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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25《冰河洗剑录》捉虫贴、反馈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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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0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回
  唐努珠穆加快脚步,先闯进了冷宫,只见宫殿里人影绰绰,围攻谷中莲的武士不下二三十人,当前的是个披着大红袈沙(裟)的胡僧,使一根碗口大的禅杖,最为凶猛,谷中莲遮在一个妇人的身前,使开宝剑,似乎是全力保护那个妇人,原来国王并未离开王宫,他说要到金鹰宫去,那是故意骗叶冲霄的……

  这番僧信以为真,呼的一杖便向唐努珠穆击下,以攻击掩护撤退,唐努珠穆有意显露神功,一掌向禅杖中间所(斫)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那禅杖的两头竟然弯曲下来,那番僧不由自己的打了一个盘旋,禅杖两端各触及一个武士,登时把那两个武士打死,而那番僧借禅杖触及别人身体的力度,整个身子也飞腾起来,他给唐努珠穆这一击吓破了胆,纵使不是本寺告急,也不敢恋战了。当下人在半空,一个筋斗,已从众武士的头上越过,急急忙忙,落荒而逃。他手下的几个小弟子,也跟着跑了。唐努珠穆见他接连受了自己两次掌力,居然还能够纵跃如飞,也好生骇异。心想:“弟子尚且如此。师父可想而知。只怕我虽然服食了天心石,也未必是那宝象法师的对手。”

  鲁兀的铁索攻远不攻近,忽然间受了一掌,痛得他大吼一声,立即一个时捶(肘锤)向后撞去。叶冲霄识得他的厉害,旱(早)有防备,在他一掌拍出之时,另一手抓起了一个武士作为盾牌。鲁兀一个时捶(肘锤)将那武士的心口撞破,叶冲霄却早已避开了。

  红衣番僧和鲁氏兄弟乃是宫中本领最强的三大高手,众武士见这三大高手都己(已)给对方打败,如何还敢恋战,发一声喊,片刻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前因后果都已清楚之后,谷中莲叹道:“这奸王的奸计,当真毒辣!要是我没有父王的羊皮书,即算在马萨儿国没有碰上,我听得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自称‘时(叶)冲霄,(’)的人,我也一定会去找他的了。”

  忽听得钟楼已报五更,谷中莲似是突然想起一事,叫道:“咦,奇怪!”她母亲问道:“何事奇怪?”唐努珠穆这时亦已猛地省起,说道:“对啦,江师兄为何还不见来?”要知他们三人约好,以蛇焰箭作为警号,一见哪一方升起蛇焰箭,其他二人就立即赶来,如今距离谷中莲发出蛇焰箭的时间已将近半个时辰,江海夭(天)却仍是未见踪迹!谷中莲焉得不满怀忧虑?
  谷中莲道:“莫非他那里也出事了?却何为(为何?)不见蛇焰箭?”唐努珠穆安慰妹妹道:“江师兄的本领,只怕当今之世,除了师父之外,已无人胜得过他了,纵然出事,料亦无妨!”他们的母亲道:“这位江师兄又是何人?”

  将近四更时分,忽见东边角落,有个地方起火,但却不见蛇焰箭升起。原来这个时候,正是唐努珠穆在叶冲霄的屋子里遭遇天魔教主的时候,天赝(魔)教主的毒雾金针烈焰弹引起一场小火,而唐努珠穆随即也就把叶冲霄救出去了,所以根本用不着发射蛇焰箭请江海天帮忙。

  这一行囚(四)众的语声已渐渐可闻,似乎正在争吵。忽听得文廷璧大声说道:“欧阳亲家,你得拿个主意!婉姑娘接连两次胳膊向外弯,前日坏了咱们的大事,今日又袒护那叶冲霄,以致让他兔脱,你叫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欧阳仲和道:“这野丫头年纪轻,不懂事,我带她回去,自会好好的管教她。文亲家,请你看在亲戚份上,遮瞒一二,在国王面前,不提此事,也就是了。”文廷璧冷笑道,“不提此事?欧阳亲家,你父女俩可以一走了之,我文某人可还得在这几(儿)露面,明日在金鹰宫会上,倘若有人问起:姓文的,听说金世遗也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却连叶冲霄这样的后生小子也拾摄(掇?)不来?你叫我这面子往哪里搁?”

  天魔教主阴沉沉地说道:“令媛说我本领不济,那也不错。不过,当时那小子已给文教主绊住,要不是令嫒从中阻挠,我早已把那时(叶)冲霄手到擒来啦!”欧阳仲和忙说道:“这当然是她的错,教主,你别生气,我这儿给你赔罪啦!”

  (欧)阳仲和究竟也是一大魔头,虽然明知不敌,却也不甘受辱,当下一掌拍出,大声喝道:“婉儿快走!”

  就在这千钩(钧)一发,危机瞬息之间,江海天双足忽地交叉踢出,左脚在右脚脚背一踏,借着这股力道,身子拔高少许,再落下来。如此一来,急坠之势,登时大减,本来要碰着欧阳婉的,经过这么一个转折、减速,落到地上的时候,也就离开她一丈有多了。

  他能够把掌力使得虚虚实实,似有如无,武学的造诣,确实算得是高明之极,倘若对方的功力比他高出不是大(太)多,这时定将是强弩之未(末) ,不能伤他,而只有为他所伤了。哪知江海天的内功本来已有相当基础,即使在未服天心石之前,他已与文廷璧相差不远。再加上三颗天心石所平添的三十年功力,内力蓄积之厚,实远远超出文廷璧意料之外。

  江海天扬声叫道:“教主我念在昔日香人(火?)之情,请你把欧阳姑娘放下,两罢甘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天魔教主笑道:“海天,你已有了谷中莲,还苦苦追欧阳姑娘作甚?”江海天大怒,身形一起,登时如箭离弦,直射出去。

  欧阳仲和也是武学大行家,当然知道厉害,不过他想先把女儿救下,然后再向文廷璧求情。哪知文廷璧已先出言威胁,欧阳仲和固然是爱女情深,但对自己的性命却更加爱惜,一想倘若不助文廷璧对付外敌,女儿未必得救(救得?)回来,自己性命也将不保,匆促之间,哪容得他从长考虑,心念一转,便立即出指伤人。

  说时迟那时快,厉复生手挥玉尺,也已跑到眼前,江海天眉头一皱,陡然间一个筋斗翻开,那两只金毛狻跟踪扑到,江海夭(天)忽地大喝一声,一掌拍出,将假山石打碎一块,碎石似流弹般四面激射,这些碎石虽然不能伤害金毛狻,却也打得它们感到疼痛。这两只金毛狻颇具灵性,识得厉害,连忙避开。

  厉复生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江海天一招“二龙抢珠”,伸出中食二指,挖他的眼珠,厉复生惊惶未定,本能的用玉尺往上一撩,江海天喝一声“着”!双指一棚(?) ,搭着了他的玉尺,左掌一穿,已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厉复生登时全身麻软,动弹不得。原来江海天挖他眼睛的那一招不过是个虚招,这一拍才是乔北溟秘笈中的制胜绝招。厉复生倘若不是惊惶失措,也许还不至于给他一拍即中。如今给他拍中了肩井穴,那就最少要在一个时辰之后,方能走动了。
初衷不改,此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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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江海天技高胆大,紧追不舍,忽觉微风飒然,腥臭扑鼻,一条五色斑烂(斓?)的长蛇突然向他窜来,江海天一手抓去,却原来不是真的蛇,而是一条形似长蛇的彩带,江海天运劲一夺,只听“咚”的一声,一个女人从树上跌下,把眼一望,依稀认得这女人就是从前假冒过谷中莲母亲的那个“缪夫人”。

  这条五色斑烂(斓?)的彩带蕴有奇毒,幸亏江海天早有准备,真气凝聚掌心,任何剧毒都侵不进他的肌肤,他摔开了毒带,冷笑道:“你还埋伏有什么人?”

  这时己(已)是东方大白,朝阳初出的时分,从山顶望下去,但见一片金碧,那是宫殿的琉璃瓦面发出的色光,在好几座宫殿的墙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武士探出头来张望,想是被谷中莲的声音惊动,惊弓之鸟,却不敢出来。

  叶冲霄道:“二弟之言有理,找不着江小侠那就连金鹰宫之会也要错过了。不如你们先出去,把母亲安顿了立即赶去赴会。”谷中莲道:“你呢?”叶冲霄道:“我留下来,我比你们更熟悉宫里的情形,可以设法打听。好在我的武功已经恢复,好(奸)王要杀我之事,宫中知道的人也不多。”

  谷中莲想想,也只好如此!当下说道:“那么,大哥,你小心了!”这是她第一次面对着叶冲霄叫他做“大哥”,叶冲霄不觉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说道:“你们保护母亲,也要小心了!”他不愿意让弟妹看见他的眼泪,头也下(不)回的便跑了。

  那四个武士也是吃惊非小,不敢贸然走近,一个问道:“你是什么人?怎样进来的?”另一个道:“看这小子的眼(服)饰,决不是宫里头的人。”江海天下(不)理不睬,连眼睛也不睁开。

  说时迟,那时快,另外那两个武士都已亮出兵器,一柄流星锤,一口单刀,向江海天同时砸、斫,江海天将少许的真力运到指头尖,在锤头一弹,那柄流垦(星)锤登时改了方向,打过一边,“当”的一声,恰好把那柄单刀打落。

  有一把火折尚未熄灭,江海天拿起来,四下察看,天魔教主早已不知去向,回头一看,三个武士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只有给他抓着的那个武士,因为江海天及时点了他的天枢穴,这天枢穴是气血通向心赃(脏)的门户,封了此穴,可以暂时阻止毒气向心脏蔓延,因此得以保全性命,但亦已是奄奄一息了。
  江海天毛骨悚然,心道:“好狠的手段。”这地道里没有别人,不问可知,当然是天魔教主所下的辣下(手?)了。江海天最初莫名其妙,想了一想,方始恍然大悟:“她是要杀这些人灭口,免得泄漏了地道的机关,给我逃出去。”

  后来那四个武士闯了进来,向江海天展开攻击,天魔教主见江海天只是一招,就把两个武士摔开,更是吃惊,心想:“与其给他抓着活口,不如我先把这些人杀掉。”因此趁着江海天对付这些武士的时候,便愉(偷)发毒针,顺手向江海天也射了一枚。

  江海天耗了一些气力,精神又觉疲倦,心里想道:“倘者再有几个武士迫来,那我是决计不能再打了。而且即使是找着了天麾(魔)教主,此时我也未必准能赢她。”“既然有了出路,不如就先逃了出去,待我功力恢复几分,与谷中莲会合之后,再想办法。”

  哪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走得一程,忽又听得那两只金毛狻的吼声,回头一望,只见一人二兽,风驰电掣而来,江侮夭(天)吃了一惊:“咦,天魔教主怎能这么快就治好伤了?”再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天魔教主而是她的姐姐缪夫人。缪夫人武功虽然不如妹妹,但她丝毫未曾受伤,那是更难对付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金毛狻已经扑了到来。江海天瞪起眼睛,作势一抓,那两只金毛狻吃过他的大亏,在他身前一丈之地停下,竟下(不)敢贸然扑上。
  缪夫人笑道:“乖儿子,你别虚张声势啦,我知道你受毒不轻,你还妄(要)不要性命?倘若活命,就乖乖跟我回去吧。我有解药。”

  江海天索性盘膝坐在地上,他护体神功还有几分,当下使出全(金)世遗秘传的最上乘的卸力消劲功大(夫) ,绸带触着他的身体,就飘过一边,缪夫人试了几次,都未能卷上,似乎他的身体比绸带更软,毫不受力。

  其实江海天虽然练过乔北溟秘疫(笈)上的武功,但这个天魔解体大法他却未能运用自如,尤其在只剩下一成功力的时候,这个最耗损真气的邪法,更是不能运用。

  就在这千钩(钧)一发之时,忽听得呼呼风响,沙飞石走,空中传来“嘎嘎”的刺耳怪声,说也奇怪,那两只金毛狻听到这个声音,登时有如遇上克星,夹着尾巴便跑。

  江海天道:“这里靠近王宫,须得找一处僻静所在。”说话之间,已隐隐听得马蹄驰骋的声音。华云碧道:“不错,这些兵马虽然不惧,但到底是避开为宜。有这头神鹰相助,要避开他们也是容易得很。”于是将江海天拉上鹰背,随手又在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待得那些兵马赶来,神鹰早已飞上空中,华云碧童心未退,将石头从上空扔下来,那些兵士,几曾见过这样的大鹰,见二人骑鹰飞腾,已是吓得目瞪口呆,华云碧再把石头扔下未(来) ,那些兵士发一声喊,连忙逃跑。

  神鹰驮着他们二人,飞得很是平稳,不过这头神鹰虽然大得异乎寻常,鹰背毕竟不是怎么宽广,两人靠在一起,耳鬓厮磨,看着白云朵朵在脚底飞过,当真似是梦境一般,江海天禁不住神忍(思?)飘荡,想起自己的两次奇逢,在荒岛上巧遇谷中莲,而这一次和华云碧的奇逢,又更出乎他意料之外。

  片刻之后,他们已在高山顶上降落,再也不用担心有人骚扰了。华云碧道:“我给你找点食物回来,你自行运功疗伤吧。”江海天盘膝静坐,导气归元,果然不过一个时辰,经脉打通,气血已运行尤(无)阻,功力恢复如初。华云碧打了一只小黄羊回来,也已经烤熟了。另外她还采摘了许多野果和盛了一皮袋清冽的山泉回来。

  原来华天风在云家养病,他中的是毒手天尊蒲卢虎的毒掌,因为他的药囊被欧阳婉的姐姐欧阳清盗去,在云家虽然也可以配药,但毕竟不如自己家藏的对症良药,因此华云碧特地赶回华山,将药带来,那头神鹰华天风木(本)是留在家中守护他的药圃的,华云碧为了赶路,也就把它骑来了。

  华云碧听了,对欧阳婉的“恨意”减了几分,但“妒意”却更加浓了,冷冷说道:“如此说来,这位欧阳姑娘对你可真说得是情深义重哪!”江海天诚恳说道:“说到恩情,义父和你对我的恩精(情)更深更重,只怕我再世为人也难报答。”

  华云碧心里舒服了许多,脸上又泛起一片红晕,但她可没想到,江海天所说的“恩精(情) ”和她所想的并非完全一样。华云碧嫣然一笑,说道:“谁要你报答啊?”接着又问道:“你不是说要找寻你的师父、父亲和一位谷姑娘么?都见着了没有?”江海天道:“除了师父都见过了。”华云碧道:“你爹爹好吗?谷姑娘好吗?”她虽然先问候江海天的父亲,但语气之间,显然最关心的还是谷中莲。

  江海天道:“都很好。哎,他们的事情也多着呢,慢慢我和你说。”华云碧笑道:“我倒不急,有一个人却很惦挂那位谷姑娘。”江海天怔了一怔,华云碧笑道:“云琼不是托你问候这位“(去掉)谷姑娘么?他对谷姑娘私下恋慕,他妹妹都和我说了。”

  江海天认识了四个女子,这四个女子都对他或多或少的有一份情谊,他也从未曾好好想过自己究竟爱的是谁?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心底的秘密,他对谷中莲的情意似乎与对待别的女子有所不同!他忽地感到内疚于心,云壁(璧)相识未深,也还罢了,华云碧和欧阳婉对他却都是有深情厚谊的,怎能将她们从心版上抹开?

  宝象法师在钟声之中缓缓出场,合什当胸,四方施礼,说道:“多谢各位赏面,远道而来,招待不同,还望恕过。中华上国,武学昌明,贫僧素所钦仰,此次盛会,用意就在以武会友,彼此观摩。武功出众的前十名,愿意留下者国工(王)当以国士之礼相待,不愿留者国王也有宝物赏赐。国王也知各位高贤志不在此,只是聊表心意而已。”他用汉语说了一遍,接着用印度最流行的方言说了一遍。

  然后又有通译将他的话翻译成了波斯和尼泊尔两国语言,原来参加这次金鹰宫之会的有中、印、尼泊尔和波斯四国的武林人物,另外还有几个阿刺伯武士,只因他们人数太少,宝象法师事先已对他们说个清楚,此刻就没有特别力(为)他们而设的通译了。

  率领少林门徒来赴会的是大悲禅师,此人乃“十八罗汉”之首,甚有涵养,走出场来,合什说道:“小寺蒙达摩祖师恩泽,寺僧多少懂点武功,但年深代远,祖师的真传,至今已是仅存一二,而这十之一二,又与中华本上(土)的武术融合,只怕使出来的已是面目全非了,今日幸遇本门正宗,还望大师指教。”这番话甚为得体,既表示了不敢忘本,也表示了少林武术并非单纯由印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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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回
  江海天再去向云召告辞,云召说道:“我和璧儿送你一程。”江海天推辞不得,只好由他。

  云璧杏脸飞霞,低声说道:“我哥哥有几句话要我和江小侠说。”云召笑道:“好吧,那你就代表你哥哥说吧。”负手徘徊,故意走过一边。云召以为他的女儿是找个借口,其实也只猜中了一半。
  云璧上前,小声说道:“江相公,我哥哥知道你是谷姑娘的青梅竹马之交,非常高兴。他拜托你一件事情,要是你见着了谷姑娘,别忘了替他问候。他本应亲自向你说的,但他害羞,终于还是要我代说。你说可笑吗?”

