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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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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7-14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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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14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隔了十年的悠悠岁月,我还是清晰地记得那次初见。衣袂凌风,玉面花颜,明眸若水,剑气如霜,这是我一生一世中见过的最美影像,令我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生,无怨无悔。
  也许,你的骨子里带着悲剧的宿命。古人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千千万万年来,天际的那轮月不知圆了多少回,缺了多少回,每一次月圆的景象都是相同的,可是人间儿女有经过了多少聚散离合,老了多少红颜,白了多少少年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天山上的皑皑白雪,一如鬓边悄然滋生的星星银丝,花香月影自相似,大梦觉来人不同!
  也许,你是骄傲的。你说过,相见不如不见,多情反似无情,常以一副冷漠孤高的外表面对世人。可叹他人只道你生性乖僻,冷酷无情,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个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多情火热的心?欲取鸣琴弹,恨无知己赏,那么,索性就挑断琴弦,远离红尘的喧嚣与浮华吧。只是,不要忘记,在你的身后,永远有着一个追逐你背影的人,无论是在大漠戈壁,还是在雪山绝顶,我会始终不离不弃。
  也许,你是寂寞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的,如果时光可以停留,世事可以重演,我会祈求,让世界永远停留在那次初见。如果能留住最美好的瞬间,让刹那的欢愉变成永恒,即便散尽千金,耗尽心血,又有何惜?
  乐莫乐新相知,悲莫悲生别离。那天,我们在幽谷雨中一见如故,如今,你我隔着云海遥遥相望。是天意弄人,还是缘悭分窄?抑或是我们的性格不允许永远相守?当然,如今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现在我要作的是,寻找一朵传说中六十年开放一次的仙花,用尽一生去呵护守候于它。它是你曾经最向往的东西,我只盼望到了六十年后仙花开放之时,有人能够将它送到你的面前,也许那时我的身躯已化为尘土,但你还能够在仙花中依稀窥见我年轻时的容颜。
    ——练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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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15:5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我们还不懂by箫寒

《白发魔女传》同人



江湖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人的江湖和狼的江湖,没有本质的不同。

江湖中的人比较普遍的分类方式有两种:一是身份,二是武功。

在江湖中,一个人若没有武功,便注定要被人欺侮,而一个人若出身不好,便注定要受到歧视。――这,就是江湖规则。

只可惜――

那时,我们还不懂。



从小我便知道,自己是个狼女,而我却不懂,在别人眼里,狼的凶狠和残暴注定要在我之后的人生道路上留下阴影。我以为,我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是个女匪,可我劫富济贫,并且恩怨分明,从不愿错赖一个好人,而我却不懂,只要沾上这个“匪”字,我就和那些为富不仁、满手血腥的贪官污吏没什么不同――都是“”的人。

鸟兽虫鱼都有爱情,我也会春心萌动,所以在那雨声淅沥的黄龙洞中,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真爱,而我却不懂,我脱不下我身上的“匪”字,你也放不下你心中的“侠”字。

那时,我根本不懂:

浊浊乱世,我来主持公道,有什么错?

儿女情长,我要我爱的人,有何不可?

为什么,相爱的人咫尺天涯?

为什么,美貌如我白发红颜?

――只因为,那时,我们还不懂:

我们的相爱不符合江湖规则,这个江湖注定容不下我!



你是一个官宦之家的少公子,从小便知道忠于皇帝、有责于苍生,可我却不懂,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可以说放就放、说走就走。

你是武当派的掌门,身负着太多的期待和嘱托,可我却不懂,我以为,不肯离开武当山,是因为你不够爱我。

那时,我真的还不懂。

在那样的江湖里,为了爱我,你已经付出了太多!

我一怒之下远走天山,我以为我的满头白发只能与茫茫白雪为伴,可我却不懂,你为我的红颜白发的伤心和难过绝不亚于我。

你抛弃了家世、掌门,不顾一切地来找我,可我却不懂,是我的任性亲手将我们的幸福葬送!

我长久地住在雪山的山顶,看日出日落,可我却不懂,有一个痴情的人正在茫茫雪海间奔波。

――今天,我终于肯回头,终于懂得,我的绝情任性不但伤透了你的心,也将我的心伤透。

风割着我的脸,撕扯着我的衣服,我的白发飘散在风中,与白雪一起乱舞。

六十年的晨昏晓暮,你就这样静静在呆在这里,细心地守候着这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我终于懂得,你付出你的全部真心,等待的是我的心在你面前盛开!

可我还是不懂,六十年你都能等过,为什么不能再等一刻?

为什么不能等到再见我一面,为什么等不及看我的黑发回复如初?

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么?为什么要让我们终生不得相聚,到死,都只能是更为长久的分离?

我,还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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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1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时,我们还不懂by潇潇

优昙花开了。

“优昙花开的时候,我的白发就能回复青丝了。一航,你看到了吗?优昙花开了。”玉罗刹的泪无声落下,“如果我能早点看透,如果你能早点参悟,今天,就不会天人永隔了。只可惜,那时,我们都还不懂!”



时光匆如白驹过隙,晃眼五十年,弹指一挥间。五十年间,江湖人事几番新。玉罗刹与卓一航的故事渐渐被人遗忘,老成一个远古的传说,除了当年的旧人们还会偶尔讲起,谁也不会记得当年那一场轰动江湖的情变。

可是卓一航不会忘,也不能忘。为了让练霓裳白发变黑,卓一航在冰峰之上结庐隐居,数十年如一日,守着优昙仙花。渴饮雪水,饿嚼干粮,冷了就练剑御寒。从青梅大小到拇指粗细,从酒杯大小变成今日的海碗模样,优昙花的绽放之期很快就要来临了。卓一航狠狠灌了一口烧酒,烈性的酒劲在胸腹间翻滚,就着凉丝丝的冰雪,卓一航的精神陡然好了几分。拔出长剑,冲天而啸,武当剑法如长江奔流,滚滚而出。

风劲吹,雪漫飘,人狂舞。漫天雪舞中,练霓裳海裳春睡,娇憨惹人的邂逅刻骨铭心;华山绝顶,联剑惩凶,少年男女朦胧的初恋甜在心头;武当山门情天恨海,断人肝肠的一剑痛彻心扉;对练霓裳为情所伤,一夜白头的愧疚,柔肠寸断;冰峰见面,对练霓裳的冰冷决绝的万念俱灰;五十年塞外风霜,万里奔波的苦辛凶险,一一在眼前重现。“霓裳,为了这一剑,我悔了一辈子,你还不肯原谅我吗?霓裳!”

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冰雪之上,碧血白沙,凄艳绝伦。五十年的愧悔相思,卓一航早已心力交瘁了。老态龙钟,全不见半分武学宗师的矍铄神采。他的身子剧烈颤抖。鲜血一口口咳出胸腔,只要一想起练霓裳,他的心便会一阵阵的绞痛。“我恐怕等不到优昙花开了。霓裳,是我的错,改变了你的一生,要你一生承受悲苦。就算我死,我的亡灵也要永远守护着你,看你白发变黑,看你红颜依旧。”雪花愈急,卓一航的心愈痛。诀别之际,他看到的是练霓裳哀怨的双眸。

玉罗刹宛如一尊千处的石像,端坐在天山的冰峰之上,她的面前,一红一白两朵大如海碗的优昙仙花迎风摇曳,衬着白茫茫一片冰雪世界,分外明艳。可是卓一航却再也看不见了。他为这两朵优昙花守了五十年,却在花开的前一刻倒下了。他僵直地躺着,紧紧抿住的嘴唇上犹留着三分淡淡的哀愁,紧闭的双眼留给玉罗刹的是浓浓的依恋,深深的遗憾。“一航,五十多年恩怨纠缠,是我的清高倔强,毁了你我的一生啊。”玉罗刹抱起僵硬的卓一航,心中痛不可挡,“其实我早已原谅你了,在你守候优昙仙花的第十个年头,我就已经原谅你了,一航!每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在雪峰之上与你一起彻夜不眠;每一个旭日初升的早晨,我与你一样虔诚地祈求上苍的眷顾。你可曾感受到每一次想你时我默默凝视的眼神……”

玉罗刹白发飞扬,衣袂飘舞,孤独的身影在一片苍茫的冰天雪地分外落寞,渺小如一条白线上一个不起眼的“点”。“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一航,你既已逝,我又徒留青丝何用!”玉罗刹凄声长笑,长剑挥舞,两朵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奇珍化成片片残蕊,如蝶的精灵在天地间飞舞。

迷蒙中谁的歌声在飞:“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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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3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发魔女(同人)by李寒水

霓裳幻影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这算是一篇同人小说吧,如果算是小说的话,呵呵,如果不喜欢,也不要骂我哦,欢迎提意见,我是尽量按照原著写的, 但是,不免有点出入,见谅。


叹几句离合,便成迟暮。



百岁那天,在昏暗的石屋中,她点燃了红烛,一枝,两枝……森冷的石屋子渐渐亮起昏黄的晕,泛起淡淡的暖。那融融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混沌得像是两片斑斑的污迹。她盘坐在璀璨如同云霞的烛海中间,静静地审视那个叫张华昭的年轻人。

“你真是卓一航遣来的么?”声音在屋子里回旋,苍老而疲惫,如同寒夜野地里的孤寂古怪的夜枭,在唱一首荒凉模糊的哀歌。

那少年浑身一抖,他那投在墙上的影子像受到了牵动,竟然剧烈颤抖起,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战战兢兢地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匣。她便看到了那个东西。异香扑鼻,裹在轻薄软腻的纱巾里,是集了六十年日月的精华,孕了六十年冰魄的英华,穷了六十年的皓首,是他求来的,优昙。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千斤的重担突然放下,有了刹那的失落和颓唐,额上也复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那一刻,那个少年人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又突然老了好多。

香气氤氲缭绕,花开并蒂,两生异色,纵然是刹那的芳华罢,可却要耗尽一个人一生的时光来等待,从垂髫韶龄等到迟暮。

是否值得呢?

