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万历、郑贵妃和清流们不得不说的故事（全文完）

春水煎茶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我并不认为万历和小郑就多好多贤德，万历不算明君，小郑不是贤妃，道德水平和智力水平都算不上出类拔萃，有私心有贪欲，但他们远不像某些人指责的那么坏那么不知进退或者说神通广大。他们之间的感情更不应该被肆意诬蔑，两千年来有过许许多多的得宠的后妃，但多半有始无终，有的色衰爱弛，有的反目成仇，有的中途分手，像万历和小郑这样能白头偕老，矢志不渝的能有几人？

春水煎茶

备注
1.《实录》端嫔父周清为指挥同知，郑承宪王秀邵名李士亮梁顺李山张榛魏承志各授正千户锦衣卫带俸。（郑承宪就是小郑的爹，女儿入宫当嫔妃，父兄多半塞进锦衣卫当花瓶官。）

2.《酌中志》皇贵妃郑娘娘生皇二子、皇三子即福王，又生皇四子，生皇二女、皇六女、皇七女即封寿阳公主驸马冉兴让所尚者也。（小郑生了三子三女，可惜夭折了四个，就活下来一儿一女，这要放到别人头上，该被怀疑是小郑下手害的了吧？）

3.《公羊》礼，嫡夫人无子立右媵，右媵无子立左媵，左媵无子立嫡侄娣，嫡侄娣无子立右媵侄娣，右媵侄娣无子立左媵侄娣……

4.《酌中志》三十一年选福王妃时，皇贵妃郑娘娘引潞王例，欲选三人而择之。先监矩时总理婚典，受执往事，争曰：潞王先选一位未中，复选二位。虽三人，其实二也，如何敢比？先监甚服其亮，而密荐之。

罗晏

终于等到了，写得一如既往的犀利啊，佩服佩服。我觉得评价一个人是需要了解出发点，但也要考虑客观上造成的结果，郑贵妃确实客观上对朝政进行了不良的干预。另外，她那个极品的儿子也是她被骂的重要原因之一。

春水煎茶

她究竟进行了哪些不良的干预？怎么不说文官们主观上对朝政产生了不良的影响？他们的假设才是造成不良影响的直接原因吧？不去追究那些主动惹事生非的，把责任推到一个后宫女人身上……小郑选儿媳妇想多几个候选人都被人反对，她哪有某些人说的那么神通广大？
下面会说的，她儿子和她一样，是某些人笔下的牺牲品……
文人的笔，杀人无形，古今真理。大文人影响就更大。小郑和她儿子孙子不幸和清初一大群知名文人站在对立面上……实在是很不幸。

纳兰容若

其实春水可以说说为啥文人们和小郑不对付.....忽忽

春水煎茶

既然说到小郑的儿子了，就先讲讲他吧，反正我这篇就是乱七八糟的～闲聊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万历偏爱他，把天下的钱都搜刮给了他，他到任后贪财好色，而且舍命不舍财，兵临城下还不给手下人发钱，结果被抓到吃了……真是又恶劣又白痴，完全没药救了。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的小郑和偏心他的万历是何等货色，可想而知～
但是……这个印象真的正确么？其实仔细看看《明史》就会有其他发现。

崇祯年间福王每天沉迷酒色多半不假，你要说“看看，他就是这么荒淫！”可就未必了。福王是什么人？当年和光宗争当太子的人，说白了皇帝的政敌。这样的身份你还想励精图治收拢民心？让皇帝怎么想？皇帝可以容忍你贪财好色，但绝对不会容忍你染指他的权力。不给钱的事是有的，但是不给谁的钱，洛阳守军的？错，是过路援军的，大家都说福王有钱，路过的援军，只是路过，不是来洛阳的，嚷嚷着要钱，当时明军的军纪比流寇还不如的。福王没有给。要我说福王不给他们钱太正确了，一来这纯属讹诈，二来一旦给了钱崇祯该怎么想？你给不相干的军队钱，要造反啊？当时的确是有藩王自己招募兵马主动剿寇被崇祯关到凤阳皇陵去的，那还是无足轻重的远支藩王，如果换了身份超级敏感的福王…… 三来大明朝就银子最管用，安身立命就靠它了，不能随便用。