第三十七回
  江海天心中似给人投下一块石子,刚刚平静的心湖又荡起了波纹,云琼送行的一幕,蓦地又重现出来:云琼那腼腆的神态,托他向谷中莲“致意”的一片情怀。江海天不禁一惊:“云琼托我的事情我怎么忘了?”

前后文是否BUG?前文说是云璧转达哥哥的话,云琼并未参与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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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回
  大悲禅师精研内功,在兵刃上却疏干(于)练习,从来也不携带兵器,正自踌躇,青城派名宿萧青峰走了出来,朗声说道:“今日之会,是以武会友,你们同源异流,份属同门,尽是你们自己人比试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再说,大悲禅师你已比过一场,也该歇歇啦。”转过身来向那吉罗遮说道:“我是中国青城派门下弟子,我们这派的武功和贵国的任何一位祖师都无关联,咱们比试比试!”

  说时迟,那时快,萧青峰己(已)到了他的面前,几乎是鼻子碰着鼻子,吉罗遮大吃一惊,虽然萧青峰说过让他三招,但敌人突然来到面前,他不能不防备敌人袭击,一惊之下,不暇思索,左手的金盂钵就朝着萧青峰猛罩下去。

  吉罗遮到了此时,哪还敢有轻敌之心,以金钵作盾牌,打定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去掉)的算盘,他震惊于萧青峰步法的神妙,生怕跨出一步,就会受到暗算,索性站在原地不动,见招拆招,见式拆式。

  萧青峰一口气攻出了六六三十六招之后,已试出对方的功力比自己稍有不如,但对方以金钵作为盾牌,配合上竹杖点穴的反击,一攻一守,配合得妙到毫巅,虽然功力稍有不如,也足以防御。因为萧青峰不敢太过迫近,每一招都似蜡蜒(蜻蜓)点水,一掠即过,功力自是不能尽数发挥,虽然稍高一筹,也没有多大效用了。

  金鹰宫的七个护法弟子面上无光,正拟推一个人出去挑战,忽听得外面人声喧闹,似是发生争吵,有一个守卫冲进来报道:“外面有四个没带请柬的人,说是请柬不知如何失去,却要进来,准是不准,请国师定夺。”原来这四个人的请束(柬) ,正是给姬晓风偷去的,他们到门口一摸,才发现不见,连自己也莫名其妙。护法大弟子问了那四个人的名字,便去禀告宝象法师。宝象法师听了,忽地哈哈大笑。

  原来这四个人主(宝)象法师都很熟悉,那四张请束(柬)也是他自己写的。他笑着问那个护法弟子道:“你不知他们是谁吗?”护法弟子道:“正要请问师尊。”宝象法师道:“有三个是婆罗门教的高手,另外一个是北天竺著名的妙手神偷,想不到他一踏出国境,就碰上了异国同行,把他压下去了。”

  主(宝)象法师忽地用汉语大叫道:“姬先生,我没有给你送去请柬是我失札(礼) ,你盗请束(柬)我不怪你。这串念珠是我赐给弟子之物,请你交还!”话声未了,姬晓风忽觉虎口似乎给利针突然刺了一下,他本来是握着拳头的,这一下就不由得自己张开了,只听得哗啦啦一片声响,一串念珠坠下地来,原来他冲着那护法弟子咧嘴一笑的时候,早已施展神偷绝技,把他胸前所挂的一串念珠偷到手中,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发现。

  这天竺二僧当年与姬晓风结伴同到少林寺盗经,姬晓风潜入藏经阁,这二人在外面给他把风,本来说好了倘若得手,三人共享。哪知姬晓风一进入藏经阁,便给少林僧人发现,竺氏兄弟被擒,姬晓风仗着轻功高明,愉(偷)到了三本内功秘笈,便在风雨寺中逃脱了。后来少林寺方丈痛禅上人义释二僧,姬晓风又改邪归正,将经书交还了少林寺。这天竺二僧得不到经书,遂与姬晓风结下了梁子,十余年来,到处追踪,也曾两次碰上,但两次都给姬晓凤(风)侥幸逃脱。(事详《云海玉弓缘》)

  幸而姬晓风已练成了护体神功,但后心被竺法休的掌力一撞,也觉隐隐作痛,不觉心中恼怒,想道:“纵然我有不是,你们也不该下此辣手,竟然想要我这条老命!何况我当年也是为势所迫,井(并)非想独自吞没赃物。”

  竺氏兄弟听得“物归原主”这四字,心头都是卜通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大悲禅师己(已)取出一个黄布包袱,上面写着三卷经名,正是姬晓风当年从少林寺盗去,而兰氏兄弟梦寐以求的那三卷达摩遗书。以大悲禅师的身份,他们当然用不着打开包袱看个真假了。

  大悲禅师、天竺二僧各自归座,就在此时,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带领三个婆罗门教僧侣一个碧眼黄须的汉子进来,这四个人被姬晓风偷了请柬,未人(入)会场,先失面子,满肚皮都是怒气。

  那三个婆罗门教僧侣向姬晓风怒目而视,但他们知道比武的规矩,姬晓风已比了一场,他们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自是不便有失身份,上前挑战;那碧眼黄须的汉子却不理会什么规矩不规矩,身形一晃,就到了姬晓风面前,叽叽咕咕他(地)说了几句印度话。

  姬晓风赢足面子,也便不为已甚,当下哈哈一笑,肚皮一挺,弹开了印度神偷的那只左手,笑道:“你的本领也很不错了,我和你交个朋友,这些东西还给你吧!”衣袖一抖,哗啦啦一声响,袖管中跌下几件东西,有小刀、小锯、小锉、小钻等等,还有几枚银市(币)

  谷之华未曾回答,忽地有一个人怪声怪气他(地)说道:“好柴不烧烂灶,净脚不踩烂泥,你这种下三门的老妖婆,只配和俺臭叫化斗斗。谷女侠,你不要理她,下一场待俺臭叫化来领教她的那双毒爪。”

  这回轮到国王这边的人大惊失色了,他们不知谷中莲身穿宝甲,只道她己(已)练成了刀枪不入的绝顶内功,相顾骇然。就在这时,只听得木华黎又是一声厉呼,眼耳鼻口,鲜血汨汨流出,他那水牛般粗壮的身躯,登时软得似是一团烂泥,倒在地上,缩成一团。那柄霜华宝剑当然也就给谷中莲夺过去了。原来他强自运力支撑,虽然撑得一时,却怎禁得起谷中莲雄厚的内功源源而来,终于五脏震裂,血管爆破,送了性命。
  谷中莲双剑在手,如虎添翼,只见剑光盘旋飞舞,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其余六个武士的兵器,片刻之间,便己(已)给她全都削断!还幸谷中莲不愿多所杀伤,只是削断他们的兵器,便即收手。

  仲长统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这几枚铜指环有什么用,还换不到两斤米,你也未免大(太)小气了。老叫化不要!”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但见他疾转一圈,十指连弹,十枚毒指环全给他弹落。

  仲长统运一口气透过掌心,内力如潮,不但将毒气驱出,而且迫得那股毒气倒流,侵入阴圣姑体内!在他内力推压之下,只见一条黑线从阴圣姑的中指婉(蜿)蜒而上,转瞬间已从掌心升到手腕。阴圣姑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她虽然练成毒掌,但内脏却仍是如常人一样,不能中毒,倘若给毒气攻到心头,她就要自受其害,无可救治。

  这一边,丐帮弟子也把仲长统扶下,他们小心翼翼的给仲长统抹干身上所沾的毒血,但从鼻孔和伤口渗进去的,己(已)和仲长统的血液混合,无法清除了。仲长统运功抗毒,兀是不停的直打寒颤,脸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阴圣姑的“毒血箭”实在太厉害了,显然以仲长统的“混元一炁功”,仍是抵抗不住。大悲禅师、萧青峰、雷震子等人虽然是他好友,们(但?)他们的功力,最多也不过与仲长统相当,亦是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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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出来喝道:“何处妖人,敢来放肆?”江海天笑道:“我们奉邀而来,倘是妖人,你们就不该邀请。”当下两入(人)交出请帖,江海天这张是他代谷之华接的。华云碧这张则是借用她父亲的。

  一个鹰鼻卷发的阿刺(剌?)伯武士走了出来,咕咕噜噜他(地)说了几句,宝象法师起立说道:“这位是阿刺(剌?)伯第一高手班栋先生,他说他久仰中国的唐晓澜和金世遗两位武学大师的英名,意欲讨教。遗憾的是这两位大师都没有来。”

  原来这人是从前阿伯的武学大宗师提摩达多的师弟,提摩达多当年来华,曾先后败于金、唐二人之手,后来在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一次探险中,遇风暴丧生。虽说提摩达多之死与入(人)无关,但他那次攀山却是由于斗败之后,为了逞一时之气而与唐晓澜赌赛的,他的门下弟子迁怒于唐、金二人,回国之后,加油添酱,向师叔禀告。所以班栋此次出场,指名说是想会唐、金二人,目的就是想为死去的师兄报仇雪耻。

  江海天说过愿意代表师父接受任何挑战,当下立即应声而出,正要答话,唐经天亦己(已)走到场心,说道:“家父已闭门封剑,决意终老天山,不再涉足江湖,更不会与人争胜了。班大师若肯赐教,晚辈愿代家父接招。”

  宝象法师将他们二人的话译成阿刺(剌?)伯语,告诉了班栋,同时也说明了唐经天在中国武林的身份。班栋听了,说道:“既然如此,我先领教唐少掌门天山一派的绝世武功,要是侥幸不败,再向江小侠请教。”

  唐经天出手的第一招是“执经问难”,倒提宝剑,剑尖抖了两抖,斜立胸前,这是灭(天)山剑法大须弥剑式中的一招,是向对方表示恭敬,请求指教的一个剑式,但以静制动,其中变化,却是极为奥妙。班栋看出他这剑式的意思,就在他剑尖抖动的时候,怪棒立即伸出,向上一挑,表示不敢接受对方的敬礼,他这一挑,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是威力极大的一招杀手。

  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蓬飞,唐经天斜跃一步,班栋也晃了两晃,两人的内力大致相当,双方的兵器也都丝毫未损。原来班栋这根“怪棒”非金非铁,却是一块殒石打成的,硬度胜于任何金属,唐经天的游龙主(宝)剑竟是削之不动,要不是收劲得快,宝剑还险些受损。

  班栋也禁不住心头微凛,暗自想道:“怪不得我师兄当年败在唐晓澜手下,原来他的儿子已经这么厉害。中华武学真是不可小觑。”不过唐经天的武功虽出乎他的意外,他却也不惧。两入(人)动作都快,转眼间斗了三十来招。唐经天改用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端的快如闪电,疾似追风,前招未收,后招续发,一沾即退,一退即收。那身法剑法,又俨如流水行云,毫无粘滞。

  天山剑法是融会各派之长的一套博人(大)精深、无所不包的剑法,唐经天以“追风剑式”主攻,但却也并非全用“迫(追)风剑式”,不时夹杂着其他剑式使出。班栋见他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我若不使出看家本领,只怕要败在他手。”

  可是大须弥剑式甚为耗损内力,过了一会,坐在场边的人己(已)隐隐可以听到唐经天的喘气声,不禁暗暗为他担心。正自斗到紧处,班栋忽地一跃而起,大喝一声,突然间双方都静止下来,面对面站着,动也不动,就似两尊石像!

  原来班栋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他亦自知,只凭怪招,决难取胜。他用这套怪招,目的不过在耗损唐经天气力而已。待听到唐经天微微喘气,以为时机已至,于是立时改变战术,强迫唐经天与他拼斗内力。他的怪棒含有少量磁性,唐经天用以防守的大须弥剑式,又不及追风剑式的迅捷,宝剑被他的怪棒一粘,未能立即摆脱,他的内力己(已)是透过棒端,迫得唐经天再也不能撤退了。

  原来唐经天的喘气乃是诱敌之计,他的大须弥剑式颇耗真力,他也害怕班栋的怪招层出不穷,时候久了,只怕防御稍有疏忽,便会给他攻入;不如趁着内力尚未耗损大(太)多之时,及早和他见个真章。恰好班栋也害怕时候久了,怪招给对方看出破绽,便不能用,因而双方抱着同一心思,终于由班栋先行发难,出现了最惊险的两大高手较量内功的局面。

  忽地里一条人影疾如飞鸟的“飞”入场心,班栋的几个弟子大吃一惊,纷纷呼喝,就在喝骂声中,只见白光一闪,唐经天与班栋已是倏地分开。唐经天纳剑归鞘,说道:“贤侄,多谢你了!”班栋收了怪棒,也在向那人施礼,用阿刺(剌?)伯语说了一声“多谢”。随即斥他那几个弟子道:“你们胡闹什么,快给我滚下去。”

  江海天刚才那么挥剑一挑,轻描淡写的就将他们二人分开,班栋哪卫(里)还敢丝毫轻敌,心中想道:“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声名不响,但以他的功力而论,只怕还在唐经天之上!”但他是何等身份,虽然心中隐有惧意,却也不愿自食前言,只好说道:“久仰令师金大侠武功盖世,名师出高徒,今日与江小侠幸会,还望指教。”他尽量抬高金世遗师徒的身份,乃是预先留个地步,免得失败之后,太过难堪。

  通译的将他的话向江海天说了,江海天却笑了一笑,说道:“请你告诉班大师,我不想占他的便宜;他已打了一场,请他光(先)歇息过了,待我也打一场之后,那时双方各不吃亏,我再向他请教。”班栋听了他的话,大出意外,说道:“好,江小侠果然是英雄本色,佩服,佩服!既然江小侠定要如此,班栋也只好遵命了。”当下便即回座。

  孔雀明伦王两个月之前,曾经与江海天在鄂克沁宫交过几招,随后唐经天夫妇到来,便即罢手,但在那儿(几)招之中,却是孔雀明伦王占了上风的,他心想只有两个月的距离,江海天武功如何精进也决不能胜过了他,因而也就不怎么把江海天放在眼内。

  班栋走出场来,对江海天遥遥一揖,说道:“江小侠神功无敌,佩服,佩服!”江海天还了一揖,说道:“微未(末)小技、贻笑大方,还请班大师多多指教。”

  尼泊尔的武上(士)聚在一角叽叽喳喳的商量了一会,推出两个人来,一僧一俗,披着纯白袈裟的那个高瘦僧入(人) ,是尼泊尔旧王从波斯礼聘来的袄教高手,法号景月上人;那俗家武士,则是尼泊尔本国的第一高手,名叫孟哈赤。

  孟哈赤道:“公主误会了,加源·蒙珠是国工(王)请去的,一直受到优待,不料他却协助叛党,称兵作乱,强占皇宫,故此皇上要请公主回来,将加源·蒙珠管教管教!”

  尼泊尔武上(士)鱼贯而出,一共是三十六人,排成两行。冰川天女冷冷说道:“你们的皇上想请我回去,只派孟哈赤来也就够了,现在却是派了一大群来,这是何用意?是否准备我不答应的话,就拿我回去?!”孟哈赤满面通红,讷讷不能出口。
初衷不改,此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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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另一颗冰弹打到孟哈赤面前,孟哈赤挥动一根杆棒,棒端一指,“蓬”的一声,喷出一溜火焰,裹着冰弹,冰弹化出了一片白濛濛的水气,火焰息(熄)灭,孟哈赤但觉遍体生凉,却也并无损伤。

  景月上人大笑声中,冰川天女已是挥动玉剑,一招“冰河解动(去掉)冻”,寒光闪处,狂飙骤起,瞬息之间,遍袭景月上人的十三处大穴。
  冰川天女的玉剑是万年寒玉所造,略一挥动,奇寒之气便向四方射出,侵入穴道,比冰魄神弹还要厉害几分,景月上人闭了全身穴道,挥动两支大袖,也扇起一股狂风,将冰川天女的玉剑拂开,哪知冰川天女的剑术也极精妙,顺着风势,身形一旋,唰的一剑,已从景月上人的袖管穿过,幸而她的玉剑不以锋利见长,景月上人被剑尖刺了一下,仗着年(?)功深厚,并未受伤,剑尖射出的寒气,有一丝侵入他的穴道,也立即被他的“火龙功”炼化了。
  孟哈赤见景月上人抵挡得住冰川天女的玉剑冰弹,胆气顿壮,心想:“我的功力比起景月上人虽是稍有不如,但我的身手矫捷,招数变化,却是在他之上,只要不给玉剑刺中,料也尤(无)妨。冰川天女是我国公主,要是让景月上人光(先)把她擒获,我的面子也不好看。”当下存了与景月上人争胜的念头,立意要抢在他的前面,擒拿冰川天女。

  孟哈赤叫道:“公主不肯召,请恕我放肆了。”绕到冰川天女背后。一按杆棒,一溜火光又射出来;冰川天女反手发出两颗冰弹,再次把他发出的火焰扑灭,周围十数丈之内,登时都布满了白濛濛的水气,有如一团浓雾。

  孟哈赤把棒一挥,那三十六名武十(士)排成的两个扇形,忽地合成圆阵,穿梭来往,向冰川天女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冰川天女腾不出手来发射冰弹,只能仗剑御敌。剑尖上发出的寒气虽然也很厉害,但未曾侵入内脏,那些人披着特制的石棉衣服,却还可以抵挡。冰川天女在圆阵冲击之下,却是渐感应付不易。

  唐经天一声长啸,身形倏起,伊如一头巨鸟,飞人(入)阵中,朗声说道:“唐加源是我的儿子,此事也与我有关。你们的国王要捉拿叛党家属,可不能单捉我的妻子呀,我如今自动来报到了。”

  唐经天将那武土(士)推过去的时候,已用上了“隔山打牛”的内力,景月上人被这股力道一撞,胸口如受铁锤,立足不稳,连退数步,急将那人摔开,却又撞翻了几个武士,这严密无缝的圆阵开了一个缺口,阵脚登时乱了。孟哈赤一见不妙,率领四名武士,填上缺口。这四名武士都是他的弟子,每人都有一根火棒,五根火棒同时向唐经天指去,发出了五道炽热的火焰!唐经天喝道:“来得好!”双掌一推,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劈空掌力,孟哈赤大叫一声,喷出了一大股鲜血,他那四个弟子更惨,一齐跌倒地上,已是不能动弹。这还不止,那五道火焰,也被唐经天的掌风,卷了回去。

  冰川天女道:“幽萍,你帮我押解他们回国。”宝象法师忽道:“且慢,我有话说。”只见他走到场中,在景月上人背心轻轻一拍,景月上人笑声登时停止,脸色也渐渐红润。这时火焰早已被冰弹散发的寒光冷雾扑灭,主(宝)象法师脚步不停,在那些僵立的武士中间穿来插去,在每个人身上都轻轻拍了一下。他所到之处,寒雾便即消散,而每个被他触及的武士,也登时能够动弹。

  这手本领一露,人人耸然动容,唐经天夫妇也不禁心头微凛。要知抵御冰魄神弹的寒气已不容易,而这宝象法师,却竟然能在片刻之间,用本身功力,替三十五人——三十四名武士加上孟哈赤驱除侵人(入)体内的寒气,同时还解了景月上人的穴道,帮助他真气重聚,恢复功力,如此神奇本领,当真是难以思议!