可是他还是没有等到花开阿。

她古怪的低头浅笑,剔起眉头,笑容亦悲亦喜。

“若是被你等到,我又该当如何?”

长长的头发顺势滑了下来,在烛光中亦是苍白如骨。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了。

转了头,铜镜中映出一张脸,鸡皮鹤发,整个都坍塌下来,衰朽得如同一件死物,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冷冽淬利,如同绝世的神兵厉器。一袭白衣配着如雪的长发,使她似一只捡尽寒枝不肯憩息的寒鹭。可是,她叫霓裳,练霓裳。人生百年,恍若一梦,她却叫作“霓裳”。生命绚烂如同一练云霓,却只能在天空停留太短太短的时间,只是一段从雨过到天青的时间。张华昭不由得呆住了,这个女人,真不知道当年是怎样的美丽过阿!就算娇嫩的容颜如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风霜,但是那绝世清华的神采却更加清晰地浮现了出来。不由让人揣测当年野店荒岭,强敌环伺,仗剑而立,她是怎样的意气奋发,风华绝代!渔阳鞁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也只有她,才配叫霓裳。

她久久,久久地看着窗外。天风肆虐,天山上寒冰刺骨的空气漫卷了起来,发出如同刀剑交相碰撞一样的响声,一声声,一声声,都生生刺到了人的心里,听这样的风声,也很久很久了,以至于已经习惯了耳边总有声音在响着,不然就觉得无端端地失了什么。

有得才有失,只因为习惯了背负,才恐惧乍然解脱后的空虚和无奈。

风,掀起滔天的巨浪,狠狠地袭卷了蔚蓝了万年的冰川,驰过空旷的草原,吹到那座山上,那座山上有他,,而他,叫一航,卓一航。

水至清则无鱼,一苇无以成航。

往事悠悠,似一个绵长的梦,梦里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空山灵雨,松风雾岚,她金环束发,他说:“叫做霓裳,岂非甚好?”说罢面上尴尬的一红,忙忙地别过脸去,却不防那红一直洇到了耳根子。他俊美的秀颔,流利着少年的稚弱和清雅。

月影西斜,疏星渐隐,华山绝顶,七绝血战,那人却在她发鬓边轻声道:“我不喜欢你这样残暴,更不喜欢你这样喜怒反常!你这样谁敢亲近你呢?”华山上尖啸的山风,也吹不走他呵在她鬓边耳际的一口粉色暖雾,那一句柔柔的话儿,如同情人呢喃的央告,直直地到她心里去了,在她荒凉的心里生了根,抽了一管新绿,似要开一枝虔诚明媚的花。

“练姐姐,你的容颜应该像开不败的花朵。”““到我白发满头之时,只恐你连看也不看我了。”那人却答道:“到你生出白发,我就去求灵丹妙药,让你恢复青春。”明月峡中,对月问花,他斜斜剔着眉头,眼中似收摄着月魄星光,流转着绝世的清光。三分含情,三分犹豫,三分认真,还带着一分柔软的清挹。月光盈满山谷,夏虫银子一样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咏叹,听久了还以为在下大雨。到处弥漫着青青的草味和流水的味道,似要把谁的魂梦轻轻浮起。

啼笑非非谁识我,坐行梦梦尽缘君,何所谓消沉。

微曦清光,石莲台上,一夜风雨点滴,一路风尘奔波,她只身仗剑,冲上武当山!然而却见他憔悴的身影,稀薄得如同晨光里的剪纸,有词刻在莲花座上,是婉转悲哀的心曲。她都明白的。

原来他都答应了。

她来,本也只是要问他一句话,却没有想到,他早就已经作答了。

他说“我已打定主意,今後愿随姐姐浪迹天涯。”可是,一航,为什么?

“你走不走?真未曾见过你这麽下贱的女人,居然跑到我们武当山来要丈夫。”“下贱,说我下贱,一航,这就是你的师叔,你的好师叔?”冷冷一哼,就唰的一剑,差点斩下这老道的狗头。剑气纵横,衣袂飘扬,她在杀阵中翻转驰骋,不退反进,寸土必争!寸步不让!只要他,只要他,只要和他在一起…………青丝翻飞,银光遍体,紫电飞空,血染透了九重的罗衣,绽出一朵朵血花,如同凄艳的红玫瑰!不管,不管,只要,只要带走他。剑网中的她如同吟啸于九天的彩凤,纵然折翼,其势却不能挡。她清啸一声,暗咬银牙,一剑就挑破了剑网,再一冲,就要破阵而出,虽千万人,溃不能挡!

然而,一道银光耀目,尖啸破空而来,那霎那间放出的光华,竟然有一种让人沉醉其中永不复醒的的冲动,她的人生,彻底失去了重量……好倦,好倦。她倒转剑锋,用力一绞,那箭镞就成了齑粉。然而,就在她一回剑的空档里,眼前青光暴起,一阵剑雨,又迫她跌回剑网里去了。“卓一航,是你,你也这样对我吗?”眼角一瞥,就看到失魂落魄的他,半垂的手里依然袖着那把弹弓。原来,他也希望我死掉么?气海翻涌,脖子被死死扼着,泛起了一阵阵潮湿阴冷的腥甜,眼睛迷离,巨大的莲花台在眼前发生了一阵阵地扭曲。原来一切,都不可能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啊!

秋夜静,独自对残灯,啼笑非非谁识我,坐行梦梦尽缘君,何所慰消沉。
风卷雨,雨复卷侬心,心似欲随风雨去,茫茫大海任浮沉,无爱亦无憎。”


好一个“啼笑非非谁识我”,

好一个“坐行梦梦尽缘君,”

莲台上诗句尤在阿,一航,可是人呢,可是人呢!!这一刻,如同烈焰焚身,寒冰灌顶,那是冰,也是火,生生煎着她,她甚至愿自己速死,只要能血溅五步,血肉都直直喷到他的身上去!

纷纷落雪何所似?下雪了吗?为什么一片冰凉无以复加?

千里飞起青白的寒霜,四周是极静极静,只有雪片极快的飘落,吸走了一切音响。飞瀑流泉,众人的喧哗,五长老的谩骂,还有宝剑的悲鸣,都倏然而逝,听不到了,那些离合的身影渐渐折叠模糊,融入一天一地的云海缥缈氤氲,天地间只有仗剑的她和抱弓的他,霓裳和一航。相对无言,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的嘴唇似乎在轻轻翕动,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要走过去,抓着他问:“你到底愿不愿跟我走?你说得那麽真诚,那麽恳切,难道都是假的?哈,哈,…………你还用弹弓打我,打我!”然而,却是不能动,不能言,一阵阵的寒意袭来,竟不能挡,抖搂着,霎那间被冻成了冰柱。她想向他过去,可是太冷了!碦啦啦,身体里有什么突然碎裂了,一片片零落了下来,如一地碎了的琉璃,兀自寒冷的晶莹着,尖锐着。只是,再也感觉不到疼了。就这样立着,好像要把霎那站成天长地久,沧海桑田。不行不行,要问问他,要问问他!奋力地挣扎着,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向他直楞楞地伸出了手臂,要……然而,手在触着的一瞬间,他突然碎了,于瞬间崩解,成了一天一地的残片,丝丝缕缕都飘到风里,没有了……

再也没有一个人了,只她,站在硕大的莲花上,顶着呼号的天风,铺天的大雪,孤独哀伤地哭叫起来。额上的青丝于霎那间覆上了白雪,那是白骨的苍凉!

人真的在弹指间,就经历了沧桑的变迁吗?

只有那漫天的大雪,搓棉扯絮,白白漫卷起人世的幻化纷扰。视野渐渐模糊,她自己也成了一片轻盈的新雪,静静飘起,飘起,越来越远…………

错了,错了。这个梦是清醒的,明明是梦中身,也知道不是这样的。

当时没有下雪,也没有白发,她只是像一只可怜的兔子一样,裹紧了自己的伤口,凭着一口狠气,生生撕裂了剑网,狼狈的逃走了,甚至没有闲心落下一滴泪。她本其心未死,还要再去问他,可是,自己原本软长乌黑的头发,一夕之间,苍白如骨。

那一刻,她才明白了一件事情。

原来,无论是人生的成长,还是景物的变迁,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人,是在一瞬间长大,变老的……
————————————————————————————————————————————-——

天风浩瀚,长发和白衣在风中扑啦啦地拍打,发出很大的声响,一点一点扯回她的思绪。头发太长了,自变白后,就再也没有束过,在酷冷的风里,他们常常变得冷硬,生生地扎在头皮上,但是久了,也就惯了。手放在冰上已经青紫,望着手底下只尺的那个人,又有点迟疑了。他被封在巨大的蔚蓝冰里,已然安详地睡去。“一航,一航”,她轻轻叩问,“只你一个人,寂寞否?”