而李自成攻城的时候，福王可没不舍得花钱，一面礼敬官军头领，一面自己给重赏征集勇士（事到临头，也顾不得崇祯怀疑了），给钱就是给力，一时击退了农民军。但是备不住有内贼啊，官军中有人开城投降了～～～有人说官军投降代表福王残暴，所以官军都不向着他了……我对此是没啥意见，只要历代有出内奸的情况您都用同样的标准衡量即可。

至于福王的下落，福禄宴之说流传最广，没搞错的话这个说法出自吴梅村，按福王本传，他手下宁愿一死为他求来了棺木。最近福王的墓志也出土了，反正看不出被吃的迹象。洛阳之事扑朔迷离，我也挺奇怪怎么就福王被抓到，他的世子嫡妻等都跑了，不是一个人狼狈出逃，是身边有一群官员随从逃出去的，诡异。但被吃说无疑最合士大夫心意，就可以损福王，又可以黑农民军，何乐不为？

明末那点事，王爷不是好东西，文武官更不是好东西！ 福王不算好人，但肯定不是白痴弱智。明朝的藩王本来就没什么实权，并不是真正的列土封王，自己掌管军队的领主。按照权利和义务对等的原则，也就不该承担过多的责任吧。但他们是幌子，树大招风，百姓盯着他们，农民军要推翻他们，文官要把责任推给他们～～～

备注：
及崇祯时，常洵地近属尊，朝廷尊礼之。常洵日闭阁饮醇酒，所好惟妇女倡乐。秦中流贼起，河南大旱蝗，人相食，民间藉藉，谓先帝耗天下以肥王，洛阳富于大内。援兵过洛者，喧言：“王府金钱百万，而令吾辈枵腹死贼手。”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方家居，闻之惧，以利害告常洵，不为意。十三年冬，李自成连?舀永宁、宜阳。明年正月，参政王胤昌帅众警备，总兵官王绍禹，副将刘见义、罗泰各引兵至。常洵召三将入，赐宴加礼。越数日，贼大至，攻城。常洵出千金募勇士，缒而出，用矛入贼营，贼稍却。夜半，绍禹亲军从城上呼贼相笑语，挥刀杀守堞者，烧城楼，开北门纳贼。常洵缒城出，匿迎恩寺。翌日，贼迹而执之，遂遇害。两承奉伏尸哭，贼捽之去。承奉呼曰：“王死某不愿生，乞一棺收王骨，棆粉无所恨。”贼义而许之。桐棺一寸，载以断车，两人即其旁自缢死。王妃邹氏及世子由崧走怀庆。贼火王宫，三日不绝。事闻，帝震悼，辍朝三日，令河南有司改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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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说礼法那回事，远的不提了，单说大明朝。

洪武开天辟地，尊重古老传统，把失传多年的殉葬制度又翻出来发扬光大。这一礼法一直持续到明英宗复辟后，他觉得自己的女人们跟着他一起被软禁受苦，于心不忍就此废除了，被人赞美大德，但有多少人知道，在他弟弟景泰死后，他把弟弟的宠妃给殉葬了，连被废的皇后都不想放过（这位被废还是因为反对景泰废除英宗儿子，也就是未来成化皇帝的太子地位。），还是有人出来说人家都被废了，又有小女儿需要照料，还是不要殉葬了。

永乐不用说了，直接造反篡位。

宣德皇帝废了他的皇后，大臣不但不极力阻止，还有人跳出来洋洋洒洒给皇后罗织罪状，宣宗自己都看不下去“皇后哪里是这样的人？”，最后用的是比较体面的说法——无子多病自己主动退让的。

