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

李寒水

三生

莲花洋里风浪大，无风海上起莲花。一朵莲花开十里，花瓣尖尖像狼牙。

南赡部洲以东。清屿山。


第一节
一滴，两滴，梵音洞里水滴石穿。一豆残灯，灯光下是一个孩童的脸孔。他正在贪婪地看着石洞上的壁画。壁画中，观音手持杨枝，妙目半闭，法相庄严，斜斜地立在莲座上。她的背后是无边的汪洋苦海。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这少年每晚都会偷偷溜入梵音洞，仔细地观摩洞中的壁画。

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油灯倏然寂灭。一阵凉意如同湿滑的小蛇钻入了李停舟的裤管，在他的脊背上颤抖着敏感的蛇尾。这是一种让人恐怖的感觉。无影的压力迫来，他被逼得频频后退，后背抵着墙，他止不住自己的颤抖，尿了。


一个枯寂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李。。。。李停舟！”
“李停舟是谁？！”
“普济寺的小和尚。”
“小师父，你能不能帮我递个信物给你们的主持？”
“……”
黑暗中，一条纤细的萤光飞起，如同一条小蛇，于李停舟手中缓缓飘落。
“妈呀，有鬼！”
李停舟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飞奔出了梵音洞。
也不知道奔出了多远，李停舟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小鬼头，你又作死。吃了斋饭就会挺尸，活也不干，功课也不做，找了你一个晚上都没有人影!待我禀报戒律院，好好给你点苦头吃。看你还敢仗着方丈的宠爱放肆不！”
“老实交代，浪到哪里去了！”肥头大耳的执事和尚知音一把揪住了李停舟的耳朵，几乎把小小的他提了起来。
李停舟方欲做声，又不言语了。梵音洞乃是寺中禁地。闯入者恐怕要被逐出师门吧！想到这里，他不禁冷汗淋漓。“”
大和尚举掌欲打，远处却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两人寻声望去，花木扶疏，方丈一袭白衣，施施然走来。
“知音，小小孩童天真未凿，又何必和他们较真。”
“可是，方丈。。。。”脾气暴躁的知音抗声道。
方丈慈眉善目地对李停舟笑道：“你去罢。”
李停舟听了，立刻撒开了脚丫子飞奔去了。

“方丈！”知音满肚子的委屈，方丈却充耳不闻。
“师兄！”知音压低声音，隐秘地叫了一声。
方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啊——————”
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中，李停舟放声大叫，却发现自己的拳头紧握。松开手来细看。月光下，手掌中赫然是一把红色的丝线，闪着怪异的磷光。
那一年，他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