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问情》之八《钱塘旧事》

书剑情侠

      空山，新雨，冷月，静夜，使这个寒冷的冬天显得异常凄清。在将南宫燕匆匆安葬在后山空地后，沈兆南终于收拾起心情，往南一路纵马而行。驰骋在荒凉的河西走廊上，满眼是漫天的黄沙和一望无垠的戈壁。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也许此生将与天山永别了！”
　 好不容易到了陕甘边界榆林郡一个叫清风峡的小镇，景物才略有不同，渐渐现出些中原的气息来。看看这天天已擦黑，沈兆南觉着腹中有些饥饿，打马来到一间“川陕风味”的酒肆。说是酒肆，其实就是在临街的地方搭盖的一个棚子，实在是简陋之极。沈兆南这才注意到，街市上冷冷清清，早早的就没了人影。他满腹狐疑地敲了敲酒肆的门，许久才从门缝里头露出一个老头的脸，眼睛里满是警惕，他打量了一下沈兆南，两边张望一下，急忙把沈兆南迎进屋内坐定。只见他将门掩上，低声向沈兆南说道：“客官是要些酒菜吧？”沈兆南点了点头。老头继续道：“看客官形色想必是外地来的，听小老儿一言，吃完酒趁早走吧，这街上不安全的！”“噢，还有这等事，要不您老先端碗打卤面，在给说说这其中的缘故。”
　 片刻后，一碗冒着热气的海碗面顿时勾起了沈兆南的食欲，连日来的奔波已使他消瘦了许多。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指着对面的座位，示意老头坐下说话。
　“客官，说来话长。咱这清风峡虽说地处偏远，几百年来倒还相安无事，可自从半年前开始，每到三更半夜，总能听到小孩的哭声，第二天肯定有哪家的小孩莫名奇妙地失踪，而且尽是男孩。大伙儿以为是过去的那些个孤魂野鬼出来索命，镇上凡有男孩儿的人家都想方设法地迁到外地了。最近前门老戴家十八岁的独生子也失踪了。街坊们都没有办法，只好求菩萨保佑。”
　“那他们怎么不报官呢？”
　“谁说没有报官？可官府说对方是一伙江湖强人，来无影去无踪，必须报请朝廷，请大内高手出面参与剿灭！”
　“难道你们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线索倒是有。可说来奇怪，每个丢了小孩的人家都收到了同样的字条，上面说‘他日奉还’，您说天下间竟有抢了东西还会还的道理吗？”
　“上面可有写落笔？”
　“您瞧小老儿这点记性，您不提点些我还真给忘了。字条上倒当真有落笔，叫做什么‘拜火圣母’的。”
　“拜火圣母，难道是传说中从波斯传过来的‘拜火教’？”沈兆南自言自语道。
　“客官您好像知道这其中的一些秘密？”
　“噢，也不算秘密吧。我从小在塞外长大，跟着师父跑遍了西域各地。‘拜火教’就是从西域的高昌故城向河西走廊一带传播的，没想到现在发展到中原了。不过您放心，他们本是佛教的一支，我敢保证现在这些小孩一定是安全的。老伯，您再行个方便，今晚上我就暂宿一晚，待到后半夜去探个究竟。我先付一锭银子，您也甭找了，就当我请客好了！”。
　“看来客官是个大方之人，还有些身手，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了。您先拣这西厢耳房歇着，千万小心才是。小老儿也要休息了。”说完，老头往东耳房去了。
? 北方的冬夜，寒意直侵入人的骨髓。沈兆南倚在门首假寐了一会，朦胧中隐隐听到窗外树林中传来沙沙的响动，他下意识地伏下身子，右手按住剑柄，蹑手蹑脚地拉开门闩，飞身跃上房顶，倒挂在廊檐下面。四周静谧得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只听见晚风在屋顶轻轻地掠过。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打更的人都给吓跑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人来报更。当沈兆南正准备显身时，突然看见西北方向两条白练直飘过来，观身形似是两个年轻女子。沈兆南无意打草惊蛇，他紧跟她们身后，目送她们进了一个堆满柴垛的大杂院。
　 少顷，二女返身出来时，只听其中一个说道：“此番真是晦气，竟然鬼影都没有，这样回去肯定少不了挨教主的训斥，可怎么办呢？”另一女小声道：“我知道城东头的老君庙里最近来了一群流浪的小乞丐，要不我们在其中找出一个眉眼标致的男子，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应付教主了。”
　 沈兆南随二女来到老君庙时，果然看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小孩，其中有个半大的少年模样还算周正，当下二女就连推带搡地将他推出了庙门。她们四下里看了看，诡秘地相互对了一眼，便拉着男子向西而去。沈兆南紧跟几步，惟恐断了这条线索，他已决心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罗龙文，天目，膻中……”，当沈兆南终于来到一个封闭的四合院时，透过昏黄如豆的蜡烛光，分明地听到一声最为恶毒的诅咒。沈兆南连忙矮身来到窗下，用舌尖舔破窗纸朝里看，只见一个箍着铁面具的老妪正对着墙上的木偶人接连发射铁蒺藜。木偶身上用红绡写着“罗龙文”三字。老妪见三人进来，打量了一下男子，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低沉的浊音，示意她们退下。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鸳鸯的锦帕，掩面啜泣起来，似乎想起了伤心的往事。接着，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盯着木偶人，狠狠地骂道：“老贼，整整二十年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二十年来我没有一天开心过，还有这张脸，你好好地看看我，它曾经也是一张天使般如花的脸，而今，没有人欣赏，我就用剪刀把它毁了！”说着老妪慢慢地褪下面具，一刹那间沈兆南震惊得张大了嘴巴，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哪，活像老树皮上戳出了两个窟窿。此时天空陡起一声霹雳，电光照亮了窗外。老妪猛可里发现窗纸上黑影一闪而过，大喝一声：“来人是谁？”跟着飞身门外，双手突然长出数寸，沈兆南自忖不是她对手，一面抵挡，一面暗思对策。
　　这老妪的武功完全出自西域一派，出招狠辣凌厉。尤其是暗器功夫，更是非常人所及。当双方相互拆解了将近百回合的时候，沈兆南挟剑势祭出一招“云破天开”，欲以长兵优势冲出圈外。老妪好像看出了沈兆南的意图，右掌上举，中指连弹，顶上金钗激射而出，直往沈兆南的眉心射到。沈兆南连忙将剑锋逆势上扬，在剑钗互击的瞬间，剑刃被老妪像飞瀑般泻开来的银发卷起。沈兆南把持不住，长剑脱手。紧跟着老妪的“拈花点穴手”点到，沈兆南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剑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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