  冰川天女说道:“有话请说。”宝象法师道:“贫僧忝属此会的主人,想向公主讨一个情。”冰川天女道:“怎么?”主(宝)象法师道:“此会由贫僧召开,到会的便都是我的客人,现在公主要将这些人带走,岂不是教贫僧为难了么?”

  宝象法师给她问得大是尴尬,勉强笑道:“公主有所误会了。我刚才不拦阻他们,正是出于对公主的尊敬。想公主冰弹玉剑,独步武林,岂是他们所能抗手?我不加阻拦,正是要公主教训教训他们,同时也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呀!”这话说得牵强之极,冰川天女冷笑说道:“然则你何以现在又不许我教训他们了?”主(宝)象法师道:“现在胜负已决,这就是两回事了。此会未散,我就有保护客人的责任。”

  只见一个喇嘛匆匆奔了进来,正是在钟楼职司守望的喇嘛之一,他已顾不及向宝象法师行礼,便即禀道:“皇宫起火,警钟己(已)一站站地敲响了,看这情形,似是已被叛军攻入!”皇宫与金鹰宫相距三十里,中间设有三个钟鼓楼,倘若遇到紧急的变故,快马驰报都怕来不及的话,就用钟声报警,向金鹰宫呼援,但自设钟鼓楼以来,却从未曾用过。

  金鹰宫的弟子一闻此讯,都乱起来。宝象法师故作镇定,喝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叶塞罗、福襄阿,你们率本寺僧侣,即赴皇宫。这里大会如常举行。”叶、福二人是他最得力的两个弟子,金鹰宫有千余僧人,个个也都有一身武功,宝象法师料想他们至不济也可以抵挡一时,皇宫里有御林军,京城还有九营“虎贲军”都是忠于国王的,只要各处军队赶来,皇宫自可转危为安,宝象法帅(师)担心的倒是目前的这个大会形势。

  唐努珠穆冷冷说道:“这两人不听义军禁令,擅自驰赴王宫,故此我把他们揪下马来,拿到此地。既然是你的师弟,你就领他们回去,好好管教吧。”将叶、福二人一抛,随即提起脚来。唐努珠穆那一抛用的乃是巧劲,叶、福二人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井(并)未受伤,那护法大弟子正在用力拔杖,唐努珠穆突然移开脚步,他不能保持平衡,却重重的摔了一跤。

  宝象法师问道:“你是叛军首领吗,擅闯我的金鹰宫意欲何为?”唐努珠穆道:“你就是宝象法师吗?”宝象法师做(傲)然说道:“不错,我还是你们马萨儿国的国师。”言下之意,颇怪唐努珠穆不懂礼貌,见了他竟不行礼。

  这时金鹰宫的大门已经洞开,望出外面,只见旋(旌)旗招展,黑压压的都是军队。原来唐努珠穆是带了三千精锐的大兵来的,这些士兵,有一部份是他早已联络好的,忠于前王的老臣的家丁,有一部份则是盖温的御林军。

  宝象法师五指一伸,气流激荡,发出了刺耳的破空之声,他和唐努珠穆之间,本来还有丈许距离,这一抓只是凌空作势,并,(去掉)未曾真个接触到唐努珠穆的身子,但唐努珠穆已感到一股大力将他罩住,禁不住晃了一晃,脚步也站立不稳,险些就要被这股大力凌空提起!唐努珠穆心头一凛,暗自想道:“要不是我服食了那两颗天心石,只伯仅此一招,就要败在他手里了。”但他晃了一晃,终于还是站稳了。

  宝象法师大为疑惑,第二掌停在半空,不即击下,喝道:“你从哪里学来这大乘般若掌的?”唐努珠穆冷笑道:“这大乘般若掌有什么稀奇,我师父武功无所不包,他说我资质鲁钝,不配学最上乘的武功,只能学点微未(末)的防身本领,因此就把这大乘般若掌传给我了。”

  唐努珠穆固然大大吃惊,宝象法师也是诧异不己(已) 。要知大乘般若掌专伤奇经八脉,宝象法师已然把唐努珠穆的掌力迫回去,论理唐努珠穆不死也要重伤,但唐努珠穆虽然不敌,却并未倒下,看来仍是勉强支持得住,这就不能不大出宝象法师意料之外了。

  只听“卜通”“卜通”一片声响,座上功力较弱的数十个人被主(宝)象法师那一声大吼,震得抛离座位,跌倒地上!其他人众,自忖禁受不起的,纷纷撕下衣裳,塞着耳朵,会场更加混乱!

  江海天刚才之所以被抛起来,一半的原因固然是由于“龙象功”的威力确实强大,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江海天欺到他的身前,只用一指去点他的穴道,虽然江海灭(天)也用上了内家真力,但一指之力,却怎能与宝象法师以掌力发出的“龙象功”抗衡?江海天是避免给他的掌力所挤,伤了元气,这才跳起来的,倒并不是完全为了敌不住“龙象功”的缘故。
  谷中莲此际也看出了江海天并没有受伤,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但却没有马上就走,却把裁云宝剑递给江海天道:“这把主(宝)剑还给你,这里就只这秃驴最厉害,我有白玉甲防身,其他人谅他不能伤我。”

  就在谷中莲将宝剑交给江海天的时候,主(宝)象法师亦恢复了精神,稳住了身形,当下大吼一声,飞步上前,又向江海天发掌。

  场中激战方酣,撕(厮)杀声如雷震耳,但华云碧的眼中却只有江海天与谷中莲,渐渐,甚至连江海天与谷中莲她也看不见了,但觉脑中空空荡荡,眼前一片模糊,竟是呆了。

  惊愕中华云碧向前踏出一步,说时迟,那时快,后心已感到冰冷的刀锋,幸而她踏开了十(一)步,就差这一步距离,否则刀锋不止是划破她的衣裳,而是穿心而过了!

  江海天有主(宝)剑在乎(手) ,威力大增,但宝象法师的:(去掉) “龙象功”也似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浪头超过一个浪头!

  那几个七阴教的弟子却不是谷、华二人的对手,有的受了华云碧的剑份(伤) ,有的给谷中莲以劈空掌打翻,侥幸未受伤的,也连忙逃了。谷中莲正要转移阵地,相助她的哥哥,忽听得一个刺耳的声音说道:“这两个女娃子武功可不错呀,难得又都是长得这么标致,哈哈,你们都跟了我吧!”

  原来这怪人是东海屠龙厨(岛)的岛主符离渐,他是孟神通的好友,对孟神通且曾有过一点恩惠,当年孟神通邀他到中原助阵,孟神通死后,他贪慕中原繁华,就不再回屠龙岛了。(事见《云海玉弓缘》)文廷璧和他相熟,这次是文廷璧代宝象法师邀他来参加金鹰宫之会的。

  但符离渐却哪肯罢手,一声大吼,又向华云碧抓来,他只道华云碧也了(这?)般厉害,这一抓竟然用了全力,华云碧怎抵挡得住,倏地就给他抓了起来!

  符离渐左臂一弯,“蓬”的一声,又与谷中莲对了一掌。这次谷中莲触及对方价(的?)手掌,只觉一片冰冷,竟然不似是血肉之躯,一惊之下,连退三步。

  原来符离渐曾得孟神通之助,练成了一门极厉害的“大玄阴五行气功”,若是到了最高境界,可以与!(去掉) “修罗阴煞功”异曲同工,只因他先被谷中莲点中了“曲池穴”,威力减少几分,谷中莲虽然受了一惊,却也并无伤损。

  华云碧的父亲晶(?)武林一流高手,她家学渊源,武功其实也并不弱,不过在符离渐与谷中莲之前,这才相形见拙(绌)而已。但现在有谷中莲在正面抵御强敌,她从旁助攻,却起了很大的制时(肘)作用。

  华云碧见谷中莲处处顾住她,出了全力,为她防护,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感激,心道:“她和海哥才是天造地毅(设)的一对,我又何必插在他们的中间?”如此一想,心中虽然难免一阵悲凉,但神智却已完全清醒。柔云剑法使开,得心应手。

  原来谷中莲是因为服食天心石之后,时日无多,她陡然增强的功力尚未能运用如意。现在在激战之中,潜力本能的发挥,运用也逐渐纯熟,她的内功基础是吕四娘一脉相传的“少阳玄功”,吕四娘晚年所参透的这门功夫,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的,将(符)离渐的“大玄朋(阴)五行气功”与“修罗阴煞功”属于同一类型,但他本身的功力却远不及当年的孟神通,因此一到谷中莲能把“少阳玄功”发挥得淋漓尽致之时,他就一点也占不到上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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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原来这三个和尚是天竺婆罗门教的三大高手,若论本身功力,他们未必比得上唐经无(天) ,但他们却练成了一套古怪的功夫,三人如同一体,心意相通,动作如一;别的人联手对敌,功力还是各有各的,强弱不同,他们三人每出一招功力却似凝成一体,妙到毫巅,要想各个击破,绝不可能,除非是将他们一齐打败。

  唐经天功力虽高,但他们三人的功力汇合起来,却要胜过唐经天少许。唐经夭(天)的剑招被他们合力化解,剑锋虽利,劲道已被卸开,宝剑的威力当然也就不能发挥了。

  幽萍也能使用冰魄神弹,但动(功)力手法都远远不及冰川天女,她只能用冰弹打穴,但若要打入对方七窍之中,那就不怎么准了。景月上人练有“火龙功”,幽萍一把冰弹打去,倒给他接去了一半,其他的武士着了冰弹,虽然也在打颤,却还禁受得起。

  孟哈赤杀上前来,替景月上人接过陈天宇的剑招,哈孟(孟哈)赤是屁(尼)泊尔的第一高手,功力不弱于景月上人,他无须分神对付幽萍,与陈天宇恶斗起来,虽然略处下风,但陈天宇在急切之间,却也难以胜他。

  孟哈赤带来的一帮尼泊尔武士,除了几个早已被唐经天打得重伤之外,大约还有三十来个,这班武士虽非一流高手,但布成了圆阵,同进同退,彼此呼应,却也很难对付。陈天字(宇)这一对夫妻当然比不上唐经天那一对,被围在圆阵之中,险象环生。

  江南的武功不算是第一流高手,但他的点穴却是第一流的功夫,在打那两个武士屁股之时,信手就点子(了)他们的“尾闾穴”,那两个武士登时仆倒,倒变成了同伴的绊脚石,使得这圆阵受了障碍。

  这长须老者是青城派名宿萧青峰,他是陈天宇的开蒙师父,江南小时做陈天字(宇)的书童,也曾偷学过他的功夫。陈天宇夫妻与江南遇险,他焉能坐视?但因他是武林前辈,处处要顾着身份,他不肯在背后攻击孟哈赤,所以在发招之前,先喝一声,提醒敌人,好让对方早作准备。

  孟哈赤知道萧青峰是个劲敌,顾不得伤害江南,横棒先挡剑招,萧青峰使一招“顺手椎(推)舟”,长剑贴着他的铁棒削上。“顺手推舟”本来是很普通的剑招,但经萧青峰之手运用出来,却是出神入化,孟哈赤功力略逊一筹,萧青峰的长剑贴着他铁棒削来,他拨不开长剑,只好连忙撤棒,听得“嚓”的一声,饶是他及时收招,躲闪得快,也被削去了一根指头。萧青峰加入战团之后,陈天宇夫妻这才转危为安,江南也得以施展所长了。合他们四人之力,对抗景月上人与那一群武士,恰恰旗鼓相当。

  金鹰宫的首座护法弟子趁着她立足未稳,挥动九环锡杖便点她膝盖的“环跳穴”,这首座护法弟子知她是前王公主的身份,意欲将地生擒,故而将锡杖当作料(判)官笔使,只敢使出五六分气力。

  那三个护法弟子联趄(起)手来,三支九环锡杖合成了一道环形,首尾呼应,威力胄实不弱。谷中莲倒也不敢轻敌,当下拔出她从木华黎手中夺回的佩敛(剑) ,展开了玄女剑法,与三支锡杖斗在一起。她这柄佩剑乃是吕四娘当年用过的那柄霜华宝剑,剑质虽然不及江海天的裁云宝剑,却也极为锋利。

  全场混战之中,最高兴的则是姬晓风。他有一个怪癖,喜欢偷别人的东西做纪念品,尤其是平日难以碰上,例如是外国人的东西。东西也不必值钱,只要能代表那人的身份,越罕见的越妙。现在在这会场之中,有印度,(、)波斯、尼泊尔、阿刺(剌?)伯与及西域各土邦的武林人物大打出手,这真是平生难遇的良机,岂能错过?

  姬晓风悄悄地走到那印度神偷身旁,做一了个探囊取物的手势,轻轻说道:“你想不想学中国的妙手空空本领?跟我来。瞧我的!”那印度神偷不懂他们(的)话也懂得他的手势,愕了一愕,叫道:“好呀,你肯收我做徒弟了?”话还未毕,姬晓风已溜入人丛之中,大展空空妙手了。

  众人被这啸声所慑,呆了一呆,十之八九,都是不约而同的暂时停下手来,目光注视着门口。只见两个中年汉子,轻裘缓带,农(衣)袂飘飘,在刀光剑影之中,气度从容地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人,果然是金世遗。

  那三个婆罗门高手不识金世遗是谁,同声冷冷说道:“阁下自以为是天下第一么?凭什么我们要听你的吩咐?好,阁下既然是强要出头,我们就先向你募化。不要你的钱财,只请你施舍一点儿本领。”三人心思如一,倏燃(然)间三个全(金)钵同时飞出。这三人的内功凝成一体,三个金钵飞出,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又似在风雷中卷起一大片金霞向金世遗当头压下。

  姬晓风笑道:“金大侠,你送的礼物不合我用。我既不想做和尚,带了这三只金钵走,又嫌大(太)过累赘。我意欲转迭(送)与人,你不反对么?”金世遗笑道:“我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如何处置,随你的便。”姬晓风将金钵叠在一起,随手就递给那个跟在他背后的印度神偷。

  江海天在宝象法师的掌力笼罩之下,脱身不得,宝象法师的“龙象功”正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是欲罢不能。与金世遗同来的那人上前说道:“宝象法师,今(令)师龙叶上人有命,命你速速回去!”这人正是曾经到过印度那烂陀寺,参见过龙叶上人的龙灵矫。
  宝象法师俨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原来他意欲击败了江海天,再与金世遗决战,金世遗一踏入会场,他便加紧全力施为,这时灭(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丝毫也分神不得,确实是听不见龙灵矫的说话。
  龙灵矫此时已踏进宝象法师掌力的范围,宝象法师目不旁视,只感觉到有人走来,看也不看,牙恨(根)一咬,“龙象劝(功) ”便一发无遗,登时把龙灵矫也卷进了掌力的中心。

  原来“龙象功”虽是佛门无上神功,但宝象徒(法)师尚未练到至高无上境界,如今碰上了功力远胜于他的金世遗,当然就丝毫也损不了对方,而且还被金世遗妙运玄功,将他的内力源源吸去。

  金世遗笑道:“法师学佛多年,倘(尚?)自不能斩无明、断执著么?我毁了你的龙象功,岂最为了凌辱你宰割你?恰恰相反,我是来助你得成正果的,你知道么?”
  宝象法师不敢发扬(?) ,而且他看金世遗说话也颇为诚恳,不禁问道:“请恕下愚,难明深意。尚请再指点迷津。”金世遗道:“龙先生,你说给他听。”

  冰川天女上来向金世遗笑道:“时光过得真炔(快) ,咱们有十多年不见了吧?你现在还是独自一人,浪荡江湖吗?”金世遗道:“不错,几十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初衷不改,此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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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金世遗认得这叫化子是北丐帮帮主仲长统,不觉一怔。他与仲长统不过见过一两次面,但仅仅是相识而已,谈不上甚么深交。如今仲长统竟然当着众人, ‘(去掉)拦着他向他讨喜酒喝,若是出于说笑惯的老朋友这犹自可,但一个仅仅是相识的人,来向他说这样的话,金世遗就不免感到意外了。

  仲长统兴致勃勃他(地)说下去道:“金大侠,你可知道华天风还有个女儿?这位小姑娘呀,聪明伶俐,能干极了,她父亲的武功医术,她是全都学到了手了。”金世遗大为诧异,不知仲长统是什么意思,淡淡说道:“真的吗?这个倒还未知道。不过后一辈的总是要胜过前一辈的才好,我就盼望我的徒弟他日比我高强。”

  仲长统笑道:“你猜对了。唉,江小侠也真是脸皮薄,原来他还没有向你提过呀?他和华天风的女儿早已是情投意合了。他们当时相识,我老叫化也是在场的,说起来这位小姑娘对令徒还曾有过救命之恩呢!”当下将江海天那年受了毒伤,巧遇华天风父女之事,约略对金世遗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金大侠,难得遇上你。他们少年人脸皮薄,说不出口,咱们当长辈的,可得早些给他们将事情定夺下来。女家方面,华夭(天)风是早就愿意结这门亲的了,我可以替他作主!”

