,微风轻轻吹过,有蔷薇的微香暗自浮动。
会是米罗回来了吗?她压抑不住喜悦的心情,脚步也格外轻快起来。然而,当她到了山谷口,看到眼前发生的事情,怒火就烧灼了她的全身。山谷中站着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他指挥着一群工人,正在剪山谷中的蔷薇。
“你们在干什么!”她冲上去,狠狠地瞪着中年男人,“这里是私人领地!”中年男人蔑笑着,看了看眼前愤怒的女孩,再指着地上被拔起的牌子:“真好笑,凭那几行歪歪斜斜的字,就能阻止外人进入这里!这片土地不属于私人拥有,这里的蔷薇谁先发现就是谁的,这么漂亮的花,拿到市场上,可以卖很好的价钱。”她指着中年男人的鼻子,大声叱道:“你凭什么践踏别人宝贵的回忆!”
中年男人一挥手,叫过两个人来,怒道:“把这个小鬼拉开,别妨碍了工作!”她冲上前来,抓着中年男人的胳膊,狠狠咬下去。中年男人痛得大叫,给了她一个巴掌,用力推开她。过来的两个人赶紧扶住中年男人,问道:“老板,你没什么吧。”中年男人眉眼挤到一块,叠声道:“痛,痛……”工人忙抬起中年男人的胳膊,查看伤情。那条胳膊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印的旁边还有一个针洞,不停地向外流血。
工人立即帮中年男人止血,但那小小的伤口怎么也止不住血,反而越流越凶,将中年男人整个衬衫都染红了。“谁,是谁暗算我!”中年男人厉声喝问,但他的声音明显中气不足。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亮答道:“这山谷里的蔷薇都是我的,谁说是你的?”
“明明是没有人野生的花!”
“如果你不想另外一只手也多出几个针洞,我不介意你继续说。”
中年男人没了先前的气势,带着工人飞快离开,一面走一面说:“还真是邪门!真不该不听劝,来这块倒霉的地。”有两个工人掉在后面,悄悄议论。一个说:“老板太蠢了,早有人告诉他,别来这里,他就是不信。”另一个说:“可不是,我听人说,前两个准备要来这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来,就在家里被扎了满身的针洞,浑身又痛又痒,过了很久才见好。老板一定是不曾听说详细的情形,否则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
她早觉得那个稚嫩的声音有些熟悉,这会听到那群人的对话,立即肯定了那就是米罗。她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吼:“我知道是你,米罗!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来见我?”
满地残花的山谷,只回荡着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再没有别的声响。她一咬牙,从袖子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高呼:“米罗,今天你要不出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依旧没有人应答。空气中飘来蔷薇的香味,她握刀的手,又快又狠地向着脖子上的大动脉扎去。一道红光闪过,那把刀被弹歪,只割下了她几缕发丝。“琳朵,不要伤害自己。”米罗的影子慢慢在山谷里出现,曾经的小小孩童,已经变成了英气勃勃的少年。
“米罗,米罗,真是你,真是你!”她激动地上前,扯了扯米罗微微卷曲的头发,眼中的泪水笑着滚落。米罗避开她的手,无奈地笑:“你非要逼我出来,高兴了?”她笑得灿烂无比:“当然,你说过会回来。我等着你,你怎么能回来了不见我?”
正说着,她忽然隐去笑容,狠狠地盯着米罗,喝问:“你一直有回来,对不对?这山谷里的蔷薇,是你一直守护着,才没有被人破坏,你说!”
米罗一摊手,无辜地说:“琳朵,我今天刚巧在,是因为教皇派我来此地执行任务。”她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那你说,为什么那三个人身上都有针洞?”
“我怎么知道。不过巧合罢了。”米罗搪塞道,“在希腊的日子,我很忙的,哪里有空来照管这些蔷薇。”她哪里肯信,照着米罗胸口捶了一拳,嗔道:“去了这些年,什么不好学,竟学会了不说真话!”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高兴,然而那份喜悦,随着米罗的不告而别化为乌有。她强拉着米罗回了可蓝餐厅,却在第二天早晨,失去了米罗的踪影。
从此,米罗再无音信。
山谷里的蔷薇,不知道何时开始凋谢,她也无意再精心照料它们。米罗曾经回来,他曾看到眼前鲜妍的蔷薇花海,可是,他仍然选择离去。那片承载着他们童真誓言的蔷薇,早已经枯萎在她想遗忘,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逝去岁月。
琳朵抹去眼角沁出的泪珠,站起身向山谷外去。每一年的今天,她便像圣徒朝圣一般,来到这里,任往事纷沓而至。甜蜜的、悲伤的,如一场陈旧的电影,最初和最终的观众,只有她一人。
天边滚过一阵闷闷的雷声,乌云骤然堆起,黑沉沉的似要掉落下来。琳朵抬头仰望天空,只见一道柔和的亮光穿透乌云,流矢般坠落地上。山谷中飞起蔷薇的残瓣,织成一块香软又艳丽的罗幕,当花瓣纷纷飘下,就好似舞台的幕布缓缓拉开,中央站着舞剧的男主角,挺拔的身形宛如青松。
琳朵瞪大了眼,那个身影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面前站定。“好久不见,琳朵。”那人脸上有浑然天成的阳光笑容,以及满不在乎的轻松惬意。
“你是米罗?”琳朵不敢认眼前的人。她再没有想到,还可以活着见到米罗。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琳朵扑进米罗怀中,轻轻地啜泣。
米罗心口一窒,不觉有些恍惚。这些年,除去才到圣域的那几个月,他从不曾真正离开过米诺斯岛,总是隔几天,就悄悄回来看一看。他一直守护着他和琳朵的秘密花园,好似这样,就可以把思念传递到她的身边。直到那次,他被琳朵逼了出来,又再不告而别以后,才彻底地将那满山谷的蔷薇隔离在记忆之外。他只敢静静地跟在琳朵身后,躲在一旁的暗影中看她在露天广场跳舞,一直到她离去。
琳朵是他心底不能触及的痛,他从来不愿意提起,只想遗忘。然而,他将琳朵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一个叫卡妙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跟卡妙说了以后,心底一片宁静。
“我再也不要你走了!”琳朵紧紧地握住米罗的手。
米罗微笑,也紧紧回握住琳朵的手。在这一刻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生还能握着琳朵的手,和她一起站在山谷之中看蔷薇花。
“如果你又一次离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米罗敛去笑容,在心底悄悄叹气。也许,有一天,他终还是要离开琳朵。如果,他的那些伙伴都有和他一样的幸运,在叹息之墙魂飞魄散的一瞬,有温暖的小宇宙相救,那么,在他见到同伴的时候,他就该离开了。
他不想回答琳朵,因为他无法欺骗。琳朵也不像小时候,非要追着他问出一个结果,只是又再将那句话重复一遍:“如果你又一次离开,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仿佛是要把失去的时光补偿回来,米罗和琳朵一起跳舞,一起调酒,一起烤饼干,一起照管山谷里的蔷薇,每时每刻都被幸福填满。周围的邻居都说笑着,要给他们举行婚礼。某一天,那些友善的邻居发现,可蓝餐厅来了两个奇怪的人,不一会儿,米罗就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他们探头进去,只看到琳朵面色惨白地跌坐在地。好心的人们纷纷安慰琳朵,说着“他还会再回来”的话,可是,坐在地上的琳朵,一句也听不进去。
很快,琳朵便从地上起来,找了火烛,亲手点燃了可蓝餐厅。
他既然已经走了,就不再需要有他影子存在的地方!
熊熊的火光中,琳朵似乎看到米罗的影子,然而,那却不再重要。
琳朵转身离去,她要去那个山谷,将记忆里最后一丝不舍,完全地舍弃。

