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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说得好,如果世界上没有了反派,正道人士们对着谁行侠仗义去?宝剑锋从磨砺出,有实力有格调的反派,才能把正道映衬得光辉夺目。梁书中的反派刻画向来被人诟病,确实有些角色写得比较敷衍发掘不够,比如楚昭南等,但是梁书总计三十五部,其中反派人物数以百计,总有些写得出色,让人印象深刻的。下文选取其中十个有代表性的人物,来领略一番梁书中反派的世界有什么独到的风景。这里讲的是有实力有格调的反派,纯粹的丑角不在其列。
第十位 龙象法王
除了在唐代,梁书的主角们总是反朝廷的,于是大内高手,御林军统领等朝廷鹰犬成为反派里一大门类,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是国师。国师们通常武功高强,年岁不小,有若干门徒供其驱使。朝廷鹰犬与反朝廷的侠客是天敌,他们的冲突源自双方的立场,无需特别的理由,这些人像流水线下来的产品,少有个性化的恶行。他们是杀人的刀,却不是持刀的手,他们只是主角必须击败的对象,而不是读者咬牙切齿想铲除的奸徒。他们出场时总是很霸气,一度压制主角,然而等到主角的长辈们登场,他们就萎靡了。龙象法王,蒙古国师,蒙古第一高手,身负龙象功等听上去就很厉害的绝学,武功极高,与身份武功相当的气度胆识俱全。《鸣镝》中出场即一招击败厉擒龙,宫昭文,一时间风光无限。让他在朝廷鹰犬堆中脱颖而出的并非上述种种共性的东西,他的特色在于结局特别隆重——被老少主角们共十人车轮战活活拖死,这足以让他在武侠史上去竞争一下最悲催反派的头衔,看到他的下场读者都不禁感慨,这法王也不是特别坏,至于这么折磨他吗?
第九位 完颜长之
这一位是皇叔,比朝廷鹰犬高一等级的朝廷栋梁。他能入选这个名单主要是靠劳模精神,宋系列除了《瀚海》每部书都有提到他,主角们像走马灯般轮番上阵,完颜皇叔一直在那里兢兢业业对抗着他们,以至于后来看到皇叔,不由得会心一笑,又见到老熟人了真亲切啊,梁书中反派高手如此珍贵,梁老不得不循环利用。他在梁书里的首次亮相是在《挑灯》书中,那时的皇叔无愧金国第一高手的美誉,虽然忠于大金,但是面对皇帝的命令依然能保持自己的见解与风骨。可是之后梁老一次次把他拉出场,他的光彩也逐渐消散,《挑灯》中武林高手的成分淡了,一代权臣的阴狠显露出来。完颜皇叔酷爱使用美人计,可惜他不知道武侠小说中有个真谛——反派家的漂亮女儿一定会爱上正道人士,倒霉的皇叔有三个女儿……皇叔为了事业献上一个又一个的女儿,干女儿没了换亲女儿,她们却一个个都爱上皇叔的敌人,完颜皇叔真是家门不幸。最终完颜皇叔对大金国的忠心也消散了,勾结蒙古想着当儿皇帝,只落得身败名裂,宋系列第一人就这么黯淡收场,让人唏嘘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八位 康熙
朝廷的最高领袖是皇帝,许多时候他们是梁书侠客最大的敌人。梁老写康熙花费笔墨不多,但甚是精彩,抓到了人物的精髓。梁书中的康熙对纳兰宠溺放纵,对唐晓澜也有舐犊之情,然而对威胁到他权柄的人,却绝不容情,他可以暗杀顺治,可以无视三公主之死,有读者不能接受这样的写法,觉得太过夸张皇帝的冷酷。其实按照书中的情形,康熙的反应十分合理,作为一个皇帝,在不涉及皇位的时候,他可以温情脉脉,一旦威胁到皇权,立刻会变得心狠手黑,用这个套路去解读大部分皇帝,虽不中亦不远矣。不信去查阅康熙的朱批档案,看看他是怎么对待儿女的,就会明白不要对皇帝有任何幻想。尤其难得的是梁书写出了康熙的雄才大略,在《江湖三女侠》中借吕四娘的口道出了作者对他的评价,而在《七剑下天山》中更是含蓄写出了他对主角们的胜利。《七剑》中的康熙重视边疆,所以亲率大军远赴绝塞,让主角们不能直撄其锋,从而达成战略目标,主角们的抗争看上去很风光其实已失了大势。这才是皇帝该有的谋略,《江湖三女侠》中的雍正受传说影响,路子走偏了。狠辣、温情、才干,作为一个历史上的成功皇帝,主角们的对立面,抓住这几点可谓眼光独到,落笔不凡。美中不足的是梁老对康熙还是侧写太多,要读者自己去把书中散落的串联起来,才能勾描出完整的康熙形象。
