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濮阳羽灵 于 2014-12-30 12:05 编辑
(一) 望着怀中毫无血色的脸庞,我泪如雨下,心儿如同被撕裂。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这就是我的柔则,那个惊鸿一舞,诚倾天下的柔则,那个歌喉婉转,余音绕梁的柔则,那个素手弄琴,珠落玉盘的柔则,那个宛转蛾眉,千娇百媚的柔则,那个轻启朱唇,吟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柔则。“四郎”,柔则声音越来越低,她苍白的嘴唇使劲地张了张,喘了一口粗气,才费力地说道:“四郎,能够遇见你并得到你的爱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我……”她又大声咳起来,手帕展开,里面竟有一片鲜红。是血!我连忙轻拍她的后背,语声哽咽地说:“莞莞,什么都不要说,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我再也说不下去了,背转身偷偷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知道柔则的生命在一点点地逝去,我无力回天,尽管我是皇子。“四郎,我对不住你,对……对不起,我没有……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希望你……你要善待宜修。宜修……我……”柔则的双眼慢慢闭上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我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是茫然地看着怀中这个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姐姐,姐姐。”宜修的哭声把我的意识唤回。柔则,你走了,带着我们的孩子,在这世上只剩下我孤苦伶仃地苟延残喘。柔则,你好狠的心啊!你带走了我的灵魂,从此我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王爷,姐姐走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还有皇阿玛和额娘,还有我,我会像姐姐一样爱你,甚至比姐姐更爱你。”我回头望了望宜修。她虽说比不上柔则貌美如花,却也算得一美人坯子。她哭得梨花带雨,甚是令人怜惜。宜修是柔则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我的发妻。不知为什么,我对她总不能像对待柔则一样亲近,她的眼睛深邃美丽,却有点令人琢磨不透。在我心中,我的妻,只有柔则,那个温婉似水的女人。 莞莞,我永远爱你,但我却不能随你而去。皇阿玛的谆谆教导,额娘的鬓边白发,胤祥的孤苦无助,都是我割舍不下的牵绊。还有八弟,九弟,十弟,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嫡亲十四弟,他们坑壑一气,狼狈为奸,早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欲除之而后快。他们巴不得我从此意志消沉,一蹶不振,最好是像皇爷爷一样削发为僧,这样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夺嫡路上的最大绊脚石。如果他们阴谋得逞,祖宗浴血奋战挣下的万古基业将会毁于一旦,大清江山危矣。作为爱新觉罗氏的后人,我不能置江山社稷于不顾,我没有理由沉沦下去。突然,眼前似有一抹猩红,好像还有什么是我所丢不下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莞莞,我只能对不住你了。我所能为你做的就是按照你的遗愿,立宜修为嫡福晋。 (二) “圣旨下,雍亲王胤禛接旨。”我忙率合府众人跪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工部侍郎年遐龄之女年氏世兰,年方二八,出身名门,容貌秀丽,端庄淑惠,秉性纯真,特册为雍亲王侧福晋。钦此。”年世兰,我依稀记起那个梳着两个羊角小辫,总爱嘟着小嘴,天真烂漫,整天像个更屁虫一样缠着我和年羹尧,要我们带她骑马射猎的的小丫头。当时,年遐龄是我家的包衣奴才,年羹尧和我是发小,虽是主仆,却亲如兄弟。我也时常见到年世兰。怎么,她成了我的侧福晋?真是天意弄人。想想,自年遐龄抬旗入仕,他们全家搬出去也已有十年了吧。世兰也该长成大姑娘了,不再是那个总是“胤禛哥哥,胤禛哥哥”叫着的七八岁小姑娘了。我微微一笑,年羹尧可是今非昔比了,人家可是一方要员,四川巡抚。皇阿玛明摆着是要拉拢年氏一族。 不过,说实在的,我真的不讨厌甚至是很喜欢这个小妞。她活泼可爱又有点刁蛮任性,常着一袭红衣,不爱诗书爱戎装,红衣红马,偶一回头,嫣然一笑,掣马飞驰,好像一片红云飘过,常常令我不自觉的偷笑。我不由得在心里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猛回头,我发现宜修那双美目中一闪即逝的恨意,她一定是在怨恨我了。我已经有了她一个嫡福晋,侧福晋齐月宾,两个庶福晋李玉娥和冯紫嫣。她恨我又要纳侧福晋分她的宠了。不过,我倒不以为然。在柔则仙逝后,这是最令我高兴的一件事了。 喜日终于到了,雍亲王府到处张灯结彩,人人脸上洋溢着喜气。就连宜修也带领月宾,玉娥和紫嫣来为我贺喜。我看得出她们笑靥如花的脸上淡淡的哀怨。吉时已到,新人下轿。在喜娘的搀扶下,我和世兰在王府正厅举行了庄重的结婚仪式,皇阿玛和额娘派人送来贺礼,皇阿玛的贺礼是起亲笔书写的匾额“凤凰于飞。”这在众阿哥中尚属首例,我受宠若惊,惶恐谢恩。喜宴过后,天已擦黑,众人在闹过洞房之后,都知趣地离开了。我心怀忐忑地在屋内踱步,从现在起世兰就是我的人了?“胤禛哥哥”,见我迟迟不肯挑开蒙头红帕,年世兰不禁有些着急,她开口喊我了。“人家还蒙着盖头呢。”仍是幼时甜甜的声音。我手忙脚乱拿起喜秤,挑起红帕。着一身红衣的年世兰低垂着头,双手不停地搓着。我轻轻抬起世兰的小脸,小丫头满面通红,迅速低下了头,初为人妇的喜悦溢满脸庞。她害羞了,往日大大咧咧的她害羞了。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我抱起娇小的年世兰,轻轻放倒在床上。我的双唇欲吻向那娇红欲滴的双唇。突然,我的双唇定格在了那里。我想起了那一抹猩红。原来,她早已存在于我内心深处,只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罢了。我又想起柔则,我的莞莞,那个一袭白衣,如瀑秀发的仙女,她是我心中纯洁无暇的白玫瑰。那世兰呢?她就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红玫瑰,热情似火,我是她苦苦守候的惜花人吗?“胤禛哥哥,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人家可要生气了。”年世兰小嘴一嘟,把头扭向一边,不理我了。真真的小儿女之态。我微微一笑:“小丫头,你不理我,胤禛哥哥要打你了。”我佯装举拳要打,她扑哧一声笑了,双手伸向我的腋窝,咯吱起我来。酒不醉人人自醉,芙蓉帐暖度春宵。 柔则,我终究是对不住你了。你和世兰是我今生最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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