山谷里的蔷薇如鲜艳的海水。曾经凋残的花朵,又再怒放。
但身边的那个人,却总是轻易别离。
一颗火种从半空坠落,刹时点燃了整片花海。
这鲜红的、无人照管的蔷薇呵,如今要在烈火中静静地化成灰烬。
从此,那个孤绝的背影,静默无声,不再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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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未到樱落时(卡妙篇之千年之恋)

碎•弥漫的烟雾中我看到那张忧郁的脸

姗姗喜欢坐在“时光印记”中央的钢琴后,端一杯七彩的“烟花四月”,静静地醉在轻灵飘渺的琴音中。时间对于姗姗来说,便是悠然宁静。

其实,姗姗只是时光印记酒吧的女侍应生,关于她坐在钢琴后,喝鸡尾酒听音乐的画面,不过是姗姗的幻想而已。姗姗不够漂亮,不能像那些妩媚女子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做凤凰。姗姗也不够聪明,不像那些聪慧女子学识渊博,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姗姗只是一个靠着舅舅所托,才在酒吧有份工作的女子,偶尔天真,偶尔疯狂,更多的时候,是做白日梦。

姗姗喜欢给朋友讲“金苹果”的故事,以及因为那个故事衍生出来的战争与仇恨,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也许,那是现在人称的——爱情。姗姗的朋友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一个,她听姗姗说“金苹果”的故事已经接近崩溃,姗姗也不好再在她面前说这个故事。