  “华姑娘对海哥有极大的恩义,他们本来应该是好好的一对的。”“她若不是伤心到了极点,决不肯这样突然飞走!”“我今天刚刚和她认识,想不到竟是我伤了她的心!”“仲帮主说海哥早已与她情投意合,可惜我知道得大(太)迟了!”想至此处,她忽地感到一阵心酸,这刹那间,她也感觉到了,她是在爱着江海天!她和江海天彼此都没有向对方表露过爱情,她能够埋怨江海天吗?不,她这时只是为自己难过,更为华云碧难过。晶莹的泪珠,不知不觉地滴下来了,正滴在江海天的身上。
  江海天回过头来,谷中莲已经从他的身边走开了。江海天追上两步,却不知对他(她)说些什么话好,只觉心头绞痛,似乎就要裂开,要是真能把一颗心剖开分成两半那倒很好,可惜一颗完整的心却是不能分开的啊!

  江海天还未来得及拉着谷中莲,旁边有个人却一把揪着他,原来是仲长统刚刚赶到,仲长统气呼呼地大声问道:“江小侠,这是怎么回事,碧站(姑)娘为什么突然走了?”江海天失魂落魄的样子迎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仲长统怒道:“你也不知道?哼,一定是你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把她气走了,哼,碧姑娘有哪点不好,你怎可如此薄幸?”

  他们二人并肩同行,走了一程,彼此都默不作声。半晌,谷中莲忍不住道:“海哥,我不愿听到别人骂你,你去把华姑娘找回来吧。”江海天道:“我会去找她的,但不是现在。我刚才很是难过,听了师父那一句话,现在已是好些了,你也别难过吧。”谷中莲道:“为什么?你当真是像仲帮主所说的那样薄幸吗?”江海天道:“我自问没有做锗(错)事情,别人不肯原谅,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并不是不难过,但我不想你陪我难过。你明白吗?”谷中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嗯,我明白了。”

  唐努珠穆留下一千名御林军接管金鹰宫,便带领大队再回王宫,抵达之时,己(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王宫早已被他的军队全部占领,奸王的党羽或被杀、或被俘、或投降,也早已全部肃清。但经过将近一天的搜索,仍是未得那奸王的下落。三人正自闷闷不乐,江海天忽地跳起来道:“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唐努珠穆侧耳细听,说道:“哎,这啸声是从地底传来的。似乎还有金铁碰击之声。却不知是哪一条秘密地道?”江海天道:“我听得出这声音的方向是在东北角离此约三里之地。”唐努珠穆道:“一定是大哥回来了。好,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寻声觅迹吧!”

  这些珠宝还不足令他们惊异,惊异的是里面的景象和人物,只见叶冲霄扶着一个女子颤巍巍的向他们走来,涩声说道:“你们来了很好,那好(奸)王已经死在这儿了!咱家的仇已经报了,二弟,以后的事情就是你的啦!”唐努珠穆无暇细想他话中的含意,先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奸王盖温倒在地上,在他的身边还有两具尸体,是盖温最得力的武士鲁氏兄弟。

  原来昨晚叶冲霄独自留下来,在王宫里到处探查江海天的下落。叶冲霄知道各处秘密地道的所在,终于找到了江海天他们陷落的那条地道,发现了天厦(魔)教主和欧阳婉,其时天魔教主元气未曾恢复,不敢与叶冲霄交手,只好放了个烟雾弹作为掩护,匆匆逃去,欧阳婉则被他抢救出来。

  欧阳婉受伤不轻,幸而叶冲霄以本身功力替她推血过宫,她才能够恢复行动。这时宫中正在混战,地道下隐隐可闻。叶冲霄恨极那奸王盖温,料想那盖温必然不肯舍弃珍宝,在逃亡的前刻,定会到那宝库去,带一些最值钱的珍宝,然后才从宝库中的秘道逃走。叶冲霄既然料到他有此一着,遂先发制人,到宝库中躲藏起来,等候那好(奸)王自投罗网。欧阳婉伤还未愈,离不开他,当然也只好跟着他一同藏在宝库中了。

  且说唐努珠穆与江海天在宝库中发现了他们,都是又惊又喜。唐努珠穆是喜大仇得报,惊兄长受伤,江海天则是得见欧阳婉尚还活着,故而喜出望外。可是他见欧阳婉气息奄奄,却也不禁内疚于心,同对刚刚走了个华云碧,叉(又)碰上了个欧阳婉,麻烦真可说是越来越多,也不知谷中莲能否谅解?此时此际,江海天的心情端的是复杂之极,既希望见到欧阳婉,却又有点怕见到她。

  宝库中毒雾弥漫,欧阳婉虽然预先服下解药,在受伤之后,也自觉得呼吸困难。唐努珠穆道:“此地不可久留,大哥,咱们到外面说话去。”他走过去扶掖(去掉?)叶冲霄,谷中莲却走过去扶欧阳婉,向欧阳婉轻声说道:“欧阳姑娘,你上次救了海天,这次又全靠你豹(的?)帮忙,我们才得以报了大仇,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唐努珠穆扶着时(叶)冲霄,谷中莲扶着欧阳婉,但叶冲霄仍是紧紧握着欧阳婉的手,始终没有分开,这时他们已走出宝库,叶冲霄深深吸了口气,忽地笑道:“莲妹,今后彼此都是一家人了,你们也不必互相客气了。”

  欧阳婉服了小还丹,又得谷中莲替她推血过宫,面色渐见红润,悠悠醒转,见叶冲霄倒在她的身边,又吃了一惊,谷中莲连忙对她说道:“大哥就会醒来的,你不用担扰(忧) ,他只是疲劳过甚,一时虚脱。”

  欧阳婉道:“啊,你已经知道是我了?”江海天微笑道:“当然知道!”欧阳婉芳心大慰,心想:“原来他早已知道了,他虽然另有心上之人,但他毕竟也还是关心我的。嗯,男女之间,其实不一定是要结为夫妇,一样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从今天起我寸(才)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份,只要不自寻烦恼,便会得到快乐!”欧阳婉想至此处,心中豁然开朗,烦恼全消。

  哪知叶冲霄己(已)是人影不见,欧阳婉也跟着他走了。房中留下了一封信,那是叶冲霄写给他的。信上说他实在无颜再留在国中,请弟弟原谅他,代他挑起国事的重担,早日即位,以安民心。

  叶冲霄和欧阳婉从秘密的地道出走,守门的卫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何时出宫,当然是找不回来的了。唐努珠穆没法,以(只?)好遵从哥哥的意旨,接受群臣的拥戴,继承了马萨儿国的王位。

  唐努珠穆忆起前事,心中想道,“现在她已死了,这锁匙却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莫要落在别人之手才好。她所说的和大哥说的相同,看来是真的了。我这几日事忙,一直没有到主(宝)库中查过,现在倒是应该去看一看了。”

  唐努珠穆道:“那‘龙力秘藏’即是父王抄在羊皮上的那些武功,咱们也早已经全部到手了。我师父的武功精深博大,就远比:(‘)龙力秘藏,(’)上的武功高明得多,所以其实也没有什么稀罕。”

  谷中莲说的似乎违反“常理”,但其实正是合乎道理,唐努珠穆一想,也就明白了。要知在这宝库之中,都是珊瑚、玛瑞(瑙?) 、珍珠、玉石之类的宝贝,一只普普通通的铁皮盒子混在这些珍宝之间,当然是显得极不寻常,大为出奇了。

  唐努珠穆沉吟说道:“难道里面装有什么奇珍异宝,但却为什么用这样普通的盒子来装呢?”谷中莲道:“咱们旦(且)别胡猜,打开它来一看,不就明白了?”当下扭断那把小小的铁锁,打开来一看,只见首饰盒内,什么饰物也没有,只有一把梳子,一面镜子,梳子是木头做的,镜子是铜做的,已经黯淡无光了。这种梳子镜子都是普通人家妇女的用品,一点也不稀奇,但在梳子镜子下面,却压着几张发黄了的信笺。唐努珠穆心道:“难道这上面写的又是什么武功秘笈之类?”

  他们兄妹二人都猜想不到何以这种例行公事的国书也要如此珍藏的缘故,谷中莲隐隐感到这国书和那些情朽(书?)之间大约有甚关连,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还未想得明白。

  唐努珠穆笑道:“反正这些人都早已不在世间,咱们也无须费神推究了。”随手将那首饰盒子藏了起来,便走出宝库。这次他们在宝库里找寻了半天,非但是一无所获,反而添了一重疑云,一重恐惧。对那些信件怀疑,为那些宝物失落而恐惧。两者相较,主(宝)物的失落和他们有切身的关系,当然是更重要得多。

  谷中莲道:“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他心里是喜欢我的。”谷之华道:“他没有说过半句请你原谅的话么?”谷中莲道:“没有。他井(并)没有做过对不住我的事情,又何须要我原谅?”谷之华吁了口气,说道:“这就好了。”谷中莲道:“什么好了?”谷之华道:“他对那位华姑娘的确完全是兄妹之情。”

  江海天道:“这凝碧池里只是一泓止水,没有风波,所以池里的鸳鸯也可以优游自在,我可真羡慕它们呢?可惜我明天己(已)不能看见它们了。”

  江海天忽道:“我心中很是不安,总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谷中莲想起师父刚才和她说的话,心头一震,说道:“你感到对不住,对不住……”一个“谁”字还未出口,江海天已接着说道:“华姑娘这样走了,我总觉得有点对不往(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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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唐努珠穆笑道:“你以为一个国王接见外国的使者,可以毫无拘柬(束)的谈话的么?接见的仪礼都是安排好的,他来呈递他的国王的贺书,我这里有个御前大臣接下,转呈给我,然后我才起立,问他们国王的好。还礼之后,互相说几句祝贺的话语,他就要告退了。我怎能那样问他?那是有失礼貌的啊!”

  谷中莲道:“咱们的先祖珍藏这张国书,不知是何用意?”唐努珠穆道:“所以我总觉得有点奇怪,这次我做了国王,他们这么快来到道贺,似乎表示咱们两国的邦交与众不同。但我退朝之后,私下问起几位前朝的老臣,却恰好与我这想法相反,原来在他们者(老)王在位的时候,只是登位和退位两次给咱们送过国书,除此之外,一直没有来往的。但在盖温篡位的时候,他却又借口与咱们唐努一姓世代交好,因此不承认盖温的王位。”谷中莲道:“这就很不错啊。”唐努珠穆说道:“可是他却用这个借口与盖温打了一仗,占了咱们北部一块地方。”谷中莲道:“现在你做了国王,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他们索回领土了。”唐努珠穆道:“不错,我已拟好索回领土的国书,就准备交这个使臣带回去。”

  里面的贼人蓦然惊觉,反应也是快到极点,唐努珠穆立足未稳,只觉金刃劈风之声,已到脑后,唐努珠穆反手一推,已抓着了那人的臂膊,忽觉滑不留手,而且有一股大力反震过来,唐努珠穆竟然拿捏不住,给他走脱。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己(已)是回转刀锋,向唐努珠穆的胸口猛戳。

  原来谷中莲也觉得与她交手的这蒙面人好生眼熟,似是在哪儿见过似的,但究竟是谁,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那人用两面黑黝黝的令牌,非金非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一碰上谷中莲的主(宝)剑,便发出清悦的金石之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

  唐努珠穆料不到他有此一着,大吃一惊,心道:“此人宁死不屈,倒是个好汉子。”连忙点了他伤口附近的三处穴道,希望能留着一条活口。他点这三处穴道本来是可以暂时止血的,哪知鲜血仍是旧旧(汩汩)流出,原来那蒙面汉子在举刀自杀之时,又以内家真力自断经脉,唐努珠穆的封穴法也已失了作用了。唐努珠穆叹口气道:“可惜,可惜!白打了一场,仍是得不到供辞。”随手就揭去了那汉子的蒙面巾,看他是谁。

  谷中莲拿了盒子,随即去见师父,禀明要往昆布兰之事。谷之华若有所思,问道:“昆布兰国?是不是就在山的那边?”谷中莲道:“不错,师父到过么?”谷之华道:“我没有到过,金世遗却是到过的。”她想了一想,忽他(地)说道,“嗯,莲儿,我也和你走一趟吧。”

  暂且按下谷中莲不表,且说江南江海天父天(子)二人,离开了马萨儿国,日夜兼程赶路。这日到了甘肃天水县,已踏进了终南山山区。江海天想起来时,曾在这儿碰见那欧阳婉的师兄于少鲲之事,那日正巧是欧阳婉和文道庄结婚的日子,于少鲲骗他到欧阳家中吃喜酒,大闹礼堂,于少鲲因此殉情,临死也不知道是欧阳清“姊代妹嫁”,而欧阳婉也一点不知道她师兄对她如此深情。

  江南忽地回头,笑道:“海儿,你的脚程比我快得多,却为何远远落在后面?咦,你在想什么心事吗?”江海天迈开大步,赶上父亲,说道:“没什么,我偶然想起一位朋友。”江南也不问他想的是谁,便即矣(?)道:“又是在想念你的莲妹吗?她现在已经是公主了,咱们本来高攀不上,过去的就算了吧!”江海天说道:“莲妹可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哥哥也不因做了国王就对我冷淡。”江南忽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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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江南悄声说道:“这两人我认得的,他们却是大约记不起我是谁了。”江海天道:“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江南道:“较老的那个是孟神通的师弟阳赤符,那中年人是江湖上的独脚大盗绰号‘赛仁贵’的苏湛,也曾是孟神通的党羽之一。当年他们在孟神通率领之下,在嵩山千障(嶂?)坪与少林寺等各大门派对垒,当时我也是在场者之一。但我是个无名小卒,他们大约不会认得我。”

  江南笑道:“当年在千障(嶂?)坪之会的前夕,我义兄陈天宇曾碰上他,颇吃了点亏。后来你师父暗中助我,将他摔了个筋斗,因此他记得我。看来他的度量倒是不错,我还害怕他记着前仇呢,谁知他却先向我打了个招呼。”又说道:“这人可算是个正邪之间的人物,其他几个我认得,却都是邪派中颇有来头的人。”

  原来水云庄的庄主云召是给儿女报仇来的,他的儿子云琼、女儿云璧被叶冲霄用大乘般若掌打伤,几乎送命,幸得华天风尽心医治,又得江海天给他们输血保住元气,这才把他们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最近云琼兄妹已经完全复原,云召也已查出叶冲霄当日是和欧阳仲和的女儿欧阳婉在一起的,但他还未知道叶冲霄的来历,国(因)此只能找上欧阳仲和的家门。

  十多里路程片刻即到,江海天旧地重来,人事已改,心中怅触,难以言宣。忽听有人叫道:“这不是江少侠么?”只见云琼兄妹已赶出门来迎接。原来按朋(照?)武林规矩,此次之会,虽是在欧阳家中举行,但双方对垒,云召和欧阳伯和同属主人,所以双方都派有知客在门口迎接己方的亲友。

  云琼兄妹见了江海天,都是喜出望外。云璧笑道:“你刚从金鹰宫回来吧?你一定在会上大显身手了?听说那宝象法师武功绝世,是谁将他打败的?”江南得意洋洋他(地)说道:“海天和他打了一场,不分高下,后来是金大侠到来,一出手就将他打败了。”云璧喜道:“我爹爹早就料定你会扬名立万,果然你没有辜负我爹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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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阳赤符这番话直截向群雄挑战,说得比欧阳伯和更为凶狠,更为难听,身为一方主人的云召怎受得了,当下便也站了起来,缓缓的说道:“今日你们到的人也很不少,说不上是谁恃多为胜。当年令师兄纠集妖邪,为害武林,身败名裂,那实在也怪不了谁!老朽当年未曾参与千障(嶂?)坪之会,未曾得见令师兄的绝世神功,如今犹有遗憾。好在他的修罗阴煞功尚未失传,就请阳先生你指教指教吧!”

