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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杀] 【纳兰请进】第一轮评委任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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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6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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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所评文章的编号(就是标题最前面的数字)
请在8日晚前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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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6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03【争精】【第一轮2区杀贴】代价
这世上很多人都想出名,唯一缺少的是能够出名的机会和敢于付出的代价。

庚寅,四月廿四,芒种

青山相依,绿水为伴,一片不大的松林。穿过林间那条铺满松针的蜿蜒小路,三两茅屋半亩薄田围成农家小院,院中有个巨大的身影把锄而作。
“有朋自远方来,主人乐乎!”清脆的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打破了松林的宁静。
“你来了,叫我如何能乐?”身影一顿,停下手中的锄头,无奈的轻叹一声苦笑道。说罢转头看向林间那条小路,谁能想到这巨大的身影却有如此清秀的一张圆脸,虽然这人从头到脚已经胖的堪称巨大,仍旧掩盖不了眉宇间那股英气,让人一看便知发胖之前定是位浊世翩翩佳公子。
“公子闭门不出,可知如今江湖出了一件稀奇的怪事?”一名身着紫色劲装的年轻女子自林中缓缓走来,脚上那双紫色鹿皮短靴一路踏着松针却未发出半点声音,衣服的颜色让本已白皙的俏脸显的更加苍白并透着些许煞气。
“我已不问江湖事,稀奇不稀奇都与我无关。”那帅气的胖子放下锄头,走到矮桌旁倒两杯清茶请女子坐下。
“胖巨侠大名鼎鼎,虽然避居世外,却仍牵动江湖,所以此事还真与你有关?”
“我感觉一定不是好事。”
“确实不是好事,月前南北武林八大杀手组织接到悬赏委托杀你,赏金白银一两。”紫衣女子轻描淡写的说罢端杯抿着茶水,眼角却不时瞟向胖巨侠看他有何反应。
胖巨侠听完一愣,不禁哑然失笑道:“我的命……只值一两?”
“钱是少了点,不过还有一面金牌,有了这面金牌便可名震江湖!”
“什么金牌?”胖巨侠奇道。
“杀人王”紫衣女子从牙缝中生硬的蹦出三个字。

胖巨侠很胖,胖到巨大,胖的让人远远看到他巨大的身影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江湖中有很多人称侠,还有不少人被称为大侠,被称为巨侠的只有他一人,比大侠还要巨、还要大的多的侠。
在离开松林小居的路上,胖巨侠曾问过小紫“你也是来杀我领金牌的?”小紫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冷冷的告诉他“如果我想杀你,当初就不会只是把你打成猪头。”

这世上有人求利、有人争名、有人贪杯、有人爱色,只要你发出的诱惑触动到他敏感的神经,就能让其为之疯狂。
胖巨侠现在觉得自己也快发疯了,因为这一路西行不过几天,他和小紫便已经遇到四次下毒、七次暗器、九次拦路挑战还有两三次近百人围攻,虽然有惊无险,但也狼狈不堪。为了一个杀人王的虚名,整个江湖渐渐开始疯狂了,唯一一次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一拨山贼拦路打劫,对方只求财不求名,根本不鸟他是谁。

西行第十日

“小紫姑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胖巨侠一边擦汗,一边全力保持速度与小紫平行而进。
“问!”小紫回答简洁明了。
“这几天你一直领着我往西走,咱们到底要去哪里?”经过几天的奔波,胖巨侠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太白山!怎么?你怕我对你不利。”
“太白山?去那做什么?当然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想法。”巨侠再问,然后赶紧解释道。
“帮你逃命,顺便成就不世功名。”小紫眼中闪烁起灼热的火花。

西行第十六日,正午

二人终于来到太白山下一处简易的营地,胖巨侠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个营地是最近新建而非前人所留,暗想:看来小紫是有备而来。
“你来生火,准备食物,咱们休整两天,等人到齐进山。”小紫说完便不再理会胖巨侠,独自坐下闭目调息起来。胖巨侠愣愣的看了小紫一会,摇摇头只能无奈的独自一人忙活起来。
营地不远,有一处碧潭,潭水清凉透彻,站在潭边不时可见几尾游鱼滑过。胖巨侠拾回一些干燥的树枝点燃营火,便独自过来取水,此时他正蹲在潭边寻思着要不要抓几条鲜鱼解馋。
“唉……”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低沉,浑厚。
“谁?”胖巨侠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周围又归于寂静,无声。
此处山野偏僻之地,人迹罕至,很难有人来这里游玩,那么是谁在潭边发出叹息,胖巨侠只觉后背发凉,头皮也跟着发麻,他不敢再往下想,提起水囊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营地掠去。

胖巨侠提着水囊溜达着回到营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真倒霉,一慌张跑错了方向,差点迷路找回来了。”当他进到营地,发现这里已经不光是小紫一人,有一光头巨汉与小紫隔着营火面对而坐,这里的一切在他旁边都显得那么狭小,他坐着的高度却也比小紫站着时还要高出几分。
胖巨侠来到火堆旁边,笑着对小紫说道:“这位就是你要等的人么?怎么不介绍一下。”
小紫没有开口,那巨汉先转脸对胖巨侠点头示意,说道:“传闻近日太白山将有大事发生。在下蒙寿,因一时好奇便来到此地想要探个究竟,偶然来到贵处也算有缘,不如大家就个伴进山,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是个路过的,胖巨侠不好应承下来,看向小紫。小紫目光冷冷的盯着巨汉,片刻后便低下头拨弄起火堆,轻声道:“既然有缘,明日人到齐之后就一起进山吧。”心中诧异,凭自己的眼光竟然看不透这巨汉的深浅。

翌日

从早上开始便有人三三两两的陆续来到营地,胖巨侠发现这些人中不但有小紫的姐妹小红和自己的死党赵春箫,更有许一刀、兔小僧、疯笑愚、凤凰公主等一干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些人聚在一起,看来真的要有大事发生。
只是有一点让胖巨侠心里非常的不爽,那就是几乎所有人在目光看向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更过分的是赵春箫还时不时拿出一两碎银子在他眼前晃过来晃过去。为什么说是几乎所有人,那是因为只有小紫和蒙寿没有笑他。小紫是因为当日在他的松林小居便已经笑过数次,而蒙寿是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随着小紫一声“出发”,这十数位武林顶尖高手便结伙向太白山中而去,眼中同样都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众人在山中搜寻了三天一无所获,最终来到山顶一处空旷的所在休息。趁着休息的机会胖巨侠忍不住又开口问道:“我们在这太白山中到底是要寻找什么?三天了,这里除了山石树木就是一些花草鸟兽,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这些结伴寻找的东西嘛!”
坐在旁边的赵春箫一听这个话题,用胳膊肘一杵胖巨侠,兴奋的说道:“你可知道比蒙这个名字?”
一提比蒙,众人都一脸兴奋的围坐过来,蒙寿更是瞳孔剧烈的收缩了几下。
“比蒙?当然知道,据说那是八荒第一凶兽,天地间仅此一只,巨大无比。比蒙出、天下哀。凶名昭著啊!”胖巨侠如数家珍的说着,脸上却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这和众人来此有什么关系。
“据说,比蒙自西而来,近日会在太白山出现。我们要找到并诛灭它,成就不世功名,不能让它为祸天下。”小紫接着道。
“功名利禄真的这么重要吗?”蒙寿眯着眼睛叹道。
“我的目的不是名利,我只为和它一战。”许一刀兴奋的说道,紧捏的双拳有些发抖。
“不能让它为祸人间!”凤凰公主斩钉截铁道。
“也许……他只是想到处走走看看,不想伤害任何人呢?”蒙寿语气有些低迷。
“不可能,这种笑话谁会相信。”小紫紧紧的盯着蒙寿,目光如尖刀般像是要穿透他的心灵。
“唉……”蒙寿发出一声叹息,低沉,浑厚。
胖巨侠脑中嗡的一声,这个声音他听到过,就是那日自己在潭水边听到的那声诡异的叹息。
“你们不该来这里。”比蒙起身望向远方的浮云,睥睨天下的气势喷薄而出,“我真的只是想到处走走,看看而已。”

一道无匹的刀光迎面斩向比蒙,许一刀出刀了,这一刀他用尽全力。小紫与胖巨侠在比蒙背后跃起,眨眼间击出三十七拳,踢出二十一脚。比蒙深吸一口气转身弓背双拳击出,刀光到了正斩在比蒙背上,刺啦一声衣服裂成碎片,结实的肌肉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许一刀大惊,飞退。
与此同时,比蒙双拳也击中了小紫和胖巨侠,二人倒飞出去,他们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洒过长空。
胖巨侠躺在地上,鲜血还在不停的从口中涌出,四肢无力的抽动着,眼中的一切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唉……兽化”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那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鲜血四溅,残肢乱飞,渐渐的他眼中一片黑暗,看不到,听不到,一切归于虚无。

比蒙贴杀胖巨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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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精】【第一轮2区杀贴】无关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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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童年

  “妈妈,我十三岁了,我要带胸罩。”

  “不行!”

  “那我要用卫生巾。”

  “也不行!”

  “可是我妹妹才十二岁,就用上卫生巾了。”

  “闭嘴,儿子!”

  赵春箫小的时候,听他母亲说的最多的两个字话就是“不行!”

  某位哲人说过,人生就是一张茶几,摆满了杯具。这句话用在赵春箫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从赵春箫记事开始,他便活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当中--他的母亲似乎更喜欢赵小伶,也就是赵春箫的妹妹,后来位列“四大悍妞”之首,被称做女神的那个赵小伶,对他却很不待见。

  “我的童年没有一丝亮色”赵春箫在他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父亲常年在外,母亲偏爱妹妹,好看衣服,好玩的布娃娃都只给妹妹,我却什么都没有。”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赵春箫的母亲偏心,因为赵小伶从小机智过人,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相比之下,赵春箫就显得有些木讷,这一点,从一些小事上就能看出来。

  有一年春天,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郊游,那一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淡风轻,清风拂面(以上摘自赵春箫日记),微风吹着杨柳的枝条轻轻摆动。母亲突发奇想,要考考两个孩子:你们俩谁能猜出现在刮的是什么风?赵小伶反应很快,随手在地上捡起一片草叶抛向空中,只见草叶随着风轻悠悠的向西北方飘去,赵小伶于是得出结论:“现在刮的是东南风。”母亲赞许的点了点头。赵春箫不服气,捡起一块大石头,使劲向天上扔去,石头落下,砸到他的脚,他忍痛说道:“今天刮的是上下风。”

  这一天他们一家玩到很晚,归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母亲又问道:“走夜路的时候,怎么来辨别方向呢?”赵小伶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搜索一会,指着一颗最亮的星星说道:“这是北极星,北极星指示的方向就是北方。”赵春箫闻言,不屑的说道:“要是阴天呢?看不到星星怎么办?”母亲甚是吃惊,她没法想象自己的儿子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智慧的话,于是忙追问道:“儿子,你有什么好办法?”赵春箫得意的笑道:“很简单,上北下南吗。”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赵春箫后来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这样评价自己:“我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可是我的智慧却不能被世人所理解。”

  继续讲赵春箫小时候的事情,赵春箫小时候最恨自己的妹妹,所以他想尽办法要欺负赵小伶,无奈智商有限,或者按他自己的话说,他的大智慧太难在凡人的世界中发挥作用,到头来往往吃亏的总是他。有那么一阵子,小胖巨侠中间流行鬼脸面具,大街小巷的商铺墙壁上都挂着一排排这样的鬼脸,血淋淋的甚是吓人,赵春箫省了一个星期的早餐钱,都买成了鬼脸面具,时不常的就戴上吓唬赵小伶。女孩子胆子小,开始几次赵小伶倒是真的被吓到了,后来,赵小伶动用了杀手锏--向母亲告状,母亲得知情况后,没收了赵春箫的所有鬼脸面具,并将他训斥一顿。赵春箫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当晚,赵小伶在后院发现一人背对着她站着,似乎是赵春箫,于是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那人回过头,露出一张恐怖的鬼脸,赵小伶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这是他哥哥在恶作剧,怒道:“还不改,我再告诉妈去。”说着,伸手将面具撕下来,但她发现,面具之下,居然是一张更恐怖的脸!赵小伶当即吓昏过去。那人见状,嘿嘿的笑了,伸手又摘下一张面具,原来赵春箫被母亲罚蹲小黑屋之时,开动脑筋,想到了这个带两层面具的法子,果然奏效,吓晕了妹妹。