而现在,姗姗找到了两个新的讲述故事的对象。一个有一头醒目的蓝紫色长发,微微有些卷曲,很可爱又调皮地散在肩上,一脸阳光十足的笑容,还带着点坏坏的痞气。呵,像他这样追求潮流的年轻人,将头发弄成这么标新立异的样子,很是平常。可姗姗奇怪,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竟也会是一头石青颜色的长发,长到腰际。他身体十分单薄,也许还有贫血之类的毛病,总之脸色看来很白——不是苍白,却是那种几乎透明的白——在石青的发中,显出异常清冷高洁的俊秀。他竟也是追求潮流的新新人类?姗姗不相信。他似乎天生有种天成的气质,与这浮华的尘世不融,在姗姗看来,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寂寞忧郁的,而他的脸也有忧郁的影子,但却没有明白显露,这大概要归功于他身边笑容灿烂的朋友。

姗姗向调酒师要了两杯烟花四月,又低头看了看手表,指针快要指向12点,她笑一下,时间刚好,送完这两杯酒,她就下班了,那她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讲述故事。

姗姗把酒递到他们身边,尽量小声地说:“烟花四月,我请客。”姗姗小心翼翼地将酒放在铺着亚麻布的桌上,嘲笑着自己的谨慎,她竟害怕打扰到他们之间的和谐。可姗姗还是坐了下去,又接着说:“愿意听我说个故事吗?金苹果的故事。”姗姗平时不是这么无礼纠缠的,但直觉让她去找他们讲这个故事,因为知道他们会喜欢。

“你喜欢希腊神话?”蓝发的轻笑着,自我介绍,“卡拉斯•米罗,希腊文化狂热爱好者,他是我的朋友菲格罗亚•卡妙,欢迎你开始你的故事。”青发的淡淡向姗姗点个头,算是同意。姗姗开始讲述故事,一个在全世界广泛流传的故事。

被遗弃的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在丛林中遇到了三位女神,万神之母赫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爱神阿芙洛狄忒。三位女神中最骄傲,身材最高大的一个对帕里斯说:“我是赫拉,万神之父的妻子。你把这个金苹果拿去,这是不和女神厄里斯在珀琉斯与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上掷给宾客的礼物,上面写着‘送给最美的人’。如果你把它判给我,那么你就可以统治地上最富有的国家,即使你过去是个被人从王宫遗弃的人,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牧人。”“我是雅典娜,智慧女神。”第二个女神说,她的前额宽阔,美丽而妩媚的脸上有双蔚蓝色的眼睛,“假如你判定我最美丽,那么,你将是人类中最富有智慧的人。”

这时,第三个女神——她一直以最美丽动人的眼睛在说话——才甜甜地微笑着开口:“千万不要受甜言蜜语的诱惑,那些许诺是靠不住的。我愿意送给你一样礼物,它会带给你快乐,让你享受幸福的爱情。我愿把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送给你做妻子。我是阿芙洛狄忒,专司爱情的女神!”
当阿芙洛狄忒说这番话时,双颊闪动着动人的光彩,这使她显得更具魅力,其他两个女神相形之下顿时黯然失色。帕里斯把金苹果判给了爱神阿芙洛狄忒,于是,嫉妒的赫拉与雅典娜发誓不忘这耻辱,要向他的父亲和所有特洛伊人报复,让他们毁灭。

卡拉斯•米罗被故事逗得大笑起来,而菲格罗亚•卡妙却皱了皱眉。“这个故事,谁都知道,《希腊神话》第二十五章特洛伊的故事写得清清楚楚,那只金苹果引发了特洛伊战争。”卡拉斯•米罗笑得弯下腰,“我还以为会听到不一样的传说,结果还是一样。”

“米罗,收敛一点。”菲格罗亚•卡妙淡淡地提醒朋友,声音好听得很,如小提琴奏出最优美的乐章。姗姗微微摇头,固执地看着两人,继续说:“这只是故事的开头,我要讲的,是特洛伊战争中那些被湮没的故事。”

卡拉斯•米罗收起笑,点了根烟,透过弥漫的烟雾,姗姗看到菲格罗亚•卡妙那张忧郁的脸。


冥•寂静的夜里我们跳舞忘掉所有悲伤

特洛伊的国王有许多的儿子,但却只有四个女儿,他最宠爱的女儿,不是美貌的波吕克塞娜,贤惠的克瑞乌萨和劳迪克,而是颇有才智的卡珊德拉。公主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示了卓越的智慧,在政事上给父亲很大帮助,智慧女神雅典娜赞赏公主的才华,选定她做自己的女祭司,并赐予了她精确的预言能力。

那天,公主跪在女神面前发誓,终身侍奉女神,绝无二心。雅典娜非常满意公主的虔诚,赐福并警告公主:“我忠诚的女祭司,以智慧女神的名义,赐给无尽的好运。你必须终身侍奉我,倘若你接受或者爱上一个人,那么我将以雷霆的怒火烧毁你的身体。”公主将雅典娜的话紧紧记在心上,却因此招来一个灾难。