冰在手底下快速的溶化,很快她的手心下就变成了一个灌满水的凹坑,他的身体慢慢地浮了上来。

这六十年间,她反复地想着再和他见面之时的样子,甚至于每一记呼吸,每一个感叹。

她总是想,他的容颜是怎样?定然也是老了,丑了,稀薄得没有了人的气味,只没有料到,再见时,他已在泉下。而且容颜依旧。而她,还活着,而且老了。

“一航,你可知道你的残忍?我为你耗尽了容颜,你还是依旧?”她看着自己的容颜速朽,看着自己于弹指间的衰老,看着自己的徒儿长大,看着她白发,如同看见一朵花儿的开放和败落。她的师父唤她作霓裳,她唤她的徒弟为红巾,原来,无论是霓裳,还是红巾,或是琼瑶,都是那样短暂的美丽啊,如同花儿,开了就败了。可是为什么要她去见证刹那芳华的衰老呢?为什么要她去看见那些女子们涓涓的容颜,瞬间的绽放和凋落。你可知道,那是极残忍的事?


她心头火起,不由自主地举起蓄满了势的手,挟着风雷之力,向那张英俊的脸上劈下去……

那一掌


“怎麽你就像我的老朋友一般。喂,你叫什麽名字!我还未请教你呢。”
“卓一航,小姐呢?”
“我姓练,我没有名字,你替我起一个好吗?”她牢牢望定他,幽幽地说。
他眼睛一亮,侧头沉吟。突然笑道:“叫做霓裳,岂非甚好?”
“你是何人,从实招来!”
“我就是卓一航嘛,练小姐嫌这个名字不好,不要便是,何必发怒。”
“我又发怪脾气了,你给我取的名字很好,我以後就叫练霓裳吧。”

我以後就叫练霓裳吧。我以後就叫练霓裳吧。我以後,就叫练霓裳吧……

七十年旧事重来,再回首已经是百年之身了。

只有他的容颜还是依旧,眉头斜剔,似韵着什么愁苦,连睡着了,都不太安生。他是太柔弱,太清挹,太执着了,如同一个不开心的孩子,始终皱着眉头。


“一航!”她呢喃着,空气中仿佛立起了无数屏障,那凛冽的一掌再也劈不下去,在距他的脸不及半寸的地方停住。“一航,一航!”她扑到他的身上,大声地哭叫起来,声音凄厉哀伤。她以前从来没有哭过,其实和他相遇,即使为他白发,但是此刻,她却要倾尽一生的泪水,把这一生的思念,爱恨,等待,委屈都哭给他听,如同一个小小的女孩子。

一切都是过眼空花,沧海都变成了桑田了阿,却原来,只有他是不变的。等了六十年的光阴,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他只有她,而她也只有一个他,可以这般等待,可以怨恨,可以爱。就算经历千千万万年,都不会改变。

佛经上说,“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一个“缘”字,左边带着一把丝,一张网,似要把有缘的人们生生缠缚,即使风尘困顿,并刀如水,也切不开,割不断,理还乱。有人说,若爱上了一个人,你就会成为他的傀儡。似被他牵了线,一举一动,都要被指挥了。那么他们呢,又是谁做了谁的傀儡,谁牵着丝线,为什么即使隔了生死,也不能够相离相忘。只能如此孤苦无奈,对着相同的月色阳光,生生相望!

她抱着他,双手环住了他,再也不要放开了。原来高大的他,死后,也就只有这样小小的三尺。他到死都剔着眉毛,就像一个哀愁孤单的小孩子。白发缱绻着,散了他的一身。一航,你现在才是乖了呢!她伸出手,苍老皱缩的手指在他的鼻梁上滑来滑去。真是英俊阿,和六十年前一样。

心里蕴着浅笑,溢出来,竟然变成了眼泪,一滴一滴如同纷纷地落雨,打在了他的身上。

“我就这样素衣白发作你的新娘,可好?”她附在他的耳侧,轻轻的说。是她今生少有的温柔。她的白发揉着他的黑发,她的耳鬓厮磨着他的耳鬓。他们是被缘分绑定的人,所以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离下一次优昙花开,还有七十年,只是那个因了一句承诺,为她守候了这么些年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了。袖中的花儿正艳,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看了看,一红一白,交相辉映。那是青春的颜色。竟不知有这样一朵花,横渡了光阴的沧桑,来做他们新婚的见证。“红巾!”她将花儿向远处的那个红色的影子掷去,已再不需要了。

这一生,是不信什么有来世的,今生今世,要的, 就一定要拿到,可是现在,看着他,她倒是极愿意相信一回了。来世的自己和一航,会是什么样子?她微微侧头,闭目冥想,脑中却是白茫茫的一片,前世,今生,来世,都作了泡影。只有这一刻,她抱着他僵硬的身体,握着他蜷缩成一粒的手,才是真实的。她宁愿相信他只是睡着了,睡着的他,如同一个小孩子。冰山的风吹得他浑身冰凉,她更加的抱紧了他,再也不要松开了……“下一世的我和一航,会是什么样子?要比这一世多点运气才好啊。”她悠悠地想着,嘴角荡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抽出了一张纸,是他的诗:
  “别后音书两不闻,
    预知谣琢必纷坛,
    只缘海内存知己,
    始信天涯若比邻;
    历劫了无生死念,
    经霜方显傲寒心,
    冬风尽折花千树,
    尚有幽香放上林。”

她轻轻地叹息,但却又幸福得想笑,看着他在自己的怀里,深深地睡,不自禁的便觉得脸上发烧,好像还是七十年前,雨打芭蕉的黄龙洞,清奇诡异的华山绝顶,一弯冰月的明月峡,还有莲花峰……往事如梦,当年纵马高歌携酒弹剑的少年们都不在了,江湖依旧是江湖,红尘依旧是红尘。红尘中谁金鞍白马缓带轻裘,经过谁家绣楼。谁携了一管竹笛,吹断谁的乡愁。谁的愁肠灌下了谁的烈酒。谁栏杆拍遍,望尽一川烟柳……那些故事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她知道,他和她是永远不能相忘的。那就已经足够了。

她轻轻地伏下头,在他冰冷的唇上深深地一吻,“一航,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我们到下面去说……”



那页诗从她枯老的手里翩然的滑落,旋转着飘到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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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7-29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昙花by未见钗头凤

雪花擦着发梢,却已分辨不出落在发梢上多少,发与雪都是白色的…
那个女子看着面前两朵大小的那花朵,兀自沉陷,闭眼之间,当真觉得如此沧海桑田,八十年已逝,她还记得那时候明月峡的玩笑戏言,是如何一语成谶,而他,又是如何当了真的…
那朵昙花的花瓣在凛冽的风里被撕扯着,而她却始终没有碰一下…她恍然间觉得这面前的昙花何尝不像那个男子…
“若是六十年前…”
“他是否正是如此枯坐在雪峰的哪头呢?”一瞬间,闪过这个心念,她隐匿的哀伤蓦地爆发,融化了身上的雪花,腾起一缕缕白气,袅袅消散。而这八十年来的恩怨情仇,也随着这雪花的消逝,再无踪迹可寻了…
久久,她叹了一声:“一航…”
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或许早就不恨了,只是那一股执念,始终哽咽着,没法再爱了。或者,只能离别,像那样,南峰北望,北峰南观,才是最好的归宿。
就在此时,她听到远处有人的呼吸之声,凝神思判断直道离自己之所在也不过两三里的路程了,暗自念道:“这人武功修为应是不错,到了此地,呼吸还是如此均匀,上来,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了吧…不知是谁呢…”
她想自己虽声及大漠,但是知道自己在这天山上何处隐居的人,终究是不多,无非是那几个后辈,或是有渊源的人了。
她闭目打坐,终究不以为意。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人影慢慢地走进,竟是朝着这个女子过来了…
她没有说话,而那个人也不理会她,竟是看着她面前的两朵海碗大小的花朵,狂喜道:“找到了!找到了!”
而这是,女子才缓缓开口冷笑道:“你找到什么了?”
那人娓娓道:“此两朵幽昙由成花到开至海碗大小要一甲子的光阴,若是无缘,恐怕一生不能寻到,前辈守着这个宝物,难道不知么?”
女子笑意更冷,又道:“哦,那你待作何?”
“自然是采撷回去,可以成药,练成仙丹,使容颜永驻。” 那人说着说着,到了容颜永驻这四个字时,甚至眼睛都射出了光芒。
而这时,女子终于大声笑出来道:“呵,我岂不知容颜永驻?”这人的话虽算不上无礼,却也绝不得体。更何况触到了她的心事?
女子冷冷道:“这昙花是我的,你下山去吧。”
那人却那里知这已经是极大的恩典,听到这话还万二分的愠怒道:“呵,你怎不说这天山也是你的?”他话未竟竟已经一剑刺来,女子大笑,衣袖一拂,已经两朵昙花拢入袖中。
女子道:“识相的速速离去,这花,我要给飞巾了。”
那人却依旧不肯罢手,女子冷笑,只是右手一引,也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把长剑来,竟是凌空御剑,直取那人首级,那来人大惊,回剑躲闪,堪堪避开,才站定身体仔细打量这个女子。看着她美貌不见得容颜,和一头白发,好像想起了什么,待剑回到女子手中的一刻,忽的喊道:“白发魔女!?”这是又惊又诧的一声呼喊。
确是练霓裳笑意更浓,笑道:“可惜,你知道的太晚!”她开口在前,出剑在后,剑却追着这句话,在语还未尽之时,已经刺入那人的心口,仿佛天外飞仙的一剑,无所来由…
那人的长剑蓦地坠地,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而练霓裳瞥了一眼地上的剑,左手隔空一握,将剑取来,只见上面刻着两个古拙的字:“莫问。”
她淡淡一笑:“原来是侠医傅青主傅先生…”
她随手一掷,“锵”的一声那把剑插在冰涯上,而她却不经意的望着远方,说出一句似乎不着边际的话来:“只是,他毕生心血给我的幽昙,我岂能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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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19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发同人】驼峰呓语by也无风雨