  赵春箫笑了一会,发现赵小伶躺在地上始终没反应,不禁有些慌张,“妹妹是不是吓死了?”赵春箫慌忙伏下身子,伸手去试赵小伶的鼻息,谁料他的手一抖,赵小伶的鼻子居然掉了!赵春箫下了一条,用手一抹,赵小伶的五官全数脱落,只剩下一张惨变的空荡荡的面皮。这次,轮到赵春箫被吓晕了。

  赵小伶幽幽的站起身子,从脸上接下一层膜,原来,她算到今晚赵春箫会报复她,事先做了准备,用鸡蛋清、珍珠粉调成糊状,敷在脸上,待其干燥之后,便形成一层膜,随后她又将之前画好的五官贴在膜上,做了一张假脸。

  赵小伶丢下口吐白沫的赵春箫,径直回屋睡了。第二天,她发觉自己的脸愈发白净而有光泽,猛然想起是昨夜敷蛋清珍珠粉的效果,遂经常使用,并将其命名为“面膜”。具体的内容,在赵小伶传中会详细介绍,这里不再赘述。

  就在这浓重的灰色气氛下,赵春箫一天天长大,经过童年,少年,最终成为一个男人。


第二章  在人间

  长大后的赵春箫终于能分清男女,这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当年母亲不允许他用卫生巾,因为那是女孩子专用的。但在内心深处,赵春箫对卫生巾有着深深的渴望,他认为,卫生巾是一切快乐的源泉,因为广告中,人们带上卫生巾后,就能郊游爬山骑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开心。

  不良广告毒害多少孩子呀。

  不过本文不是倡导社会公益的,所以不就这个话题做展开讨论。

  长大后的赵春箫终于能分清男女了,这句话好像前面说过一次了。终于能分清男女的赵春箫对女性有了一种奇怪的渴求感。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无意中得到一本好书,书的名字叫《金瓶梅》,第一眼,赵春箫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见到这本书,在以后的日子里,赵春箫疯狂的收集不同版本的《金瓶梅》,因为每本书的插图都不一样。

  有一天,赵春箫向胖巨侠展示自己的收藏,谁料却遭到一通耻笑:太老土了吧,还是看看这个吧。说着,随手给了赵春箫一本《玉蒲团》,第一眼,赵春箫便被深深的吸引住了,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见到这本书,在以后的日子里,赵春箫疯狂的收集不同版本的《玉蒲团》,因为每本书的插图都不一样。

  又一天,赵春箫向胖巨侠展示自己的收藏,谁料又遭到一通耻笑:太老土了吧,还是看看这个吧。说着,郑重其事的交给赵春箫一本薄薄的册子,几十页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工整的小楷,封面上写四个大字“群杀禁贴录”(赵春箫还有个特点--不识数)。

  “这是什么?”赵春箫好奇的问。

  “有这么一个活动,叫做群杀,期间高人辈出,这本册子中所记载的,就是这些高人的笔记,因为文章太好,故而被禁,这可是孤本,你要好好珍惜。”

  赵春箫闭门苦读五年,终有所成。他深知学以致用的道理,遂终日徜徉在各个青楼之间,将五年所学用于实践,一时名声大振。以前,他走在街上,别人见了都是说:“看,赵小伶的哥哥。”如今赵小伶走在街上,别人见了都是说:“看,赵春箫的妹妹。”

  成名后的赵春箫每日都要花好多时间来应付各类媒体的采访,这让他不胜其烦。有一次,一位记者问他:“江湖传闻,你不识数,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春箫很坚定的伸出三个指头:“五个字,一派胡言!”

  岁月不饶人,眼见赵春箫一天天大了,母亲开始张罗着给他找媳妇。在经历了一百零一次相亲之后,赵春箫终于结婚了。

  新婚的第二天,胖巨侠发现赵春箫忧郁的坐在一家小酒馆中喝闷酒,于是上前询问,赵春箫长叹一声,道:“太失败了,今早起床后,我习惯性的掏给老婆十两银子。”

  胖巨侠闻言大惊:“果然很失败呀!”

  赵春箫再次长叹:“还有更失败的呢,我老婆也习惯性的找给我二两银子。”

  后来,顺理成章的,赵春箫离婚了,然后,再结婚,再离婚,再结婚,再离婚,再……

  在赵春箫的回忆录,是这样记录的:“我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所以一个男人要找一个女人,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我错了,要找一个合适的人,真的是太难了。”

  在这个时期里,胖巨侠常常看到赵春箫孤独的坐在小酒馆中,端着一杯酒,哀伤的念叨着:“为什么每次见到好女人,不是已婚,就是我刚刚结婚呢。”


三、我的大学

  跟很多很多的大侠一样,赵春箫没怎么系统的读过书,后来,他自己做过总结,他总共读过四本书,就是《金瓶梅》和《玉蒲团》,如果《群杀禁贴录》也算书的话,那就是六本(前面说了,赵春箫不识数),这几本书中,相对来说,赵春箫对《金瓶梅》和《玉蒲团》研究的比较深入透彻,每个版本中每幅插图在什么位置,用的是什么招式,他都了然于胸,《群杀禁贴录》虽然被胖巨侠极力推崇,但因为不是图文并茂,赵春箫粗略翻了一遍,也就丢在一旁了。

  经历过多次失败的婚姻后,赵春箫一度心灰意冷,产生了遁入空门的念头,机缘巧合,一代高僧僧思凡游历四方,戏春楼偶遇赵春箫,一见之下,便觉他是有慧根之人,那时,恰逢赵春箫第十二次离婚(赵春箫自己统计的,他不识数,具体统计的对不对,就不做考证了),心情极度低落,遂稀里糊涂的跟着僧思凡走了。

  也许屡次离婚对赵春箫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这一次,他远离尘世,在寺院里一呆就是三天,这是何其漫长的三天呀,古语有云,一日三秋,三天就是十一年呀(最后一次解释,赵春箫不识数,以后若数字上再有出路,请自行理解,不多做解释,特此说明。)!这三天里,赵春箫领悟了很多事情,对他触动最大的一件就是--跟不断的结婚离婚相比,不能结婚才是更痛苦的。所以,在第四天的早上,赵春箫毅然背起行囊,离开了禅寺。

  但这三天的经历也成了赵春箫对人吹嘘的资本,他逢人便说,自己曾在禅寺清修十年,研习佛法,再度博得众人仰视的目光。

  又过了几天,赵春箫再次结婚,老婆是个寡妇,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其实,这次婚姻,是赵春箫算计好的--寡妇的女儿也颇有几分姿色。

  婚礼那天,胖巨侠哭了,他拉着赵春箫的手说:“兄弟,安生几年吧。我家那点家当不够给你随份子的了。”

  这次赵春箫还真的安生了几年,其实那几年他过的也很不好,他之所以一直隐忍着,是在等寡妇的女儿长大。

  但计划终究没有变化快,赵春箫的母亲去世了。本来,这件事不会很大的影响的赵春箫的生活,虽说当时墓地价格高的吓人,赵春箫又没啥来钱的路子,但通过前几年的多次婚姻,也积累了不小的一笔份子钱。问题是,赵春箫的母亲一死,赵春箫的父亲就成了单身。

  没几天,赵春箫的父亲就再次结婚了,妻子正是那个寡妇的女儿。

  从那以后,赵春箫就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之中,家里虽然只有四口人,但他却始终理不顺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情况还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他跟他父亲的老婆都怀孕了。

  两个孩子同时出生,这一天,赵春箫再一次去了禅寺,寻找僧思凡,他认为,只有如僧思凡这样的高僧,才能解开他心中的疑团。

  “我娶了一个寡妇,我父亲却娶了这个寡妇的女儿。所以,我太太成了她公公的岳母;我太太的女儿成了我的继女和继母。继母生了个儿子,这个孩子成了我的弟弟和我太太的外孙;我也有了一个儿子,他成了他祖父的内弟,和他自己叔父的叔父。所以,我的父亲提到他外孙的时候,说是他的内弟;我的儿子叫他的姐姐作祖母。所以,我现在认为我是我母亲的父亲,我孙子的哥哥;我太太是她女婿的女儿,是她孙子的姐姐。现在我不知道我是自己的祖父,我弟弟的父亲,还是我儿子的侄子。因为我的儿子是我父亲的内弟。”说完这一大通之后,赵春箫虔诚行礼:“请大师指教。”

  僧思凡沉思良久,开口道:“徒儿的这个问题太过艰深,为师要闭关五日,好好思考一下,期间不要来打扰我。”说完,转身进了密室。

  僧思凡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赵春箫不识数。

  在不知过了多少天后,赵春箫终于数到五了,他轻轻推开密室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僧思凡安详的坐在蒲团上,已经死去了。赵春箫深为悔恨,他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太过艰深,才使得一代高僧心力衰竭而死。

  其实,僧思凡和赵春箫都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人不吃不喝究竟能活几天。

  埋了僧思凡之后,赵春箫离开禅院,下山的时候,不慎跌倒,顺着台阶一轮滚下去,最后脑袋狠狠的撞在一块大石头上。这一撞,让赵春箫豁然开朗,他想到了破解心中难题的最好方法,这个方法其实他以前经常使用,偏偏却在关键时刻忘记了。

  赵春箫匆忙赶回家中,跟那寡妇离了婚,孩子让寡妇带走,这么一来,赵春箫又再次孑然一身,那些乱成一团的关系自然就不存在了。

  在胖巨侠的强烈建议下,赵春箫从此再没有结婚,他将精力全部用在著书立说之上,以一周五个字的速度笔耕不辍,二十年后,终于写成一本洋洋洒洒五千言的鸿篇。书成之日,赵春箫念及自己半生都在风月场中混迹,到头来却依然孤独,心中不免感慨万千,遂提笔在封面上郑重写下五个大字:

  无关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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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箫贴杀僧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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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贴貌似把主角赵春萧的名字写错了,可以狠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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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你知道的……

17【争精】【第一轮1区杀帖】南柯梦
    寒夜。
    姑苏城外。

    寒山寺的钟声飘飘洒洒,把这个大寒天打了个粉碎,再把这些铁疙瘩般的碎片砸向脆弱人间,引起一阵翻天覆地的震荡。这强力的钟声仿佛神谕,是天地间唯一的实在,能打得一切虚假纷纷落败!

    “笙歌散后酒初醒,庭院。。。”歌女的歌声被这强力的钟声打散,一口气上不来,白噎在那里,两只吊梢眼斜插上去,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这客人到底想怎么样?!

    紫焉不是雏儿,但是这样古怪的客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眼巴巴地把自己请到这冷僻的水榭,不吃菜,不喝酒,只一首《西江月》翻来覆去地唱了一个晚上。

    而这客人自己却如同死了一样躺在这张紫檀木的大床上,而红罗帐把床上的一切朦胧,也不知里面的他是否在听。

    屋外的雪积得愈加厚了,怀里的手炉冷了,肚子里空空如也,但这个客人她惹不起。十年卖笑,单看这客人的派头,紫焉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这是个大人物。

    红罗帐里伸出一只白玉手,厌倦地挥了挥,乐师,琴女和一干侍女就鱼贯出去,没有一点声息。紫焉和其中一个人打了个照面,才发现,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没有眼珠子。

    紫焉激冷冷地打了一个寒战。她的腿抖得站不住了。只想逃离这怪得要命的地方。

    门是洞开的。没有人阻止她的逃离,可是她的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怎么都拔不出。

    这时,纱帐里的玉手一扬,珠玉纷纷落下。“拿去!”
    一地的翠玉珍珠和碎银绽开在夜色下。
    他是故意的!故意将这些东西弄的很碎,让人跪下拾取。
    紫焉知道很多人会从中得到一种奇异地满足感!
    紫焉连忙殷勤地跪下,露出曲线柔美的粉脖,将这些散碎的珍宝一一拾起。她拾得很小心而又不失敏捷,连帘幔下面滚落的珍珠都不放过。她知道,如果拾慢一点,也许她这颗美丽的头颅也会像这些珠玉一样,滚落在这豪华的波斯地毯上。
紫焉就像一只狗一样匍匐着,而无人注视的双眸迷离如雾,为了拾一颗珍珠,爬到了那人的床下,脚部的铃铛随着爬动而发出阵阵悦耳的轻响。
    她感到脊背上有被蛇滑过的感觉。一只精致柔软的鞋子踏在了她的纤细的腰肢上。一个模糊慵懒的声音问她:“你知道我是谁?”

    “我。。我不知道。”
    “你竟然不知道?!”那声音陡然变成了嗔怪的女音,而下一句,又恢复了古怪的慵懒。
    “那你走吧!”