太阳神阿波罗爱上了卡珊德拉,不惜从奥林匹亚山赶来特洛伊,向公主求爱:“高贵的公主,你的智慧让我倾倒,你的秀美让我迷醉,请你成为我美丽的情人。”卡珊德拉坚决地拒绝了阿波罗的求爱:“尊敬的太阳神,我敬佩你的光辉与勇气,但我不能成为你的情人。我是雅典娜终身的祭司,一生都将献给女神。”

阿波罗怒火冲天,感到失去了神的尊严,在匆匆离去之前,他诅咒卡珊德拉:“高傲的公主,你将会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你的预言永远不会为人所相信,而你,注定会爱上仇敌!”

这诅咒让公主心烦意乱,她努力想知道会爱上谁,希望在见到他之前,就悄悄派人杀死他,可是,公主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只依稀看到他有一双闪烁着智慧的眼睛。

公主十六岁时,失去了乳娘,她也是国王的亲戚,国王为她举行盛大的葬礼,还举办了殡仪赛会。国王准备把奖品设立为爱达山的一头公牛,卡珊德拉极力劝阻父亲,希望能重新选择奖品。国王问她为什么,公主说出了那个可怕的预言,却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就连当初放逐帕里斯的王后也微笑着说:“亲爱的女儿,去选一头公牛做奖品,不会有什么妨碍的。”

公主悲哀地看着眼前欢笑的人,泪水不断滚落,她空有预言的本领,却无法阻止王城的毁灭。而当她在赛会上认出被遗弃的哥哥帕里斯时,只觉得心都碎了。国王和王后高兴地拥抱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封他为王子,赐给他华丽的宫殿,并派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去接回被希腊人抢走的姑姑赫西俄涅。

帕里斯王子此去,实现了爱神对他的许诺,抢走了最美丽的女子海伦,却也为特洛伊带了灭顶的灾难。更重要的是,他为卡珊德拉带来了最爱的人。

墨涅拉俄斯听到妻子被劫的消息,愤怒不已,立刻召集希腊所有的国王,远征特洛伊,准备夺回海伦。

一起远征的人中,除了墨涅拉俄斯外,还有他的哥哥阿伽门农,最著名的几位英雄:阿喀琉斯,奥德修斯,帕拉墨得斯和埃阿斯。

两军展开对峙,希腊人攻不进特洛伊城,特洛伊人也赶不走希腊的海船。

战争进行得很激烈,也残酷,双方不断死人,公主卡珊德拉为死去的人悲伤,借着夜色的掩护,去了特洛伊城外的山谷神庙,为死去的人祈祷。

卡珊德拉知道,此去将改变她的命运,但她还是无所畏惧地去了。既然她曾经努力想要改变神的诅咒,却不能实现,那不如面对。至少,她可以见见那个将要爱上的敌人。

山谷十分幽静,丝毫没有受到战火的破坏,也许这里是受到雅典娜庇护的神的地方,花也开得特别灿烂。花季特别短暂的樱花,在这个山谷,长开不败。卡珊德拉在樱花树下穿行,秀美的身形与花瓣相映生辉,深深印进一个人的心里。

他是奥德修斯。

他早听说特洛伊旁边的山谷,有雅典娜的神庙,来这里,只是为了祈求心灵的平静。他因为帕拉墨得斯曾经识破他不愿意参战的诡计,对他怀恨在心,使计策害死了他,内心一直不安,才来这里向雅典娜忏悔。

卡珊德拉感到有人注视着她,转头,对上一双闪烁智慧的眼睛,然后她微笑,漫天的樱花也黯然。这一刻,樱花如雨坠落,一片片的花瓣划过天空,也划过他们的心底深处,留下浅浅的痕迹。雅典娜威严的声音在卡珊德拉脑中响起:“不忠诚的祭司,你将得到惩罚,永远得不到想要的!”