第七位 孟神通
武侠小说中没有在朝廷当差的大反派,作恶原因多能归结为一条——妄图称霸武林。孟神通就是其中一员,他的生活目标十分质朴,就是要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的爬到武林顶峰。其实我一直不懂梁书里一项道德标准,为了抢秘笈杀人比为了抢钱财杀人更坏么?为什么前者一定是反派,后者就经常是绿林豪杰?孟神通武功智谋气度都不弱,该忍的时候忍,该狠的时候狠,穷途末路了就自行了断,算得上一号人物,不过他能有现在的影响力是沾了两个女人的光——谷之华和厉胜男。谷之华是他的亲人,他们之间的对手戏丰富了双方的形象,女儿坚持正义但不忘亲情,父亲强横残忍但虎毒不食女,这点亲情本来平常,但在孟神通对其他人都不留余地的反衬之下,变得格外耀眼。这种写法相当简单粗暴,但就是效果奇佳,许多读者特别吃这一套。这种模式的非武侠版本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厉胜男是他的仇人,用什么狠辣的手段对付他,旁人也不能说厉姑娘的不是,孟神通的争霸失败更彰显出厉胜男争霸成功的荣耀,坚持一条路走到黑的角色怎么也比不过一路走黑道最后反转洗白角色厉害。从衬托主角这个角度去衡量,孟神通是梁书中顶级的反派人物。他自身的光辉倒是一般,虽然常被人夸奖形象立体,其实他的人设相当俗套。
第六位 赫连清波
美丽的反派女子必然爱上正道少侠,这是武侠小说中的铁律,赫连清波也不例外。爱上少侠的女子往往是伪反派——她们中途改邪归正了,无论有没有和那位少侠在一起,比如王燕羽,赫连清波却最终留在了反派的阵营里,虽然她原比其他人更有洗白的资本。她本是正道出身,被杀父仇人收养欺骗了多年,好好一出身世大白与少侠终成眷属的美满喜剧,竟然在赫连清波身上演砸了。生恩和养恩何者为重,成年之后突然明白了身世该怎样选择,不同人有不同的答案。陆文龙干脆果断投奔大宋与金兀术为敌,宋营全心接纳这位忠良之后,自然是皆大欢喜,杨康略为踌躇后选择了养父,除了荣华富贵外他和完颜洪烈间的真情更是重要的原因,也算求仁得仁(原版即有秦南琴的那个版本中尤为明显,修改后弱化了杨康的形象),赫连清波却无法效仿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她的养父对她真情寥寥,只把她当做一件魅惑有毒的工具利用,她的义兄窥觑着她的姿色,她如果选择离开呢,前途会很光明么?她爱上的那位少侠,在盛产优柔寡断男主角的梁书中也算特别能纠结的一位,他自己的生活尚未理清头绪,指望着别人给他当家做主呢,哪有那个能力做清波的支柱,她的妹妹,和她爱着同一位少侠,要跟姐姐抢男人呢。爱情、亲情两样都靠不住,没有人肯强势地把她拉出去。赫连清波缺乏勇气抛弃现有的生活,虽然它不是那么美好,但至少是她所熟悉的,一旦离开,她将面对渺茫的未来,她需要人给她承诺给她保证,但是没人给她……于是她被留在了原地,继续用她的美貌才智以及狠心替金国效劳,间或冒出一丝不忍,也立刻随风散去,直到她遇到一个更有才智更狠心的男人,用她的头颅做了他晋升的台阶。可悲、可恨、可怜、可叹、清波的波是随波逐流的波,这个飘萍般的女子用她的人生悲剧,在梁书反派史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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