  我又回复到形影相伴的长梦里,还有那一钩清清冷冷的残月和终日缠缠绵绵飘雪。当然,还有我的优昙花,好像永远都那个样子,永不会长大,永不会开花……

  知悉小师妹独自来探望我,练姐姐怒不可遏,拔剑而起,江湖上后来把她这一行称为“追杀”。我笑了,因为我知道她从来都不会下手杀我,我也知道她根本不会伤我师妹毫发,如果这样做那便不是我的练姐姐了。叫她魔头的人都不懂,小师妹也自管担惊受怕。

  我没有把我的想头告诉她,因为我解释不明白她也听不懂:心中的思绪如海如潮,言语便只是一瓢一瓢地在汲水,何曾能够留下什麽?昔日戴安道乘兴而来尽兴而返只怕是因为他聪明地预见了叩门而入后失望:一进入言说的状态,总是你说着你想说的,他听着他愿听的。

  何况,让她知难而退不好吗?早早送她回去才是正经,难不成要由着她也在这里蹉跎一世?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先遇到何家姊妹又将如何,我甚至有时会想没有与我相遇的练姐姐将会以怎样光芒四射的方式了此一生;我还偷偷地想她和岳兄、王兄都合不来却独独对小闯王青眼有加,没准儿倒会跟他一道将山河表里闹得天翻地覆。可是这也就是想想,黄龙洞惊艳的邂逅终结了所有这些不着边际的“可能”。后悔?我也说不清有没有为这样突然的邂逅而感到懊恼,但既然往者已矣,我祗能够扯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对自己说我不后悔。

  我明知练姐姐不会伤我,还兜兜转转地逃,也许我真是懦夫,没有勇气在沧海桑田之后打开尘封多年的心门,去审视里边的那团血肉是否如当日一样新鲜。她也未必不是这样,以她独步天下的轻功,真是横下心来要找我,难道不是易如反掌?怕只怕,挑去了轻纱的阻隔,旧梦也一起云散了,反而不如就这么着,你追我逃或者两两相望把心里纯净无暇的影子永远嵌在岁月里……

  不禁想起当日岳兄的点拨,嗯,他出家了,但我还是叫他岳兄,他也就这么答应着。可能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出家人,因缘生灭,如露如电,何尝有僧人用淮海词来开解旁人的执迷?他的心,与我一样,深深陷溺在这随缘聚散的红尘世界里,不愿踏上解脱之路。

  数年以前,师叔他们来看我,还存着劝我回去的心思,我不禁泪下,回不去了。世间安有万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每一次抉择都都代表着背叛,我插手战局,我逃离武当,于是我就负了练姐姐也负了师门;如今再覥颜而归,岂不是再负练姐姐再负师门?武当山固然是人才凋零,可我自问何尝有挽狂澜扶倾厦之力?

  我斟酌良久,方开口道:“如今的时局,师叔也看到了不必我多说,倒不如也学狡兔作三窟,再于塞外留一支脉以备万一。弟子不肖,但武当的存亡兴衰时刻挂怀,人事的变更不敢过问。”十几年的风霜雨雪,让我不再是那个唯命是从青涩稚嫩的孩子了,他们见我心意已决,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便由了我,叮嘱一番洒了几点离别泪踏上归程了。

  不回武当,我真真正正地第一次享受到“自由”的味道,悲欣交集。回首前尘,我算不清当日的爱有几分是因为那绝世的容颜,有几分是因为那火热的性情,或者,有几分是因为她有一双自由的羽翼能够载着我一道逍遥于天际……我们两人都是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要执取,于是这事儿就成了一个没有头绪的僵局。我那个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拥住一对羽翼换来一片蓝天多么浅薄,它的确会与我从小到大所受的约束全然不同,但却终究是另一种捆绑,不是自由。

  驼峰上的守候究竟是否自由?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麽等在这里。
  为了爱?摒除了欲念可否还算是爱?
  为了承诺?连她都不以为然的承诺?
  为了心?真能够通过守候得到安宁?
  还是为了天上地下四通八达,而我,已经无路可走……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否追到了自由,只知道我追到了孤独,铺天盖地……

  我有一个徒儿,但从不和他说我的心思。我有意地让他变得处处都和我不一样,可是我却要他和我一样将生命都消耗在这里。从拜师那一刹那起,他被剥夺了所有自由的选择,变得和我一样孤独、一样无路可走。我真是一个自私又无情的人,我不如我的师父也不如我的师叔。

  随着时光的推移,我在世间的形象会日渐模糊,当人们提起那传说中六十年一开的优昙花,他们也会提起我,然后送我一顶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帽子——情圣。一个读书人以这种方式“成圣”真是有几分戏谑呢。我只好苦笑,也许练姐姐听到了会冷笑吧。人们惯于随自己的心意来建构传奇。

  好吧,那就让这歧路徘徊的呓语消失在驼峰的夜色里吧……







【EG小剧场】
辛龙子:师父,说人话……
岳鸣珂:就是你师父说我不是个称职的和尚~~~ 
练霓裳:以及你师父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魔女~~~
卓一航:为师不是个称职的好师父【以及,我是走投无路才来这里当情圣的~~~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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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 之 天山侠侣by天山游龙

       虞新城忽道:“四位师叔,年纪老迈,力御强敌,若有疏失,我辈弟子何地容身,掌门师兄,你看该当怎么办?”卓一航如听而不闻,不作回答。虞新城冷笑道:“师叔在场中拼命,我们弟子岂容袖手旁观!”黄叶、红云、白石、青蓑各有首徒,号称第二辈中的四大弟子。虞新城是黄叶的首徒,身为四大弟子之首,招呼其余三人道:“我们一同出去。和四位师叔布成武当剑阵,务必不令这妖女生逃。”说完之后,又向卓一航作了一揖,说道:“掌门师兄,请恕我们不待吩咐,先出去了!”言毕即同其他三名弟子拨出长剑,冲向战圈。

    卓一航蓦然一醒,纵身一跃,挡在虞新城等四人剑锋之前。四大弟子猝不及防,手中长剑几乎刺到卓一航身上,匆忙不迭地收起长剑。只见卓一航高声说道:“大家住手,且听我一言。”话音响亮,激荡于山峰之中,显然是运足丹田之气说出。玉罗刹和武当上下见他一改之前失魂落魄之态,心中愕然,不由自主地收剑罢手,看他有何话说。

    卓一航见场上罢斗,继续说道:“弟子自幼得恩师授艺之大恩,又蒙师叔和众同门的关爱,此恩此德,弟子永生难忘。但今日弟子之心已决,决意随练姑娘而去,还请师叔成全。”
玉罗刹闻听此言心中大慰,心中念道:“如你早有此言,何至此局面?”不由将紧握着的长剑松了松。这时白石已是气得挥身发抖,说道:“一航,你当真为了这个妖女,不惜背叛本门,你要知道,她可是本门的公敌?”身边的黄叶也涩声说道:“一航,你难道忘了你师父对你的殷殷期望,他临终寄期望于你光大本门,你这样放手而去,就忍心让他在泉下不能瞑目吗?”

    卓一航说道:“是弟子不肖,有负恩师和同门期望,只望弟子此生能有所得,可以回报同门。至于练姑娘,同我派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何必如此剑拔弩张?”红云怒喝一声:“胡说,这妖女无故伤我武当门人,武当门下弟子的六根手指被她所断,这还不算武当仇人吗?”