英宗和景泰两个人皇帝轮流做，太子来回折腾。景泰也废了一个皇后。

成化的母亲周贵妃一心要和英宗合葬，而把元配皇后踢出去。被阻止后还在墓室上玩花样。

成化和万贵妃大家比较熟悉了，皇后刚立一个月就被废——理由：英宗本来就不是选的她，都是太监造谣。

弘治的一夫一妻被很多现代人赞美，但在古代这可是不合规矩礼法的诡异情况。

正德无论按古代还是现代观点看，都是个活宝。

嘉靖，这个厉害，多说两句。“大礼议”简单的说就是杨廷和为首的大臣们要嘉靖认伯父伯母做爹妈，管自己的亲爹娘叫叔父叔母……而嘉靖说，我宁可不当皇帝也不能不认亲爹妈。双方僵持不下，也有大臣支持嘉靖的立场，于是演变成一场激烈的政治斗争，翻来覆去折腾了几年，最终以嘉靖的全面胜利告终。这事上我支持嘉靖，感情角度看他这是一个儿子该有的态度，礼法角度杨廷和等人也站不稳的，他自己写的诏书（当然是用武宗的口气）只说继承皇位，没说清楚要认孝宗当爹，更要紧的是，嘉靖并不需要孝宗弘治皇帝养子的身份才是合法继承人。成化皇帝的长子是孝宗，孝宗的独生儿子是武宗正德，正德没有儿子就死了。而嘉靖的父亲就是孝宗的弟弟，孝宗那一支没人了，从远近亲疏的角度本来也轮到他这一支了。和两宋那些靠养子身份即位的情况并不相同。由此也看出了，中国的皇位继承并没有绝对的顺序，许多时候是由个人意志来决定的。
这种大事都办了，废一个皇后，不立太子啊，要和继任而非元配皇后合葬等等小事对嘉靖简直是轻而易举。

嘉靖的儿子隆庆，皇帝没当几年，和他爹比是相当低调了，也就是频繁选美啦，把皇后从中宫赶到偏宫（冷宫？）防止碍眼啦。

万历，准确的说是张居正，把万历的生母李太后摆到了和隆庆嫡后（就是前面被赶到冷宫的那个）平起平坐的位置。熟悉清朝历史看慣了慈禧和慈安的故事可能觉得这没什么，但是在明朝，嫡庶之分非常严格，母以子贵的太后和皇帝正妻之前不只有位次前后的差别，更有等级的区分。但到李太后这，据说她的恩德和嫡后一样，所以尊荣也该一样～～～礼法，就看你怎么说。

春水煎茶

到了天启即位，他岁数不小该结婚了，出现了一个问题——没人主婚。天启的爷爷万历和爸爸泰昌都死了（否则也轮不到他当皇帝），嫡母生母嫡奶奶亲奶奶也都死了。他母亲那辈的其他女人都没册封，泰昌倒是下过旨意要封西李做皇贵妃，傅氏做妃子的，但正式册封仪式没来得及举行泰昌就死了，天启和大臣们当他爹的圣旨是废纸，于是那一辈的现在都是无名封的宫人，自然不能给皇帝主婚。

再上一辈奶奶辈的，地位最尊贵的就是皇贵妃小郑了。他们能无视万历遗诏不给小郑皇后、皇太后的身份，但不能抹杀她已经当过多年的皇贵妃。让小郑给天启主婚？那还了得，清流大臣们哪能甘心。于是他们别出心裁的让刘昭妃来掌太后印，给天启主婚。记得刘昭妃是谁吗？就是万历最初大婚，和王喜姐一批的两个妃子中的一个。在万历朝她是默默无闻的酱油，到了天启朝突然发达了。据说是因为她慈爱宽厚等等～～想当初大臣反对小郑当皇后，说的清楚她不是嫡妻又不是即位皇帝的生母，论理不能当皇后。到了刘昭妃这，她也不是嫡妻生母，地位还比小郑低，就能掌太后印了？

这件事理亏到什么程度呢？到了东林党后人写书，都能大笔一挥把刘昭妃算成万历他爹隆庆的妃子……这样就比小郑高了一辈，即使封号没她高，但按辈分高低排列，由隆庆的妃子掌太后印，的确也说的过去，当时隆庆还有好几个妃子在世呢。可实际上偏偏是无视了地位最高的小郑和辈分最高的隆庆诸妃，把刘昭妃抬了出来，这算什么礼法？

这也就罢了，除了给小郑填堵让她不舒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知道天启朝得势的是魏公公和客奶妈，刘昭妃也就是个摆设。但下面一件不合礼法的事就影响重大，不可挽回了。

春水煎茶

明末，北京被李自成攻陷，崇祯自杀，他的儿子下落不明，这时南京的地位骤然重要起来。虽然名义上它一直是首都之一，北京有的政府机构它也有，但皇帝不在那里，南京只是个空架子。现在只需要一个皇帝，整个政府机能就能运作起来了。