  苏湛绰号“赛仁贵”,戟法果然有独到之处,他接了一招,试出云琼功力在他之上,心头一凛,立即变招,长戟挥了一个圆弧,蓦地一招“李广射石”疾刺出去,云琼横刀一封,哪知他的长戟一沉,已是卷地扫来,云琼纵跳避过,金刀在他的就(戟?)身上又斫了一下。

  云琼的家传刀法本来也是武林一绝,但一来他年纪太轻,经验欠缺;二来他自幼勤干(于)练习大力金刚掌,在刀法上却没有这么注重,因而在兵刃的较量上,碰上了这么一个经验丰富的江湖巨盗,就难免要稍稍吃亏。

  群雄见韩二娘暗器如此厉害,都不禁骇然,但心里也都是想道:“她如此厉害,与丈夫联手,仍然要被叶冲霄打跛一腿,这时(叶)冲霄的武功如何,也就可以想见了。但叶冲霄既有这样高强的本领,却又何以不敢出来?”

  只听得韩璇问道:“阁下既替那姓叶的出头,愚夫妇敢不奉陪。请问阁下高姓大名。”那回人傲然一笑,道:“末学后进天水金日磾!”金日磾一报姓名,有识得他的来历的都是大吃一惊。原来这金日磾乃是回族第一高手,素有“大漠奇人”之称,当年他也曾应孟神通之约,来赴千障(嶂?)坪之会,在途中曾与唐经天打了一架,唐经天还稍稍吃了点亏,后来金世遗暗助江南,将他摔了一个筋斗,这才将他吓跑,那次千障(嶂?)坪之会,他也就没有出场了,因此认识他的人不多,不过他的名头,场中诸人,十之八九,却都是知道的。

  金日磾道:“我不知你们与叶冲霄之间的是非曲直,但听韩总镖头所说,似乎是叶冲霄先对你们不住。我替朋友接场,那是为了顾全义气,但也该为朋友略表歉意,无以为敬,我先让你们三招吧!”这话表面谦虚,骨子里更骄傲了。韩二娘按捺不住,喝道:“好,你既要让,那就让吧!别啰唆了!”短刀一划。(,)一招“凤凰展翅”,已是疾削出去。

  双刀合壁(璧) ,岂比寻常?只见两道银虹,天矫如龙,倏地合成了一道圆圈,当头罩下,将金日磾的前后左右全都封闭,向哪一方闪躲,都已不能!群雄看得紧张之极,几乎连大气也不敢透出,忽然间只听得叮叮两声,双刀分明已砍到金日磾身上,却不知怎的,只见他一甩袖子,已走出圈外,竟然丝毫也没受伤。原来他双手笼在袖中,默运玄功,衣袖扬起,卸开了对方的劲力,那叮叮两声,却是他们自己的刀锋相触。

  这一招金日磾虽然没有避开,但他只是卸去对方劲力,并未还击,所以未算违背诺言,仍是不折不扣的让了对方三招。金日磾低头一看,只见衣袖上现出两道淡淡的刀痕,心里也不禁骇然,暗自想道:“倘若他们夫妻一上来就是双刀合壁(璧) ,我让这三招,只怕多少也要受点伤了。”

  金日磾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请恕晚辈还招了!”他一手执在棒的中间,一招“指天划地”,上端碰着韩二娘的刀口,下端触着韩璇的刀叶,说也奇怪,就在这同一时间,韩璇夫妻都感到一股大力将他们的兵刀(刃)牵引,忽地两柄刀都被吸到那怪棒之上,牢牢附着,竟然没有掉下来。

  待到他与江海天打了照面,见江海天英华内敛,双目炯炯有神,不禁心头微凛,想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怎的就练成了上乘的内功?”再一看时,又见他腰间的宝剑,隐隐透出青光,金日磾认得是金世遗从前用过的那把栽(裁)云宝剑,更是吃惊,问道:“你是金世遗的什么人,他的宝剑怎么到了你的身上?”江海天施了一札(礼) ,恭恭敬敬他(地)说道:“金大侠正是家师。”

  金日磾心头咕嗫:“原来是金世遗的弟子,怪不得江南放心让他出场。我这吸星棒今日可要遇上克星了。”原来他这根怪棒乃是陨石打成,蕴藏有极强的磁性,能吸金属。但江海天的栽(裁)云剑并非金属,乃是海底寒玉所铸,薄如蝉翼而又锋利非常,“吸星棒”碰上了它,那是毫无作用的了。

  金日磾虽然有几分忌惮,但他是前辈身份,岂能示弱,当下便道:“原来是金大侠的高足。久仰这把宝剑乃是天下无双的神物利器,今日难得相逢,便请江小侠亮剑,让我长长见识吧。”江海天仍是恭恭敬敬他(地)说道:“晚辈是为讨教而来,怎敢在前辈面前动用兵刃?”当下意态悠闲,在下首立定,那是以晚辈自居的礼节。

  这样相待片刻,金日磾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紫,头筋暴起,形状已是狼狈不堪,江海天则仍是神色自如,纹丝未动。场中武学高明之上(士) ,早已看得出来,江海天是胜过金日磾不止一筹了。

  阳赤符此次出出(山?) ,意图重霸武林,本是把金日磾倚为左右手的。哪知金日磾竟挫败在江海天之手,认输离场,阳赤符又是失望又是吃惊,心里想道:“金日磾的武功和我乃是伯仲之间,这小子既能挫败金日磾,我也未必是他对手,别的人更不用说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不愿认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即出场说道:“时候不早,咱们今日之会,乃是为了欧阳庄主和云庄主两家的梁子,并非以武会友。一场场的比下去,那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由首脑人物,一决雌雄,更为爽快。阳某不自量力。意图就请云庄主出场指教!”

  云召朗声说道:“好,我正要见识见识阳先生号称武林绝学的修罗阴煞功!”他站了起来,忽地又迟疑片刻,回头吩吩女儿道:“壁(璧)儿,你出去帮忙宇文师兄招呼迟来的客人。”原来他预料这场决斗,定然十分惨烈,多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恐怕女儿脆弱,倘若见他受伤,只怕要受不起刺激,所以借故遣她出场。云璧虽不愿意,但不敢违背父命,只好怏怏离场。

  欧阳伯和面色铁青,出场说道:“云庄主,多谢你网开一面。但要人么,可是没有!你动手吧!”欧阳仲和叫道:“大哥,冲霄是我的女婿,他惹出的祸,理该由我担承。云召,我夫妇俩领教你的高招!”欧阳怕(伯)和道:“二弟,你与弟妇退开,我是一家之主,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云召踌躇未决,江海天也正在忑忐不安,叶冲霄当中一站,忽他(地)说道:“你们两位不必争论了,我不与你们动手。”云召怔了一怔,道:“你不与我们动手,那你来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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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韩璇接着说道:“我是个直性子的人,不懂说客气的话。这姓叶的小贼,劫了我镇远镖局的镖,杀了我们镖局三十二口人,害得镇远镖局关了门,我就是要找这姓叶的小贼算帐!欧阳庄主,你爽爽快快叫这个姓叶的小贼出来吧!”

  韩二娘抢着出来,冷冷说道:“替令师惩凶与宽恕你的师弟,这是两件事情。令师我们是钦敬的,但你师弟欠下我们的血债,我们若是不要他还,那可就对不起我们镇远镖局死去的镖师了。”韩璇听了他妻子的话。撩起心中怒火,便也说道:“待会儿查出杀令师的凶手是谁,我韩某愿替你们效力,为朋友两胁插刀,韩某绝不皱眉。至于叶冲霄与我们之间的梁子,那可不能轻易化解,除非是他让我在他身上,也插上三十二刀!”韩二娘道:”我也要先打断他的双腿!”韩璇是因他镖局死了三十二个人,故而如此说法,至于韩二娘则是为了要报她双腿残废之仇。

第四十五回
  云召德高望重,韩璇夫妻一向服他,但这次他们却不肯退让。韩二娘首先发话:“云庄主,别的事我听你的,这一回你可得先让我们,我这双腿被这小贼害得残废,我拼着再把性命交付与他,也得与他先拼一场!”韩璇也道:“云大哥,我镇远镖局的三十六条命债,这冤仇可比你的大得多,你就先让我们一场吧!”

  江海天正在欢喜,哪知韩璇接着道:“但我与你血海深仇,镇远镇局的三十六条性命,我若不索还,难以对我这班兄弟的冤魂于地下。叶朋友,你先走一步,韩某也跟着陪你,这总对得住你了吧!老伴儿,你说怎样?”韩二娘冷冷说道:“不错,是该这样。报仇之后,百事俱了,还留在人世做什么?叶朋友,我和当家的都陪你,你也可以死而无怨了。”原来韩璇夫妻早已打定主意,在杀了叶冲霄之后,即以身相殉。因为叶冲霄既然慷慨就戮,他们也不肯失了好汉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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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云召大为吃惊,连忙问道:“壁(璧)儿,这是怎么回事,是他打伤了你?”手指指着唐努珠穆。云璧道:“不是,是这女贼要来害我,是他,是他救了我。”云璧起初也把唐努珠穆当作叶冲霄,如今见场中又有一个叶冲霄,心里也甚惶惑,但唐努珠穆曾经救她,她还是说了实话。

  叶冲霄道:“当时鄂尔沁旗发生瘟疫,这批药材是医治疫症的。盖温想乘机并吞鄂尔沁旗的土地,故此不愿这批药材到达上(土)王之手。当时我奉命与穆九娘来劫你们这支镖,最初还不知道所劫的乃是救治瘟疫的药材,后来方始知道。因此劫镖之时,我没有动手,但我也没有拦阻,此事乃是我生平所做的最大错事,实在是死有余辜。”

  韩二娘一跷一拐地走到叶冲霄跟前,说道:“镇远镖局的命案不关你事,我这双腿可是你打肢(残?)的,这口怨气可不能不出!”众人相顾愕然,不意韩二娘节外生枝,云召、华天风等人正待劝解,只见韩二娘“呸”的唾了叶冲霄一口,这才撑着铁拐和韩璇离场。叶冲霄仰面受辱,丝毫不动,让那唾沫自干,半晌说道:“以我从前的所作所为,受她一唾,这责罚还算是太轻了。云庄主,现在轮到你了。”

  云召见叶冲霄己(已)是真诚悔悟,如何还能下手报复,当下说道:“小女今日多蒙你的兄弟救了性命,你从前打了我的儿女两掌,两掌换一命,这笔债已由你兄弟代还,也就不必再算了。”当下,叶冲霄向云家兄妹赔了罪,云琼也向唐努珠穆道了谢。

  这种奇花,谁也没有见过,但准(谁)也没有心情欣赏,都在暗暗嘀咕:“华天风的女儿要神鹰带这朵花给她的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华天风将花朵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忽他(地)说道:“我明白了。”云召、江海天等人连忙问道:“怎么?”

  唐努珠穆知道华天风乃是当代第一神医,说不定有要他帮忙之处,大喜说道:“得华老前辈同往,那是最好不过。只是人(太)过麻烦老前辈了。”华天风道:“哪里话来?这次小女遇难,也是全靠陛下指点道路,要不然我还不知道灵鹫峰坐落何处呢?”

  阿尔泰山是世界著名山脉之一,地势高峻,山路难行,倒还罢了,高原空气稀薄,到了海拔一万呎(尺)以上,呼吸也感困难。而且由于空气稀薄的缘故,日头直射下来,也热得骇人,但一到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之处,或是到了红日沉西之后,却又是冷气沁人,严寒熬骨。似这样的暴冷暴热,当真是铜皮铁骨,也感难挨。

  江海天心道:“想不到这雪峰高处竟然住有人家!”随即想道:“是了,碧妹定然是被这屋于(子)的主人救了,要不然她怎能禁受峰顶的严寒。”但他全神贯注,攀登冰岩,已不能再用天遁传音之术。

  心念未已,忽又听得一缕箫声随着山风飘来,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音细而清,似是满怀心事,要找知音倾吐。江海天心道:“原来碧妹吹得这样好的洞箫,听这箫声,敢情她对我仍是一腔幽怨?”心头甚感内疚,但他历尽艰难,终于发现了华天(云)碧的下落,听到了她的萧(箫)声,这份高兴也是难以形容,向上攀登更快了。

  不久,只有数丈高度,就可以登上峰顶厂(了?) ,忽然又有颗石子抛了下来,石子从他身边滚过,打裂了几片冰棱,江海天脚尖用力在冰岩一蹬,倏地飞起,直上巅峰,叫道:“碧妹,我来啦!你不要抛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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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那白裘少年忽地一声冷笑,说道:“你害得她还不够吗?”话犹未了,已是翩如飞鸟般地扑了到来,洞萧(箫)一挥,疾点江海天胁下的“愈气穴”。

  这“愈气穴”乃是人身死穴之一,江海天在问(间)不容发之际,用“天罗步法”闪开,不禁心头火起,说道:“华姑娘是我义妹,她刚才叫的就是我,你怎么可以不许我去看她?我有话自然会对她去说,不必你来多管闲事。你是她的什么人?”

  江海天心念未已,忽觉一股热风迎面吹来,原来是那少年在洞箫中吹出一股纯阳真气。这少年的内功虽然未到最上乘的境界,也还未练成无形罡气,但他练的独门内功颇为怪异,他所用的洞箫名为“温玉箫”,也是一件异主(宝) ,这股纯阳真气从“温玉箫”中吹出,竟然热浪迫人,触脸如烫。

  江海天有护体神功,当然不怕他这股纯阳真气,但却也不能不提防伤及眼睛,当下双眼一闭,霍地一个“凤点头”,侧身一闪,听风辨器,左掌从时(肘)底穿出,就要硬抢那少年的玉箫,那少年也确是了得,趁着江海天闭眼的刹那之间先发制人,玉箫倏然中途转向,已点中了江海天腰背的“精促穴”!

  那少年给江海天的护体神功震退,大吃一惊,但他也是个武学行家,看出江海天正在运气通关,功力在一时之间,定然不能运用自如,一退即上,手挥玉萧(箫) ,又来点江海天穴道。

  江海天遍体酥麻,急切间确是不能恢复,见那少年乘危进袭,不由得动了怒气,喝道:“好呀,你既不知进退,我先让你尝点厉害!”“嗖”的一声,宝剑出鞘,严(俨)似一道银虹,蓦然飞出!

  江海天的功力虽然不能全副用来对付那个少年,但只要能使出三分,只是强劲非常,何况他的精妙剑招,依然还是能够随心运用。这一招拿捏时候,恰到好处,已听得“当”的一声,玉萧(箫)银剑,已是碰在一起!

  裁云宝剑,天下无双,江海天准拟这一剑定然把那少年的玉萧(箫)截断,哪知“当”的一声响过,那少年的玉萧(箫)依然无损,乘暇抵隙,绕过他的背后,又来点他“风府穴”。江海天反手一剑,加了一两分力道,那少年溜滑非常,这一次却不与他硬碰,倏地中途变招,再点他腰背的“归藏穴”,而且还冷笑说道:“领教了,也不见得怎么厉害呀!”

  那少年得厉复生之助,玉萧(箫)点穴的手法得以尽展所长,奇诡变化,层出不穷,江海天曾吃过他的亏,也不得不小心防备。双方你退我进,有守有攻,但江海天因为究竟不敢全力抢攻,打了约半住(炷)香的时刻,竟给他们迫得逐步后退,与那间冰屋的距离也渐渐远了。

  江海天可以看见她的头部,奇怪的是,只见她嘴唇微微开阖,眼睛却没有张开,她那断续的呼唤,就似梦中的呓语。江海天又喜又惊,大叫道:“碧妹,你怎么啦!”华云碧没有回答,似是一个人说了梦话之后,又回到沉沉熟睡之中去了。江海天奋力一跃,伸手去拉金毛狻的尾巴,那白裘少年回过头来,“乔”的一声,从玉萧(箫)中吹出一股纯阳真气,江海天怕误伤华云碧,不敢发掌还击,只好侧身一闪,那股真气吹到江海天的虎口,俨如火烫一般,江海天一抓抓空,那头金毛狻已迈开四蹄,如飞疾走。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雪块已似弹丸射到,呼呼带风,那白裘少年又从玉萧(箫)中吹出一股热风,雪块在热风中溶化,起了一重白濛濛的水气,双方都为对方的功力而感到惊奇。

  这种三色奇花有个名字叫做“雪里红妆”,眼(服)食之后,可以白发变黑,炼成药丸,经常服食,更可以永保容颜,青春长驻。不过它也只是能保着容颜,却不能延长寿命,不能医疗疾病,因此华天风从药书上虽然早已知道灵鹫峰上有此种奇花,却因它医疗价值不大,不愿冒险来采。但他一生研究药物,既然来到了此花的唯一产地,也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江海天与唐努碧(珠)穆也动了好奇之心,当下一行三众,朝着风向走去。那两股气味越来越浓,到了一个所在,只见在一块冰岩之上,孤零零地长着一棵树,树上没有花朵,树下却还有几片零落的花瓣,有的洁自(白) ,有的嫩黄,还有一片在粉白之中带着红晕。

  华天风道:“据古老的藏文医书记载,黄教始祖八思巴有个弟子,武功很好,冒险到这灵鹫峰来采“雪里红妆”,不提防被这雪练蛇喷了一口毒雾,结果奇花是来(采)到了,身上也受了奇毒,他禁不起煎熬,未曾下山,就投进冰河之中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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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唐努珠穆顾不得疲倦,更顾不得男女之嫌,当下就给云璧推拿,过了一会,云璧喉头咯咯作响,唐努珠穆握着她双脚,倒提起来,云璧吐出了腹中积水,双眼也才慢慢张开,但仍是气息奄奄,说不出话来。唐努珠穆一掌贴着她的背心,以本身真气输送进去,助她血脉流通,又过了半响(晌) ,云璧这才“嘤”然一声,叫了出来。

