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社讲座】青楼文化

富察·乌勒登

关于中国古代的青楼妓女，还有这些名妓们剪不断理还乱的文人墨客们，有很多值得说道的地方，关于其起源，其性质，其发展，其影响，不过鉴于诗社的性质，我会着重讲一下在这样一个文化环境中诗歌的存在

关于娼妓其实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甚至可以从殷商时代开始说起，那个时代可以被称作巫娼时代，性交行为带有宗教性，神秘性（这让我想起了林怀民编的现代舞剧《九歌》，极富宗教色彩的，也有宗教和性的关系在其中，林怀民也凭借这部舞剧获得2013年美国舞蹈节终身成就奖，并且值得一提的是，这部舞剧在大陆是18禁的···貌似跑题了），不过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本来就少，我们姑且抱着怀疑的态度来审视这段历史吧。

由西周开始到东汉灭亡，这段时期的娼妓是比较典型的奴隶娼妓，并且在这个时期管仲设立“女闾”，算是官方的妓院了，营业额会上税给国家，“女闾”中的女子也可以作为国家之间互赠的礼品，她们被称作“官妓”，地位非常低下。这让我想起了黄易的《寻秦记》，虽然在书中没有具体介绍战国时期的娼妓，但我相信《寻秦记》中的女性地位黄易还是参照了历史情况的。也是在同一时期，“营妓”也诞生了，关于营妓的诞生有两种说法，一说是越王勾践组织的，另说是汉武帝所创，不过究竟是谁已经并不是很重要了，我一直在想，日本的慰安妇政策是不是从中国学去的，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在各种妓女中，“家妓”可能是出现最晚的了，家妓的存在性质实际上时有争议的，根据王书奴所著的《中国娼妓史》，家妓和官妓营妓等都是类似奴隶的存在，去满足某人的性需要，不过现在更普遍的说法是家妓的任务是满足主人的艺术需要，而在性方面则是主要通过妾这个群体来满足自我。楼主臆想着两种情况应该是不同时代的两种状况吧。魏晋南北朝时期比较有名的妓女有绿珠，苏小小，张丽华等人，也是由此开始，楼主将会花更多笔墨来讲述一些与名妓有关的诗词作品（原谅楼主其实对于名妓的历史比文学作品更感兴趣）。张丽华的发迹史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从歌舞妓步步攀升直至祸乱朝野的后宫贵妃，拍成电视剧应该不错，不过与我们今天主题无关。对后世文人影响较大的是绿珠和苏小小了，苏小小尤甚。关于绿珠坠楼我想说的是，其历史意义也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绿珠的坠楼早已超越了对石崇的守节，更是对命运的反抗。在后世文学中，绿珠也是非常优秀的创作题材，杜牧的《金谷园》算是最出名的了“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尤似坠楼人。”还有曹雪芹借林黛玉之口的一曲《咏绿珠》“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绿珠的人物形象虽然经典，但论对后世文人的影响，古往今来还是要首推苏小小的，苏小小的一生被誉为中国古典唯美主义的传世绝唱(虽然楼主并没语这样的感受)，楼主一直很感兴趣为什么苏小小如此受后代文人追捧，百度百科上面关于苏小小的意义那一段话···不明觉厉，楼主无能，没法理解那段关于儒士的社会品格与生命自然流程之间的冲突，在楼主看来，苏小小的成名是儒士们在表达自己的红颜梦想的时候哄抬出来的，换句话说，苏小小的成名，更多是诗人歌咏的结果。最初的那一首《苏小小歌》：“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只是托苏小小之名而已，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苏小小的爱情故事里面这首诗确实是再恰当不过了，这段爱情的朴素，简单，一如这首诗般真是而自然，苏小小的唯美、洒脱与才华···真可惜这首诗不是她写的。后来又有传说，某诗人夜宿西湖，梦见苏小小吟了半首词，于是诗人在醒来后补充完整：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南浦。作品优劣自有诗社中众位才子评判，单单说这梦回苏小的故事或许正符合众多文人的审美趣味吧，苏小小的生前身后都更富传奇色彩了，连大诗人袁枚，也要在自述中说道“钱塘苏小是相亲”，并以此为荣。关于苏小小，最后再说一下后人的诗歌吧，楼主最欣赏的是李贺的《苏小小墓》诗：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油壁车，夕相待。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更多的诗歌楼主不想多说，毕竟问问度娘能找出一堆出来。

终于到了官妓鼎盛的时代了，唐宋元明四朝是青楼文化繁荣昌盛的时代，也是青楼文化由盛转衰的时代，楼主一直非常好奇，青楼是从什么时候由风流雅士的创作土壤变成了单纯解决个人性欲的下流之地。楼主认为，这种情况的出现应该始于宋朝，首先楼主先来解释几个名词，平康北里，章台，青楼，勾栏瓦舍。平康北里指的是唐朝长安城内的一条地段，风流少年们都喜欢往那儿去，后来也就指代青楼了，章台也一样，不过章台是汉朝时候的地段，性质同上，后人也愿意用这个名词来指代，最出名的是那首韩翃的《章台柳》：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关于他跟他媳妇破镜重圆的故事在此就不赘述了。青楼一词本来指的是华丽的建筑物，后来······你们懂的，不过在楼主看来，青楼一词，始终指的还是有相当的文艺气息的场所（楼主记得唐朝时候曾经有一家青楼直接开在了科举考场对面，然而，资料现在找不到了）。勾栏瓦舍自宋朝开始盛行，是一种···很低端的存在，本来是大城市中一种类似戏院的娱乐场所，不过娱乐方式越来越多样化了，也就滋生了某些职业的发展。虽然自宋朝开始娼妓逐渐下流，但士族官商这样的上流社会还是有符合其身份地位的青楼文化圈子的，青楼中的倌人们也都有必要的文学修养，这方面一直没找到什么可靠的依据，但是根据楼主阅读的清代小说《青楼梦》可以做出初步的判断，即使到了清代中后期，青楼妓女也是有一定的文学素养的和艺术水准的。