让谁当皇帝呢？崇祯的儿子自然是最合法的继承人，但他们生死不明，更不在南京朝廷可掌控的范围内。光宗泰昌皇帝一脉已经没人了，那么按长幼下面就轮到他最年长的弟弟——福王，他虽然被李自成杀了，但他儿子小福王还活着，由他来继承堂兄弟崇祯的位置，是最符合礼法和惯例的，同时也很方便——小福王从洛阳逃出来流落在外，当时正在南京附近。

但是东林党的正人君子们是绝对不甘心接受这事实的，他们当初努力了那么久，终于挫败了小郑的“阴谋”，如今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孙子登上皇位？不服气啊，现实点说，小福王上台翻旧账怎么办？就算不翻旧账也不会让东林党继续这么做大，不能让他上台。于是这会他们不主张按礼法了，他们主张“立贤”——立潞王，他是万历的侄子，崇祯的堂叔。也有举棋不定主张折中的——立万历的小儿子，可以让东林党安心些，又比较合礼法。诸路人马各怀鬼胎，最后是枪杆子出政权，小福王得到几位武将的支持，顺利上位了。（武将心声，你们这些读书人霸道久了，如今是我们的天下了。）东林诸君也就顺水推舟。小福王终于成了弘光皇帝，小郑被孙子追封为太皇太后，万历的心愿多年后终于曲折的实现了……

但是东林诸君就此偃旗息鼓了？怎么可能。南明妖僧案、假太子案，童妃案一出接一出，大明朝突然跑出个人来说是皇帝的亲戚并不是稀罕事，通常影响不大，大家看个笑话就完了。但在南明就闹的非同小可，这几个人也许只是贪图富贵的混混，但是对东林党来说没事也要惹事，小事也要闹成大事，最好能证明弘光皇帝是假的，他是没有继承大明皇位资格的……

如此折腾，再加上弘光朝建立之初，继承了明末的党争外又加了君臣间的不信任——有正人君子说皇帝不够有肚量，臣子不够开诚布公——真是笑话，哪个皇帝对要推翻他的人心无芥蒂，何况这些人还继续着要推翻他的各种阴谋。总之完全是个悲剧，而对清朝，对多尔衮来说就是天赐的厚礼，他能轻轻松松的全力对付李自成等，回过头来再捏南明软柿子。

弘光皇帝被俘虏了，这一回之前提到的贤王潞王终于登场了。潞王的确贤，精通琴棋书画，个性谦让——不肯接受监国之职。在大家的再三请求下终于上任了，随即非常贤的选择了和平——他在清军到来后不战而降了，给若干贤臣做了个好榜样。从此南明的势力没有了公认的首脑，既然在万历有儿子的情况下，可以由侄子上台，那再远点的亲戚也可以吧，于是开始了自立山头的时代。

一众贤王贤臣北上的途中，被挟持的弘光朝太后，老福王的嫡妻，小郑的儿媳妇邹氏，投河自尽殉国，没有去做第二个谢道清。这节烈，远胜潞王和他的贤臣，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殉国的清流大臣吧？

顺带说潞王虽然对清军很配合很恭顺，但并不能让人完全放心，于是清廷抄茬把他和弘光帝、其他几个藩王一起杀掉了。贤臣们运气就好多了，换个朝廷继续当贤臣么，不就是换换服装发型么。

纳兰容若

引用第45楼春水煎茶于2012-02-06 09:47发表的  :
既然说到小郑的儿子了，就先讲讲他吧，反正我这篇就是乱七八糟的～闲聊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万历偏爱他，把天下的钱都搜刮给了他，他到任后贪财好色，而且舍命不舍财，兵临城下还不给手下人发钱，结果被抓到吃了……真是又恶劣又白痴，完全没药救了。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的小郑和偏心他的万历是何等货色，可想而知～
但是……这个印象真的正确么？其实仔细看看《明史》就会有其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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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福王的墓志铭我记得是骂贼而死的～～～慷慨激昂得不得了～～
ps.我记得福禄宴的说法是吴伟业的《鹿樵纪闻》～～～好恶心哦～～昨天还在吃火锅～～咬春水！