    “欸乃”,水浪声渐渐响起,似乎有船儿要靠近。
    这寒夜里,又有谁会到这地方来?
    突然,火光冲天,伴随着兵刃交接的碰撞声和叱诧声。

    “来了!来了!”那红罗帐里的声音突然变成了男子的豪迈,兴奋的大声呼喊!连紫檀木的大床也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紫焉的手腕一紧,就被那人一把拖到了床上。松软的床垫上,一个人体压了上来。在她的身上摸索着。灰白的长发下是一双海天蓝色的眸子。

    “你说,我是谁?!”那男人一边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服,一边狞笑着问道。
    “奴婢,不知道!”
    “你倒是给我说啊!”那人暴怒起来,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用痛苦的声音叫喊道。“我是谁?!”


    “姑苏王!”

    红罗帐外隐约显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用冷静低沉地声音回答道。

    这声音仿佛是一道神谕,姑苏王听后,突然放开了半昏迷的歌姬,整个人如同服食了五石散,一下子涣散松懈了下来。

    仿佛刚才的暴虐只是一时的任性。

    半晌他慵懒地说:“李停舟,你终于来了!”

    “是的。我来了。”

    “还未到三更!你比我想象中厉害。”

    “哼。。。”

    “我的五色旗竟然没有困住你?”

    “少废话!亮出你的剑!”

    姑苏王双眉一扬,饶有趣味地笑了笑,问道:“为了什么!”

    “欧阳暧!”

    “欧阳暧是谁?”

    “我的妻子!”

    “她不过是个倡优!”

    “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妻子。”

    沉默半晌,突然姑苏王悠悠说道:“你就为了那条骚狐狸夜闯七十二连环阵,连破我的五色旗?你可知道,今日你无论生死,天下之大,无你容身之处?!”

    李停舟道:“不仅为了她,还为我失散多年的师弟!十年前你姑苏王门下玄色旗雷彭将他掳去,生死不明。这笔帐,我今日要一并与你算!”

    “什么师弟师妹,我一概不知!”

    “你姑苏王贪恋美貌童男,常常派坐下玄色旗雷彭四处物色,江湖中谁人不知!可怜我那师弟当时只有12岁!”

    “哈哈哈,想你们山阴流在江湖上也算是大派,竟然扯谎诬赖人!”

    “我怎么诬赖你?!”
    “你堂堂山阴流的掌门,姘头丢了十天不到,就杀上了我的府邸。你们丢了一个师弟,竟然十年后才想起索要!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莫非堂堂山阴流的弟子,不如一个下等的女人?”

    握剑的手收紧了,如同他曾经因为泣血而收紧的心。那一抹深蓝天真的瞳色是他心里永远的痛楚。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那么,师弟,我还会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呢?

    头疼欲裂中,李停舟一声清啸,身形如同星丸激射般向那红罗帐奔去。 “嗤”的一声,销金红帐被剑锋整片划下,里面喷吐出一种令人沉湎的香气。古老而神秘,如同欲望。一缕微风幽幽探出,李停舟举剑横隔,那微风在剑锋上一飘即散,遁若无形,浓香四散。
    李停舟感到唇上沾到少许,牡丹的浓香在他的鼻尖绽开。他大惊,莫非这是什么古怪的毒药不成?用手一抹,手中一片殷红。

    “吃吃吃”,红罗帐里的传来讪笑声,不辨雌雄:“李掌门莫要大惊小怪,这可是上好的胭脂,芳名叫‘醉牡丹’。”李停舟面上一红,怒喝道:“无耻的妖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三尺青锋慢慢转圈,幻化出层层柔和的波浪,于圆环的中心,风雷凝聚,突然间剑芒暴涨,飞射出一片不可一世的璀璨光芒,隐隐伴着低沉的虎啸龙吟,而在那片绚烂的剑光中,剑尖却锋芒全无,无声无息的滑向那紫檀大床上慵懒的人影。

    这才是山阴流剑法不传之秘辛。

    姑苏王的“惊蛰指”纵横天下,唯有山阴流的“风眼”可以破之。
    传说在飓风的偏离中心的一点,是无风的。
    传说在力量最强大的地方,必然存在着最软弱无力的死穴。山阴流剑法的奥义,就是找出这样的“无风地带”。

    可是剑光纵横处,却没有任何的抵抗。姑苏王斜倚在床上,仿佛陷入了沉思。

    李停舟仗剑纵上了那张豪华的紫檀大床。绸缎的洪流里,躺着那具邪魅的身体。长发披面,已经灰白。

    霸道的剑气翻飞起了他的头发,长发下是一张何其熟悉的脸孔。双目低垂,貌美如莲。李停舟的面前像是砌起了几千道无形的屏障,剑光倏然而逝,无影无踪。

    剑尖在距离那人额头半寸的地方以千钧之力停住,再也刺不下去。

    李停舟的嘴角轻颤:“甜暧儿!”
    于那剑光斜飞的瞬间,李停舟看到了那个人,正是与自己结了枕边鸳盟的那个女人——以歌喉名扬天下的欧阳暧。

    那人斜靠罗床,星眸半垂,只是嘴角牵扯出一抹莫测的笑纹。

    一缕指风斜斜飞起,连袭李停舟的周身大穴。李停舟立刻无法动弹了。


    “早听说世间男子皆见色忘义之徒,今日所见,果不其然!”

    “你的剑法本来不至如此不堪,是因为丢了元阳么?”雌雄难辩的声音充满了讥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木然的。姑苏王从那绸缎的洪流中立起身来,饶有趣味地绕着李停舟走了几圈。

    “丢了元阳的人,估计无法再做山阴流的掌门了吧!你已经反出山阴流了么?”

    “你不是欧阳暧!”李停舟咬着牙说道。

    “我本来就不是!”那声音突然变成了女腔,满含委屈的娇嗔道。

    “欧阳暧在哪里!”看这眼前这个怪物,李停舟想到了坊间种种可怕的传闻,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咆哮起来。

    “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又何必这样在乎呢?”姑苏王的声音突然变调,成了标准的男声。

    “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我把她怎么样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姑苏王用那张精致的脸贴到了李停舟的面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抚弄他的脸。“李掌门,你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欧阳暧这个人。你看,我可以叫欧阳暧,你也可以叫欧阳暧。她也可以叫欧阳暧。”姑苏王用手指着昏迷的紫焉,说道。
    “我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女人,给她钱,让她接近你。至于她原来叫什么,我哪里会知道。就像我不知道现在睡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谁一样!”

    李停舟叫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姑苏王用团扇掩住嘴角,如同女子般吃吃笑起来,“你还有什么价值能让我骗你么?那种烂货,只有你这样的呆子才会当个宝!第一次,那么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李停舟满脸的不可思议。

    “为了什么?我大概是想看看我们的李大掌门会不会为了什么人而伤心吧!”
    姑苏王用手指在腮上划了划,然后走到李停舟身边,用纤纤玉指在他的健硕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一边抚摸,一边啧啧称奇。“多好的男子啊!”那双柔荑般的手指,慢慢在李停舟身上探索。李停舟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奇异的感受。复杂而且简单。他有了原始的欲望,但是想要纵欲的对象,却是面前这个声名狼藉的男子。

    “那一夜,你遇见欧阳暧的那天晚上,我一直躲在暗处,你可知,我当时有多羡慕和嫉妒?!那日子,让我过一刻,我死也甘愿了。”他的声音纤细,如同梦呓,半垂的眼睛里似乎有水波莹然。将自己的脸孔贴在李停舟的胸膛前。用几近透明的指甲,轻轻抚摸着他宽厚的脊背。触手之处,李停舟衣裳尽破,他的整个身体,宛若裂帛而出。
    可是,突然之间,姑苏王将指甲插入了李停舟的后背,立刻鲜血纵流。可是他似乎还是不解恨,在李停舟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暗赤的血液顺着他的口角旖旎而下,姑苏王的声音也变成了粗暴的男声。“所以我恨你,也恨山阴流!因为是你们把我变成了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李停舟强忍疼痛,蓦然的心悸让他有了从未有过的不安。“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凡是看过我真面目的人都死了。你也想死吗?!”
    话音未落,他突然张开了那双一直半闭的眼睛。一片绚烂的蓝意,风轻云淡地从他的眸子里飘出。

    “姬无语,姬师弟!”

    是的,那片深蓝的瞳色是属于那个叫姬无语的师弟的。
    李停舟永远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叫姬无语的师弟时的场景。满山的苜蓿里,站着一个孤独肮脏的小孩,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自己。微蹙的眉头下,是如同漩涡般奇奥的海蓝,在山风和浮云中闪烁。


    “你是谁?”

    “我是你的师兄!”
    “师兄是谁?”
    “师兄就是保护你的人!”

    每次想到他,李停舟都会回忆起那苜蓿色的天空,以及那片令人伤感的哀思。
    那定定的眼神里,有一种直触人心的力量,微弱而绵长。

    “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很久以后,李停舟记得山阴流中的一个长老这样评价姬无语。

    “师弟!我...”李停舟不由自主的轻声呼唤。却被那人冷淡地眼光所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姬无语用那澄澈的眼神望着他,缓缓地说道:“我不是你的师弟,只是你们一个工具而已。不是么?!当时武林中的名门正派诛杀我们昆仑奴,无非是为了向天机阁献媚。因为我们掌握了武林中所有门派的秘密。而山阴流当时收留我,也无非是把我当成投靠朝廷的砝码。因为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密探,本来也是受朝廷的指示。”

    “小师兄,我说得对不对?”

    姬无语的声音陡变,疲倦而沙哑,但是很真实。他伸出手来缓缓拿掉了自己的人皮面具。积雪的微光淡淡勾勒着他的轮廓,坑癞的脸上满是支离破碎的伤痕。那记忆里绝世的容颜已经玉碎成了败瓦残垣。

    “为了活下来,我们这些人忍受了多少?!可是你们为了讨好姑苏王,还是把我送了出去,不顾我苦苦哀求!特别是你,小师兄,你为了顺利地当上掌门人,不仅任凭他们把我送走,而且还将我引到荒芜人烟的思过崖,好让雷彭下手,不是么?哟,十年之后,倒想起为我报仇了!李大侠义薄云天,为师弟,为红颜,仗剑千里,单枪匹马为江湖除去姑苏王...哈哈哈哈,传扬出去真是好大的名头啊!”

    李停舟默默无语,只有承认。
    为了那个掌门的名头,他已经走得太久太远了。

    “你知道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么,小师兄?要不,你来摸摸看。”姬无语解开衣带,白玉的身体裸呈,野蛮地诱使着李停舟去看。他不顾李停舟痛苦扭曲的脸形,兀自凄凉地笑着:“你来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哈哈哈哈,为了杀死那个姑苏王,你的小师弟变成了什么?!”他的整个身体暴露在雪光中,因为羞愤而剧烈颤抖。

    突然之间,一股血泉飞起,溅在了错愕的李停舟脸上。姬无语的脸上表情复杂,从惊骇,到暴怒,既然回归平静,他的身体缓缓无力的跌倒在了地上。

    “不!!”李停舟高叫着,瞬间挣扎开了被制的穴道。他抢步抱住姬无语,真气好似不要钱的似的输入,可是却挽不起师弟匆匆流逝的生命。
    姬无语轻轻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很嫉妒她。。。”可是那声音委实太过于微弱了,李停舟附耳去听,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息,他只听到无边漠漠的冰雪,很大声的落下。



    寒山寺的钟声又响起了。冲天的火光在暗夜里腾起,衬得夜色更深了。白色的雪花在蒸腾的火中翻飞,翩然的消失。李停舟望着这大火默默无语。
    身后,美丽的歌姬垂首而立。
    半晌,李停舟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诸神岛八修罗之山鬼紫焉,”那名叫紫焉的女子谦恭地回答道。“恭喜李掌门铲除了姑苏妖孽,统一江南。”

    李停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缓缓说道:“若没有诸神岛阳岛主的大力协助,和李某里应外合,又怎么能如此顺利?”是的,丢了元阳的人是不能做山引流的掌门的,除非他立下大功。比如,杀死雄霸南方的姑苏王。可是李停舟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低下了头,只听得“瑟”的一下极轻极轻的声响。可是他没有动,只是等待着烈火能蒸干那滴不合时宜的眼泪.....

    眼泪总是会干的,就像有些记忆,肯定会被遗忘一样!

    “师兄就是保护你的人!”

