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另一个梁羽生——读《冒险到底》

祖武符

    有一天，读到梁羽生的《冒险到底》，有些很特别的感受。

    长久以来，在个人的印象中，梁羽生本人与“冒险”这个词并没有什么联系。尽管他以武侠小说著名，而武侠小说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冒险的叙事，但是“著书总为稻梁谋”，作者本人的性格本就不必与作品特别相关，更何况在武侠小说之外，他还有大量有关文史、诗词、对联、棋坛的随笔散文，有时毋宁相信这些作品背后的作者更接近于对梁羽生本人的形象。刻板地说，大概就是所谓温柔敦厚、谦谦君子，甚至可以说有些诸葛一生唯谨慎的保守。然而当很久之后读到他晚年（七十四岁）这篇《冒险到底》（收在渠诚编《梁羽生散文集》，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2015年），却发现读者心中的形象与他自己的认识其实颇有不同。

    这篇文章不过二三百字，只是拣了几个生命中最紧要的变故稍加回顾，但这些变故，按他自己说，都是潜藏在内心的冒险欲望使然。第一次是大学毕业后因为名字上了黑名单，于是怀揣二十块钱只身来到香港，然后是考入报社，租住在流氓遍地的地方，无依无靠，冒险生存且站稳了脚跟。还有就是写武侠，今天我们都知道他不仅以武侠著名，并且被视为港台新武侠开山鼻祖，然而创作之初能否成功尚属未知，一来当时武侠低迷，二来他自认已经凭借散文小品成名成家了，若写武侠失败对已有的成绩是会有不小的影响。这些考虑大约是今天读者不大能体会的，但最终他仍以冒险精神开始尝试创作。再有就是晚年的心脏手术，所以他说回顾一生，是将冒险进行到底了。

    这篇短文刊载在《少年文摘》上，大约是梁羽生特别要针对少年朋友说的话。虽有侧重，但绝不虚妄，它既不是成功后的自我美化，也不是泛泛而言的鸡汤。它引起我回头认识另一个梁羽生，一个冒险生存的少年作者。当我开始读梁书时，他已封笔多年，很大程度上他的个人形象包括他的作品都已固定了，虽然也读了一些传记，但总还是缺少一种成长的代入。而不曾想在这篇寥寥数语的短文中，却能把后来一切的功成名就抛之脑后，带领读者与他一起回到那个孤身一人站在大牌档前看着陌生城市的少年时代，这是读他的武侠或散文都不曾有的特别感受。也许不是每个读者都会面对大牌档炒牛河，但每个少年大概也都会有各自陌生的城市吧。这一刻梁羽生不是什么小说鼻祖，也不是什么骚客词人，他只是一个在猛烈阳光下和你一起散步的老朋友，一边走一边对你说，嘿，少年人，想听听我的冒险故事吗？

祖武符

2024年3月18日

祖武符

受药师敦促拉杂一篇作为百年纪念

濮阳羽灵

这最后一句觉得可以展开说说来着，武侠最重要的精气神就是少年气，陌上少年郎耍帅，然后读者狂么狂狂么狂哈哈

华发生

有时觉得梁公的散文、杂文、诗词要比他的小说放得开，观点也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