春水煎茶

王居国，敦厚和平，亲贤乐善，遇士大夫有礼，人称其有东平河间之风。崇祯十四年正月二十日，突有流贼数万攻陷府城，民军逃窜，王独挺身抗节，指贼大骂，二十一日遂死难焉。一时宫眷内官相率赴义，冒刃投缳者百余人。
……
呜呼!王以帝室至亲，享有大国，著声藩辅，而慷慨激烈，与城俱亡，刚阳浩气，虽死犹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王庶几其无愧焉!……
****************
墓志么，怎么看都是溢美。墓志貌似是被盗的，于是福王的棺木有没发现？
干么咬我……是吴梅村不好么。
洛阳的事怎么说的都有，李自成方面也没个官方记载～我是不怎么信他有那神勇——民军逃窜，王独挺身……是他没别人跑的快吧？
不过更不信他是白痴。

纳兰容若

引用第50楼春水煎茶于2012-02-07 19:46发表的  :
王居国，敦厚和平，亲贤乐善，遇士大夫有礼，人称其有东平河间之风。崇祯十四年正月二十日，突有流贼数万攻陷府城，民军逃窜，王独挺身抗节，指贼大骂，二十一日遂死难焉。一时宫眷内官相率赴义，冒刃投缳者百余人。
……
呜呼!王以帝室至亲，享有大国，著声藩辅，而慷慨激烈，与城俱亡，刚阳浩气，虽死犹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王庶几其无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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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志么，怎么看都是溢美。墓志貌似是被盗的，于是福王的棺木有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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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没这么英勇啦～～白痴神马肯定是抹黑～皇宫里面基本都是资深阴谋科毕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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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的说法很粗糙，福王不给守军钱，舍命不舍财，所以官军也不给他卖命等等，这种自然是大白痴啊。记得《李自成》里就是这么写的，不过那是小说，允许虚构。

后来一看，原来是过路援军啊，这性质就差远了。

皇宫里面基本都是资深阴谋科毕业的——深表同意。光宗和福王一个被描绘成仁弱（后来是被女色所惑）的小白菜，一个被描绘成荒淫贪财大白痴。还有天启更惨，干脆被抹黑成不认字的文盲了。

严烷

对研究这些没有确定答案的东西没有兴趣啊，各有各的说法，还永远不知道真实答案，没事还是看看戏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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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据的八卦也是八卦，这些绝对比现在哪个导演，哪个作者编出来的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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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杆子里出政权、笔杆子里出历史

现在一说明朝某人没有历史上说的那么坏，立刻就有许多人开始痛斥满清统治者诬蔑我大明，这个某人可以是万历可以是李自成甚者可以是魏公公。其实满清统治者骂他们的激情和力度都比不上大明士大夫。

正史是编纂出来的，不是原创出来的，修史是根据现有的史料进行甄别比较舍取，最终变成一篇篇传记。就拿小郑来说，《明史》和东林后人们的著作比较，已经少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情节，而且叙事的立场十分有趣： 外廷疑妃有立己子谋……而疑者仍未已……有言妃与李选侍同居乾清宫谋垂帘听政者。
并没有说小郑做了这些，而是说大臣们怀疑她，有人说她要如何。 而在后妃传的结语里更是点明：“万、郑两贵妃，亦非有阴鸷之谋、干政夺嫡之事，徒以恃宠溺爱，遂滋谤讪。”说她们没多大阴谋，只不过恃宠生骄。
在外戚传中则说道：“而一二怙恩负乘之徒，所好不过田宅、狗马、音乐，所狎不过俳优、伎妾，非有军国之权，宾客朋党之势。而在廷诸臣好为危言激论，汰如寿宁兄弟，庸驽如郑国泰，已逐影寻声，抨击不遗余力。”明朝外戚根本不成气候，但大臣喜欢危言耸听。《明史》对明朝的后宫和外戚管理都很赞赏推崇的。

“危言激论”这个评价再贴切不过了，进士举人出身的文官们，写起文章来那叫煽情。皇帝偏爱某妃子她就能乱国了，她就要垂帘听政了，大明天下就要水深火热了，她娘家就能做王莽了……种种假设，让自己的行为正当性和重要性都无限提升。看看某正直的大臣，对着皇帝犯颜直谏，和皇帝最宠爱的女人针锋相对，多么的正气凛然啊，足以青史留名吧。而且以此为突破口，让皇帝不得不屈服，进而左右朝政更让人心旷神怡么。礼法礼法，在法律上没什么能真正制约皇帝的，但没关系，还有“礼”，“天道”这样让皇帝低头的东西存在。皇帝的权威也是建立在大家认同的基础上，如果皇帝“无道”了，是可以被废黜的。对强势的大臣来说，最好的皇帝是听大臣话的皇帝，文官集团是科举出身的精英，有谁比他们更有资格更有能力管理天下？只要正直的大臣管理朝政——所谓“众正盈朝”，天下就太平了兴旺了，如果天下出了问题，那一定是奸佞当道，外戚专权，后妃乱政，太监祸国，皇帝信任群小，却远离他们这些君子。