    玉罗刹也骂道:“白石道人勾结官兵,攻上明月峡,伤我姐妹多人,这笔账我又要向谁算?”白石应道:“那次你无故劫走我掌门,已是辱我武当太甚,依照江湖规则我们自应向你讨回掌门,寻回掌门后我们立即离开,整个过程我们同朝廷官兵只是各行其事,有何不对?”虞新城说道:“况且武当一派之前与你并无冤仇,一切都是你无故伤我同门在前,我们虽武功不及你,可也不能平白无故受辱。”

    玉罗刹正待应答,卓一航已然开口说道:“自始至终,一切的恩恩怨怨都是由弟子所起,练姑娘伤我同门是事实,但此事已无可挽回,弟子既决意随她而去,自应落在弟子身上给同门一个交待。”言毕右手已是多一把尖刀,这是武当门人随身携带作为暗器使用的飞刀。只见卓一航紧握手中尖刀,猛力朝着左肩插下,尖刀入骨,再运掌猛力一拍,刹时刀没入肩胛至柄,鲜血涌出。

    “啊!”事出突然,众人都不及阻挡。玉罗刹轻功最高,身形一动,已至卓一航身边。手指一点,先封住卓一航“肩井穴”,阻止鲜血继续涌出,再俯身察看卓一般伤势。这时卓一航身子已是摇摇晃晃,紧咬着嘴唇,眼里透着一股坚毅的神情。适才卓一航一掌运足功力,玉罗刹只见肩骨已碎,即使伤势痊愈这条左臂也是报废了。玉罗刹撕开他的衣襟,裹住伤口,双手捧着卓一航的左臂,双行眼泪流出,颤声说道:“你何苦如此?”

    这时武当四老也已围到卓一航身边,玉罗刹长剑一挥,指向四老,厉声说道:“不是你们逼他,他也不会这样,今天我要向你们讨个公道。”黄叶面容苍白,神情黯然,没有言语。只有白石仍亢声说道:“如果不是你今天上山,会发生这样的事,你这妖女又欠我武当一笔血债。”玉罗刹说道:“废话少说,我们再斗一场,”

    卓一航强忍疼痛,对玉罗刹说道:“住手,之前你伤我武当同门,我已用左手帮你偿还,如今双方恩怨已了,你如再向我武当出手,我……即便只有一只手,也…将与你一战。”话语几次接不下去,显然是强忍着极大的痛苦。玉罗刹闻言一震,手中剑再度垂下,不再言语。

    卓一航接着对黄叶说道:“师叔,弟子已成废人,于本门无用,就请开恩允我离去。”黄叶长叹道:“她真值得你这样做?”卓一航点了点头。黄叶说道:“那好吧,你们走吧,记住你永远是我武当门人。”卓一航说道:“谢谢师叔成全。”心中一宽,已是晕了过去。

    玉罗刹背起卓一航,说道:“你们既然同意他跟我下山,那就此别过,之前的一切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说完强提一口真气,施展轻功,背着卓一航冲下山去。

    白石心有不甘说道:“师兄,就让他们这样离去。”黄叶说道:“不让他们离去又能怎样,一航已成废人,就遂他心愿吧。”众多武当弟子也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再说玉罗刹背着卓一航施展绝顶轻功,转眼间来到进入一处山谷,玉罗刹见卓一航兀自昏迷不醒,见谷中大树之下有平坦光滑的巨石,便让卓一航躺于大石之上,那把飞刀经卓一航潜运内力拍下,深入肩胛骨缝。玉罗刹一咬牙,一把将飞刀拨出,这时鲜血又顺着刀口狂喷,卓一航大叫一声,又再度昏迷了过去。玉罗刹用金创药止血后将伤口包裹好,再用内功帮助他恢复元气,见卓一航终于沉沉睡去,心中大慰。这时玉罗刹方觉脑子一片昏乱,脚步虚浮,原来她恶战了半天,已是疲累不堪,再背着卓一航狂奔至山谷中,又强运残余真气为卓一航恢复元气,早已真气耗尽,这时心中一松,只觉举步唯艰。

    玉罗刹看着眼前沉睡的卓一航,自黄龙洞初会以来,两人相处的一幕幕景象仿佛在玉罗刹眼前浮现。一直以来,她都怪他柔懦,不肯放下一切,大胆地爱,但今天正是他用自己的一条左臂解开了她与武当派的这场斗剑,也化解了从前的一切恩怨。如今她终于达成心愿,他也为她放下一切,立志今后与她一起浪迹天涯,只是他却永远地成为废人。玉罗刹又想着,从前的她,只是任性地要求他与自己一起,但自己却从未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一想,而他却是真正地读懂自已、理解自己。一念至此,喜悦、伤心交织于心,眼皮一阖,再也禁不住疲倦的侵袭,颓然倒卧。双足浸到山涧之中,她也毫不知觉。

    天蒙蒙亮,卓一航在沉睡中醒来,肩上的伤口虽疼痛依旧,整条左臂更是动都不能能,但试一运气,自觉体内真气运转正常,回想起昨天在武当山发生的一切,直至师叔黄叶道长允他离山。虽然废了一条左臂,但他不后悔,因为他如果不当机立断,阻止那一场比剑,那么无论是玉罗刹,还是他的师叔、同门,都随时可能血洒当场,伤了谁他都不愿,何况自小深受同门之恩,又上下寄予厚望,一旦抽身离去,岂能无所交待。

    卓一航起身,看到躺在身边的玉罗刹,眼前的玉罗刹也是睡得这么甜,任谁也想不到她昨天刚历经了一场惊世骇俗的斗剑。良久卓一航忽然一声惊叫,原来他看到玉罗刹的满头青丝竟有一小半变白,但见白发混在黑发之中,有如繁霜堆鬓。原来玉罗刹历经昨日一场激战,潜力耗尽,加上心中掀起的波澜,身心都是处于极度疲累,昨晚未及运功调息,便自沉沉睡去,终致身心耗损过度,一夜之间,一小半头发变白。

    卓一航的叫声也惊醒了玉罗刹,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的卓一航。玉罗刹笑了一笑,问道:“你可醒了,刚刚为什么叫得这么响,是看到什么?”卓一航知她素来最珍视容颜,不敢告诉她,只是应道:“没有什么。”玉罗刹翻身坐起,又觉颈项沁凉,原来昨夜山涧水涨,浸到了她的颈项,湿淋淋的头发披散肩头,极不舒服。玉罗刹轻用手梳栊一下头发,头朝着山涧的水一看,她也惊叫一声。再将长发拢到手中,仔细一看,只见青丝中夹杂着白发,整个人宛若老了三十岁一样。玉罗刹跳起来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时身边的卓一航说道:“练姐姐,你先冷静冷静,且听我说。”玉罗刹退后数步,又呆了半晌,说道:“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但如今我已变成这样,如何能在一起,我们还是分开吧,你回武当当你的掌门,你的这份情我会永远记着。”卓一航说道:“闹成这样,我还能回武当吗?你记着,哪怕你是满头的白发,在我眼中,你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还记得我说过吗,倘若有一天你的头发变白,我一定要为你找寻灵丹妙药,令你恢复青春!”玉罗刹摇头道:“傻瓜,这个世上哪能有这样的灵丹妙药?”卓一航说道:“名山大川尽多神奇仙境,又怎能断定没有,再说我已成废人,你就忍心舍我而去?”

    此言惊醒了玉罗刹,方醒觉卓一航身上之伤,说道:“是我不好,累你受此伤痛,你觉得怎么样?”卓一航说道:“只要能和你一起,就是再断一条臂也心甘情愿。如今你白了头发,我没了一条臂膀,不正好相依为命吗?”玉罗刹内心有一种甜丝丝的感觉,心中恢复平静,柔声说道:“我们今天就相依为命吧。”卓一航说道:“对,就象你之前说过的,寻一名山大川,结庐双修,远离尘世,你说我们去哪里。”玉罗刹一沉思,说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那是北疆的天山,岳鸣柯在那里避世练剑,我们也到那边,寻一山峰,结庐练剑,以后我还要找他比剑。”卓一航点头道:“那好吧,今后我们能和岳兄做个邻居也是不错的。”玉罗刹问道:“你现在能走吗?”卓一航说道:“我已无大碍,我们现在启程。”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朝着天山方向而去。

------------------------------------------------------------------------------------------------------------------------------------------------------

    天山骆驼峰顶,满山是绿茵茵的草地,一股清泉自山峰上流泻下来,汇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湖上有随山泉冲下来、尚未被地气融化的浮冰,还有零落的花瓣。冰湖之旁,繁花如海,花丛里,奇香扑鼻,有两朵蓓蕾,都如拇指般大。红的有如胭脂,白的宛如白玉,都被花瓣紧紧包着。卓一航站在花前,痴痴地看着眼前两朵蓓蕾。忽然间白影一闪,身边多了一个白衣女子,正是玉罗刹。卓一航说道:“练姐姐,你回来了?”玉罗刹说道:“你老是看它作甚,都说道这花要五十年后才开,再过五十年,我就算不死,也快八十了,还要这花作什么?”卓一航笑道:“等到你八十岁,服下这鲜花,还你个绝世容颜,那就就成仙女下凡,这不好吗?”玉罗刹乍嗔道:“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

