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王图霸业化春梦 铁血复仇成笑谈（《慧剑心魔》反派同人）

练霓裳

在我的生命之中，最初也是最深刻的记忆，是一片血与火交织的世界。数代苦心经营，煊赫一时，牢不可摧的基业，便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我的父亲与四位叔伯也同丧于一个女人的剑下，从那天起，我成了没有亲人，没有家园，飘零江湖的草莽孽子，也是从那天起，我永远失去了童年与欢乐，在我的心中，从此只剩下了两件事：复仇、霸业，这是我背负的使命，也是我人生仅存的意义。
我叫窦元。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即便是我武功未成，亡命天涯的的最艰难时期，我也坚守着这个父母所赐的名字，绝不变易，正如我时刻将那个女人的名字王燕羽铭刻在心，永不忘记一样。推根溯始，我们之间的争斗与仇恨，正是源于我们的名字——我姓窦，她姓王，窦建德、王世充，昔日与李唐共争天下的最有实力的反王，正是我们各自引以为豪的祖辈，自从江山为李唐所有，我们两家便双双投入草莽，在绿林拓土争雄，数代不止，风水轮转，各有胜负。而这一次的灭门之劫，也不过是百年间无数场杀戮中的冰山一角。
俗话说得好，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昔日窦家为绿林盟主之时，麾下归附趋走的成名人物不及其数，逢迎惟恐不到，献谄惟恐不勤，然而一旦窦家失势，王家得意，他们又忙不迭地改换门庭，竞投新主，全不念昔日窦家旧义，世态炎凉，自古如此。然而，真正让我痛心的并不是这些小人走卒，而是一个我原本应该称之为义兄的人：铁摩勒。和我一样，他幼年时代也遭遇过一次灭门，是我们窦家见他孤苦无依，收他为义子，养他教他，直至窦家倾覆。可是据我在江湖上听到的消息，他武功大成后，非但没有丝毫为窦家复仇出头的行动，反而贪恋美色，与杀害我父亲叔伯的毒妇王燕羽勾搭暧昧！人之无情，竟至于此，我不会再去找他，更不会低三下四地去求他帮助，我们窦家的血仇，就该由我姓窦的独力讨还！
整整三十年，我在江湖中韬光隐晦，除了苦练家传武功外，便是四处奔走，暗中联络仍忠于窦家的旧部，网罗能人羽翼，在绿林中重建我们窦家的霸业，期待着一朝风雷起，江湖尽震荡的辉煌。沙铁山便是我笼络到的左膀右臂。他的来历与我相似，都是屠戮灭门的幸存者，也凭着一己之力，在绿林中打出了一块地盘。两个相同遭际，相同目标的人，自然一拍即合，他的武功见识不及我，在绿林中的家世根基也不及我，于是便奉我为大哥，对我歃血立誓，一生一世追随于我，任我驱策，我也答应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维护提携他，苟富贵，勿相忘！
三十年卧薪尝胆，辛苦经营，终于等来了时机成熟的一天。已届中年才正式出道的我，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向王燕羽一家寻仇。以牙还牙，血债血偿，一贯是绿林的老规矩，当年王燕羽一家灭我满门，我自当取她全家的性命作讨还。可惜的是，如今她家也已是门户凋零，曾经偌大一个家族，剩下的便只有她与丈夫、儿子三口人，她杀害我五位亲人的旧债，却是无论如何也填不满了。
复仇行动总体而言，进行得还算顺利，我虽然中了王燕羽的一枚毒镖，所幸尚无性命之忧，而她夫妻二人则双双丧命于我的手下，总算一泄我三十年的深仇大恨。惟一遗憾的是，他们的孽种展伯承却趁乱侥幸逃脱。不过没关系，且容他多活几日，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终教他难逃我的复仇之刃。
王燕羽夫妇之死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夜之间，我俨然成了武林中最炙手可热的新星，就连身为侠义道的独孤宇也要卖我几分面子，赠了我一颗拔除体内余毒的灵药，让我在最短时间恢复了功力。
（待续）