  云璧道:“穆哥,你在想些什么?这里若有人家,那咱们就是绝处逢生了,你还不高兴吗?”唐努珠穆道:“璧妹,那边有个岩洞,你躲进洞里去,等我回来。我要看清楚是甚人家,才放心让你也去。”云璧笑道:“我的衣裳里外全都湿了,这个样子怎好去见生人?你叫我去我都下(不)去呢。你至紧要给我借一套衣裳回来。”

  只见吹箫的竟然是个女子,这时她正在放下玉箫,曼声吟道:“非关惜别为怜才,几度红笺手自裁,湖海有心随颖士,风情近日迫方回:(。)无多掩幔留香住,依旧窥人有燕来,自古同心终不解,罗浮冢树至今哀。”这是当代诗人黄仲则的一首名诗,唐努珠穆习过汉学,虽不甚精,也约略听得懂那诗中之意,诗中说的是一个痴情女子,一心要追随她的心上人,但终于不能不分离。诗人怀念他的红颜知己,盼望她旧燕归来,可是却只怕未必能如所愿了。

  湖面虽然不是十分宽广,但从岸边到那小岛,也有六七丈宽,唐努珠穆即算功力恢复,也不能一跃而过,何况他现在由于饥饿的缘故,气力只及原来的三成?这时那侍女已走到那座屋子门前,她根本不知道后面有人,毫无警戒,全神贯注的将耳朵贴着窗子偷听。唐努珠穆蓦地得了个主意,折下两枝树枝,先把一技(枝)抛进湖中,立即腾身飞起,在半空中打了个筋斗,落下来时,脚尖正点着那枝树枝。

  云琼道:“你的爹爹,你的海哥,这些人都是你梦中所见的幻影,唯有那个白衣姑娘,我看一定是个真人,就是她救了你的。”华云碧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我还想起了,她曾经对我说过好些话。”云琼连忙问道:“你还记得她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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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5 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回
  唐奴(努)珠穆正自饥饿,闻得肉香四溢,敢情那牛肉还是刚烤熟的,不禁馋涎欲滴,心里暗笑道:“来得正好!”使出“隔空点穴”的功夫,一点就点倒了那条大汉,抢了他手上的牛肉。

  卡兰妮乃是天魔教主的小名,厉复生痴恋天魔教主之事,武林中人早已耳语相传。但唐努珠穆却还是第一次听见,心中暗暗诧异,又暗暗好笑:“厉复生虽然已有二十多岁,但行事还似天真未凿的小孩;天魔教主不但年纪比他大,而且精明、老练。(、)狠辣、(,)样样都与厉复生截然不同,任谁都不能想象这两个人可以配成一对,但厉复生却居然会爱上了她,爱情这个东西也真是难以思议的了。”

  唐努珠穆正待下来以礼求见,忽听得金毛狻吼声又起,而且是向着这方向而来,刚自想道:“厉复生怎的去而复回?”心念来(未)已,只见一头金毛狻已是如飞而至,驮着一男一女,这才知道是另一头金毛狻,另外两个人。

  她哥哥摇了摇头,说道:“你这玩笑也未免开得太荒唐了!”那女的道:“华姑娘也真可怜,这几日我一直在床前看护她,听得她在梦中的诸语,还是忘记不了那姓江的小子。但从她的诺(?)语听来,那姓江的小子却又只知道马萨儿国的公主呢。我就是见她可怜,宁愿给你说我荒唐,我也要试一试做这个媒了。”

  唐努珠穆暗暗好笑:“我早已经来了。”正要下去,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急促尖锐的角(叫)声,有人叫道:“有贼人偷进园子,快来捉贼!”原来被唐努珠穆抢了牛肉、点了穴道的那个人,已给巡夜的仆人发现。

  唐努珠穆一跃而下,立足未稳,说时迟,那时快,屋内那男子早已扑来,五指如钩,向唐努珠穆搂头便抓!这一抓劲道十足,唐努珠穆以小(天?)垦(星)掌力拨开,因他未用全力,这一抓虽是拨开,手腕亦已隐隐作痛,心头微凛:“这人的本领大是不弱。”

  那女子道:“啊,原来你就是和江海天昨旧(日)同上灵鹫峰的那个人。”忽地想起他是国王身份,“你”“我”相称,大是不敬,连忙改了称呼,裣衽施礼,说道:“昨日多有不知,还请陛下恕罪。”唐努珠穆重施故技,以无形罡气阻止她下拜,笑道:“你肯招待我这个不速之客,我已是感激不尽。要是你们不嫌弃的话,把我当作朋友如何?我名叫唐努珠穆,我妹妹叫谷中莲,什么陛下御妹的称号,都请收起来吧,那些称呼不是太俗气了吗?”

  那些仆人这时方始赶到,有了(去掉?)个带着几分傻气的冒冒失失的就叫起来道:“贼人在这里了!”那女子喝道:“别胡说,这位是,是……我们的朋友。你们退下去吧。”唐努珠穆笑道:“这就对了,多谢你们将我当作朋友。”

  这对兄妹和昆布兰国的公主见唐努珠穆言语谦和,举止洒脱,丝毫没有国王的架子,大家都很高兴。昆布兰国的公主笑道:“我现在也不是公主了,我名叫罗梦娜。”那男的道:“我名叫玉昆仑,我妹妹名叫玉玲珑。”这两个名字甚是特别,唐努珠穆忽地心头一动,问道:“有一位武林前辈,人称昆仑隐侠的玉鸣坷(珂) ,不知可是玉兄的本家么?”玉昆仑怔了一怔,道:“正是家父。陛下如何知道?”

  唐努珠穆笑值(道) :“小弟做这国王,不过是最近的事,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在此之前一直是跟家师学艺,勉强算得是武林中人。”玉昆仑道:“令师是——”唐努珠穆道:“我跟江海天是同一个师父,玉姑娘想必知道是谁了。”玉玲珑大为惊诧,说道:“原来金、金大侠金世遗就是陛下的师父,怪不得陛下武功如此高明。”玉玲珑在灵鹫峰骂过江海天,连带把金世遗也嘲讽了。如今听得唐努珠穆也是金世遗的弟子,颇觉尴尬。

  唐努珠穆笑道:“彼此都是武林中人,更应不拘礼节了,怎的你们还是以陛下相称?”接着说道:“家师足迹遍天下,他最喜欢结识武林高上(士) 。听说令尊昔年曾与藏边的大魔头赤神子恶斗过一场,那大魔头也败在令尊手下。家师知道这件事情,甚为钦佩,意图结识,曾三上昆仑拜访,可惜始终没有遇上令尊。”

  玉玲珑道:“你不必去了,我叫一个丫鬟去将云姐姐请来吧。”当下将一个侍女唤来,吩咐她道:“在我梳壮(妆)台的首饰箱里有一把扇子,你把那扇子拿在手中,找到云姑娘后,立即说出我的名字,并把这扇子交给她看,她就会放心来了。”接着向唐努珠穆解释道:“前年我哥哥曾奉爹爹之命,到过水云庄拜访云老伯,我虽然没有回(同)去,但他们一家也都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哥哥临走时,云琼兄妹都有送他礼物,云姑娘还特别送了一把她手画的扇子,叫哥哥带给我。所以她见了这把扇子,一定会放心来的。”

  昆布兰国的公主说道:“我被软禁深宫,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但听得人说,我哥哥听了盖苏的挑拨,在你们的使者呈递国书的时候,我哥哥就责备他,说是你们谋害了我国的使者,非向你们宣战不可。就这样,便把贵国的使者拿作俘虏了。跟着又去搜捕贵国使者的随从,听说发生了一场激战,只有一个人逃脱。”唐努珠穆说道,(:) “这一定是我的妹妹了。”昆布兰国的公主说道:“不错,你的妹妹本来可以逃跑的,但她却不肯逃跑,这一晚又偷进宫来,要找我的哥哥讲理,未曾见着我的哥哥,就给童姥姥活擒了。”

  昆布兰国的公主接着说道:“我哥哥继位之后,对童姥姥更为尊敬,言听计从。那晚童姥姥和你妹妹恶斗了一场,虽是把你妹妹擒下了,但听说她也受了点伤。依她之意;本来要把你妹妹处死的,后来审问出是你们马萨儿国的公主,哥哥要拿来要胁你们,这才改变了主意,把她囚入冷宫。后来我爷爷出头,把你妹妹放了出来,让她可以在宫中自由走动。童姥姥气得要死,但她可不敢违抗我的爷爷。说也奇怪,我爹爹、我哥哥对这童姥姥尊敬非常,我这老爷爷却和我一样,一向不大欢喜这童姥姥的。不过他年纪太老,早已不管事情,也就任她住在宫里了。或许,他见童姥姥本领大(太)强,有所顾忌,因此不敢公然表示憎恶,也说不定。”

  那首饰盒里除了那张国书之外,还有两封书信,第一封是个女子写的情书,第二封也是那女子写的,告诉她的旧日情人,她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在沙场相见,这是一句很特别的话,唐努珠穆当时曾大惑不懈(解)的。现在想来,这几件事都似乎隐隐有什么关联,唐努珠穆猜到了几分,却不敢说出来。他想了一会,再问道:“我妹妹被擒的时候,你哥哥可曾搜过她的身么?”公主愠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依我想,我哥哥虽然行为不正,大约还不敢贪图别人的珍饰宝物。”她误会了唐努珠穆的意思,言语之间不大高兴。

  唐努珠穆道:“可就是那天魔教主?”公主道:“什么天魔教主?”玉玲珑笑道:“这是卡兰妮姑姑在中原开创的教派,她自封为教主。她大约因为你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没有和你说及。她教号天魔,为人倒是很和气的。”唐努珠穆心想:“她的毒辣手段,你还未见过哩。”但因彼此初初相识,而听这日(口)气,玉家兄妹和天魔教主又是甚为亲近,也就不便多言了。

  唐努珠穆颇感诧异,心里想道:“我听妹妹说过,这天魔教主的姐姐是清朝的二品诰命夫人,河南提督缨(缪)南廷的妻子。妹妹小时候,她曾上过邙山冒充是我们的母亲,想骗妹妹那件以天心石作钮扣的棉袄。我父王被盖温篡位之后,我嫡母以皇后之尊,自甘堕落。叛夫从贼,又做了盖温的‘皇额娘’,天魔教主姐妹和这妖妇也有往来。想不到她们和昆布兰国的童姥姥也是有勾结的。看来,天魔教主和我这一家还颇有关系哩,不过她仍卜(?)直是不怀好意罢了。我这次到昆布兰国,倒要探个水落石出才行。”

  云琼进了屋内。见了唐努珠穆,又惊又喜,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来了?我妹妹呢?”唐努珠穆笑道:“壁(璧)妹就要来了,你先谢过此间主人吧,是她救你的。”

  玉昆仑笑道:“云大哥,还认得小弟么?”云琼定了眼睛。从(认)出了玉昆仑,更是惊喜交集,两人拥抱起来,云琼道:“玉大哥,原来是你救我的呀!”玉昆仑道:“是我妹妹救了你们的。玲珑,快来和云大哥重新见过个礼。”

  华云碧双颊晕红,她是个七窍玲珑、冰雪聪明的女子,一听此言,便知道玉玲珑如此安排,其中大有用心。一时间也不知是恼她好,还是感激她好?但玉玲珑于她有救命之恩,她纵然着恼,也不好说出来,何况她还未必是着恼呢?当下索性大大方方他(地)说道:“多谢你安排我和云大哥先见了面,让我一醒来就得知我爹爹的消息,我很感激,”但她虽然作出但(坦)然的神气,脸上的红晕却骗不了人,显出了她的情怀激荡。

  云琼瞧他这个神气,心里已明白几分,只听得玉玲珑笑道:“公主,我代你们说吧?”昆布兰国的公主未曾受过汉族那一套礼法薰(熏?)陶,倒是没有一点忸怩之态,格格笑道:“你就说吧,这也用不了什么避忌啊!”

  “事情过了几天,恰好卡兰妮姑姑又来了。这时我已得知玉大哥被打下天牢的信息,向她求助。她说:她不愿得罪童姥姥,因此也不能帮助我私逃出去,但却可以设法把玉大哥救出来。她要我把内库的解药偷来给她,当晚她就偷入天牢迭(送)给玉大哥,不过她却留下字条,叫玉大哥第二天才好越狱。后来我们才知道她的用意,本来她自己也可以去愉(偷)解药,并且当时就可以把玉大哥救出来的。她不肯这样做,那是因为她不想引起童姥姥疑心的缘故。她的本领也真是难以思议,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法子,偷入天牢,竟是无人知觉。

  玉昆仑笑道:“说来有趣,我本来是国王所要缉捕的御犯,但当我派人送信给童姥姥,说是要送她一朵‘雪里红妆多(去掉) ’,只求见公主一面的时候,她立即便答应了。还答应决不与我为难,给了我许多方便,掩护我进宫呢!”

  公主笑道:“那是她自恃过高,根本没把你放在眼内的缘故。却想不到你带了金毛狻来作帮手,居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将我抢走。”玉玲珑道:“人人都说那老妖婆武功无故(敌) ,哥哥,你和她交了手没有?”

  唐努珠穆这才想起,心道:“不知这位华姑娘对我妹妹是否还有妒意?哎呀,云大哥却在这时候提起了江师兄,也未免太不识时宜了。”心念未己(已) ,只见华云碧颊泛红晕,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想救人么?我只怕自己的医术不够高明而已。好,你既然这么说,我就陪你一道去救谷姑娘就是。”

  原来华云碧倒并非心胸狭窄,但她却也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为了避免挑起创伤,打算从今之后,不再见江海天和谷中莲二人。但如今是云琼求她同去,情形便又不同,虽然她还未曾将对江海天的感情,完全移到云琼身上,但已觉得和云琼在一起,也就不怕面对江海天和谷中莲了。这是一种微妙的少女心理,只有在她找到了男友之后,才敢但(坦)然面对从前的恋人。唐努珠穆和云琼都不懂得她如此微妙的心情,但听得她慨然答应同去,皆是大喜。

  原来这地方本来是她爷爷的一座行宫,她爷爷疼惜她,逊位之后,将这行宫赐给她作别墅。这里的侍女也都是平日服恃(侍)她的宫娥。因她和玉家兄妹的特殊交情,她不住的时候,王玲珑便等于是此间的主人了。

  公主说道:“倘若果能如此,那是我国大乍(?) ,我也可以放心回去了。但事情成败,未可预卜,我一回到京城,只怕就有危险发生。莫说我哥哥手下武士如云,只那童姥姥一人,已难对付。”唐努珠穆笑道:“我有个师兄,此时已经先到你们的京城了。倘若真是非用武力不可的话,那童姥姥决不是我师兄对手,你大可放心。”

  大家都在称赞华云碧的妙术,井(并)定了明日一早便即动身。华云碧却是心事如潮,寻思:“江海天不知还会忆念我否?唉,这时,他或许已经见着谷中莲了?唉,但愿他们过得快快活活,我也无须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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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立即就碰到一个难题,昆布兰国的王宫,规模之大虽不及马萨儿国,但也有数百幢宫殿建筑,参差错落,星罗棋布。谷中莲是否被囚在宫中,江海天固然不知,即使确是囚在宫中,要在这几百幢宫殿建筑中找出一个人来,那也是难到极点,无殊海里捞针了。从前他和唐努珠穆兄妹偷进马萨儿国王宫,找那好(奸)王盖温报仇之时,还有唐努珠穆的一张地图指路,如今他单身一人,却是毫无凭借,只能盲摸瞎撞,祈求上天保佑,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了。

  江海天正要跟踪追击,那人已先发难,只听得一声极力(为)刺耳的暗器破空之声,倏然间,一道乌赤色的光华,电射而至,饶是江海天技高胆大,见这暗器来势如此凶猛,也不敢用手去接。

  说时迟,那时快,这道乌金光泽,已向着他的咽喉射到,幸亏江海天动作也快,裁云宝剑,亦已出鞘,当下一招“举火撩(燎)天”,向上便削,只听得“叮”的一声。火花飞溅,这一枝似是短箭模样的暗器,登时坠地,江海天虎口也微觉酸麻,不禁暗暗吃惊:“天下间竟有这样霸道的暗器!我的主剑削铁如泥,竟也削它不断!这是什么宝贝?”