    卓一航问道:“你这次到罗布族中,哈玛雅的武功练得怎样?”玉罗刹道:“她的武功学得很快,不出十年,武林中又多一高手。”卓一航笑道:“这是你教得好,不过龙子进步也很快,一套九宫神行掌已颇有火候?”玉罗刹点头道:“不错,龙子在学武方面资质是很高,将来当能为武当派放一异彩。”卓一航说道:“现在岳大哥门下有杨云骢、楚昭南,你门下有飞红巾,再加上辛龙子,再过十年,武林又将换了一代人。”玉罗刹说道:“你说得不错,以后武林是他们的。”又轻叹一声:“这次下山,我仍未给你找到千年续断。”卓一航说道:“这种药也是可遇不可求,我一早让你别放在心上,我虽然没了右手,但并不妨碍我在剑上的潜修,你看这几年我的剑法进展不是也很快吗?”玉罗刹道:“不错,你的连环夺命剑已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三个月前同岳鸣柯论剑时,他已言及就你目前的造诣,不仅你几位师叔比不上你,只怕也已不逊于你师傅紫阳真人当年了。”卓一航叹道:“恩师对我曾寄予厚望,几位师叔也都寄希望于我,但我却只能让他们失望了。”玉罗刹问道:“那你后悔吗?”卓一航坚定地说道:“不。只要能和你一起,付出什么都是值得。如今我只想将本门七十二路连环夺命剑揉合其他上乘剑法,推陈出新,再创新招,重写成新的剑谱,今生如果不能寻到失传的《达摩剑谱》,就将龙子将这一点心血带回武当,也算报答武当对我之恩。”玉罗刹说道:“你说得不错,我还要继续同岳鸣柯比剑,为我师傅所传下的剑法正名。”卓一航一笑:“你还是这样好胜,不过武学之道,也需要这样的争胜,方能进入新的境界,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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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同人>白发魔女传 之 前世今生by羽生堂主

他眼睁睁看着那块让他感到温暖安慰的大冰块被装上了白色的大车,没有马拉竟然跑这么快,难不成是诸葛亮的木牛流马重现江湖?

脑袋依旧有些迷茫,只记得长久的黑暗、冰冷,不知何时有了丝温暖,甚至感到幸福。既而又是黑暗,但这次不同——是带着甜蜜的黑暗。

这甜蜜的黑暗被打断让他非常恼火,特别是感到这甜蜜的温暖在离他远去的时候,恼火变成了愤怒。挣扎了很久,眼睛才适应了光亮。“温暖、温暖……”心里在念叨着,身子却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自己依靠的全部被人夺走。

车走了,那群强盗一边兴奋地讨论着一边向山下走去。他努力想记住每一个人的相貌。

“我不会再软弱,我不会让你们再夺走任何东西!我要幸福!”这是宣言?更像是诅咒。

那些人消失很久之后,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浑身肌肉暴涨数倍!包裹他周围的百年坚冰登时炸裂成无数碎块滚落山下!

经过短暂思考,很久没转过的大脑做出了一个决定:先吃饱喝足。然后再去寻找他的幸福。

主意拿定,山上一切被他看见的植物动物都进了他的肚子,狂暴的进食噎的他几次直翻白眼,便抓过把雪塞在嘴里生生咽下。

吃饱喝足,一头扎进岩石缝隙里呼呼大睡。已经睡了几百年,为什么还要睡觉?他也不知道。

太阳落下又升起,早已睡醒的他没有急着出发,只是呆呆看着太阳;看了很久,转过头看那在冰雪覆盖的岩缝里盛开的两朵鲜花,大如海碗,白的似玉,红如热血……

看了一会儿,他起身找到一块大石,挥掌便劈,几下就劈成了一个石匣。小心翼翼摘下两朵花放入匣内揣在怀里,大步下山去了。

当他出现在又一个城市街头时,衣着已经和周围人无异。

人行道上的红灯亮着,他站在那儿,静静看着行人在车流中练着绕树穿花的武功。边上一个老头子在念贴在电线杆上的告示,不过是歹徒持械抢劫伤人,请大家注意并提供线索云云,配的照片照例模糊不清。

对面的绿灯亮了,他整了下帆布包,心里默念了一句:练姐姐,我来了!便向对面走去。

路那边的大门挂的木牌似乎新换过,上面“十堰市考古研究所”几个黑字格外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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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昙花开了(练霓裳篇)by箫寒

    风呼呼地吹着。

    我感到我的衣裳和头发都在寒风中肆意乱搅,风毫不留情地撕扯着它们,它往我的鼻子里、嘴里使劲地猛灌,差点呛得我喘不过气来,它往我的脖子里猛钻,就像有人拿棍子使劲地砸我。

    我的面前,是那两朵大如巨碗的花,优昙花……开了!

    一朵红花,一朵白花,开得那么灿烂,开得那么耀眼!

    我默默地坐着,出神地看着那两朵花,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默默地坐在这晨,出神地守着面前两个花骨朵,眼中闪着希翼的泪光,想象着花开时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他眼中我的影子:一头青丝,那么美丽,那么动人!

    两滴热热的东西从我的眼角滚了出去。

    “坐等百年待花开。”在这寒风凛烈的深山中孤独守侯六十年,那是怎样的一种苦啊!

    一航,你为什么没有继续等下去,你为什么没有待到它开花?你答应过我,要捧着灿烂开放的优昙花来见我,来看我白发变青丝的美丽的呀!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是你的霓裳,黄龙洞中的霓裳呀!你再也不要见我了么?你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啊!

    一航,你再等一等啊!

    我的双眼模糊了,眼前两朵优昙花已成了水中之月,那么遥远,那么冰冷!

     黄龙洞中一声霓裳,就成了我们穷极一世也解不开的结;武当山上匆匆一剑,竟成了你我心中永远也化不开的铁!

    一航,我不怪你了,我真的不怪你了!

    我听见我自己在大叫,我使足全身的力气击向四周的雪山,大块的雪团扑天盖地地向我砸过来,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

    看着那两朵几乎已全埋在雪中的优昙花,泪水,再度迷糊了我的双眼。

    一航,再等一等。

    再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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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6 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泪满江湖·练霓裳by凝雪

  每一滴眼泪都藏着一段残缺的爱恨,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你眼中倔强的晶莹,是因为天山的飞雪将眼泪都凝结到冰点了么?  
  在风过不留痕的江湖里,你是美丽而又忧伤的传奇。在世人心目中,你是神秘而又遥远的梦。  
  我知道纵然痴心永恒,纵然柔情依旧,黯淡的往事却再不能唤回交错的心。你抖满一身风尘,任飞雪的冷漠麻木隐隐的痛。  
  也许,只有最初的定军山上的风刻下了你的盈盈一笑,只有汉江的水铭记了你的纤纤倩影。  
  独立苍茫,将一腔爱恨付与多年前那一片幽洞幽幽。飞雪严寒中,为何心间总萦着那一缕加衣的温暖?然而沧桑惘然的目光却纠缠着飘零渺远的叹息。  
  武当绝顶,你的目光凝成绝望的剑气,刺伤了谁的心又刺破谁的梦境?  
  当一泓碧水映出你的绝世容颜,却在雪白的发间惨淡得仿若死灰,流水无情地走过,化开了你一生惟一的一滴眼泪。  
  看尽了天山飞雪,望遍了草原蓝天。你挥挥衣袖,决绝地不肯回头,把杨柳春风的恋恋思情在天山的朔风里化为云烟。  
  心死如灰的不止是你,记忆跌成碎片。从此,忏悔与追寻,贯穿了天上人间。  
  谁曾见,一瀑曾经的青丝在亘古不变的风里陡然翻飞,一帘无言的飘雪承载着你厚重的孤独。  
  风雨飘摇,那一页页翻过的岁月,把红颜看成白眼,把诺言守成优昙。剩下惟一的一方矮坟,把遗失的记忆重新连成一线。  
  原来,爱,只是梦醒的瞬间,只是海市蜃楼构成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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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1-26 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梁羽生人物之岳鸣珂-------望断伊人来远处,如今相见无他思BY李寒水

        他已经老了。

        独坐在天山深处的深处。

        “滴答,滴答,滴答”石洞的深处有水滴下。他笑起来。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练武,参军,打仗,忙得团团转,恨不能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出家后,返回天山,却又觉得时间慢得令人丧气。什么叫度日如年,他总算明白了。一年四季都是只有风和雪,繁华世界,离这里好远,离记忆也好远,远得就像是前生和今世的距离。是的,那个叫岳鸣珂的剑客已经不在世上了。在他离去的时候,也带走了所有的记忆。现在独坐在天山的,只是一个老和尚晦明。物我两忘间,她又出现了。他有一丝慌了,收束精神,但是,那个身影愈发清晰了起来,他甚至能看到她衣纹的摆动。难道,又是邪魔入侵了吗?但是,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十八九岁的光景,身穿儒服,头上一本正经地扎着白方巾,晶莹的手指上有颗扳指充着门面。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当时身受重伤,百骸欲散,用眼睛偷偷瞟她,一脸的义正辞严,冷着脸催促她“快走”,心里却在惊叹,她是那样的娇小,看上去,真的小得很嘛,偏偏要充老练,装男人,一点都不像。着急的时候皱着眉,高兴的时候甜甜一笑,都惹得人心里发颤。这样的女孩子,是自己以前没有遇到的,遇到了也是很难不喜欢的。

        万里的结伴相随,他习惯了她的胡闹和调笑,习惯了她的那些不经意的,但是很可爱的小动作。然而,当那一刻真到眼前的时候,还是措手不及的慌乱。记得练霓裳那鲁莽暴躁的提亲,记得铁飞龙那须发怒张的咆哮,也记得当时的自己心里充斥的满是无可容忍的不耐,仿佛受到了什么深切的侮辱。发怒了,也开始口不择言,反正就是两个字:“不娶!不娶!!不娶!!!”这两个字太重,压得她凄苦难言,却还一味为他遮掩,为他求情。哎,天上的流云,少女的心事,都是当年那个大侠岳鸣珂所不知道的。以后的戎马岁月里,耳畔不时的会响起一缕箫声,戚戚然的,就是一酸。也就是一酸而已。他的心太满了,到处都是国家天下,哪里容得下那恍惚的一缕箫声呢?