练霓裳

我的下一步计划，乃是寻回当年我窦家在飞虎山积累的宝藏。当日飞虎山倾覆后，这批宝藏自然落到了王家手中，被王家运往了他们的巢穴盘龙谷。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但江湖上并无宝藏被起出动用的消息，想必此刻仍沉睡在盘龙谷某个隐秘的所在。而据我所知，盘龙谷如今亦早已人去楼空，只有王家当年的爪牙褚遂在谷中独居，对于这样一个衰朽老迈之人，我自然不必忌惮什么，他若敢出头阻碍我寻宝，我便索性杀了他，报他当日作帮凶毁我飞虎山之仇！
不过，当我赶到盘龙谷时，还是发现了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已有一伙人抢在我之前到了盘龙谷，也是为了宝藏而来！此刻他们正在与褚遂大打出手，褚遂身边的帮手居然是上次的漏网之鱼展伯承，那来夺宝的三人中有一人竟是独孤宇！也好，且待他们鬼打鬼斗上一番，我再出手收拾残局。令我未曾想到的是，我现身后，他五人居然联成一气，合力对付我，但这等强弩之末又岂在我心上？很快，我便将他们一一击破，独孤宇于我曾有赠药之德，且留他一命便是，褚老头与展伯承这个小崽子却是断断不可放过的，须得趁此大好良机，一举毙了他二人！
可惜的是，这一战终究功亏一篑。不是褚遂他们本事了得，而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突然闯入，插手搅局——居然是现任绿林盟主铁摩勒的一双儿女！念在对铁摩勒残存的一点香火之情，我向他们表明身份，告诉他们不要阻挠我的行动，未料他们竟全不肯承认铁摩勒曾为我窦家义子的出身，反倒将展伯承当作自己人，却向我大打出手。若是在平日，我自不会将这两个娃娃放在眼里，无奈此时我已与先前五人恶斗过一场，体力不加，无法取胜，只得弃战而走。两个娃娃与仇人之后为友，反以我为敌，自然是出于铁摩勒的灌输，此人顶着大侠君子的名头，却如此忘恩绝义，当真令人齿冷，从此之后，我不会再认他，有朝一日，更要从他手中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窦家的绿林盟主之位！所幸事后我得到讯息，褚遂老儿终于伤重不治，总算稍稍平了我心头一口恶气。
为了追踪展伯承与宝藏，我与另外两个绿林朋友误闯入侠义道的聂隐娘家中。聂隐娘其时正怀孕待产，我本不愿欺负孕妇，自坏名声，无奈她一味包庇展伯承，两位朋友又催促得紧，说不得只得由我向她出手了。然而，我又一次低估了他们侠义道的关系网，又有人赶来向我动手了——这次却是我在世上惟一尚存的血亲，表弟段克邪。与铁家的子弟一样，段克邪亦不肯认我这个表兄，毫不留情地将我大肆羞辱一番，驱逐了出去。也罢，既然你们都以侠义道的名门贵胄自居，不愿与我这等黑道人物扯上关系，污了身份，我也没必要高攀你们这些大侠义士，从此之后，我窦元无亲无故，无牵无系，天地再大，也只我一人独闯独来，生死由命！
（待续）