  心念未已,忽听得“嗤”的一声,一枝蛇焰箭己(已)向他射来,一团蓝火,在他头顶上空掠过,这蛇焰箭乃是作照明之用的。江海天刚刚施展轻功,从假山乱石之中飞出,到了平地,蛇焰箭一发,目标登时显露。

  江海天一记劈空掌将那蛇焰箭打落,蓝火也迅即扑来(灭)了。但已是迟了一步,在那火光一闪之中,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婆婆已是旋风般向他扑来。人还未到,暗器先发,暗器破空呼啸之声,俨如海潮震耳,一听就知是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打来。最少也有十几件之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金光灿烂,已是从四面八方飞来,原来是十二个金环,连翩而至,有的斜飞,有的直射,有的在他头顶盘旋,却未即落下。江海天运起神力,宝剑一挥,剑光也化作了一道长虹向那十几圈金光扫荡,只听得一片断金夏(戛?)玉之声,金环碰着了他的宝剑,都碎成片片。

  江海天心头一松,原来这老婆婆的暗器数量虽多,势声(声势?)也极骇人,但威力之强,却还远远不如刚才那人所发的一枝暗器。就在他心情略一松懈之际,在他头顶上盘旋的三个金环突然飞下,透过了他剑光的封锁。江海天霍地一个“凤点头”,背向上拱,三枚金环,都打中了他的背心。江海天有护体神功,三枚金环也登时震落。可是那力道也颇不弱,江海天只觉似被铁锤重重敲击了三下,虽未受伤,也觉痛彻心肺。这老婆婆所发的暗器,力道之强,也还罢了,手法的奇妙,却确是江海天见所未见。

  这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那昆布兰国国王奉为金轮圣母的童姥姥,她自负平生无故(敌) ,这十二只金环更是她最厉害的独门暗器,却想不到竟给一个年纪轻轻,不知来历的少年人,举手之间,便把这十二只金环全都破了。九只金环是给宝剑削断的还不算稀奇,另外那三只金环被江海天以护体神功震落,童姥姥可不能不大大吃惊了。这十二只金环,她本是轻易不肯施展的,只因见江海天扑灭那蛇焰箭的功力颇似不凡,她这才使用出来,心中还不无“牛刀杀鸡”之感。想不到江海天的功力竟远远超出她意料之外。

  童姥姥暗自寻思:“若容这小子再过儿(几)年,那还了得?”杀机陡起,趁着江海天立足未稳,一掌便劈过来,江海天还了掌,两方距离已在一丈之内,掌风激荡,沙飞石走,声如郁雷。童姥姥连退三步,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急忙再发一掌。

  江海天晃了晃,正自想道:“这老妖婆虽不及那宝象法师,这一身武功,也足以震世骇俗了。若在我未服天心石之前,决计挡不了她这一掌。”忽觉真气运转,有阻滞之感,第二掌发出功力便减了几分,这一次双方内力碰撞,轮到了江海天连退三少(步)

  江海天逃是逃出来,但燠热烦闷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心里也暗暗吃惊:“那老妖婆不知用的是什么古怪掌力,在这样寒冷的天气,居然能令我全身发滚。比起欧阳仲和的霹雳掌与雷神指,那是厉害得大(太)多了!”当下默运玄功,导气归元,不消多久,已把所受的热毒尽都化去。

  江海天沿着冰河走去,想从另一面落(?)山,刚走得不远,忽听得呜呜的啸声,一道乌金光华,又向着他迎面射来,正是他刚才碰过的那种不知名字的暗器。

  江海天既是愤怒,又是奇怪,“此人刚才为什么不与那妖婆联手夹攻,却到如今才来这里优(伏?)击?哼,看来他是有意伸量我了。”当下运足了十成功力,挥剑一挡,“叮”的一声,火花四溅,仍然未能将那枝暗器削断,只是在杆上现出一道裂痕,江海天运剑消去了那人的劲道,立即便把那枝暗器抄到手中,卫(只?)见形如短箭,非金非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江海天碰到劲敌,精神陡振,心道:“好,我就和你斗快!”顿时间双方出剑都是快如闪电,只见两道剑光矫若游龙,盘旋来往,前招未尽,后招又发,一发即收,一沾即退,不到半住(炷)香的时刻,已斗了百数十招,双方仍是未曾碰撞。

  但这样以快如闪电的剑法较量,却比硬打硬拼更惊险百倍,因双方都在乘暇抵隙,哪一方稍有疏失,便要血染玄冰了;又因双方都是宝剑,双剑不交,动(功)力高的那方虽然还是稍占便宜,但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了。这少年的剑法精妙非常,绝不在江海天之下,斗到了一百招之外,双方都有点感到奇怪。

  斗到百招开外,那少年渐觉气力不加,剑法突然一变,化成了一道光幢,剑尖上就似挽了千斤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慢吞吞的好似十分吃力。但那剑光缭绕,却把全身封闭得风雨不透。而且招数虽然缓慢下来,但招里套招,式中套式,每一招之中。(,)都藏着极为复杂的无穷变化。

  江海天道:“不错,兄台这把剑想必也就是贵派镇山之宝的游龙剑了?”唐加源笑道:“这么说来,这两口宝剑是第二次相会了。上一次我爷爷曾用这把游龙剑与女魔头厉胜男的裁云剑较量,结果在剑术上胜了她一招;但在比赛暗器的时候,我爷爷的天山神芒却给她的宝剑削断了。”江海天这才知道,原来唐加源则(刚)才所发的那种奇形暗器,就是天下暗器中威力最强的天山神芒。

  两人结拜之后,这才各自叙述来到此的经过。原来唐加源是奉了尼泊尔新王之命,来到此间侦查旧王的下落。唐加源道:“有人报讯,说是那暴君逃到了昆布兰国,与国王勾结,此人下(不)除,终是尼泊尔的心腹之患,我来了几天,苦于无路打听,也不知消息是否属实,故此今晚冒险入宫一探。想不到与江兄误会,动起手来。”江海天道:“伯父伯母,都已到尼泊尔去了。大哥还未见着父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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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唐加源说道:“那也不尽然。天地间有七种至毒之物,黑心莲、腐骨草、断肠花、鹤顶红、孔雀胆、金蚕蛊和修罗花,若是这七种毒物,混合起来,研成粉未(末) ,天山雪莲也就不能解了。听说二十年前,孟神通就曾用过这种毒酒难过我的爷爷,后来厉胜男也曾用过这种毒药害过郊(邙)山派的掌门谷之华。不过雪莲虽不能解,也能保全性命。倘若受毒之人,内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再加上天山雪莲,那就连这七种毒物,也决计不能伤害他了。谷之华是你师父的好友,你一定知道他们的故事的。”

  那宫娥低声说道:“这两个武士是给老祖宗赶出来的。”谷中莲:“为什么?”那宫娥道:“这两人是当今皇上派来给老祖宗做侍卫的,老祖宗今天早上发了一顿脾气,说他逊位而做大(太)上皇就是要图个清净,不乐意有人跟进跟出,好像把他当作犯人看待似的,故而下了一道命令给大内总管,要他把这两个侍卫立即调走。从今之后,也不许再有侍卫到他的万寿宫来。”谷中莲明白了几分,道:“哦,原来如此。”

  太上皇接过那张国书,展开一看,虽是老眼昏花,尚依稀认得当年笔迹,不禁叹了口气道:“这正是我亲手写的第一封国书,那年我尚未踏人(入)弱冠之年,今年我已是八十有九,岁月悠悠,转眼间就是七十年过去了!奇怪,这张国书,其实不过是通告新君即位的一纸例行公事,你们为什么保存了七十年之久,还未抛弃?莲儿,你又为何将它随身带来?你知道这是我宣告登位的国书么?”

  太上皇手指微微颤抖,说道:“我己(已)是将近九十岁的老人了,这情书么……”他本来要说的是“不看也罢”,这四个字尚未出口,谷中莲已是“格格”一笑,打断他的话道:“看也无妨。”太上皇听得她这么说,淡淡一笑,迟疑了一会,终于慢慢展开了信笺。

  太上皇道:“详情我也不很清楚,但我却知道当年历史,多少可以推想得到一些实情。这是距今百年有多的事情了,那时天竺的蛮族入侵,贵我两国,同受其害。马萨儿国领土全被侵占,昆布兰国皇城也受围攻,但情形稍微好些,皇城被攻三年,尚未攻下。我外祖父是昆布兰国的一个隐士,文武全才,马萨儿国的国王逃到昆布兰国避难,他知道我外祖父是个高人,遂隐姓埋名,找到我外祖父家中,拜他为师。我推想我的父母就是那时相好的。后来马萨儿国百姓不堪异族的苛政,群起反抗,天竺蛮族又因围攻昆布兰国皇城,久攻不下,士气己(已)衰,昆布兰国的勤王之师与马萨儿国的义军会合,终于将蛮族驱逐出去。”

  过了一会,国王走了进来,请了个安,道:“爷爷,你好。”太上皇道:“我没有什么不好的,你来做什么?”国王说道:“听说爷爷将那两个侍卫赶出上(去)了?”太上皇道:“我把皇位给了你,图的就是亨(享)个清福,你却不肯计(让)我清清静静过一过安闲的日子么?”

  国王跨上一步,低声说道:“爷爷,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和马萨几(儿)国交恶,听说他们的国王是个本领非常高强的人,手下能人又多,怕……”太上皇道:“你是怕马萨儿国派刺客来谋害我?”

  太上皇道:“怎么,你就要和马萨儿国开战了?”国王说道:“我已下了命令,三车(军?)待发,就在这几天之内,便要杀过山南。”

  太上皇勃然变色,道:“你即位之时,在我手中接过玉玺。我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全忘了?”国王说道:“孙儿来(未)曾忘记,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和马萨儿国这场干戈,是决计不能避免的了。那位公主,请爷爷还是交给我吧。”

  太上皇道:“她是和你同一曾祖的堂妹!”此言一出,太上皇以为他的孙儿定然惊愕无比,哪知国王虽然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却也不知(如)他祖父所想象的那样惊愕,只见他走到窗口一望,随即紧闭窗户,吁了口气,悄悄说道:“爷爷,小声一点这是真的么?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和我说过?”

  谷中莲望了国王一眼,迟疑片刻,说道:“恕我无礼,我想先问陛下一个问题。”国王说道:“你要问我什么?”谷中莲道:“咱们挑开了天窗说亮后(话) ,你派遣的那位使臣,是否只是为了贺我哥哥登位的?”国王诧道:“你以为还有什么?”

  谷中莲道:“但我们在贵国使臣呈递贺表之后的第二天,又在另一个场所发现了他。”国王问道:“什么场所?”谷中莲道:“在我们的宝库之中,当时他蒙着脸,还有另一个人和他同在一起,那个人是我国篡位好(奸)贼盖温之子盖苏。我哥哥杀了他,揭开他的蒙面中(巾) ,才知道他是贵国使臣。可惜那盖苏却已逃去,不能拿作对证。但我说的可全是实话!”

  国王说道:“我也曾听到有人密报,说是泰清王觊觎王位,制造谣言……”太上皇道:“什么谣言?国王迟迟疑疑他(地)说道:“谣言说爷爷是怀孕七个月就生下来的,因而泰清王想重翻旧案,怀疑咱们的血统。”

  太上皇道:“这不是谣言,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但泰清王纵使有篡位之心,谅他也还不敢。而且事情已过了将近百年,和我同时的人,也都死光了。重翻旧案,也不公(会)有人相信。难道还有人敢来问我,是在娘肚里几个月出生的吗?”国王道:“不然,他若是抓着证据,那就可以明正言顺的赶走咱们了。我怀疑哈提到宝库之中,为的就是要找证据,例如那两封信。”太上皇道:“好在信也烧了。”

  国王忽道:“莲妹.你肯不肯帮我个忙?”谷中莲道:“怎么?”国王道:“帮忙我对付那泰清王。”太上皇道:“你是意图将他杀了火(灭)口?”国王道:“不错,此事不能求之于童姥姥。但咱们悄悄将他杀了。事情已经做了出来,料童姥姥也不会因泰清王的缘故与我翻脸。”

  国王说道:“这个,我早有巧计……”“安排”二字未曾出口,声音忽地停下,就在此时,只见一个老婆婆走了进来,阴恻恻地笑道:“巧极了,原来皇上和公主都在这儿。”这老婆婆不是别人,正是那“金轮圣母”童姥姥。太上皇心里满不高兴,冷冷说道:“皇儿,圣母找你,你可以不用伺候我了。”童姥姥笑道:“不,我是待(特)来拜候老祖宗的。”

  太上皇淡淡说道:“稀客,稀客。难得,难得,圣母竞(竟)会想到来看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头儿。”他对童姥姥是讨厌已极,不自禁的便出言嘲讽,但却也有几分忌惮,故而不敢赶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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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6 2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二回
  童姥姥道:“你把她关进冷宫,你爷爷还是会把她放出来。我替你看管,你将事情推在我的身上,不是正可以免得你在你爷爷面前为难么?我知道你留着她有用处,但我留着她更有甲(用)处,所以你也尽可放心,除非她当真不识好歹,否则我又怎会伤害于她?”国王无言可驳,虽然担心在两个时辰之后,谷中莲获得解药的事情就会被发现,但也只好到时再说了。

  童姥姥把谷中莲拖出宫门,磔磔笑道:“江海天是你的情郎不是?”谷中莲闭口不答。童姥姥又笑道,(:) “你不用害羞,我都已知道了。哪个女子不盼望情郎?好,今晚若是这姓江的小子再来,我就给你行个方便,让你见他。到时,你可得一切依从我的摆布,否则可休怪我心狠手辣。”原来童姥姥经过昨晚一战,对江海天也颇有几分忌惮,故而要把谷中莲牢牢握在手中,好用来挟制江海天。

  童姥姥道:“卡兰妮,你来得正好,这丫头就交给你看管吧。可得多加几分小心,别让她跑了。”原来昨晚童姥姥与江海天硬拼了数掌,真气耗损不少,这时上(正?)要回静室练功,用谷中莲来挟制江海天,这正是天魔教主所献的计策,重(童)姥姥将谷中莲交给徒弟,当然是放心不过了。

  天魔教主笑道:“你老人家放心,交到我的手上万无一失。”从童姥姥的手中接过了谷中莲,笑道,“谷姑娘,何必这样怒气,我不会亏待你的,走吧!”谷中莲白眼斜脱(睨) ,对天魔教主不理不睬,但她无力抵抗,只好任凭大(天)魔教主拖着她走。

  天魔教主在宫中另有住所,并不是和童姥姥同在一起的。她拖着谷中莲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进了密室,关上了门,这才放开谷中莲,笑道:“谷姑娘,你一定恨我之极,是么?”谷中莲冷冷的看也不看她。天魔教主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你心里恨我,我心里却在羡慕着你呢!江海天昨晚为你面(而)来,想必你也已经是知道的了?你有这么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人,你还个(不)值得高兴么?”

  谷中莲内心着实为江海天而感到骄做(傲) ,听得他的名字,不由得心里甜丝丝的,验(脸)色也就缓和多了。

  天魔教主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与(当?)我是不近人情的怪物么?海天小时候,我也曾抚养过他,虽然日子无多,但你可以以问问他,在那些日子里,我是不是对他真心疼爱?”

  天魔教主似乎知道谷中莲的心意,又道:“他现在长大了,他是正派门人,我是魔教教主,好几次我和他交手,那是为了形势所迫,不得不然,但我可也没有对他下过辣手。你还记得那次在马萨儿国,你和他一同被囚在孤岛之上,他刚刚服食了天心石,你又被主(宝)象法师的弟子点了穴道,那时我若要取你们性命,那是易如反掌。”

  谷中莲心想:“那时你是想迫我交出天心石和龙力秘藏,这才手下留情。”不过,转念一想,纵然如此,她也的确是对江海天还有几分情份,这么一想,她对天魔教主的恶感,也就不知不党(觉)的减了几分,当下说道:“你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天魔教主道:“你以为我是在打什么坏主意。”谷中莲不禁怒气又起,冷冷说道:“你们师徒俩把我从太上皇那儿夺过来,不是就为了要用我来作个圈套,令江海天上钩么?”

  谷中莲狐疑不定,寻恩(思) :“她说得倒像很是诚恳,但却叫我怎能相信她?”

  这是厉复生的声音,天魔教主似乎颇感意外,但喜悦之情却从眉字(宇)中透了出来,心道:“生弟对我的痴情,实也不在江海天对谷中莲之下,只是,唉,只是我们的际遇却差得太远了。”当下低声嘱叮(叮嘱?)谷中莲:“你在这里歇歇,不论有什么事情发生,你都不要出来。”谷中莲心道:“我才没工夫理你们的闲事呢。”这时她的功力已渐渐恢复,天魔教主一走,她正好静坐运功。

  天魔教主道:“不,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是如此之好,我是欢喜得流泪了。”厉复生道:“这就好了,唉,不对,你不像是因为欢喜而流泪呢!你同(眉?)头深锁,一定是有什么心事?”天魔教主幽幽说道:“多谢你费尽心机给我弄来了这朵花,可惜我要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原来修练邪派内功的人,功力愈增,危机愈大,到了某一关头,便要遭逢“走火入魔”之劫,重则毙命,轻则半身不遂,成了废人。不过,若能冲破此关,武功便可以有登峰造极的希望,当年金世遗就曾险遭“走火人(入)魔”之劫,后来得唐晓澜授以正宗的内功心法,又得了乔北溟的武功秘笈,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这才逃过此难的。

  天魔教主道:“有是有的,但也只是有限几人,这几人或者是正派中顶儿尖儿的人物,或者是和我有冤仇的人。我当年一念之差,只想继承厉祖帅(师)的遗志,在武林中异军突起,与正派争雄,做了魔教教主,弄得人人把我当妖邪,我还有何面目向正派中的武林宗师求助?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是宁可化骨扬灰,也决不能失了这个面子。”

  厉复生愤然道:“乔北溟的武功秘笈本是我家之物,可惜己(已)落在金世遗之手。唉,除非 ……”天魔教主道:“除非是求金世遗?不,我不愿你为我之故而委屈了自己!”原来厉复生与金世遗几次相遇,其中有两次还曾交手,他也隐隐感觉到金世遗对他似有一种“爱屋及乌”之情,不过,厉复生是一个感情偏激的人,始终觉得金世遗对不住他的姐姐,因而也就总是对金世遗怀着敌意。

  谷中莲心道:“原来她屡次谋夺我的天心石和龙力秘藏。其中有此缘故,是为了要解除她走火入魔之劫。只是事到如今,即使我把止(正)宗的内功心法传授与她,亦已迟了。”要知改习一种门径截然不同的内功,决非一年半载可能见效。而以谷中莲现在的功力,又决不能助天魔教主逃过此劫,谷中莲此时对天魔教主的恶意已消减几分,仔细一想,天魔教主虽说是行事邪僻,也曾屡次与正派为难,但若说到大奸大恶还没有。因而谷中莲也就不禁起了一丝怜悯之情。

  厉复生道:“我不想离间你们师徒,但你师父的行为,我却实是不敢赞同。她似乎是在千方百计,促使昆布兰国与马萨儿国开战,这一来要害死多少无辜百姓?姐姐,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这次我在途中曾遇上马萨儿国的新工(王)唐努珠穆与江海天……”天魔教主道:“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昨晚来过,你怎的忽然说到他们身上?”天魔教主尚未知道昨晚和江海天一同来的并非唐努珠穆,而是唐加源。

  厉复生有点奇怪,心道:“他怎的跑得比我的金毛狻还快?”但此时他已无心查究,继续说道:“唐努珠穆是来要求和解的,是否能化十(干)戈而为玉帛,那就得全看昆布兰国的国王了,但昆布兰国的国王又是听你师父摆布的。”天魔教主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劝劝师父?你还不知道我师父的脾气呢,她是决不会听人劝告。”

  厉复生说道:“那我就一生服侍你,我给你造一辆小车,清晨的时候,我和你去看海上日出,看那云影彼(波)光是怎样变化无穷。黄昏的时候,看海鸥从晚霞之中回巢,听那涛声鸟语合奏成一曲美妙无比的仙乐。晚上,我和你看月亮,数星星,我给你摘一朵带露水的夜百合花,插在你的鬓边,让你做一个甜蜜的梦,一觉睡到天亮,于是咱们又去看大海潮生,锦鳞游泳!”