        然而,英雄梦还是碎了,碎得如此的屈辱,如此的绝望。权臣当道,李广无功,这些他本该知道。但是少年的自己,总还是有那么一缕渺茫的幻想。幻想着仗剑在手,能肃清宇内妖氛。这一切却都随着那一代将星的陨落而破碎了,梦想的碎片变成了眼泪,在暗夜里,顺着自己的俊面簌簌落下,来不及遮掩,是他从来没有觉得的悲哀。

        他哭出了声音,暗暗地问老天,还有比夺去剑客的梦想更残酷的事情吗?

        有!

        多年后,他依然记得那一刻。
        冰冷冷的雪谷里,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血块,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了。那个小小人儿也在他的怀里一寸寸地死去,直到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气。血疯了般涌到了心头,他悲狂欲死,焦急地轻吻着她的眼皮,她的面颊,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痴想着唤回她的魂灵。凄凉的箫声还在耳边,然而,她柔然的身体却已经不可阻止的冷硬下去了,变成没有灵魂的所在。他的珊瑚走了!咦,哈哈,这怎么能够呢?恍惚恍惚,他根本不能相信!游目四顾,这是哪里?灰红的光线里,山石树木,血色苍茫,一切都巨大得不真实,巨大得晃眼,巨大得可笑。天地间,一切的声音都断绝了,只有山风倒灌下来。啊呜,啊呜,啊呜地穿透了他的身体。甚至于,他根本不能感知自己那个身体的所在。苍天啊!这怎么能够啊!痛到极处,反而没有泪水,只是觉得地狱的烈火在炙烤着心肺,颓然之间,自己也随之一分,一分地死去。一分、一分地烂成了土,继而化作了飞烟。然而,就算这样,依旧他是他,珊瑚是珊瑚。他注定永远留她不住……什么都留不住。

        “滴答,滴答,滴答”纷乱的思绪慢慢褪去。老僧的面上又恢复了祥和。如今他已经能够正确的感受时间流逝的速度和重量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散了,皇帝改了又改,连江山都易主了。自己已经不想再去管了。这辈子经历过了多少啊!他看着年轻人一代代出生,长大,争斗,结婚生子,衰老,死去。他的大徒弟死了,二徒弟也要死了,三徒弟……在生老病死之间,生命就这样轮回着,轮不到他来干涉他来悲叹。是的,从年轻到现在,一路行来,他仿佛总是一个过客。熊经略,练霓裳,卓一航,杨云聪,楚昭南……还有,珊瑚,他们一个个和自己擦身而过,没有一个人停得下来。他坐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眼中渐渐有了温柔的悲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旅程,都要自己孤独的走完。而他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因,却无意去推测他们的果了。

        云海苍茫,波涛卷舒,旁观的僧侣脸上没有悲喜,如此好多年过去了。

        昨天夜里,又一次看到她了。岁月穿行,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了。但是这次,却不同。
        明月当空,寂然的夜里,地上满是坚硬的雪粒。一缕箫声飘飘渺渺夹在风声里。他打开了精舍的门,就看到她立在那里。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一身牙黄羽纱的儒服,头上是规规矩矩的白方巾,腰间别把竹扇,玉手执箫如同拈花。袍子太大了,空落落地罩在娇小的身上,显出了她的柳腰身。月华沾满衣襟,她依然是六十年前那个俏生生的小珊瑚。

        六十年后的重聚,没有料想的激动。自己没有大哭,没有大笑,甚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迎她入得门来,奉上茶水,然后,就陪坐着。他本来话就不多,到了老年,更是懒得张口。然而,一向爱说爱闹的她也沉静下来,眉目盈然,面上含着淡淡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悲,没有喜,只有默默的悲悯。就这样罢,隔了六十年的光阴,隔了生与死的距离,他们,都长大了。用手抚面,却发现自己的面上,也是笑着的。窗外的风声呼呼的,她坐了会就走了。那没有顾得上喝的茶水,冷在那里,是他不忍心倒去的。

        他明白,如同身边的那些人一样,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的旅程,该是舍掉这副皮囊,远行的时候了。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他坐在蒲团上,翻看着自己的一生。爱过,恨过,痛过,如今悠悠往事依旧会让他唏嘘,但是却不再心境动荡了。人生一世,如瀑雨,如幻电,如白驹过隙,红粉骷髅,贪嗔痴爱,俱是空幻!这些,他都明白,但是总有一些是他不愿意忘记的,总有一些罢!

        他慢慢地阖上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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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应号召,武当派举行重要会议by云霄一羽

秋夜,子时,武当山。 万籁俱寂。紫阳道长云游归来,顾不得鞍马劳顿,连夜召开武当派领导班子重要会议。黄叶、青蓑、红云、白石四位道长在睡梦中被道童唤起,打着哈欠匆忙来到议事厅。

会议正式开始。紫阳道长神情凝重,缓缓说道:“我这次下山,发现各派竞争日益激烈,年轻后辈层出不穷,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派正迅速崛起。为应对这一新形势,百年老派都不敢掉以轻心, 纷纷自我反省,旨在改正自身不足,保持竞争优势。我武当派领袖武林数百年,虽然目前还无人能分庭抗礼,但居安思危十分必要。因此,我打算在全派开展一次自我反省活动。这项活动,不能做表面文章,务必触及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作为武当派领导班子成员,我们五个人要带个好头。这么晚请大家过来开会,就是为了突出这项活动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听了紫阳道长这番话,四位道长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紫阳道长扫了大家一眼说:“其实自我反省是祖宗的老传统了。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我派前几代领导集体都开展过这类活动,我当时作为年轻弟子也曾参加过,只是你们几位入门晚,没有赶上。这些年生活安逸,逐渐把老传统丢掉了,作为掌门,我难辞其咎。这次的自我反省,也当从我本人做起。

四位道长听后忙说:“师兄乃天下第一剑客,我武当派在您的领导下如日中天,光耀武林,您有什么需要反省的?”紫阳道长长叹一声说:“这些年来,我凭一套七十二式连环剑独步武林,罕遇敌手,别人吹捧我为天下第一剑客,我也沾沾自喜,安然受之。谁知这次下山,见识了两个后生小辈的厉害,才知道自己真是落伍了。这两个人,一个叫岳鸣珂,是天都居士弟子,其天山剑法之精妙乃我生平仅见。另一个叫练霓裳,是天都居士的前妻凌慕华弟子,使得一手反天山剑法,凌厉异常。据少林寺镜明长老评价,这两人的剑法之强,即使是我出手怕也讨不了便宜了。唉,我后悔啊!”众人忙问后悔什么。紫阳道长说:“我武当派本来有一本达摩剑谱,据说高深莫测,可惜在元代中叶失传。我早年如果花些精力去找回这部剑谱,如今就可与天山派这两家剑法鼎足而立了,可恨我安于现状,躺在七十二式连环剑上吃老本。这真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误啊!”说话之间,眼角隐有泪痕。

黄叶道长忙说:“如果说紫阳师兄犯了战略性错误,那么我的错误也不容饶恕。作为武当派的二把手,我一向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按理说,师兄主要负责为我派的发展指明方向,具体事务性工作都由我来承担,但我未能做好师兄的左膀右臂,经常让师兄为琐事分神,无暇思考重大问题。今日想来,真是羞愧难当。请师兄罢免我吧!”说罢低下了头。

众人正要劝解,忽听青蓑道长说:“紫阳黄叶两位师兄都检讨了自己的不足,下面轮到我来说说了。不瞒各位,我虽然多日未下山,但武林中自我反省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这件事情我却是已有耳闻。我打心底拥护紫阳师兄的决定。我昨天已经写好一份检查,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说着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纸。众人见纸上文字密密麻麻,且有些字迹模糊不清,于是问怎么回事。青蓑道长动情地说:“我回顾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简直一无是处!昨天写检查的时候,我胸中思绪万千,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落笔。为了把检查写得深刻、全面,我前前后后修改了二十九遍,一边写一边出汗,一边写一边流泪,连纸都打湿了。”说到最后,已然声音呜咽。

红云道长霍得站了起来,说道:“听了几位师兄的自我检讨,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我红云,枉自活了五十多岁,竟然一事无成!上未能替几位师兄分忧,下未能调教出像样的弟子,于武功没有多少心得,于道学没有多少贡献,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说罢嗖得一声拔出宝剑,欲当场自刎。众人大惊,白石道长连忙一把抱住,哭道:“红云师兄何必如此!”