    苜蓿丛里的孩子用蓝色的眼睛望着他,却于哀伤和怀疑中有了转瞬即逝的欢欣安慰。一眨眼就已经十年了。这一切,真的和梦一样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停舟帖杀姬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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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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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6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28【争精】【第一轮7区杀贴】偶遇
偶遇

1、

阳光很灿烂,微风吹过,茅草屋旁的老槐树枝叶抖动。树上横出一截粗壮的枝干,枝干上绑着两条绳子,绳子上吊着一块结实的木板。刚满十五岁的小草儿光着脚丫子坐在秋牵上,双脚一甩一甩的看着端木佾写字。

“端木姐姐,淮泗哥哥能帮我把流氓找回来吗?”小草儿扎着两个小包包头,齐额的刘海,红扑扑的脸蛋,一双眼睛眨了眨,看起来非常天真无邪。

端木佾笑着道:“你不相信你淮泗哥哥的本事,小心他回来罚你哦!”

小草儿秀气的眉毛打了个小结,说道:“淮泗哥哥就知道打渔,讨厌死了!自己打鱼还不说,还偏要教我打鱼,你看那鱼儿多可怜啊!”

端木佾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小草儿旁边,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坐在她身旁。这个小丫头是刘淮泗在打渔的时候网到的。刘淮泗跟着她隐居山中三年,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打鱼,而且经常会鱼没打到,网回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端木佾美丽清雅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些悒郁之色。救起小草儿时,她身上几乎不寸缕,刘淮泗乍见一条美人鱼玉体横陈在自己眼前,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端木佾刚巧从海边路过,才将小鱼儿的命救了下来。

命虽然救了下来,可是有些伤痕怕是再也不能愈合。好在小草儿天真烂漫,对于男女之事也是一知半解,有时候无知也是种福气吧!端木佾忆及此,心中的怜意更甚。

“姐姐,我想出去找流氓哥哥。”小草儿窝在端木佾的怀里,像个猫儿一样舒服的蹭了蹭。

“放心,你淮泗哥哥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端木佾的语气有些不善。

小草儿怯怯的道:“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每回我一提到流氓哥哥,你就生气呢?”

端木佾摸摸她的头,小丫头还是很聪明的,很懂得察颜观色。端木佾知道小草儿要找的人,只是为什么要找,她确不知因由。端木佾考虑着是不是应该让刘淮泗来问,凭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基本上眼睛再利的人,也没法在他那张皱纹夹得死苍蝇的脸上看出什么痕迹。

2、

“看看我今天捕到了什么?”刘淮泗兴高采烈的从门外走进来,肩上扛着鱼网,鱼网几层包裹,隐约间也看得不真切,网里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端木佾和刘淮泗交换了一个眼色,很快了然,小草儿要的东西!不,应该是人找到了!

刘淮泗将鱼网一抖,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年轻男人就从网里滚了出来。小草儿见到那男人,发出欢快的嚷道:“流氓,是流氓!”一遍又一遍,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将整个身子躲到了端木佾的背后。

司马长天迷迷糊糊的摸着隐隐作痛的头,他睁开眼,感觉所处的地方有些奇怪,整个人开始警惕起来。他看到了眼前一个皱纹满脸的男人和一个温雅婉约的女人。但他没有看见小草儿,因为小草儿娇小的身子藏到刘淮泗的身后。

端木佾侧头,看着小草儿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端木佾微笑道:“阁下就是司马长天吗?”

司马长天,江湖称其为天下第一流氓,可是却长了一张俊秀非常的脸。他看到端木佾后,深邃的眼睛一亮,即而答道:“正是在下。”

“我等是授人之托,邀公子来此。”端木佾说道。

“不知邀我的是何人?”司马长天问道。

“小草儿。”

司马长天放松下来,静默良久后才道:“在下此生欠债无数,但唯独不欠情债,还请姑娘转告。”端木佾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变得很奇怪。

3、

司马长天走的时候,小草儿在刘淮泗的背后哭得像个泪人儿。刘淮泗对这个精致的像瓷娃娃的女孩儿,大多时候是没有任何应付的方法。端木佾却还是很坚持的将小草儿推给了刘淮泗,她走出了门没出百步,就看见了司马长天。

“好久不见!”端木佾说道。

司马长天一笑道:“我听过你写的词。”

端木佾也是一笑道:“想不到你会看,以前你是大字不愿识一个,更别说是诗词。”离开后,她就隐居到了山中,原想不会再有牵扯,却没料到还是无意间招惹。

“你对我也曾说过相同的话,唯独不欠情债。”端木佾又道。

“我和草儿,并无纠缠。”司马长天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来。

端木佾笑了笑,他与她又何曾有过纠缠?只是曾经年少,曾经以为能够执子之手,只是依他那般轻狂的性子,终究只适合四海飘泊,而她只喜欢山中无岁月的恬静生活。

“小草儿为了找你,出了点事。”端木佾将救起小草儿的事说了。

“何苦!”司马长天淡淡的道,却让端木佾感到压人的冰寒。

4、

送走了司马长天,端木佾走回屋,就看见刘淮泗和小草儿,小草儿不哭也不闹了,只是眨巴着哭得像个核桃的眼看着端木佾: “姐姐,我以后不走了,就在这里留下来陪你。”

刘淮泗则头疼的道:“佾,我走了,我的愿望是可以到不同的地方打鱼。”

端木佾点头道:“好。”

送走了刘淮泗,端木佾和小草儿一同睡在床头说着私己话,端木佾问:“小草儿,为什么你不留住你流氓哥哥。”

“不知道,没看见的时候很想很想,可是看见了,又觉得突然不那么想了。”小草儿困扰的道:“姐姐,这是不是很奇怪啊?”

端木佾感觉自己的眼底在瞬间被湿润了:“不奇怪!怎么会奇怪呢?”因为她也如她一样,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应该见他一面,或者她就不会蹉跎这么多年了。

或者时光真的是可以淡化所有的感情,那些美好的,破碎的,支离的。似乎都在那人淡淡的语调里灰飞烟灭。端木佾笑道: “小草儿,以后就和姐姐做个伴吧!”

小草儿像块糖一样粘到了端木佾的怀里:“嗯,姐姐,没有了流氓哥哥,我还有你。”