公主知道,她爱上了眼前的人,尽管知道命运坎坷,神的意志不可违背,她还是愿意爱上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卡珊德拉认出眼前的人是奥德修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奥德修斯亲吻公主的手,有点羞愧地回答了公主的问题。卡珊德拉是那么高贵秀美,对她说自己用计怎样残忍地暗害同胞,他只觉得无地自容。公主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轻轻说:“愿你能有纯洁高贵的心,能洗去从前的恶行。”

此时此刻,两人忘记了所有,只在夜色下,樱花飞落中跳舞。那舞无比华美,任何人看到,都要为之颤栗,但,没有人看到这舞,唯一的见证,是月光,是落樱。

卡珊德拉与奥德修斯最接近的时刻,便就只有这一夜,以后漫长的十年特洛伊战争中,卡珊德拉只能偶尔站在特洛伊的城头,看着奥德修斯穿着闪光的铠甲,在人群中厮杀。他杀的是她特洛伊的同胞,他矛下每多一个亡魂,她与他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

战争开始后的第十年,希腊人采用奥德修斯的建议,使用木马屠城,踏平了特洛伊。特洛伊的女人被希腊人俘虏,她的姐妹波吕克塞娜,把自己献祭给死去的希腊英雄阿喀琉斯,卡珊德拉微笑着流泪,她亲爱的姐妹,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因为城头目光不经意的交汇,她愿意用生命去换取。

而她呢?她无法追随奥德修斯的脚步,无法伴随在他的身边,她成了阿伽门农的奴隶,再也见不到奥德修斯。她无法像波吕克塞娜一样,用生命去换取爱情与自由,因为她还有仇恨,要毁灭她国家的人付出代价。于是,在可预见的命运中,她遵从命运的安排,与阿伽门农同归于尽。

在冥王的审判法庭中,卡珊德拉看到了两个人,帕拉墨得斯和埃阿斯。一个是被奥德修斯诡计害死的人,一个是把她从特洛伊抢回,交到阿伽门农手上的人。审判长官路尼身穿黑袍,肃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幽魂,冷静地宣判:“帕拉墨得斯因阴谋而死,下一世有机会亲手杀手布下诡计的奥德修斯;埃阿斯因奥德修斯而自尽,但奥德修斯在死后曾极力维护埃阿斯英雄的荣誉,埃阿斯可以选择,是要报仇还是还恩;卡珊德拉背叛雅典娜,女神亲自降下惩罚,下一世永远不得与奥德修斯见面。”

卡珊德拉静静地听完宣判,脸上有恬静的笑,从这个宣判中她可以预见,奥德修斯将会是一个清澈透明的人,带着天生的高贵,永远屏除这一世的小心眼与诡计。
这多么好!卡珊德拉眼前浮现出,那场在樱花下无人看见的舞,那场忘却所有忧伤、不会再有的舞。

奥德修斯,希望我们都能记得,不要忘记。


灭•吹起忧伤的布鲁斯谁是你最爱的人

传说,每当世界面临威胁时,就会有一群少年横空而出,他们是在雅典娜女神守护下的少年,维护世界的和平。

他们的名字叫——雅典娜的圣斗士。

夏日的午后,米罗喜欢晃去卡妙的水瓶宫,虽然明明知道卡妙不在那里,他还是喜欢去。躺在水瓶宫凉凉的石阶上,回忆与卡妙的点点滴滴。他喜欢卡妙这个朋友,非常喜欢。

他很小的时候就到了圣域训练,面对许多性格各异的伙伴,他只喜欢去纠缠卡妙。呵,他真的是在纠缠卡妙,卡妙那个冷淡的人,向来不主动接近任何人。

“卡妙,你笑一笑嘛,又不会少块肉。”

“卡妙,你为什么来这里训练啊,这里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每天还要流几十斤汗,你为什么来呢?”

“卡妙,你喜欢雪吗?我可不喜欢,好冷好凄凉的感觉,总觉得像是谁的眼泪。”

“卡妙,我们去米诺斯岛玩吧,那里有很温暖的阳光,说不定可以融化你脸上的冰霜。”

……

卡妙总不回答他的话,只静静看着他,偶尔会偏着头,扯起一抹淡到无法寻觅的笑,让米罗好歹有点成就,不至于觉得是自说自话。

米罗不知道卡妙为什么会选择去那块鸟不生蛋的地方去训练两个小鬼,他无法理解。至今,他还记得卡妙第一次见到冰河时的样子,那或许是卡妙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平常人的神色。带点激动的温柔,把冰河抱在怀里,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傻掉了。

为什么是那个小鬼?米罗知道那个小鬼敲开了卡妙的心门,让他也能有常人的爱和温度,可为什么是那个小鬼?米罗总觉得不安,也许是傍晚的大雨,让他又想起了与卡妙第一次看雪的情景。
那是个夜晚,卡妙与他去了西伯利亚,在那片广袤无垠的雪地中,卡妙的声音缓缓飘出:“米罗,你为什么不喜欢雪,我很喜欢,那感觉,像见到了最心爱的东西。”

米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使劲地说:“不喜欢,总觉得那不是欢乐的东西,你再喜欢那样的东西,怕会变成冰人。”

卡妙不再说话,天空飘起了雪花,温柔地落在米罗和卡妙的肩膀,米罗烦躁地把雪弹开,卡妙却任由那雪落在身上,然后轻轻叹气。

“我无语,卡妙!”米罗很有些哀怨的口气,“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不在意,却为了那些悲伤的东西叹气,我要抗议!”卡妙认真地盯着米罗看,淡淡一句:“米罗,少装模作样。”米罗皱眉,手却搭上卡妙的肩膀,把他身上的雪抖落。卡妙却伸出手,接住空中飘下的一朵雪花,看着在手掌温度下融化的雪花,眼睛就温热起来,好凉好冷的雪,这会是米罗所说的谁的泪水?
如果是,那是谁的?