提到唐朝的名妓，楼主首先想到的是唐代的四大才女：薛涛，鱼玄机，李冶，刘采春。这四个人···某种意义上讲，都是名妓，李冶和刘采春知名度较低，楼主在这里就说一下薛涛和鱼玄机，晚唐诗张为在《诗人主客图》当中将中晚唐著名诗人分立为六主，其下是客，各分上入室、入室、升堂、及门四个级别，薛涛被列在清奇雅正升堂这个级别当中，共7人，与方干，贾岛并列。在《诗人主客图》当中所列取的女诗人仅薛涛一位，可见薛涛在中晚唐诗坛的地位是很高的，所以历代评价薛涛的人也不少，宋明清三代都有名人做出评语（但由于楼主比较懒就不一一列举了）。关于薛涛的诗我也不想列举，毕竟度娘比楼主强大的多。我们再说一说鱼玄机，先不说文学，鱼玄机是个比较典型的那种当了小三被撵走成了怨妇的情况，她15岁的时候就和李亿相好，嫁到李家为妾，后来“夫人妒”，然后就离家出走当上了道姑，然而当了道姑也不安分，实际上艳旗高张，艳名在外，最终还是因妒心打死了自己的婢女而被判死刑。至于其文学，鱼玄机师从温庭筠，其诗以五、七言律诗居多，楼主并没有对她的诗作研究太多，因此就不置评论，免得贻笑大方了。古代的大家闺秀也许不乏文学上的家教，但是就阅历、情感而言往往是秦楼楚馆中的名妓更胜一筹，也就是说我曾经在名妓排名时候非常强调的“才情”，自唐代往后，最出名的名妓就应该是秦淮八艳了，在秦淮八艳当中，秦淮八艳中虽各有千秋，但在这里我只说两个人，柳如是和董小宛，“柳如是博才多艺，书法绘画造诣颇深，诗词也有成就，著有《戊寅草》一集，《我闻室梅花名》3卷，《湖上草》一卷，《东山酬唱集》一卷，还有一些与钱谦益合作的诗集，并编《古今名媛诗词选》，著作等身也不为过。”更不论其民族气节了。至于董小宛，我是看在梁老的面子上说一下的，毕竟在秦淮八艳中能在文学方面略有建树的恐怕也就柳如是一人了，但不以文学论高低，董小宛其实在人设上也是个知书达理，富于感情的奇女子，诗作也有不少，度娘说《绿窗偶成》、《楷书秋闺扇面诗拾壹首》、《一柄象牙彩蝶》都是她的作品，是个贤妻良母，可惜英年早逝，但绝对没有被哪个满清的皇帝抢过去当妃子了。

我们再说说那些给名妓写诗的人，像什么杜牧柳永这些混迹风月场的老手我就不说什么了，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要说的是杜甫他老人家的《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晚际遇雨二首》

落日放船好，轻风生浪迟。
竹深留客处，荷净纳凉时。
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
片云头上黑，应是雨催诗。

雨来沾席上，风急打船头。
越女红裙湿，燕姬翠黛愁。
缆侵堤柳系，幔宛浪花浮。
归路翻萧飒，陂塘五月秋。

天头不错，跟几个好哥们到青楼里拉出来几个妹纸一起出门划船兜兜风，晒晒太阳，顺道写首诗，一来有感而发，二来秀一下才华，老杜你也是蛮惬意的。在关于青楼妓女的文学中还有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小说剧本而非诗歌，虽然在全唐诗中约有1/20的诗歌作品与妓女相关，更不乏李白，白居易等大家的作品，但楼主仍然觉得在小说与剧本中的青楼与妓女形象更真实更经典，对后人影响更大。典型代表有唐代传奇小说《李娃传》、《霍小玉传》，关汉卿的杂剧《救风尘》，传奇剧本《桃花扇》，不仅情节上能够给人以阅读上的快感，还是反应当时社会环境的优秀素材，给后人，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财富。而且我们可以看到的是自唐至明后期，文人们对青楼妓女都或多或少表现推崇的态度而非轻视。

最后让我们来剖析一下为什么青楼文化如此收古代的士族官商青睐，首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青楼是一个很好的平台来满足一下大家的色心，虽然通俗，但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原因，当然也有更深层次原因，听起来就比较高端了。文人视青楼为避世抒怀的的场所，在这里有不同于大家闺秀的真性情的奇女子，像是一个可以激发诗人个人情感的能量场，使自己暂时忘却塑造自己的正统的“人格”，回归到生命本体的自然流程。如果一定要非常严谨地验证的话，那恐怕要从政治经济文化多方面入手，仔细考量了。

严烷

总觉得古代青楼女子比现代妓女或者演员高大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