练霓裳

宝藏之事固然重要，然眼下却有一件大事更为紧迫，那便是我们水寨与长江上另一大水上帮会：海河帮的决战。近年来我与沙铁山在长江一线的势力日益扩大，与原来的长江霸主海河帮摩擦争斗不断，早已势成水火，难以并存。海河帮的实力我清楚，论战船，他们比我们精良，论在长江水路的根基，他们比我们深，但他们帮中除了帮主周同外，并无其他真正的高手，帮众的战斗力也不及我们，如果靠逐步蚕食吞并，只恐难以见效，于是我向周同下了一封战书，约他与我各邀人手，按江湖比武规矩，分场比斗，最终获胜者独霸长江，败者永远退出绿林！我已笼络联系到多名高手，周同若接招则必败无疑，若是不接，他海河帮的声名颜面亦要大大受损，可谓必输之局。
周同倒也不愧绿林豪杰本色，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们的约战，按期带人来到了事先约好的沙洲岛上。令我未曾想到的是，周同约来的高手中，不但有辛芷姑这等高手，竟然还有展伯承与褚遂的孙女褚葆龄！他二人必是借机向我寻仇而来，不过对这等黄口小儿，我是一向不惧的，他们不向我出手则已，只要敢来挑战，我必要抓住机会，斩草除根！比武一场接一场地进行，双方互有胜负，一时难见高下，渐渐由一对一的比武转为全场的大混战。机不可失，我趁乱堵住了两个娃娃，向他们连下杀手，然而他二人似乎新近得了高人指点，我急切间竟然奈他们不得。
混战之中，情势又变，居然有大队官军长驱直入，向我们双方同时大动干戈，其中更不乏多名一流高手！周同他们那边的阵列站得较近，自然首当其冲，只几个来回便被围攻得七零八散，死伤惨重，我与他虽是正在作生死之争的敌手，目睹此状，亦禁不住生出一等兔死狐悲的凄惨绝望之感。所幸的是，与官军同来的官府高手中有我的旧识，凭了这一点面子，带兵将领总算放给我一条生路——条件是，我必须向他们屈服投降！自有绿林以来，降顺官府一直是绿林帮会的大忌，一旦屈膝，便是永难洗刷的耻辱，从此就成为了江湖同道眼中的懦夫，再无颜在他们面前抬头。然而，身处此境，我实已别无选择，我不想与周同一样全盘覆灭，横尸沙洲，我还要留着有用之身去重新夺回前辈的基业！在我高声叫出“愿降”时，我能感觉到全场几百道鄙夷不齿的目光同时刺在我身上，我深知，随着这句话的出口，我已经被整个江湖所抛弃，然而，我必须这样走下去，尽管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来自官军的危机解除了，号称武林第一传奇人物的空空儿却从天而降，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弹指间击溃了官军，扭转了战局，更从我的必杀一击下救出了展伯承。三十年前，他为王家撑腰，屠灭我窦家满门，三十年后的今天，他又阴魂不散地站出来维护王家！很好，旧账新账，两笔一并记下，眼下且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一战彻底断送了我在绿林中的声名，许多部属也因此弃我而去，中原武林中从此再难有我的立足之地。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异邦回纥居然知道了我的名头与遭际，邀我往西域辅助他们吞并小国，扩张疆域，另辟天地，并允诺将来一旦入主中原。推翻李唐，定将我裂土封王。休说此时此地我已无其他路可走，即便以长远的眼光看，此举亦不失为上策，那些所谓侠义道将联结异族，借兵作战视为通敌卖国，十恶不赦，孰不知勾结回纥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们视为正统的李唐朝廷！百年前他们与我的祖上等群雄争天下时，便曾将回纥铁骑引入中原；二十年前，为了自安史叛军手中夺回洛阳，他们更将洛阳全城的子女玉帛出卖给回纥，向他们乞兵，这等事情他们既然开得好头，便休怪别人有样学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回纥交给我的任务，是安排我驻守在被他们吞并占据的师陀国国都内，襄助稳定国内局势，镇压国人反抗。僻远小国，乌合之众原不足为惧，然不是冤家不聚头，那些中原侠义道居然也到了师陀国站在原女王与乱民一边，公然与回纥相抗。据沙海山出城后的亲历亲睹，展伯承与褚葆龄这两个小崽子赫然也在其中！更令我未曾想到的是，回纥的驻军竟如此不堪一击，短短数日间便节节败退，连最后的据点国都都无法保住，惟有弃城突围。也罢，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亦随着乱军冲出城外，至于下一步当何去何从，暂时却无暇顾及了。
展伯承与褚葆龄又出现在敌军阵中，而且一如既往地对我死咬着不放，很好，既然你们自寻死路，我便索性成全了你们！我故意脱离主战场，将他二人引到一处荒僻山野，确认他们身后无援兵赶来，这才放心停下与他们交手。然而，很快我便发现了，这是我一生中所犯的最致命错误！他二人必是受了空空儿或其他绝顶高手的指点，短短数月间武功竟然突飞猛进，我非但完全克制不住他们，反而，渐渐被他们占了上风，败象尽显，终于为展伯承一剑刺穿琵琶骨，打下山崖。
在飞速跌落的时刻，我的头脑中已经万念俱灰：支撑我人生的两大目标中，复仇大计只完成了一半便告夭折，什么先人霸业，绿林雄图，自此更是片片粉碎，全局皆输，而对于一个琵琶骨被穿，武功被废的人而言，他作为江湖人的最后一点资本也已经失去，从此只怕永无翻盘的机会，他曾经的奋斗与辉煌，不过是将来被人引以为笑料的一点谈资罢了。人生自此，不如一死，我横卧崖下，不再作无谓挣扎，只冷冷地望着仗剑追来的展伯承，全不惧怕他浑身散发着的仇恨与杀意，反倒期待起这即将到来的结局。绿林仇杀，向来是冤冤相报，强存弱亡，这等收场倒也不失公平。
段克邪又一次不失时机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喝止了展伯承，并向我宣读了铁摩勒，也是梁书对我的终极判决：废去武功，逐出绿林。在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我失败的主要原因并不在自己，而是这个江湖的缔造者，作者梁羽生对我们这等黑道复仇者与野心者从骨子里的不待见。可以说，从我们被他缔造出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为那些正道名门子弟侠二代、侠三代们作沙袋陪练，为他们刷经验值，积累战绩升级的宿命。如果想改变这等命运，惟一的方法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着落在梁宗师身上。他曾经有意无意地为我提过一笔：我武功被废后，仍然在江湖中兴起过风浪，只可惜后文尚未面世，他便已封笔隐退，如今更与世长辞多年。看来，如果要重返江湖，再作一番事业，最必要的还是去改投玄幻门下，修习招魂之法，起梁宗师于地下，求他重拾大笔，为我改写命运。铁摩勒，段克邪，展伯承，且让你们得意一时，我一定会回来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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