米罗拉着卡妙,强迫他离开那鬼地方,回到温暖的圣域,可卡妙却在一个月之后,带着冰河去了西伯利亚,一去就是六年。

思念的火焰烧灼了米罗的神经,他要去西伯利亚见卡妙!见鬼的,那家伙去了六年都不回来一次,真是无情。那么,他这个好朋友就自动送上门去见他吧。

西伯利亚的冰原荒凉得没有生物,米罗抱怨着,很认命地在雪与冰的世界挣扎,最后终于站到了冰原上那间孤零零的屋前。“卡妙,还不快热情地来迎接你最亲密的朋友米罗!”米罗嚣张地吼着,这时候他比较欣赏荒凉的冰原,可以毫无顾忌地大声叫喊,不必担心有人怒目瞪视他这个噪音制造者。

没有人出来,米罗推门,门没有关。米罗嘲笑地想,原来卡妙也有粗心的时候,居然忘记锁门。屋里坐着一个颤抖的少年,金色的头发耀眼得很,被冰雪一反射,刺得米罗眼睛生疼。“冰河,卡妙去哪里了?”米罗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心底升起无法抑制的恐慌,卡妙会把这样的冰河丢下?

少年不回答他,就只是呆坐着,呆滞得像座雕像,米罗顾不上带给少年安慰,旋风般冲出门,在冰原上大声呼喊着卡妙的名字。

哪里都没有人,卡妙似乎是消失在这片雪地里,米罗竟升起奇怪的想法,会不会是那悲伤的雪带走了卡妙?那个少年失去了依赖的老师,所以悲伤?

一切的猜想在米罗看到那抹清俊的背影时,消失不见,他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到卡妙身边,摇着他的肩:“卡妙,你做什么?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冻死在这里?”卡妙的脸色是从未曾有的惨白,看起来像幽灵。他竟然还勾起一丝笑容:“米罗,你见到冰河没有?他怎么样?”

米罗气急败坏,燃烧起小宇宙,为卡妙取暖:“卡妙,我真的生气了!就算你是冰雪战士,也是会冻死的!你干什么不用小宇宙?”

“我在冰海潜行了九小时,为了找艾尔扎克,小宇宙被冻住了。”卡妙的声音听起来是在说与他不相干的事情。米罗劈头就骂:“小宇宙冻住了,就回屋去,至少可以生火取暖!你这人是不是傻掉了!”

“冰河,冰河要是看我这样子,会承受不住的。”

米罗只想杀掉那个叫冰河的小鬼!这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米罗诅咒:“该死的雪,嫌卡妙还不够冷?……”话还没有说完,米罗警觉那雪竟是温热的,密密地落在卡妙身上,而卡妙的脸色,奇异地变得红润了。

恍惚间,天地奏起了一首曲子,忧伤的布鲁斯曲调,那旋律哀伤地问:谁是你最爱的人?米罗没由来地感到心酸,卡妙别过脸去,不让米罗看见他滑落的泪水。这音调,触到了卡妙的灵魂,仿佛那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空缺,就是为了等待这首曲子,而究竟,谁是他最爱的人?
毫无疑问,冰河!

米罗一定这样回答。因为冰河,卡妙竟然牺牲自己的生命。

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人太多太多,他最好最珍惜的朋友,也在冰冷的墓地中沉睡,而今再想起那一幕幕,米罗的心就再痛一次。

冰河被卡妙封在冰棺里的时候,他欣慰地笑,这意味着他隐隐察觉的命运巨轮会停滞不前。

冰河被同伴从冰棺里救出的时候,他愤怒地吼,他决心要用自己的双手结束冰河的生命,只为了保护那颗晶莹如西伯利亚冰雪一样透明洁净的心。

冰河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举起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却将最后一针夺命的安达里士换成了救命的针。只因为,他知道这是卡妙的选择,如果这是命运,他决心接受。或者这个选择,对于米罗来
说难以接受,但对于卡妙来说,却是最好。假如这就是命运,卡妙用生命偿还亏欠的,那么,他的新生,还会有磨难吗?那是光明呵!

冰河与卡妙对决的时候,他无力地跪坐在石阶上,青灰色的石阶仿佛是他绝望的悲怆。卡妙,你可曾找到了你想要的?