问题来了，科举成绩好的人治国能力就一定强吗？会理财会打仗？他们的操守就值得信任了？即使他们本人是清廉的，他们主张的政策就利国利民了？ 其他的不容易看清，至少军事能力在明末已经经过农民军和清军的检验了，结果如何？好莱坞可以在荧幕上打赢越战，清流们也可以在书中为自己辩白。他们的确文笔好，学问好，所以影响大，一句话，掌握了话语权。看看某些人的生平，两件大事：和邪恶的郑贵妃斗争，挫败了她的图谋；和邪恶的魏忠贤斗争，被他各种虐。魏忠贤最终是被崇祯消灭的，但小郑可是他们亲自打败的，这是他们最大的政绩啊（如果不是唯一的政绩），怎么能不大书特书，让后人好好的敬仰膜拜？

于是我们能看到许许多多不同风格的优秀作品，比如文秉的《先拔志始》，生活传神，极具想象力，黄宗羲的朴实（伪）报告文学等等。东林党是君子，和他们有不同意见的统统是小人，人家除了文笔好，党同伐异的功夫更是了得，当时和你斗，胜败不论，过后都能用笔让你翻不过身来。
即使自己一早剃头当了遗民，依然能心安理得的污蔑被清军俘虏杀害的人投清，这等境界，实非常人能及。其实在明朝时总是有所顾忌，能肆无忌惮编排小郑和她后人八卦的不就是遗民们吗？比学问小郑万历和他们的子孙肯定赶不上东林诸君，比能耐姑且算不如他们吧（虽然他们大部分在治国方面也起什么好作用），比气节么，小郑的孙子再不济也是被俘的，小郑的媳妇更是自尽殉国的，比东林中佼佼者也不差，何况那些遇到挫折就乖乖剃头当遗民的……

自命清高不等于真清高，文章写的好不等于品德好，史料写的逻辑严密不等于它就是事实，就不是信口雌黄。几百年过去了，万历的定陵已经被挖开，小郑那明朝妃子中规模最大的墓只剩下断石残瓦，但压在他们身上的文字却还在持久着发挥着作用，文人之笔当真了得。

春水煎茶

正文到上面完结，我终于填平了，小郑变魏公公也算是填平了～～撒花

附吐糟一则：
就在魏忠贤的意志即将崩溃的时候，他听到了皇帝陛下 的指示： “读给我听。” 魏忠贤笑了。 因为他刚刚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皇帝陛下，是不大识字的。 如果说皇帝陛下的文化程度和魏公公差不多，似乎很残酷，但却是事 实，天启之所以成长为准文盲（认字不多），归根结底，还是万历惹的祸。 万历几十年不立太子，太子几十年不安心，自己都搞不定，哪顾得上 儿子，儿子都顾不上，哪顾得上让儿子读书，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把天 启折腾成了木匠。

光宗被立为太子是万历二十九年，天启万历三十三年出生～～万历对这个孙子的出生是相当的高兴，对天启生母各种优待。他学问不好是真的，但说他半文盲就夸张了，何况这也能怪到万历头上

但是人家这文风我真心羡慕嫉妒恨啊～～

梦到西洲

小春春你再不写游记就要开始忘了

也无风雨

膜拜春水姐，追文告一段落了。冒头请求春水写长文对当年明月的疏漏一一补正，对我等进行再科普教育。再批唉斯一下，没啥好羡慕吧，春水姐文风很好啊，只是槽点没他密集吧？

春水煎茶

很麻烦的，考据很累啊。我没那精力也没那本事。实录看着很痛苦的，我只对八卦部分有热情仔细看看。

明事那篇其实看着很明显，开头严谨后面流水，从张居正向后就别当真了。要持续不断的那么写很辛苦，我还是很佩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