窗外明月盈盈,夜深人静。

端木佾贴杀刘淮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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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6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37【争精】【第一轮7区杀帖】枯叶草
枯叶草
                                 【楔子】
        “走了吗……”他瑟缩着身子,才一开口,便被那股潮湿腐烂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她却一把捂住他的嘴,重重地,使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不要被他听见!”她喘息着,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用近乎呜咽的声音乞求。
        她的呼吸拂过他脸颊,沉重而不安,却是这黑暗里的唯一慰藉。他在她怀中不住颤抖,终于强忍住了咳嗽,却忍不住落了泪。她似是感到了他那无声的哭泣,缓慢、坚定地握紧了他的手。
        “不要脸的小婊子,滚出来!”愤怒的咒骂声自稻草堆外传来,伴着那把沾满他和她鲜血的铁锄在石板上拖过的声音,沉闷而刺耳,仿佛带着咬牙切齿的恨。他惊慌失措地抬头望着她,她低下头,紧紧贴近他的脸庞,冰冷的掌心满是汗水。
         脚步声越来越近。铁锄与石板摩擦发出的刺耳声直入心脏,尖利得让人发疯。“贱/货,老子一天不在,就敢跟男人打情骂俏?!今天就把你那双勾人的眼珠子挖出来,看你以后还怎么出门!”拖着铁锄的男人咆哮着。
        透过稻草堆的缝隙,他隐约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已朝这里奔来。寒光一闪,铁锄挥起,狠狠砸下。
                                   【一】
        一声闷哼,那道身影自飞檐间直落而下,眼见即将坠落万丈深渊,却又凌空一展双臂,自袖间激射出两缕银丝,直缠上临渊而筑的白塔之巅。那人借此机会身形一扬,足踏岩石,跃上悬崖,岂料立足未稳,便觉一阵罡风扑面而来!扬袖出刀,双刃恰好架住那急刺而来的枪尖。岂料那泛着寒意的银枪奋力一压,将他直迫至半身后仰悬空,只剩双足狠狠扎进泥中。
        他颈中青筋毕现,只觉自己已被逼迫得就要崩溃,身子也已即将倾出悬崖,不由嘶声道:“你若是不杀我,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金银!”
        持枪人的面容隐没于夜色中,低声道:“要是今天杀不了你,我连明天都活不到。”
        “你……”他还欲发话,却见枪尖直挑他眉心而去,他下意识仰面一闪,忽然间天旋地转,双脚再也支撑不住,只发出一声凄厉喊叫,便如断线白鸢,坠入深谷。
        ●              ●            ●
        残月在云层后隐现,惨白的光痕浮在满径荒草上,似是到了秋末的霜。他沿着这条寂静幽暗的小路踽踽而行,脚步滞重。
        “兄弟,这次又是拼命杀人,能赚到厚厚一叠银票了吧?”有个好听的声音自树顶传来,带着一丝调侃。
        他继续前行,却觉一阵昏眩袭来,双膝一软,不禁跪倒在地。剧烈的刺痛忽地贯穿全身,痛得连指尖都不住抽搐。然而他还是坚持着不愿伏下,用力撑起身子,扒住道边的古树,使自己不致全身倒卧于污泥之中。
        树顶上的青年翻落而下,一探手,扶住他肩头,道:“你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待我回去禀告主人……”
        “不可!”风伊卓咬牙,反手抓紧他的袖子,喘息道,“沉舟,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徐沉舟单膝跪在他面前,见他脸色苍白,不忍道:“我知道,你怕主人知道你重病在身,就把你逐出‘十三杀手堂’。可你这样隐瞒,迟早会害死自己!每次出手,你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倘若方才你发病……”
        “倘若方才他还能坚持片刻,掉下悬崖的,就是我。”风伊卓无力苦笑,忽又直起身子道,“你这次出来,是不是又接到了任务?”
        徐沉舟低声道:“是。”
        “那我呢?”风伊卓急切道。
        徐沉舟看着地面,道:“主人叫我转交给你……对于你来说,那些赏金真的如此重要?”
        风伊卓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右手伸出,带着因痛楚而不止的颤抖,静静看着他。
        徐沉舟怔了一会,终于从怀里掏出一枚竹管,塞进他手里。然后,默默起身,离去。
        ●              ●            ●
         “喂,小草儿,你这次出去是抓比蒙,还是找马啊?”一辆牛车经过,满脸污泥的娃儿们冲她扮着鬼脸大喊道。
        “不是找马!是司马长天!”她气得脸都涨红了,挥动着马鞭追上去大声道,“听懂了没?司——马——长——天!他是一个大英雄!”
        可是,她愈认真,愈生气,别人就会愈兴奋,愈开心。
        牛车远了,弥漫的黄尘不散,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也落了一地。
        其时,距离她前一次从永州风尘仆仆地回来,不过十一天而已。在这十一天里,她先是把自己关在木屋里整整两天没出现,据说,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可是当人们的好奇心过去,终于觉悟到想要破门而入看看她是否饿死的时候,她却颤颤巍巍地开了门,冲到村里说书先生那,拼命纠缠那老人家,要问他当今江湖中的神医是谁。
        “那大概是红袖姑娘吧……”老人绞尽脑汁,才想起好几年前听来的传闻。
        “是了是了!司马大哥说到过,能帮他治伤的,就是这个名字!”小草儿痴痴傻傻地笑着,险些连出门都摔倒了。
        随后的九天里,原本面黄肌瘦的小草儿如同吃了灵丹妙药一般,容光熠熠地东奔西走,收拾行囊。她似乎忙得连话都没空和村人们说了,只有当人无聊至极,专门去探问时,她才会抿着薄薄的唇,头也不抬地道:“我要去找红袖姑娘,她知道司马大哥的下落。”
        现在的她,独自站在荒凉路口,瘦的只剩巴掌大的脸庞上唯有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她总是习惯性地往南方遥望,哪怕是一阵南风,也能让她悲喜恍惚。她一身绿衣已洗至发白,腰间系着破旧将断的丝绦,垂下的赤红流苏却艳丽夺目,宛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二】
        “小草儿?”
        “对。”
        银光挑破雨幕,水珠未曾溅开,枪尖已深深刺入那少女的咽喉。鲜红的血,沿着银枪上的白穗滴滴落下,渗入水潭,晕出变幻莫测的图景……
        “轰”的一声巨响,电闪雷鸣,将风伊卓自梦里惊醒。才一睁眼,冰凉的雨点已劈头盖脸砸下,恍惚间,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他还未及回头,已有人一把抓住他手臂,将他奋力拉向后方。他被那力量带的险些摔倒,却听坡上“哗啦啦”一阵杂乱声响,飞石枯木隆隆而下,将他方才的栖身之处顿时湮没。
        “你是?”他回身,大雨如注间,那个救他一命的女孩却正俯身揉着脚踝。她的一只鞋子不知何时已经丢了,脚上鲜血淋漓,脸上却看不出痛楚的表情。
        “下了好几天的雨,不能在山坡下歇息。你们这些山外的人,终究是不懂啊!”她直起身子,抱住怀里已经湿透的包袱,微微得意道。
        “……多谢。”他淡淡说了一句,拄着长枪便想离开。那少女却急切道:“看你这走路都不稳的样子,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不然我可不能保证处处救你!”
        他看了她一眼,道:“那你又为何冒雨赶路?”
        她迟疑着,道:“我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不想多耽误一天。”
        他的脚步忽然一停,回过头注视她,似是有所感悟,却又什么都没说。此时二人已走至岔道口,远处人影隐现。他转身而去,不经意地道:“你知道神迹村在哪里吗?”
        她怔了怔,道:“知道,你走错方向了。”
        他回身,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带路,她随口道:“你去找谁?我就是那里的人。”
        他一惊,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忽然道:“你叫什么?”
        “小草儿。”她微笑道。
        ●              ●            ●
        惊雷炸响,闪电划亮的瞬间,原本面带病容的风伊卓如同野兽一般双目炯然,抬手间只见一道银光直刺小草儿咽喉。枪尖的白穗划过她的肌肤,她还不及闪躲,脖颈已溅出一缕血光。
        “铮”!
        又一道青芒自半空疾掠而至,恰在银枪近一分便要刺入她喉咙之际,挡住了来势。小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交错之力震得跌倒于地,只见青衫一现,来人皓剑在手,身形飘逸,看似气定神闲,轻扬漫点之间,竟将那势如狂风般的枪法化解无余。
        暴雨倾盆,溪流暴涨,挟着断枝败叶冲向激斗的二人。
        那青衫男子剑挑风伊卓右肩,自剑尖倏然涌出一道若有若无的绵力,透过飞溅的水花直刺他肩头。风伊卓长枪一舞,本已可以阻住那道剑气,却忽觉胸口一沉,无法言说的痛楚又一次爆发,身形一慢之时,那剑气无声无息穿进肩头,右臂顿时掌控不住,只听“当”的一声,银枪落地,与此同时,明若秋水般的长剑,已刺向他心口。
        “不要杀!”一声惊叫,冲破了隆隆水声。青衫男子堪堪收住剑势,剑尖已扎进三分,有缕缕血痕慢慢渗透风伊卓的外衣。
        “你要留他?”青衫男子一扬手,飞快封住风伊卓周身要穴,眼见他无力倒地,才转身向小草儿道。
        她急剧地呼吸着,许久才走上前,寒白了脸,道:“为什么杀我?!”
        风伊卓紧闭着双目,脸色惨淡,一点回应也无。青衫男子冷冷道:“他是‘十三杀手堂’的,要让他杀人,只有一个原因——有人要买你的命!”
        ●              ●            ●
        雨停。山间的夜风带着不可阻挡的寒意,钻进人的骨髓。风伊卓的眼前是一片灰暗,无止境的抽痛在全身游走、蔓延,再加上被青衫男子剑气所伤带来的酸楚,如同坠入炼狱一般。
        他知道,在这世上能如此轻描淡写驾驭利剑的年轻人,恐怕只有一个——方小白。
        忽然觉得很可笑,原本一个简单到令他都不敢相信的杀戮任务,竟也会彻底失败。如果自己连一个不会武功的村姑都无法杀掉的话,也许,“十三杀手堂”里,已经真的不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位置了。
        “你最近失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堂主曾经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是……但我最终还是把那些人都干掉了!”他竭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拼劲并未消失。
        堂主注视着他的眼睛,道:“砍上几次才能杀人的刀,已经锈成废物了吧?”
        ……
        “喏,这就是他接到的指示。”方小白从风伊卓身上寻出一枚竹管,抽出藏在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神迹村,小草儿。
        只是那纸条下方,不知被谁撕去了半张。
        “没有写是谁要杀我?”小草儿接过纸条,愕然道。
        方小白道:“十三杀手向来只听吩咐,不知雇主身份。”说话间,他忽从风伊卓怀里搜出一方包着的素绢,稍稍一摸,里面似有细小的颗粒。
        “还……我……”风伊卓费了好大的力,才发出含糊嘶哑的一句,眼神却凄厉如濒死的野兽,紧盯着绢帕。
        方小白心生疑惑,小心翼翼地打开素绢,却见里面是一些干瘪的种子,色泽暗淡,显然已经采下许久。正在思索间,却听小草儿惊呼一声,他闻音侧身,那风伊卓竟冲破封穴,飞扑过来。
        【三】
        方小白迅速拔剑,风伊卓眼中只盯着被方小白夺去的东西,竟不顾生死伸手去抢。方小白下意识以剑护住那素绢,血光飞溅之间,风伊卓右手撞上剑锋,五指尽断,惨叫着倒地不起。
        “老天!”小草儿失色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方小白有点懊恼,拭去剑上血迹,闷声道:“我怎会知道他这样扑过来。”
        此时风伊卓强忍着痛楚,爬向方小白脚下,以仅存的左手,艰难地捡拾着散落了一地的种子。小草儿见状,不禁心生同情,竟俯身捡起一粒,递到他手边。
        “不要忘记他刚才还想杀你!”方小白叱道。小草儿被他的断喝吓了一跳,憋着嘴站起道:“他现在伤成这样,我只是有点可怜他罢了。”
         方小白看着奄奄一息的风伊卓,冷冷道:“那你打算好人做到底,带着他上路?”
        小草儿一愣,吃吃道:“你的意思……是要把他丢在这荒山?”
        方小白傲然道:“那是自然。”
        小草儿惊道:“那不就是让他一个人死在这里?看你模样斯文,竟也这样残忍。”
        方小白忽然大笑,道:“小丫头,你说我残忍?那他为了钱财取人性命,难道不叫残忍?既然你大有善心,我就把他交给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一时慈悲,便能度化他一生?”说罢,竟一展青衫,足点轻尘而去。
        ●              ●            ●
        “喂——”小草儿又气又急,朝着方小白掠去的方向狂奔,却在转瞬间寻找不到他的踪影。此时残星寥落,淡月西沉,她孤零零站于空谷之中,回头望去,火堆已经熄灭,只剩风伊卓形如死尸一般倒卧于地。
        “为什么把他留给我?!”她喃喃自语着走到他身边,忽然心生恨意,对着他怒喊,“你要杀的人是我,我还帮你求情!现在好了,荒山野岭的,把你扔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要找!没有了他,我活着只是一个笑话!”
         “我……”风伊卓忽然挣扎着想说什么。
        “我什么我啊?!”她犹自忿忿地擦着泪花。
        他吃力地抬起头,喘息道:“我……也……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              ●            ●
        小草儿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傻瓜。
        那么瘦弱的自己,居然会半拖半背地将这个本来要杀自己的男人,带出了山谷。她甚至还找来了草药,为他止血。只是因为,他那双将等待死亡与充满希望奇异地融汇在一起的眼睛,一直望着她。
        “我警告你,要是找到那个人以后,再敢杀我……我就让江湖上最厉害的英雄要了你的狗命!”她一边为他搅碎草药,一边恶狠狠地道。
        他倚靠在尖冷的石壁上,以微弱的声音道:“我保证,从今以后,都不会杀你了。因为,我已经不是十三杀手的人了。”
        “为什么?”她抬头惊道。
        他缓缓举起残缺的右手,脸上却带着自嘲似的笑,道:“十三杀手,不留废物。”
        不知怎地,她的心似乎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撞得生疼。可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低着头,将草药敷在他伤处。
        “把你带到伽蓝寺后,就不会再管你了。”小草儿包扎好伤处,闷闷地道。
        “为什么要去那里?”他疑惑道。
        “因为我要找的红袖姑娘,就暂住在那里,还有,她是疗伤名家,或许能让你不这样痛苦……”她头也没抬道。
        他却笑了笑,道:“原来你要找的是她。我一直以为你要找的是一个男人。”
        她的脸微微发烫,道:“我找什么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果然你还是为了找心上人才出来的吧?”他淡淡道。
        小草儿气道:“是,告诉你又怎么样?我要问问红袖姑娘,司马长天有没有找过她!”
        他一怔,扬眉道:“你找司马长天?”
        她见他神情错愕,不禁道:“怎么了?”
        风伊卓欲言又止,小草儿却正色问道:“你要找的,又是什么人呢?”
        他望着苍穹浮云,低声道:“一个给我种子的人。”
        “那是什么种子?”她好奇地问。
        “枯叶草。”他低头,用左手紧紧护着胸口藏着种子的地方。
                           