同一时刻,曙光女神奥罗拉也在问着:“你可看到,这一生,他最爱的是冰河,那个他前世杀掉的人,我看,第二位也轮不上你,他完全忘记了。你后悔吗?”

漫天的雪花飞舞,就如同多年前一夜飘零而尽的樱花,有女子清冽的声音响起:“不,他没有忘记,女神,你没有看到他生命流逝之前,用雪花在与我作别?”

“傻瓜!你与他,注定没有结果。可还要执迷不悟?”

“为他,我愿意。”

奇异的布鲁斯曲调随着曙光女神的升起奏响,那是漫天的雪花在说,下一世,最爱的人是我。


幻•快乐和悲伤源泉后的一扇静静的门

菲格罗亚•卡妙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姗姗泪水毫无预兆地掉落。也许是故事感染了她,又或许是菲格罗亚•卡妙的脸让她悲伤,而后,她发现爱上了这张忧郁的脸。卡拉斯•米罗了然地笑,对着姗姗说:“呵呵,小妹妹,千万别爱上他哟,他是没有感情的,不会喜欢女孩子的。”

姗姗的脸颊顿时就飞起两片红晕,却又不死心地问:“他喜欢男人么?”

卡拉斯•米罗大笑,拽住菲格罗亚•卡妙的衣服,嘲笑:“你听听,她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居然,哈哈哈哈,好丰富的想象力。”卡拉斯•米罗笑出眼泪来,怎么也停不下。菲格罗亚•卡妙只用一句话,就阻止了卡拉斯•米罗笑落的眼泪:“我喜欢她。”

假如卡拉斯•米罗有戴眼镜的话,那么必定是摔在地上碎了。他与菲格罗亚•卡妙从小一起长大,非常了解他的个性,他绝对是个正常性取向的人,但却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子表示爱意,卡拉斯•米罗认定他是个没有爱情的人。

“我喜欢她。”菲格罗亚•卡妙又一次说。他也不知道会这么突然就喜欢了这个女子,大概是她的故事吧。卡拉斯•米罗认真地说:“我祝福你,你要是敢不幸福的话,我就不原谅你!”
菲格罗亚•卡妙默契地与卡拉斯•米罗击掌,然后将手伸到姗姗面前:“小姐,有幸问你的名字,并请你跳舞吗?”姗姗慌乱地站起身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我叫姗姗,可是这里不适合跳舞吧?而且,我也不会。”姗姗的头埋得低低的,她第一次希望能有美貌或者才智。

菲格罗亚•卡妙拉起姗姗的手,走到酒吧外面,迎着曙光:“那让我们在这曙光下起舞,我会好好带你。”姗姗盈盈而笑,曙光下,两人起舞的身影,如蝶翩飞。不远处的几棵樱树,发出了开春以来第一枝嫩芽,不久,就将开花了呢。

那该是缤纷的一个春季。

或者姗姗的好运真的来了,没有过人美貌也没有过人才智的她,却拥有了惊人的财富。姗姗失散多年的奶奶不远万里寻亲而来,让姗姗体会到意外的惊喜。

姗姗去找菲格罗亚•卡妙,想把这个消息与他分享。有了这笔财富,他们便可以实现梦想,尽情去探知古希腊湮没的传说,而不必在现实的尘世中挣扎。姗姗高兴得几乎是要跳起来了,他们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啊。

可是,那间小而精致的房间,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凭空消失了。姗姗绝望地回想着与菲格罗亚•卡妙相处的时光,那么美好的画面,难道都是骗人的?

奶奶走到她身边,慈爱地摸着她的头,犀利而冷酷地说:“姗姗,他不值得,像他这样负心的人,不值得。”姗姗抬起头,抱住奶奶痛哭:“奶奶,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奶奶轻轻呵斥她:“小傻瓜哟,奶奶会给你找个匹配你的人,他跟你会过一辈子呢。”

菲格罗亚•卡妙的泪水模糊了眼睛,朦胧中他看见姗姗和奶奶互相依靠着,走进那辆黑色的宝马中。而就是那辆车,今天一大早来到他面前,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用几乎恳求的声音说:“菲格罗亚•卡妙先生,你放了姗姗吧,你不可能给她幸福的。”

他不说话,卡拉斯•米罗在一旁怒吼:“你凭什么决定,这是姗姗的事情!只要她愿意就可以。”老人并不为年轻人的冲撞生气,她依旧恳求:“请你们体谅一个老人的心境,姗姗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要为她的将来打算。恕我直言,菲格罗亚•卡妙先生你还能活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卡拉斯•米罗又在怒吼,暴躁地想把老人赶出去:“你凭什么调查我们!有钱就了不起吗?”他对着卡拉斯•米罗摆手,示意他安静,转头对着老人:“你确定,我离开姗姗,你能保证她不伤心,会忘掉我?”

