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武论侠之司马翎篇

大先生 · 发表于 2016-10-13 20:10

《丹凤针》

《丹凤针》写于1967年，正值司马翎先生创作的巅峰时期，同时期的《剑海鹰扬》和《檀车侠影》虽也多被认为是司马翎先生的代表作品，而我独对《丹凤针》更情有独钟，因为它是第一部让我对司马翎有了重新认识和评估的作品，自是具有代表性的意义。其实好的武侠小说吸引人之处归纳起来也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情节，二是人物。

就情节而言，《丹凤针》的故事主要由“鬼堡”探秘，正派捉奸，智破“白骨教”以及最后的大反派的揭秘组成。其中最为精彩的就是前面的“鬼堡”探秘部分，正邪之间的较智斗力，犹如一部谍战片，读来让人直叹司马翎先生作品中的“斗智推理”之精彩。精彩的情节没有成功的人物的刻画也是不行的，而人物刻画确是司马翎作品最重要的一个特色之一。

《丹凤针》笔下就写了形形色色的人，让人难以忘怀，其中最成功的则是女主角云散花，云散花人如其名，如云霞般的多变，不可捉摸，犹如镜花水月一般。如果单看云散花开场救余小华和赵老人那段，读者便会认为云如同一般武侠小说中那类智女侠女型的女主一样，并无特别，然而司马翎先生却不同，先是写了云在“鬼堡”被困时，因英俊的孙玉麟救了她而使她难以忘怀，继而面临险境时又不吝一吻于介入正邪的人物凌九重，到后来又是失身于男主角杜希言，加上后来与黄秋枫等人的种种纠葛，让许多读者大跌眼镜，有些读者更是嗤之以鼻。

也许你看多了那些金庸式的“成人童话”，你对武侠小说中的男女主角自然就形成了界定，总有些美好的向往加之于主人公。其实小说人物源自于生活，司马翎先生在作品中描绘的各种人物，都是他对人性、对生活的理解，他笔下的人物是更接近于现实，更加真实的。即使“大侠”孙玉麟也并不同于一般武侠小说的那些“正义之侠”那么脸谱化，非正即邪，从小说的整部来出，可以看出孙大侠也是一个极富心计的人，但他却也是一个敢于担当的人物，尤其是最后他对黄华的不离不弃足以让人感到动容，黄华牺牲自己救孙玉麟那段的震撼在我看来也只有梁羽生笔下的厉胜男能与之比肩。

再回来说云散花，其实她才是《丹凤针》的主角，书中几个重要的男性主角都围着她转，最后云散花的情感归宿在书中留下了悬念，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也许，无论什么结局，云散花这个形象已经深深印记在读者心中。

值得一提的是，《丹凤针》结尾写大反派魏平阳的改邪归正，说明了或正或邪并非是与生俱来，而是种种环境所致，具有一定的寓意，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常年在“白骨教”熏陶下的年训的死不悔改。

大先生 · 发表于 2016-10-13 20:12

《武道》

《武道》一书写于1969年，属于司马翎创作生涯的中晚期作品。后有续集《胭脂劫》，两书合而为一，则为完整的武林风雷集。就目前大陆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武道胭脂劫》一书来划分，1-57章为武道的内容，之后的则为胭脂劫的内容。

《武道》一书叙述的是魔刀传人厉斜为探索自身武功的最高境界，在海滩以人练刀，巧遇因一段两个家族的恩怨而怀忧丧志的沈宇，最终双方彼此视为对手从而引发的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故事。其中尤以作者探究武功特性与人物个性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描绘男女之间因各种矛盾和感情冲突而最终走向不同命运结果，因此所产生的种种惆怅情怀的人生感悟为本书重要的看点。

传统武侠小说中，常常有主角因一段奇遇获得一部绝世武功秘诀，从而就修习成武林高手的比较常见的桥段。但其中就深刻探究武功特性和人物性格之间的相互影响的关系却并不多。在作者看来，其实任意一项武技并非人人合适修习，只有合适的人遇到合适的武技，修习后才能最大程度的反应这项武技的威力。

《武道》写厉斜修习魔刀使其性格上更加凸显“邪气”，从很大程度上阐述了武技和人性之间的关系，而魔刀的最高境界是否是人要达到无情无欲的境地才能修炼地成的吗？这也是贯穿《武道》一书的一个线索之一。

《武道》之中还写了一种武功叫做“兰心玉简”，修习者可以因此改变自身气质，书中如是描述：

只是这时的陈春喜的外型，比之起初抵达之时，大不相同。
　　她发育得更丰满和亭亭玉立，皮肤白皙，动作优美高雅，面上老是带着甜美的笑容。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是那对眼睛，依旧闪耀着天真纯洁和纯朴的光辉，这对眼睛，使她显得更美丽和可亲。
　　陈春喜的变化在别人眼中，十分显著。但她自家反倒全无所觉，她的思想和态度，仍然与以前没有什么分别。换言之，依旧是一个渔村乡下姑娘，健康、朴实，不会做作，也没有心机，而且还带有一点儿自卑的感觉，脾气温顺，对任何人都谦和有礼。（第11章）

作者创意出这“兰心玉简”的武功，在书中也极其用心地描绘了这项武技的“特性”：只合适女子修习，修习者练到一定境界会使人变得“神圣”，这其实也是从侧面描绘人物的个性，写武功之“特性”亦即是写人性，彼此相辅相成，不落俗套。

《武道》的另一个看点，就是作者通过两位男主角沈宇和厉斜与书中的几位女性的各种现实矛盾与情感冲突来推动故事的前进，并使得整部作品弥漫着一种惆怅感伤的情愫，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是在这些种种矛盾与冲突下，书中各个人物的特性也被展现地十分透彻。

书中男主之一的沈宇一出场便意志消沉，怀忧丧志，自有由于他的父亲与他自小青梅竹马的艾琳一家父死兄伤的恩怨有关所致，而这种不共戴天的现实仇恨也一直是两人之间情感关系发展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当然如果两人不是因为上一代的关系而自小就建立了一些情感基础，则他们之间的现实冲突矛盾也未必会如此复杂了。

当然推动沈宇的人生观念以及感情变化不断改变的过程中，并非单单只是因为艾琳的个人因素，自然也有他本身自有的内在性格所驱使，以及他所经历的不同人事变化所产生的启示。由于自身家族的原因，沈宇骨子里自小就自然地形成了一种“正义感”。由此，他可以丧志之时可以不理会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关心其他人的安危，当陈春喜被厉斜“杀害”时，沈宇所表现出来的行为也正是他内在潜在固有的正义感所驱动。而胡玉真对沈宇的鼓励和激励也是沈宇敢于重新迈出自己人生道路新起点的重要导火索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武道》一书中，已经有了贯穿作者晚期作品里那种对“命运”的理解，命运的安排使得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曾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变成了一段无奈的追踪复仇。命运的安排使得报仇的人面对仇人无从下手，并对仇人产生了情感，命运的安排使得修道之人亦对尘世产生片刻的心之涟漪...

当然《武道》一书也留下了两个悬念，一个是厉斜的最终的命运到底如何？二是沈宇、艾琳上代的家仇恩怨真相到底是如何？这些也只有留待《武道》之续作《胭脂劫》中去寻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