值此之际,会议已达到高潮,五位道长各个热泪盈眶,感觉心灵受到了净化。

白石道长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情绪激动地说道:“几位师兄的发言都是出自肺腑,让我深受教育。作为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领导班子成员,请允许我向大家交一交心。我四十岁之前一直是俗家弟子,摆得上桌面的理由是有老母需要奉养,其实是我舍不得儿女私情。自拙荆去世后,我两个女儿年幼,我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心烦,正好我妹妹在嵩山做了尼姑,我于是把女儿送到她那里,借口让女儿陪伴姑姑,其实是让妹妹替我抚养孩子,我自己则到武当山做了道士,落个逍遥自在。我这个人极好面子,听到有人说我们武当派的不是,哪怕没说不是,仅仅是没有说是,我心里也是极不高兴的。前些时候我见到那个红花鬼母,她竟然不知道武当五老,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后来别人告诉我,她已经三十年没在江湖走动了,她隐居的时候我才二十岁。听了这话我的气才渐渐消了。我听到镜明长老称赞那个岳鸣珂,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很不爽。我经常心口不一,我带着一航去嵩山,说是带他拜会少林高僧,见见世面,其实我是想让他和我女儿萼华多亲近,撮合他们的姻缘。一航这孩子,高干家庭出身,我派内定接班人,前程大好,当然是我心中的乘龙快婿。可恨半路杀出个玉罗刹,迷惑了一航。我气恼之极,又打不过她,于是搬出门规,逼一航选边站。这孩子如今迷迷糊糊,整天魂不守舍的,算起来我也有责任。众位师兄,我可是什么都交待了,我……”

白石道长还未说完,忽听门外有啜泣之声。紫阳道长叹道:“一航,进来吧。”门一开,卓一航扑身进来,哭倒在地。紫阳道长说道:“我知你在门外多时了。此次虽是小范围高层会议,但你是内定接班人,列席一下也是应该的。”卓一航哭道:“弟子睡不着觉,出门溜达,见议事厅灯火通明,于是过来看看,谁知一听就走不动步了,师父和众位师叔能自我反省到这个程度,真不是一般的胸襟和觉悟,弟子感动极了。”紫阳道长说:“刚才你白石师叔提到了你,你不妨也说几句吧。” 卓一航说:“师父不说,我也正想找白石师叔赔罪。白石师叔想把萼华姑娘许配给我,我竟然不知好歹,反而被练霓裳那个妖女迷住,弄得众叛亲离,对不起师父。我还违背白石师叔意愿,与岳鸣珂亲近。我与岳鸣珂闲聊时,不合向他透露了一些我派的武功要诀,真是罪该万死。他倒也曾向我讲过一些天山派心法,可惜弟子愚鲁,未能领悟,当时记在本子上就好了。自从回到武当山以后,我每日闭门思过,心中十分愧悔。我自幼蒙师父教诲,仗着有点小聪明,在一众师兄弟中算是冒尖的,可惜我只知拔尖子,不知挑担子,满脑子都是与练霓裳那点破事,从不曾想过为武当派的发展尽力,真是不配做掌门弟子。”说到这里,卓一航以头抢地,痛哭不已。上至紫阳,下至白石,见他诚心悔过,于是说道:“知错能改就好,自我反省的目的正在于此。”卓一航接着说:“刚才师父说到达摩剑谱,弟子愿意去寻找这本祖传秘籍,哪怕踏遍千山万水,也一定要把它找到。请师父给弟子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紫阳道长十分欣慰地说:“这项活动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啊。看来在任何时候,自我反省都是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绝不能丢掉。”

会议结束时,东方已经发白。武当五老走出议事厅,站在金顶前眺望云海,但见一轮红日自东方升起,霞光万丈。五老精神振奋,决定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为实现武当梦共同奋斗。

再说卓一航,施展巧计骗得师父的下山许可,真如羁鸟入繁林,池鱼归故渊,无比轻松喜悦。他面向西北方深情呼唤:“练姐姐,等等,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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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陕赋》by小楫夜泊

       余既言戒酒止诗,时不能自制。今为一赋,且为梁迷助兴,亦为断却诗词歌赋之绝篇。本自无才,学也无力。匆匆为文,见笑方家。想亦有错字谬笔,性已懒矣,将错就错。砖既已抛,若得引玉,则余心乐矣。
------------------------------------------正文————————————————————————————
  
       万历四十三年,宫中惊传梃击案,先父见害于小人,遂冒万死,夜闯禁宫,为父伸冤。是夜遇少年人名王照希,亦为其岳之冤案而来。既有联剑之情谊,自相照以肝胆。赖太子之明鉴,雪先父之奇冤。太子有心用我,我心有味千般。念及天伦,痛亲身其犹曝。思之丧礼,当尽孝以三年。手足相残,感皇家之冷血。忠心横死,畏太子而悚然。于是婉言相拒,自谓幸免。与照希别,言欲返陕西之意。照希密向余言:“兄武当门下,书剑惊世。然此归陕西,有女号玉罗刹者,与武当有怨,不可不防,能避当避。”乃告以玉罗刹劫余祖父、辱余师弟之事,为之切齿。然心道女贼尔尔,不以为意。杂事渐了,乃奉父体而起归情。辞于太子,太子府中高手郑洪台亦有陕西之行,势难推脱,只得同行。郑洪台亦以玉罗刹之名相询,余心益奇,然无惧色。途径西岳,忽忆恩师好友贞乾道人结观落雁峰,欲访之,郑洪台亦无异议。乃独上落雁峰,心有异觉,又得奇遇,因为斯赋,以记其行。其辞曰:

        尚年少而辞家兮,习书剑于武当。余恩师其望重兮,号上紫而下阳。恨小子之驽钝兮,彼道理其不悟。闻冤案而念动兮,欲探父而茫茫。闯禁宫以凡身兮,陈自名曰一航。魂既归而已矣兮,闻噩耗而心伤。感书剑之无成兮,慨进退之不易。子欲养而难追兮,惟长叹而望乡。往事已矣,来者难追。当从丧礼,一意西归。
   
        此归行之路长兮,更耸起其华峰。古已名以险峻兮,履巉岩而兢兢。惟恩师之超凡兮,有旧友于世外。故访之于落雁兮,寻无路而徐行。隐云台同玉女兮,并莲花与朝阳。合其形而数五兮,漾山野其芬芳。云岚雾霭,仙境收藏。为清浊目,观宇凝光。稍敛哀情,直上天路。风泛墨色,雨意略商。身将至于山居,得世外之仙香。忽心摇而神夺兮兮,心震动而低昂。红颜乌发,羽衣霓裳。有美一人,宛如清扬。虽惊鸿之一瞥,怕此生其难忘。恍呆立而疑仙兮,觅倩影而无方。念彼孤身而无伴兮,知天雨之酝酿。怀忐忑而空叹兮,惟入观以访仙师。道长贞乾之关切兮,言师长之近事。忽雷音其轰鸣兮,欲留客而待晴时。念父身与同行兮,语婉转而推辞。离仙府而至中途兮,降霖雨之凄凄。且倚山以听雨兮,逢有洞曰黄龙。
  
        山雨其为帘兮,蕴洞府之清灵。隔帘以遥望兮,幻山色之空濛。想天公之震怒兮,动天雷之未已。至探深而觉幽兮,猛动心之怦怦。有美人其慵然兮,似春眠之海棠。复心神之为夺兮,竟当时之霓裳。貌细观而胜雪兮,容娇艳而柔媚。忙收心而定意兮,记男女之大防。时有雨其催寒兮,惧佳人之为伤。进踌躇而复退兮,因非礼而彷徨。终不忍而翼翼兮,为披衣以相护。又轻步而远避兮,闻娇音而带嗔情。似天塌而地陷兮,既越礼而心惊。
   
       余笨拙而木讷兮,虽欲辨而有难。忽霓裳之轻叹兮,随浅笑而霁颜。称余以君子兮,此堕余于雾里。笑言其佯睡兮,余面红而至耳边。恼其心之怪异兮,复静默而无言。有愠色其动人兮,忙相询以解忧。亦严慈之早行兮,动佳人之哀愁。扬玉手而避之兮,惊佳人之欲倒。忙扶之以玉带兮,又为调笑而觉羞。怜孤女之悲苦兮,叹其华山之壮行。情微妙而转言兮,询佳人之姓名。以练而为姓兮,既幼孤而无名。目顾盼而流转兮,风吹袂而似舞。既以彩练为姓兮,拟名之以霓裳。霓裳色变,玉手如钢。扣余手腕,心道冤枉。向语自真,未敢相欺于孤女。今言不假,缘何见怪于佳人?恼其不定,怜其无亲。惊其绝技,怪其用心。复释余于惊恐兮,笑艳然而忘古今。
   
       时雨势其渐收兮,缘生灭其匆匆。杂百味于千滋兮,本萍水之相逢。知曲终其难免兮,只陌路之儿女。既别而难见兮,则此时为缘终。余意知缘,霓裳复笑。此番相逢,不足为道。霓裳娇嗔:“君恶我耶?”余惟应曰:“再会缘渺。”峰回路转,倩影窈窕。烟朦雾幻,仙姿已杳。
   
       归而安歇,不知来日。夜来辗转,但记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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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真好,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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