“对于姗姗来说,我认为让她恨你变心比让她记你一辈子好。毕竟姗姗不漂亮也不太聪明,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抛弃她,她会相信。”老人的话说得很真实,真实得让他觉得,他真的就是那个负心的人。

“我答应你……”费劲力气挤出这句话,他便忍不住眩晕,向下倒去。卡拉斯•米罗及时扶住他,努力压制着怒火:“好,他答应你了,你可以走了!”老人叹息地摇头,要是没有这病,或者他会是个好的孙女婿。

“姗姗她会恨我,会好好生活下去,对不对?”菲格罗亚•卡妙擦干脸上的泪水,“我想,姗姗不会再来这里了,我就在这里死去,那么,美好的回忆也会跟着我一起。”卡拉斯•米罗胡乱地挥着拳头,大叫着:“不,我不相信你会死,我们再去检查一次,肯定不是绝症的,说不定只是贫血,或者只是血小板稀少而已,不会死的,一定不会的。”

菲格罗亚•卡妙笑着打断:“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固执了?三十次的检查还会有错吗?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是白血病,也可以换骨髓的,换了就会好的。”卡拉斯•米罗还是不死心。“找了五年,从来没有找到相配的骨髓,你认为可能吗?”菲格罗亚•卡妙笑得云淡风清,因为早就看透,所以不惧生死。可终于在临死前,有了一丝牵挂,姗姗她究竟会不会快乐地过完以后的日子。也许他不该放纵那一回,直接离开,对姗姗更好?

时间一天过,菲格罗亚•卡妙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他感觉得到死神在降临。而樱花,竟在这悲戚的别离时刻开得灿烂无比。他躺在床上,偏着头从窗格看错落的屋墙缝隙后那一树樱花,柔嫩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他枯败的脸色也光彩起来。

风吹来,有一片花瓣被卷到窗边,他努力想伸手去抓那花瓣,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他感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只是动了动手指。这时候,手机急促地响起来,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卡拉斯•米罗兴奋的声音:“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相配的骨髓了!医生说,可以立刻入院,随时准备移植。”电话断了,想来是卡拉斯•米罗想早些赶回来,送他去医院。他心里升起无限的喜悦,希望,幸福围绕着他,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些东西触手可及。

身体逐渐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但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门外响起门铃声,然后是姗姗急促的敲门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见见我啊!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不够美丽不够聪明!”

菲格罗亚•卡妙张嘴想要回答,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听着姗姗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他可以想象姗姗拍门的手红肿的样子,可是,他无法做出回应,身体完全不听他的使唤,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泪从眼角滑落,他从未觉得有这么脆弱,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仿佛要用他一生的时间也走不到尽头。“你果然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奶奶说得对。明天,我要嫁人了,他对我很好,只是,我不能以同样真诚的心对他。所以,今天你不开门,那么,我将永远成为他的妻子,无可改变。”

姗姗的话如同烧红的烙铁,一点一点烙在他心里,他疯狂地祈求神能眷顾他,让他能说话或者能移动,哪怕是爬去门边,他也愿意。可是,他依旧只能无声呐喊,一动不能动。于是,他又祈求卡拉斯•米罗能早点回来,却还是失望,最后只能听着姗姗离开时绝望悲凉的呜咽。

卡拉斯•米罗一回来,就见到满床狼藉的泪痕,他唤着菲格罗亚•卡妙的名字,生怕得到最坏的结果:“我回来晚了,路上我着急,出了点车祸,被扣去了警察局,折腾到现在。你还好吧?”菲格罗亚•卡妙睁开眼睛,目光如水,询问:“成功几率有多少。”

“一半,也许还有排斥现象,不保证以后不会复发。”卡拉斯•米罗老实回答,他无力隐瞒那双清澈的眼睛,“可是,至少还是有机会的,你不准放弃,知道不知道!”

“我不会放弃。”菲格罗亚•卡妙的嘴角有一丝绝美的弧度,“樱花还未曾飘落,我也不能飘落。明天,你悄悄带我去参加姗姗的婚礼,然后,我们去医院。”

卡拉斯•米罗静默无声,只握住了菲格罗亚•卡妙的手。

菲格罗亚•卡妙闭上眼睛,静静地想:是谁说,快乐和忧伤之后,有一扇静静的门,不知道通向何方……

等待着他的那扇,是什么?

也许是姗姗甜蜜的笑容,也许是卡拉斯•米罗真挚的关心,也许依旧是死亡,也许什么都不是,就只是等待、守望……

也许,是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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