                                【四】
        暮色沉郁。
        钟声在挥散不尽的雾霭里回荡,萦绕着这座长满青苔的古城。她跪在几乎没有光亮的佛堂,略带沧桑的眉眼间淡然无欲,绛红的衣袂在青石板上展开,像是寒冰里开出的蔷薇。
        外面一片死静,空气里却弥漫血腥。
        “红袖姑娘。”堂外传来小沙弥惊慌失措的声音,“寺门外,已经满是血痕了。连高墙上都画满了血红的花!”
        “知道了。”她轻声应道。小沙弥远去,她缓缓抬头,望着佛像,道:“疯笑愚就要到了。大哥,我该怎么办?”
        ●              ●            ●
        一声清啸划破了阴沉的天际,羽箭如暴雨般急射向苍树掩映下的伽蓝寺。灰影翻飞,一中年男子自佛堂掠向被羽箭围攻的佛塔。
        ——塔内,正有数十僧人诵经打坐。
  “好个马叉阳,竟果真藏在庙里做缩头乌龟?!”高墙之上,发出清啸的刘淮泗冷笑一声,反手夺过部下跪捧的钢戟,借力纵身,直奔马叉阳而去。马叉阳闻声身形微斜,右掌一出,竟将钢戟生生扣住。刘淮泗身形下落,右臂持戟发力,左袖间二指一弹,射出一道黑光,急窜向马叉阳下盘。
        马叉阳右臂一松,身形翻掠而起,肘撞刘淮泗后心。恰在此时,半空中风声疾劲,自塔旁古树上飞窜出一人,黑衣低首,猛一抬眼,双袖中白光忽现,两柄钢刃直取马叉阳双臂!
        刘淮泗趁机旋身飞踢马叉阳双足。马叉阳袍袖飞卷,正中刘淮泗右足,反身而退,纵向塔旁长廊。孰料那黑衣人似是早有预料,抬臂飞射出数道寒光,盘旋交错,拦住马叉阳去路。马叉阳仰面闪避,反手一掌,正中欺身而上的刘淮泗左肩,却听风声陡起,未及回头,但觉后背一寒,已被那刺客得手。他奋力一震,身后那持刀的黑衣刺客忽然感到一股灼热自刀尖急速升腾,才想弃刀,只觉得那股力量如旋风卷遍全身,竟被生生震飞,撞倒高墙,跌落到寺外。
        ——夹杂着碎石烟尘,狠狠摔在了跋山涉水而来的风伊卓脚下。
        一旁的小草儿眼见那黑衣刺客身形扭曲,全身骨骼都似被震碎,不禁掩面,连连后退。风伊卓却脸色一变,拄着银枪单膝跪地,不顾烟尘纷扬,颤着手,将那倒伏于瓦砾中的黑衣人翻转了过来。
        “沉舟……”
        那张年轻的脸上,沾满了血迹与灰尘,失去了平日常挂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最后的痛楚。
        风伊卓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提起银枪起身就冲向寺内,不料脚下踉跄,重重摔倒在地。他咬牙撑起,却见裙裾依依,一道嫣红飘拂眼前。
        “大哥!”身着绯色长裙的女子走到那已死去的中年男子身边,缓缓跪下,似是还没有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她将脸颊贴在他的心口,血迹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并未像寻常女子一样痛哭,只是用力握着男子那已经慢慢僵硬的手,眼神却是空洞得找不出一丝暖意了。
        “马大侠——”佛塔内的僧侣纷纷围拢,低眉合掌,悲声诵经。此时刘淮泗按肩退至墙外那些属下之前,那女子悲伤道:“他已经死了,告诉你那主人,再也不必想尽办法来要我们为他效力。”
        刘淮泗怒道:“红袖,若不是你非要马叉阳退隐江湖,也不至于这个结果!”
        红袖猛一抬头,冷冷注视他道:“疯笑愚只是叫你监视我们,可曾让你动手?你还是赶快想想,怎么逃过你主子的酷刑吧!”
        刘淮泗闻言脸色一白,愤然跨上战马,率一干人等疾驰而去。
        阴云厚重,半空中飘起了绵绵微雨。僧侣们抬起马叉阳的尸首,缓步走向佛塔。红袖走在他们身后,从始至终未曾回头,她在雨幕中的身影被寒意侵染,显得格外清冷。
        见她走远,小草儿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风伊卓身边,想要扶起他,却见他神情悲凄,怔怔望着红袖的背影,用以支撑身子的左手,几乎陷入石板。
        ●              ●            ●
        那个夜晚,风伊卓摇摇晃晃地背着徐沉舟去了后山,他的手里紧握着一枚沾着血的竹管,那里面的纸条上写着:伽蓝寺,马叉阳。纸条的最下方,写着这次任务的执行者:风伊卓。
        他取出自己怀里那张写着“神迹村,小草儿”的纸条,放在一起。
        ——那被撕去的半张上,应该写的是“徐沉舟”的名字。而撕去名字的人,也正是徐沉舟。
        “怕我来杀马叉阳,纯粹是送死吧?所以把那么简单的任务,交换给了我。”他喝了一口酒,对着徐沉舟笑道。随后,一锹一锹地埋葬了在这个世上唯一叫过他“兄弟”的人。
        他在新立的坟前坐了整晚,临走前,烧光了身上所有的银票。
        与此同时,小草儿独自站在夜幕下,冒着冷雨,等待那个从幽暗的佛塔上下来的女子,怯声道:“请问,你见过司马长天吗?”
        ●              ●            ●
        风伊卓回到伽蓝寺的时候,初升的阳光淡淡拂在经霜的草叶上,一切都是寂静的。倒塌的围墙虽已垒砌,一地的瓦砾还是兀自散落。小草儿背对着他,倚着残垣坐在杂乱的废墟中,看上去似乎还在沉睡。他走上前,半蹲下身子,才一伸手,却见她的眼角还有泪痕。
        “她为什么还在这里?”有人隔着泛起晴光的湖水,遥遥问道。
        他怔了怔,缓缓站起,回头。
        那个原本绯衣云鬓的女子,如今已换上了雪白的衣裳,虽面容憔悴,双眸却是依旧柔和。她看着他,似乎微微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深深呼吸,许久才道:“昨天,我已经见过你了。”
        红袖移开目光,道:“难怪有些眼熟……”
        “你现在还有亲人吗?”他忽然道。
        红袖微愕,才要开口,却听寺外蹄声阵阵,一名僧人匆忙赶来,道:“先前离去的疯笑愚手下,又都回来了!”
        【五】
        “我们出不去了?”小草儿站在寺门内,透过门缝望着寺外密密匝匝的人马。
        红袖站在她身后道:“料是疯笑愚不信马大哥已死,那刘淮泗只是奉命驻守。你们若要离开,应该不是难事。”她看了看小草儿,又道,“与你同行的少年,是什么来历?”
        “他是……”小草儿才要说话,却听身后“伧啷”一声,回头望去,只见风伊卓捂胸跪倒,牙关紧咬,左手死死抓着落地的银枪,还在竭力想要站起。
        红袖黛眉一凝,快步上前,一扣风伊卓手腕,脸色渐渐沉重。
        “这样有多久了?”她问道。
        “自记事以来,就常常发作了。”他喘息着道。
        她的手指忽然一颤,他抬眼望着她,低声道:“小的时候,会有人用一种奇特的草药给我止痛。你……你知道枯叶草吗?”
        红袖的脸色渐渐发白,触及风伊卓手腕的指尖上渗出了冰冷的汗水。小草儿诧异地看着这神情奇异的二人,风伊卓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脸上却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欣喜,握住红袖的手,喊道:“姐姐!”
        “姐姐?!”小草儿不禁失声道。
        红袖眼神涣散,突然猛地挣脱他的手,霍地站起,道:“你认错人了!”说罢,竟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              ●            ●
        夜已深,小草儿来到佛塔下的时候,风伊卓还执拗地跪在覆霜的青石路上。佛塔顶上,孤灯摇曳,宛若暗夜里的幽魂。
        “如果她真的是你姐姐,为什么不肯认你?”小草儿抿了抿唇,走到他身边道。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喑哑道:“也许,也许她讨厌我现在的狼狈样子。”
        “怎么可能?”她忍不住道,“有谁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愿认自己的弟弟?!再说,你是什么时候和她失散的?”
        “七岁。”他怔怔地道,“当时,她好像有二十一了……”
        “七岁的你,能记得住多少事情?”她讶异道。
        “很多。”风伊卓望着塔内光影,喃喃道,“我记得那漫天遍野的黄沙,田地里枯死的禾苗,父亲长年累月的殴打,暗无天日的茅屋……还有,姐姐背着我上山采药,山谷里大片大片的枯叶草,在风里摇曳……”
        小草儿听着他的诉说,慢慢抱膝坐在他身边。天幕暗蓝,璀璨的银河横贯夜空,明明灭灭间好似一幅神异的画卷,缓缓展开。此时夜风吹动满山木叶,萧萧作响,忽然,自佛塔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小草儿才一回神,风伊卓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疾掠而去。
        ●              ●            ●
        风伊卓冲至塔顶之时,但见烛火黯淡,红袖被一柄长剑逼至墙角,双手抵着身后的石棺,呼吸急促。
        “姐姐!”他枪尖一挑,直刺那背对着他的持剑男子后心。男子闪身避开,左足一勾,脚下剑鞘飞击风伊卓手腕。风伊卓以枪身一格,那剑鞘斜飞而出,不料正中紧追而来的小草儿胸口。小草儿只觉一阵冲力轰然压下,口中喷出一股污血,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木梯上。
        “你?!”持剑男子见状一惊,刚想上前,却被风伊卓长枪一横,拦住去路。
        小草儿捂着心头大口咳嗽,唇边血痕斑斑,喘息着抬头,惊道:“是你?”
        “原来还记得我……”
        男子立于微弱的烛光下,依旧风神俊朗,正是当日救她一命又弃她而去的方小白。
        “你来这里做什么?”风伊卓却怒视方小白,不容他靠近一步。
        方小白以剑尖一指红袖道:“找她!”
        “她连武功都不会,难道也要劳方公子大驾惩奸除恶?!”风伊卓冷笑道。
        方小白看着低头站在石棺前的红袖,不动声色道:“在下只是受人所托,前来看看马大侠的遗容。可惜这位红袖姊姊却守藏神秘,既然如此,在下只能如实回报了!还有,风伊卓,那个傻丫头因你受伤,你还愣着干什么?”
        说罢,双指一弹,那烛光顿时熄灭,但见星空下白影翩翩,已倏然掠向远处。
        【六】
        “你……真的是他姐姐么?”小草儿躺在厢房的竹塌上,微闭着双眼,喃喃道。
        红袖取出丹药给她服下,席地而坐,看着她稚气尚存的脸颊,道:“很多事情,不想再说。”
        “可是……他找了你好久啊……”她咳着道,“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一直惦念着怀中藏着的种子,也因为这个,他被斩断了手指……那些干瘪的种子,就是你留给他的吧……他杀了很多人,你是因为这,而不愿意认他了?”
        红袖低声道:“请你不要再追问。”
        小草儿吃力地撑起上身,道:“他杀人,是因为想要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再一次次的,到处找你……”
        “别说了!”红袖竭力控制着情绪,伸手拢着散下的长发,手指却在发抖。
        “为什么不肯承认他是你的弟弟?”小草儿委屈地快要落泪了。
        “不要逼她。”屋外忽然传来了风伊卓的声音。
        红袖一怔,无力地倚在窗前。窗纸上,隐隐倒映着他的身影。
        隔着在月色下尤显薄白的纸,他轻声道:“明天,我就会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搅您。”
        红袖的手指死死抠着窗棂,几乎要将它拗断,却始终紧咬着牙,不发一言。
        风伊卓在窗外站了许久,才慢慢离去,走了几步,忽又停下脚步,回头叫道:“姐姐。”
        小草儿在屋内听得这一声,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可是红袖却背对着她,孤寂地站在窗前,只留下冷冷的背影。
        ●              ●            ●
        天还未亮的时候,风伊卓背着银枪离开了伽蓝寺。
        与此同时,方小白看着手中惨白的信纸,出了好一会的神。上面只有一行字:火攻,不留一人。
        他忽然很想去问一问那个下令的人,是不是忘记了他说的话,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个受了伤的、不会武功的女孩子正滞留于庙里。
        可是,作为下属,他没有权利这样做。
        ●              ●            ●
        大火是在黄昏时分燃起的,一支支浸透了火油的利箭,如暴雨般飞射向古朴沉静的伽蓝寺。到处是草木的寺院很快便成了一片火海。“快走!”佛塔中的红袖朝着还在慌乱运水的僧侣大喊,随后,冲下高塔,奔向厢房。
        长廊已被大火吞没,她几乎是闭着眼冲进了火海,奋力撞开变形的门,于滚滚浓烟中摸着了小草儿的手。
        “走不了了。”小草儿跪在地上,流着泪道,“风伊卓不在了,我们都出不去!”
        “我带你走!”红袖咳着,拼命将小草儿背上身,却听“咔嚓”一声,顶上燃着火焰的椽子劈头砸下。
        “闪开!”一声断喝,剑光一闪,那即将砸向小草儿的椽子顿时分为数截,散落纷飞。
        “方小白?”小草儿伏在红袖肩头,讶异道。
        “不要废话!”方小白一托小草儿手肘,带着二人纵身破窗而出。不料才一着地,只觉眼前白炽暴涨,明晃晃一道弧光直落命门。他不由侧身,长剑遥指,正点中那利刃之尖。
        银枪白穗,风伊卓。
        “方小白,是你下令放火,现在又想干什么?!”风伊卓枪尖直逼方小白咽喉。
        “是他救了我们!”小草儿道。
        说话间,但听“隆隆”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佛塔已被大火笼罩,竟渐渐倾斜,即将彻底倒下。
        红袖面色惨白,看了风伊卓一眼,竟不顾一切地向那佛塔飞奔而去。风伊卓大惊失色,将小草儿送至方小白怀中,她却一把抓住他左腕,急道:“风伊卓,你先前抛下我走掉,现在又要不管我了?!”
        风伊卓微微一怔,低声道:“我并非真的走掉,只是不愿见她为难……你放心,我很快回来接你!”说罢,定定看了方小白一眼,提起银枪便冲向那火光冲天的佛塔。
        【七】
        炽热的火焰燃着了风伊卓的衣袂,他几乎是靠着仅有的力气才登上了高塔。火光中,红袖伏在冰冷的石棺上,仿佛要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它。
        风伊卓冲上前,抛下银枪,一把握住她的手,悲声道:“你要死在这里?”
        红袖却噙着泪,用力一推,风伊卓立足不稳,撞向熊熊燃烧的柱子。红袖惊叫一声,飞身扑去,一下子将他拉开,两人一起摔倒在石棺之下。风伊卓眉间为砖石所伤,流下蜿蜒的血痕,那血迹渐渐流向唇边。红袖心头一痛,情不自禁地伸手为他轻轻拭去。
        “姐姐——”他再也忍不住伤悲,抱住她痛哭。
        红袖眼里浮现着温情,却又有掩不住的沉沉哀痛,终于,伸出双手,将他紧紧揽在怀中。
        “我以为,你真的再也不会承认我了……”风伊卓流着泪,眼中却满溢着欢喜,“你知道吗?自从那一天,父亲被我们杀死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一定一定,要保护着姐姐,不再让任何人欺辱你。可是,你为什么抛下我走了?姐姐,你留给我的枯叶草的种子,我一直藏在怀里。天黑的时候,流血的时候,我会告诉自己,这是姐姐的影子,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在等我找到她……”
        他兀自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倒伏于他臂膀中,良久才抬头看着他,道:“卓儿,留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风伊卓努力笑了笑,道:“开始的时候会,可是,想到姐姐一定在某个地方等我,就不会了。”
        她噙着泪,带着同样的笑容,伸出手,为他擦尽脸上的烟尘,露出原本清朗的容貌。她抱着他的肩头,轻声道:“卓儿,再喊我一声。”
        “姐姐!”他带着孩子般的笑容,喊道。
        她笑着,眉间却有挥之不去的苦涩,然后,举起那掉落在地上的银枪,猛地扎进了他的后心。
        ●              ●            ●
        “啊!”小草儿心口一痛,险些摔倒在地。方小白急忙扶住她,道:“过了这道山梁,马上就安全了。”
        小草儿捂着伤处,皱眉道:“方小白,为什么风伊卓还不回来?”
        方小白语塞,望着远处冲天的浓烟,只得道:“他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食言。不然的话,难道还要我来照顾你不成?”
        “上次是你把他扔给我,现在他反而把我扔给你。哈哈!”她说着,咳着血,笑了。
        “真是一个傻姑娘。”他看着她因痛楚而蹙起的眉,道。
        她仰头看他,道:“等我伤好了,你们带我去找司马大哥啊!”
        方小白怔住,迟疑着道:“好。”
        小草儿展颜一笑,举起腰畔的流苏,得意道:“你看,这是司马大哥给我的定情信物!”说话间,野风袭来,树影婆娑,方小白眼前忽然一晃,只听“咻”的一声,待他回神过来,只觉小草儿身子一软,慢慢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忽然间慌了,抱着她的双手不住颤抖。
        ——一枝白羽利箭穿透了她的身子,明晃晃的箭尖从她胸前刺出,正一滴一滴,流着鲜红的血。
        “真是一个傻姑娘。”树丛后,手持弯弓的高大男子转身离去。
        方小白颤着声,道:“司马,她不是马叉阳,对你完全没有威胁……十三杀手没有干掉她,你还要亲自动手吗?”
        司马长天大步朝前走着,道:“她太傻。到处找我,让我厌倦了。”
        ●              ●            ●
        伽蓝寺的佛塔下方,有一条无人知晓的暗道。红袖坐在潮湿的甬道里,将从风伊卓怀中找到的种子慢慢地洒在他身上。
        那一年,他三岁,她十七岁。他生来就有怪病,时常因刺骨的疼痛而抽搐,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就从山里采来不知名的草叶,碾成粉末给他吃,亲着他道,卓儿,这叫枯叶草,是一种宝贵的草药,吃了它,就不会痛了。他会很乖巧地吃下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药粉,然后抱着她的双臂,躺在她怀里,忍着无尽的疼痛假装睡去。
        那一年,他七岁,她二十一岁。他们一起用锄头砸死了那个男人,他很解恨地用石块狠狠砸着他的尸体,一直到血肉模糊,然后开心地抬头笑道,姐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这个溅得满脸是血的孩子,竟然与那个死去的男人越来越相似。
        那个男人,是她和他的亲生父亲,却在她十一岁的时候,占有了她的身体。
        ——“姐姐,姐姐。”他摇着她,大声地喊。
        ——我是你的姐姐。可是,我也是你的,母亲。她的灵魂,在那瞬间离开了身体。
        那个夜晚,看着熟睡的他,她起身,悄然离去。无法承受的折磨,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逃避。
        ●              ●            ●
        “红袖。”打开的石棺里,忽然传来一声低唤。
        她猛地一惊,旋即转身,带着欣悦,伸出双手扶起了躺在石棺里的马叉阳。马叉阳以手扶额,环顾四周道:“一切还算顺利?”
        她默默点头,道:“我们只消走出这密道,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红袖和马叉阳,已经死在伽蓝寺佛塔里了。”
        马叉阳揽住她柔弱的肩头,道:“亏得你想到让十三杀手行刺我,否则,以我现在这伤病缠身的样子,恐怕无法躲过疯笑愚、司马长天之辈的堵截。从今以后,我们隐居山野,做一对逍遥的夫妇,再生下一儿半女,可好?”
        红袖闻言一寒,脸上却带着笑,拭去未干的泪痕,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人?”马叉阳看见风伊卓的尸首,一惊道。
        “他是……”红袖低压着声音,扶着他走过幽暗绵长的甬道,道,“一个杀手。”
        【尾声】
        次年初春,因为有一位沉默寡言的客人出资修缮,本已荒废的伽蓝寺得以重建。僧人们在清理废墟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原先伫立佛塔的那片荒地上,不知何时,竟长满了一种枝叶细长的小草。
        奇怪的是,分明是万物初生的早春三月,那每一片草叶上却带着一缕枯色,轻轻一碰,便化为碎末,飞散风中。
      