  天魔教主大感意外,说道:“当今之世,武功能胜过他的也不过有限几人,他是怎么死的?”厉复生道:“他在灵鹫峰下,与云琼恶斗,脚下冰河忽然裂开,他掉进冰河死了。”天魔教主道:“你亲眼见的?”厉复生道:“玉玲珑说的,想她不会骗我。姐姐,我不是幸灾乐衬(祸) ,但我也不想隐瞒我的心情,我一向讨厌这厮。姐姐,你是在为他伤心么?”

  天魔教主心事如潮,暗自寻恩(思) :“我本想借助师父之力,从金世遗手中,夺回乔北溟那本武功秘笈。但从昨晚我师父对江海天的一战看来,她连江海天也未必打得过,更不用说金世遗了。文廷璧如今又已死了,即使不死,他也无此功力助我脱难。”

  厉复生道:“姐姐,走吧,咱们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你师父找不到的地方。她又不会航海,决计难以来找咱们的麻烦!”天魔教主心意已决,娇声笑道:”好吧,弟弟,我听你的后(话) ,今后我的一生就交托你了!”

  文廷璧笑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教主,你有走火人(入)魔之危,为何不与我早说?”厉复生冷笑道:“文廷璧,难道凭你那点功力,你就可以助教主脱难么?”

  厉复生冷笑道:“为什么只是要我给你?”文廷璧道:“你懂得什么?我所习的内功精深博大,若是由我来传授给你,你最少得化(花)三年功夫,方能与你原来的所学融合,那己(已)是远水不救近火了。我所练的三象神功,非正非邪,但最少比你所学更接近于正派内功。”厉复生心想:“此话倒也不假。”心意踌躇,一时莫决。

  文廷璧哈哈一笑,说道:“教主,想我文某以岛主之尊,在海外何等逍遥,我甘愿来到中原,做你的副手,所为何来,想你也是早已明白的了!咱们的事耽搁了己(已)有十年,今日也该有个明白的了断了!”

  天魔教主冷冷说道:“你究竟意欲如何?”文廷璧嬉皮笑脸他(地)说道:“文某冒昧,敢请教主下嫁。成婚之后,咱们是夫妇之亲,我自会为你尽心尽力。我的无名岛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小厉能够答应你的,我比他更胜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呼”的一声,缪夫人已抖开了一正(条?)红绸,向谷中莲当头罩下,谷中莲大怒,一手抓去,“嗤”的一声,红绸给她抓裂,撕作两条。但可惜谷中莲的功力还未完全恢复,红绸虽然给她抓裂,却还未能夺了过来。将红绸撕作两条,也还未完全分开,另一端尚握在缪夫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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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师徒俩未及叙话,己(已)有人闻声赶来,谷中莲道:“师父,随我来!”谷中莲熟悉道路,轻功又高,不消片刻,已带引师父跳过一面高墙,进入一座宫殿。

  厉复生叫道:“姐姐,快来,金毛狻在这儿啦!”天魔教主发出一蓬毒针,用巧妙的手法,打在文廷璧的前头,免得他跑过去伤害金毛狻。文廷璧被迫闪过一边。厉复生见那两只金毛狻竟不起来迎接主人,心中已隐隐感到不妙。跑上去一看,只见那两只金毛狻瘫作涸(一团?) ,浑身瘀黑,厉复生用脚尖轻轻碰触它们,竟是动也不会动了。厉复生叫声:“苦也!”他指望这两只金毛狻带他们逃走,想不到金毛狻已先给人毒死了。

  天魔教主见状大惊,忙将厉复生一把拉住,叫道:“快退!”话犹未了,只听得有人阴恻恻地冷笑说道:“还想跑么?”花树丛中,现出一人,正是灭(天)魔教主的师父童姥姥。

  童姥姥斥道:“多嘴,我门下的弟于(子)终身大事就要由我作主。她嫁什么人都可以,就是不许她嫁你。哼,你前日将我戏耍,把罗曼娜公主抢去,我还未惩罚你呢,如今又想来勾引我的徒弟了。且叫你知道一点厉害!”一掌拍出,一团冷焰罩在金毛狻身上,不过片刻,两只身躯粗壮的金毛狻已在眼前消失,地上只遗下一堆皮毛,一滩血水。童姥姥冷笑道:“你那日仗着金毛狻脱身,如今我看你还能仗它之力么?”

  童姥姥道:“伊璧珠玛,我相信你不会叛我,你的妹妹,我就交给你看管了。”缪夫人道:“师父,你放心,我绝不会询(徇)情。我的妹子不知羞耻,与人私奔,这本来是她的不好。师父,即使你要饶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执行家法的。”

  两师徒刚在檐槽内伏下来,只听得阁外己(已)有人报道:“泰清王到!”谷中莲心道:“我来得恰是时候,且别忙着进去,先看看屋内是怎么个情形。”

  谷中莲揭开一块琉璃瓦,用指力在屋顶戳穿一个小洞,贴着眼睛,偷望进去,只见屋中只有国王一人,但谷中莲听觉灵敏,却隐隐感到有许多人呼吸的气息,有时还杂有极轻微的悉悉素(索)索的衣裳摩擦之声,谷中莲怔了一怔,立即省觉:“原来国王在复壁之内,亦已伏下甲兵。”暗自寻思:“他既准备得这么周密,若非必要,我也无须露面了。免得打草惊蛇,招引那妖妇追来。”

  国王虽有布置,心中却也惴惴不安,暗自寻思:“泰清王武功非同小可,偏偏我那堂妹妹又给圣母拿去了,若然万一捉虎不成,只怕反而要被老虎所咬。罢,罢,我且见讥(机)而作,先套套他的口风。”

  国王道:“皇叔请坐。我正是听到了一桩稀奇古怪的事情,想请问皇叔。”泰清王道:“哦,怎么样稀奇古怪?”国王压低声音道:“听说我国出使马萨儿国的使臣,是因为偷入他们的宝库,被马萨儿国的国王发现,因而被杀的。你是他的父亲,可知道他偷人(入)宝库的缘故么?”泰清王面色一变,说道:“这消息可是真的?”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喝道:“松手!”这人的说话比什么圣旨都有效,泰清王突然似给人用利针刺了一下似的,登时浑身酸软,气力毫无,双手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果然松了对国王的束缚。原来是谷中莲从窗子跳了进来,以隔空点穴的功大(夫) ,点了泰清王的穴道。

  谷中莲脚步未稳,以双掌之力敌他一掌,堪堪抵敌得住。但喇嘛僧的另一掌之力,却阻遏不了新来的敌人。只听得“波”的一声,俨如戳破了一个气球,接着“嗤”的一响,剑光过处,那喇嘛僧身上的袈裟已被戳穿了无数小孔,幸而他见机得早,一觉不妙,立即吞胸吸腹,身于(子)凭空挪后半尺,袈裟片片碎裂,皮肉依然毫无损伤。

  喇嘛僧怒道:“原来是郎(邙)山派的谷掌门来了。贵派目前正有事于中原,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到这边塞的小国来多管闲事!我念在你上代掌门吕四娘与我教的交情,你速速带你的徒弟走了吧!”

  谷之华冷笑道:“我正是看在你师兄的份上,才来劝你,我劝你休要为非作歹,沾辱了佛门。你师兄对你的训海(诲) ,你全部忘记了吗?速速带你那儿(几)个徒弟回鄂克沁宫,向你的师兄忏悔吧。”

  原来这个喇嘛僧不是别人,正是青海鄂克沁宫白教法王的师弟孔雀明伦王。他为了贪图尼泊尔国国师的虚荣,与白教法王分道扬镰(镳) ,各行其是。后来在金鹰宫之会,被江海天破了他的罡气,但当时江海天也因为看在白教法王的份上,不愿伤他性命,反而送了他一颗碧灵丹疗伤。孔雀明伦王仗着根基深厚,闭关百日,再度练成罡气,恢复了他的上乘内功。

  闭关百日,世局推移,外面己(已)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尼泊尔江山易主,废王也早已潜逃,到了昆布兰国来避难了。孔雀明伦王因为与师兄闹翻,无颜再回鄂克沁宫,明知废王已经失势,也唯有寄望于他,仍然做他的“国师”,阴谋助他复国。

  今晚泰清王入宫赴国王之会,暗中也早已有了周密的布置。他带来的那队随从,其中过半数便是尼泊尔国的武士乔装的,孔雀明伦工(王)也在其中。另外又约好了,若是有事发生,泰清王的随从便发出流星焰火,作为讯号,废王一见火箭升空,便带领他的全部武土(士) ,与泰清上(王)的家臣会合,攻入宫中,发动政变。

  双方各有布置,彼此勾心牛(斗)角。但泰清王却想不到有谷之华师徒,竟在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敌住了孔雀明伦王。

  谷中莲若要突围,并不困难,她也知道,若然她与师父联手,足以打败孔雀明伦王,再回过头来,收拾这批武士,不费吹灰之力。但苦干(于)分身乏术,若给师父打援,就不能同时保护国王。形势分明,却是难予取舍。

  昆布兰王瑟缩一隅,颤声说道:“不知小王有甚冒犯之处,至劳贤王兴师问罪?”尼泊尔废王冷笑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我且问你,这女于(子)是什么人?”昆布兰王道:“这、这……”

  昆布兰王连忙说道:“贤王有所误会了,小王决无背盟之心,我已准备停妥,明日便即发兵。至于这女于(子)么,她、她本是被软禁宫中,我也想不到她突然来到此间的。其中缘故,容后细禀。”泰清王冷笑说道:“你这些鬼话有谁相信?你不能自圆其说了么?待我和你说了吧!”国王怒道:“你不过想把我取而代之罢了。但只怕我的大小三军,你却未必指挥得动?”泰清王正要当众揭穿他的秘密,尼泊尔废王却道:“你且让他先说。”

  谷中莲整个身于(子)反弹起来,一个“细胸巧翻云”,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连人带刀,仍然猛劈下来,但因她给这面铜钹一震,落下之时,方位差了少许,尼泊尔废王和衣一滚,弯刀从他身边劈过,砍中了他身旁的石柱。

  泰清王一想,这话也说得有几分道理:“我如今若要杀他,那是易如反掌;但杀了他之后,文武百官,三军将士,只怕未必都肯向我低首称臣?倒不如暂且留他一命,我也好挟天子以令诸侯。待得权柄都己(已)到我手中,这皇位还怕它飞了?”这么一想,眼中凶光稍敛,到了国王面前,便即停下,说道:“国玺兵符现在何处?”国王说道:“在我身上。”泰清王道:“既在身上,那就快快拿来。”

  国王哈哈笑道:“看你还能够与我争夺皇位么?”泰清王蓦地大吼一声,将国王一把抱住,国王刚刚抽出主(宝)剑,被泰清王拿着他手肘,用力一推,泰清王虽受重伤,但这一椎(推)乃是他临终前全身气力之所聚,国王焉能禁受得起,只听得“波”的一声,宝剑朝内刺出,插入了国王胸中。两叔侄成了冤家对头,同时毙命。

  景月上人的铜钹有五寸多厚,加上他本身的内功亦颇不弱,只道宝剑也无奈他何,哪知还是给霜华剑破了。谷中莲宝剑转了个圈,仍然向尼泊尔废王削出,但她破了那面铜钹,虽然易于反掌,毕竟也是稍稍受阻,就在这一瞬间,孔雀明伦王抛起袈裟,己(已)如巨鹰展翼,当头罩下。

  谷中莲一剑刺出,“嗤”的一声,孔雀明伦王的袈裟穿了一孔,谷中莲也给他扇起的那股风力,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身不由己的连退数步。说时迟,那时快,谷之华亦已赶到,一招“白鹤剔翎”,剑挟劲风,刺到了孔雀明伦上(王)身前,堵住了他向谷中莲的追击。

  师徒俩双剑合壁(璧) ,大显神威,伊加玉龙夭矫,裹住了一片红霞,杀得孔雀明伦王只有招架之功,不消片刻,那件袈裟已是遍体鳞伤,又添了十几个破洞。孟哈赤舞动轻了几斤的铁棒,景月上人也拿起了他那两面破钹,再来加入战团,以三敌二,兀是只有招架的份儿。尼泊尔的武士,几曾见过如此恶战,只怕殃及池鱼,避之唯恐不远,更莫说插手了。尼泊尔废王死里逃生,更是吓得面青唇白瑟缩一隅。

  童姥姥冷笑说道:“你骗得了谁,泰情(清)王敢来迫宫,还不是受你指使?你害死我的干孙儿,叫我这老年人无依无靠,你自己说说,你应该受何惩处?”尼泊尔废王听出事有转机,“卜通”跪倒,“咚、咚、咚”的就叩了三个响头,童姥姥道:“你这是干吗。三个响头就赔得两条人命吗?”

  话说至此,童姥姥才哈哈一笑,放开了废王,搓一搓手,站了起来,说道:“听起来你倒要比我这个千(干)孙儿有点良心,我这个干孙儿呀,唉,唉,真是在(枉?)我白疼了他一场,他竟敢瞒过了哦(我) ,偷偷将解药给了这个丫头!”

  废王喜道:“我还没有禀告你呢,你这个子(干?)孙儿和这位马萨儿国公主其实乃是兄妹。”童姥姥说道:“我早已知道了。你别啰唆,我助你一臂之力便是。”迈步上前,喝道:“退下,待我拿她!”

  岂知谷之华的“玄女剑法”神妙无方,两师徒又是配合得十分纯熟,心意相通,童姥姥功力虽然高过她们二人,却也高不了大(太)多,两师徒的宝剑一碰,反而解开了童姥姥那股粘黏之劲,两口宝剑登时反弹削出,反而变出了另一新招,双剑一合,只见童姥姥的一蓬乱发,已随着剑光飞起。

  谷之华一招“长河落日”,剑光划了一道圆弧,迅速补上缺口,阻歇(遏)了童姥姥的攻势。师徒俩双剑合壁(璧) ,攻中带守,童姥姥竟是无可奈何。

  童姥姥之连发三次暗器,先是夺命神砂,接着是透骨钉和化血针,每一种暗器都是含有剧毒足以置人死命的暗器。但谷之华师徒俩所使的都是世所罕见的宝剑,双剑合壁(璧) ,化成了一道光幢,任何暗器,投入光幢之内,都化成粉碎,根本就打不到她们身上。

  谷之华发觉不妙,立即抱元守一,导引真气,从手少阳经脉顺流而下,与对方攻来的阴煞之气相抗。她功力之厚,不及童姥姥,但功力之纯,却在童姥姥之上,虽然不能立时驱出毒质,但那股阻(阴)煞之气,只攻到了虎口的“关元穴”附近,就再也升不上去了。

  太上皇大叫道:“童姥姥,快快住手,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你切莫伤了我的莲儿!好呀,你还不住手,我把我这条老命与你拼了!”他发现了童姥姥正在向谷中莲步步进迫,便只顾朝着童姥姥大叫大嚷,根本就听不到尼泊尔废王在向他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又听得呜鸣(呜)声响,一声比一声急促。

  童姥姥突然撤退,尼泊尔废王这边的众人个个吃惊,生怕谷之华师徒双剑合壁(璧) ,又再杀来。连孔雀明伦上(王)也打定了只顾自己的主意,悄悄的从废王身边移开,靠近了门口。孟哈赤是废王的忠仆,不忍离开,但亦已手颤脚震。

  谷之华听出谷中莲声音有异,仔细一瞧,只见谷中莲眉心隐隐现出一股黑气!谷之华大吃一惊,心道:“她怎的遭了那妖婆的毒手。刚才双剑合壁(璧) ,防御得风雨不透,毒药怎的会沾到她的身上?她现在的功力已是不逊于我,何以我又不觉得什么?”谷之华哪里知道,谷中莲并不是遭了童姥姥的毒手,而是国王骗她服下的那颗毒药,现在开始发作了。正是:
初衷不改,此心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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