      
        贴杀     刘淮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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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7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44【争精】【第一轮12区杀帖】鬼故事
     
       小皮儿看到方小白的时候,天色虽然有些晚,但是湖边仍旧偶尔会有人经过。小皮儿有些奇怪,方小白一身白衣,以如此扎眼的姿势立在湖边,手上还拿着他那柄江湖上无人不知的绝世宝剑无名剑,怎么会无人注意到。
        小皮儿没办法不好奇,因为江湖传言方小白已神秘失踪两年,而此刻他就这么大刺刺的站在湖边,来来往往的人竟然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好奇心和多管闲事一向是行走江湖的大忌,可是对于小皮儿这样年纪的孩子来说,好奇心比糖果更有诱惑力。
        小皮儿抱着布娃娃走到方小白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气。一阵山风吹过,她抱紧了一下怀里的布娃娃,有些奇怪江南的六月里天气怎么会这样的寒冷。
        方小白对于小皮儿的靠近似乎并无感觉,仍旧专注的望着眼前的湖面,小皮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有点耐不住性子的嗳了一声。
        方小白低头去看小皮儿,表情毫无变化,仍旧皱着眉。
        “你在这里做什么?”小皮儿问。
        “我……比蒙……”方小白眉头就皱的又深了些,脸上浮现出迟疑而痛苦的神色。他手中的无名剑竟然也微微抖动起来,剑口甚至泛出了微微的青光。
        小皮儿觉的面皮发麻,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方小白见她后退,欺身上前,伸手欲抓。这从小皮儿问话到现在的短短的几秒钟里,方小白双目赤红,脸色泛青,不复刚刚风流剑仙的翩翩神采,倒更似厉鬼。
        小皮儿也顾不上探究这其中因何有此变故,扭头只管用尽全力的逃命。她慌不择路,只听得身后衣衫带起的风声紧逼,寒气更是让后脊发冷,连回头看一眼也是不敢。直跑的气喘吁吁之时,忽见前方的山岗上立着一人,见小皮儿过来远远的高声喊道:“你跑什么?”
        小皮儿并无力气回答他的话,只管继续跑着,不想此人竟然追上与她并行,神态轻松的问道:“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小女孩儿为什么要在这荒郊野外如此奔跑?”
        他的出现和话语让小皮儿刚刚因为恐惧而紧绷的神经略微平缓了下来,回头看去,四下死寂,哪里还有方小白半点身影。小皮儿终于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看你印堂发黑,脸色晦暗,莫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邪物?”那人开口问道。
        小皮儿边喘气边打量他,一袭洗的有些泛白的蓝布长衫,身材瘦长,脸色蜡黄五官平平,毫无特殊之处,若不是此时荒郊野外遇到他,小皮儿会把他误当成读书半世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
        但是今天小皮儿此刻已如惊弓之鸟,她四下张望了一下,辨了辨方向,不再理睬此人准备回城。那人倒也并不纠缠,只是在后面说道:“初被邪物侵蚀之人可能无所感,但是夜半子时揽镜自照便可多少发现些许端倪。”
        小皮儿充耳不闻继续赶路。
        那人倒执着继续说道:“若有事可到城西碧泉山陀螺寺找我,我姓李。”
        隔天的清晨,小皮儿早早的来到了陀螺寺。僧人们正在做早课,蓝衣人负手而立在山门处,看到小皮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见到了什么?”
        小皮儿年龄虽小,但是这些年来浪迹天涯见过的险恶诸多,天资聪慧比一般的江湖人都要机警,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那人并不觉被冒犯,却也没有回答小皮儿的问话:“你的问题我也许并无办法,若是如此你也无需知道我是谁,何不先说说症状,与你并无害处。”
        小皮儿妥协,毕竟此时求人的是她,而且除了此人,这个怪异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还能向谁求助。
        原来是夜她虽然走的坚决,但是心下仍旧被那些话所烦扰,子时对镜一照,起初并无异状,没多久竟发现从颈项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红色斑点,环绕着向脸部蔓延,惊得小皮儿将铜镜丢掉。等略微恢复镇定之后再次拿镜子想确认,更惊骇的发现红点已经消失,但是整张脸像带了一个青色的鬼怪面具一般。
        小皮儿战战兢兢的一夜没有睡好,等到天明确认面容看起来仍旧算是正常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陀螺寺。
        蓝衣人听完她的描述之后,沉吟了一下,然后带小皮儿去了他的住所,一间简陋的僧房。
        “你中的是比较罕见的青煞尸毒,一般只有修为极高的人死后怨念不散才会形成此毒。此毒初中前七天,每晚都会先出现红点,而后青色鬼面覆脸,七日之后红点不再出现,鬼面覆脸的时间将延续出子时,每天多延长半个时辰,等鬼面十二个时辰不退之后,中毒之人将毒发身亡,且魂魄为产生尸毒的怨魂奴役。”蓝衣人说道。
        小皮儿被大大的骇到,行走江湖这么久,阴谋诡计听得多见的也多了,鬼神之说虽也有传闻,但是终究不曾亲眼看过,态度也介于信与不信之间摇摆,没想到今日碰上就是如此严重,急急的问道:“可有救?”
        “有救,只需灭掉产生此尸毒的青煞怨魂即可。”
        “可是,这青煞怨魂要如何消灭?”小皮儿问。
        “有四样东西可以消灭青煞怨魂,他们分别是许一刀的刀,方小白的剑,凤凰公主的穿云箭,还有叶霜影的水灵芝。”
        许一刀退隐江湖多年,行踪飘忽,方小白失踪两年无人知其下落,而且小皮儿知道方小白就是那青煞怨魂,至于凤凰公主的穿云箭,倒是时常在江湖上现身,可是小皮儿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凤凰公主此刻远在漠北调停大寨内务,就算小皮儿赶得及去漠北找得到凤凰公主,也毫无把握从这个孤傲沉默的传奇人物手中借出她的至宝。
        小皮儿心思飞快的转了一下之后问道:“那水灵芝传闻只是益气养颜,叶霜影因为有此宝才容颜不老,从没听说可以制克怨魂。”
        蓝衣人答道:“水灵芝乃人间至清至纯之物,千年难得一现,生长环境更是比天山雪莲苛刻万倍,所以并不被医书记载。益气养颜只是它最小的一个功效,若是可以采摘之后加以提炼,能够涤清人间最恶浊之物,何况只是区区一个青煞怨魂。”
        “既然不被医术记载,你又如何知道?”
        “若问鬼神事,但寻江南李。”
        “李问鬼?你是李问鬼。”小皮儿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问鬼点了点头。
        “听说你两年前忽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小皮儿问,两年前江南本该有场江湖盛会,不成想原本召集此会的传说中的人物比蒙并没有出现,而被召集的人物倒是不少忽然失了踪迹,只是这些人大多原本就是行踪飘忽神秘的江湖高手,所以传闻众多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后果。
        “我一直隐居在这里。”李问鬼答道,这个传说中的人物似乎并没有多少怪僻,几乎有问必答。“那水灵芝两年前被新居此地的八省巡抚水铮蓉强夺了去,因为水灵芝的生长环境苛刻,他怕移栽会导致水灵芝枯死,连带着叶霜影的霜影阁一起霸占了。所以这水灵芝目前倒是最好得到之物。”
        “水铮蓉一贯巧取豪夺横行无忌,既然霸了霜影阁和水灵芝,必然严加看管,这两年来想靠夺回水灵芝而获得美人青睐的江湖侠士众多,却没有一个得手的,我又如何能够拿到?”小皮儿问。
        “那些人要夺回鲜活的水灵芝自然不易,但是如果要是带走水灵芝用来提炼却也不是难事,只需在七月十五极阴之时采下水灵芝即可。但是叶霜影对那水灵芝极有感情,只要一丝希望尚存,便不肯毁去或采摘,这也是水铮蓉当初能够得手的原因之一。”
        “那我去想办法混进水铮蓉的府里。”小皮儿起身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混到水铮蓉府里我倒有个建议,水铮蓉为人傲慢无礼,待下属百般苛责,连半个朋友也没有,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曾经收养过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叫墨凝的小女孩做义女,百般宠溺,可惜去年病逝。”
        小皮儿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问鬼这一次的语气不似原本那般平淡,竟然略微有些感伤道:“我曾与叶霜影姑娘有数面之缘,刚出事的时候也只身犯险探过霜影阁,可惜无功而返。”
        小皮儿刚要抬步,又觉不对问道:“那你又如何舍得这水灵芝拿来炼药?”
        李问鬼似乎感伤更深:“如今叶姑娘与心上人双宿双飞,怕是早已忘了这水灵芝,我却不忍它流落到水铮蓉这种人手中被辱。而且水铮蓉之所以强取它,据说他有隐疾,要靠着水灵芝的灵气续命,我这也算是造福江南百姓吧。”
        小皮儿依照李问鬼的指示,在每天黄昏时分出现在碧潭湖的映月桥上,穿了李问鬼给定制的衣服,果然三天之后,遇到来此怀念亡女墨凝的水铮蓉,一番诉说自己不幸的身世和几年来颠沛的生活之后,顺利的被水铮蓉带回府内收养。
        小皮儿并不喜欢水铮蓉,他看起来和所有的官僚没什么两样,性情暴躁眼高于顶,为人冷血,又一肚子草包。不过他对小皮儿确实格外的宠溺,不仅安排她住在曾经墨凝住的霜影阁侧园之中,而且小皮儿从下人的口中打听到的是她现在的待遇和当年的墨凝几乎毫无二致,除了她还不曾被水铮蓉带去见水灵芝之外。
        小皮儿为了性命着想,曲意讨好,让水铮蓉对小皮儿的好感日甚,终于在七巧节当天收了小皮儿做义女,在小皮儿拜了水家祠堂之后,水铮蓉带她去见了戒备森严种养水灵芝之所,并将日常照看的事务交给了她。
        七月十五子时,小皮儿异常顺利的盗出水灵芝,果然如李问鬼之前所说的,当她在子时接触到水灵芝之后,水竟然真的自凝成冰,一摘而下,且在这样的天气里,结冰的水灵芝在她手上毫无融化的迹象。
        小皮儿在府外见到了接应她的李问鬼,他带了一只通体透明的碧玉盒子让小皮儿将已经结冰的水灵芝小心放入其中,然后快马加鞭赶回陀螺寺。
        七月十六,在距小皮儿中毒二十八天之后,她捏着一粒李问鬼交给她据说只要击中已经变成怨魂的方小白就可以将其消灭的丹药,再次来到了湖边。方小白仍旧如她第一次见到时的姿态站在那里,此时她已经不奇怪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方小白了,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何独独是自己能够看到已经化成怨鬼的方小白。
        方小白仍旧专心的看着湖面,对于再次出现的小皮儿毫无感觉,小皮儿慎重起见,在离他丈余的地方就站了下来,对于毫无反应的方小白,她犹豫了一下,但是仍旧下定决心,运气指尖,弹丸急射而去。
        就在弹丸快要命中方小白的时候,方小白却忽然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前平移了一步的距离,弹丸落空,扑的一声落在了水里,激起一阵小小的水花。小皮儿心中大骇,但是方小白只是转了头过来看她,面容平静,并无追杀过来的迹象,那让小皮儿愣在那里,一时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很想知道自己为何在此地是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小皮儿身后响起,小皮儿回头,果然是李问鬼,只是他的话却是对方小白说的。
        “是的。”方小白答。
        “其实很简单,你已经死了,但是由于你生前修为较高,死的有心有不甘,所以才死后一股怨气不散,天天滞留在此。”
        方小白似乎对自己已死之事并不了解,脸色大变,神情慌乱的问:“不,不可能?谁杀的我?为什么我都不记得?”
        见方小白又有变成厉鬼模样,小皮儿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靠到李问鬼身边。
        李问鬼却一片坦然继续说道:“杀你的人当然是比蒙,不然以你的修为,谁人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的了你?”
        “不,不可能!”方小白忽然仰天长啸,双目渐赤,脸色也渐渐发青起来,但是略微停顿之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忽然望着李问鬼问道:“比蒙在哪里?”
        李问鬼对于方小白的变化似乎都在预料之中,仍旧毫无惧色面容平静的回答道:“他在哪里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方小白听了这话,转身就要飘离,不成想就在此时,李问鬼忽然发难,两掌一翻,嗖嗖嗖十余颗和小皮儿相同的弹丸向方小白射去。方小白背冲他们,但是如小皮儿那次一样,弹丸快要射中的时候,他斜着的飘出好大一段,整个人悬浮在湖面上,十余枚弹丸也尽数落入水中,方小白已经回身望着李问鬼,赤红的眼中满是愤怒。
        李问鬼并不慌张,也不说话,双掌带风飞身而上,和方小白缠斗在一起。方小白始终没有拔剑,只是躲闪,李问鬼时不时的从袖口射出几张符纸,却也全都落空,散乱的飘在湖面各处。
        如此这般纠缠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李问鬼忽然一个闪身跳了回来。重新落回了小皮儿身旁,方小白自然不肯放他离开,可是追到了一半的方小白却好像撞到了墙壁一般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脸上也浮现出痛苦之色。
        湖面上,李问鬼刚刚所发的那些符纸随着水面起伏,但是并不散开,排成了一个八卦将方小白困在其中,八卦中间的水面呈现一片血红。方小白几次左冲右突皆无法离开,终于放弃转向李问鬼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你现在被困的八卦阵并不仅仅是几张灵符,刚刚那些药丸本就不是要射你的,它们只有遇水而化才会显出它们的功效。”
        方小白低头看脚下赤红的湖面,忽然狞笑道:“黑狗血就想困住我?”无名剑终于在此时出鞘,缓缓的插入到水面中。
        只见无名剑插入之处,红色竟然散开,露出原本的湖水。随着无名剑插入水中的部分越多,露出湖水的面积就越大。只是越到后来方小白似乎也越是吃力,插入的速度也越慢。但是无名剑剑身的光芒却更胜,等到整个剑身都快插入到水中的时候,小皮儿在岸上都能看到浸入水下的泛着白光的无名剑剑身。比较诡异的是水面上的无名剑剑身泛的却是青光。
        就在整个无名剑尽数插入水中,青光隐去,白光最盛的时候,李问鬼却一个闪身落入水中,直奔无名剑而去。
        方小白本欲从无名剑打开的符阵缺口离开,此刻却忽然发现无名剑被阵势所压,挥动不易,李问鬼竟轻松的从水下袭击方小白握剑之手,夺了无名剑而去。
        李问鬼躲了剑重新回到岸上,方小白也再次困回阵中。
        方小白此刻倒镇定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是谁?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什么?”
        李问鬼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全无半点笑意,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无名剑,忽然对着湖中的方小白用力一挥,一股剑气横扫湖面,方小白也只来得及发出半句的叫声就消失的荡然无存。
        整个湖面如果不是还残存着几张因为剑气而散乱毫无规则的符纸和逐渐散去的血红色,刚刚的一切仿似并不曾发生。
        虽然事情大出小皮儿的意料,但是方小白的冤魂已除,她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小镜子看自己的脸,然而让她意外的是,她脸色的青色鬼面并没有随之消失。
        “为什么?”她抬头问李问鬼。
        李问鬼仍旧面无表情,但是小皮儿却下意识的后退的两步,她说不清哪里不同,只是觉得此刻的李问鬼让她心生莫名的骇意。
        “你……你到底是谁?”李问鬼对她的疑问和对方小白的一样,都是挥剑做答,只是小皮儿早有准备,且不同困于阵内的方小白,所以她险险的避开了李问鬼的一剑,却被剑气所伤整个人后退了几步勉强靠在一棵湖边的大树下才站住。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无冤无仇?”小皮儿此刻并不希冀自己能够活下来,只是不甘死的如此糊涂。
        李问鬼却仍旧紧闭了双唇,只是嘴角又似笑非笑的扯动了一下,一步一步欺了上去。
        小皮儿忽然灵光一闪大叫道:“你是水铮……”然而没等她说完,无名剑已刺入她的心脏,她最后的脑子里也许对事情的因由有了了解,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说给别人听了。
        李问鬼在湖里找无名剑剑鞘的时候想了一下小皮儿最后的半句话,心里思量着整个过程中自己什么地方露了破绽,才会让小皮儿最后竟然认出自己是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细节,毕竟小女孩的观察力较大人总是格外细致些的。
        他最后安慰自己,一定是这两年中了方小白的尸毒,又迟迟寻不到叶霜影的私生女来帮自己采下水灵芝,所以在这次这个局中略显急躁了些。而今天得到水灵芝解毒之后大概也有些过于得意,所以才会露出破绽。
        等出了水面之后,李问鬼――应该说是水铮蓉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又去树边看了一下已经死去的小皮儿,用剑尖挑起小皮儿那个已经染血的布娃娃,掏出火折小心的点燃,直到看着所有的灰烬都尽数落入湖中散去,才满意的离开。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小皮儿,心中暗笑了一下:杀人讲究的就是干净利落永绝后患,至于那些人的疑问,去问阎王好了。
        坏人,只负责做坏事就好。想到这句,李问鬼的嘴角又扯动了一下,他揉了揉嘴角,对这个易容术有些不满意起来,听说塞北有传说中能让人面容变化自如的神仙草,看来有机会可以考虑去塞北巡视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些消息。
        欲望,永远没有满足的尽头。

水铮蓉帖杀小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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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争精】【第一轮2区杀贴】代价
代价:
情节:情节略显单薄老套,但还算通顺可读,可能是篇幅和时间的原因,很多情节可以深挖的。分数2
人物:虚写并通过有类似经历的胖巨侠来反衬比蒙,从而更深化主题。完全是一本小说比较好的开场。不足是作为比较大的龙套小紫形象单薄啊。分数3.5
文笔:较为到位流畅,不过恐怖气氛营造不能,胖巨侠害怕的时候,我很想笑-_-分数1.8
总分: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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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回家补-_-
【争精】【第一轮2区杀贴】无关风月
无关风月
情节:很杂乱啊……不过短短一文写尽一生确实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过其他方面的出彩也尽可弥补情节的瑕疵。分数:2
人物:赵春萧的形象很丰富,虽然偶的脑袋里还是形成不了具体的形象,这么纠结的人物究竟是啥样的……倒是女神的形象很清晰〔期待下文〕和尚的形象模糊,还不如胖巨侠咧。分数3
文字:很好很强大很幽默很诙谐……偶都开始崇拜咧。不过捏,废话多了点(虽然我是很喜欢的*^_^*)本来想给3.8分的,不过突然发现个问题-_-貌似是赵春萧而不是赵春箫……扣分之后是3.3分
总分:8.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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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7 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注意一下这个要求:

建议1/2以上的文章最终总分在6.0-7.5之间,总分9.0以上和3.0以下都是个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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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7 12:27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用手机的?辛苦了,也没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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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7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忙得很……只有吃饭和午休的时候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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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7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评我们的文很囧额……话说要不要不要脸点?
17【争精】【第一轮1区杀帖】南柯梦
南柯梦
情节:通顺合理,气氛的营造也不错,就是开头歌女杀手的心理描述和最后的实际身份颇有冲突。分数3
人物:人物较少,反而较能集笔墨去描述,所以不论是李停舟,姬无语,还是紫焉都挺清晰的。不足之处是李停舟的矛盾刻画不够。分数3
文笔:流畅,尚属到位,可惜细节方面有些小瑕疵,而且某些情节的描写过于外露,如果再收敛些,能有言而不尽之意那就更加好了。分数2.8
总分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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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7 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纳兰,支持你的不要脸
歌女是个bug,木有办法,泪个。。。。古老师经常玩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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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7 13:31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5楼李寒水于2010-06-07 13:12发表的  :
纳兰,支持你的不要脸
歌女是个bug,木有办法,泪个。。。。古老师经常玩这手
真不要脸就给十分了……兼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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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7 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用,队评要去掉最高最低分各一个,而且10分就太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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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7 14:20 | 显示全部楼层
28【争精】【第一轮7区杀贴】偶遇
偶遇
情节:情节简单,这篇感觉可以当花絮香水有毒用的。情节基本没展开。分数2分
人物:这边刚说完刘淮泗的不动声色,那边刘淮泗就兴高采烈的蹦哒进来,还捕了个男人鱼-_-哀……以为是犀利哥,结果却是马教主。orz!不过小草儿倒是有些可爱。
分数2.5
文笔:尚通顺,然子曰:秋千乎秋牵乎?打渔乎打鱼乎?“几乎不寸缕”?“一同睡在床头”?缩骨功?
分数2
总分6.5
ps.估计是小姑娘写的……偶已经很留情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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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7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18楼纳兰容若于2010-06-07 14:20发表的  :
文笔:尚通顺,然子曰:秋千乎秋牵乎?打渔乎打鱼乎?“几乎不寸缕”?“一同睡在床头”?缩骨功?
.......
也可能是两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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