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记游贾谊故居并附七律二首

剑南

非梁~~~~~~~凑数

剑南

　　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寻一方隐没于城市繁华的旧祠古井，寻千年流逝于历史长河的断句残章。　　谈湖南，不能避开贾谊，来湖南，也不能避开贾谊故居。然而在寻访贾谊故居前早就听别人说此地风景一般，属于那种去了后悔的地方。诚然此处风景平朴，没有险山恶水的壮观波澜，也没有古城金殿的威严气派。它有的只是青砖白瓦严锁的古雅寂寞与亘古不变镇驻的明月清风。它似乎是失去了生气，抑或是它本来便是这般慵颜病态。如果你是纯粹的所谓旅游来寻景问址，不免来得遗憾，但如果来此是为了寻梦那就不同了，寻梦才算是文游。 　　　　
　　文游，即文人旅游，我不知道前人有没给出过这个定义，不为跋山寻胜地，但求涉水有见闻。文人间的游历有时是很难叫人理解的，他们千辛万苦的跋涉又是只为寻访几方砖瓦，一霭烟霞。雪夜访戴，这虽然是访人并非寻景，但真正体现文游真谛的正是“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的洒脱。故而文人造景，而俗人只能步趋而来后疲废而去，丝毫不曾留下也丝毫没有带走。故居风景的好坏或是存亡于真正的文游来说却丝毫不会在意的。他们不为看到某一片砖瓦或是某一块基石，他们看到的哪怕只是一块写着贾谊故居遗迹的石碑，甚至了无踪迹可寻，怕也不枉此行，这才是真正的文人旅行。在他们的意识里贾谊故居早已构建的清晰，来此不过是寻梦或是证景罢了。　　　其实故居早已物非人非了，历史的冲刷，尤其是1938年的“文夕大火”灾难性的毁灭，贾谊故居的原貌已经难寻了，多处景点都是重建的。按《湘水记》载：“贾谊宅中有一井，谊所穿。极小而深，上敛下大，其状如壶。傍有一局脚石床，容一人坐，型法古制，相承云谊所坐。”如今余下的古物只有那方古井和两块字迹剥落的碑石以及零零碎碎的青瓷古物。井旁的石床也于1958年被盗。但贾谊故居一直被古今文人看作“湖湘文化源头”，而湖湘文化也如这古井流涤两千年而不干涸。太傅井也称“长怀井”，井上盖有一亭，亭上书写的是杜甫的名句“不见定王城旧处，长怀贾傅井依然”。所以贾谊故居的吸引力不是所谓的一景一物，而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一种历史的见证。于是杜甫来了，白居易来了，黄遵宪来了，毛泽东也来了。庭院中有一处，名为庙廊。内陈列《古今名人咏贾诗选刻》及明清历次重修故居碑文。共有历代名人咏贾诗二十一首及明清重修故居碑文五篇。其中我最喜欢的要数刘长卿的《长沙过贾谊宅》了：　　
　　　　三年谪宦此栖身，万古惟留楚客悲。　　
　　　　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　　
　　　　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之前我就很喜欢“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当时并不知道这诗是为贾谊故居而题的，只觉的意境很美很细腻。另外故居中有一处唤做寻秋草堂。堂内对联我极其喜欢，这是一首集句联，上联便是刘长卿的“秋草独寻人去后”，而下联是黄遵宪的“断流空吊水无情”。只这一联，可将我的感情一言概之了。 　
　　秋草寻祠，古今同叹。
　　贾谊，这么一个只活了三十二年的年轻人，却在历史和文坛上留下辉煌的一抹，两千年后的今天仍然闪烁出耀眼的光芒。而贾谊本是洛阳人，却被后人称作了“贾长沙”，而和屈原一道被视为湖湘文化的始祖。这当然归根于他被贬长沙太傅后的所作的《吊屈原赋》、《鵩鸟赋》的流传。也归根于贾谊之叹，而千年之叹，古今之叹。 　
　　贾谊的叹，是“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的书生之叹，也是“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沧桑之叹。中国的历史总是这样，出色的文人多是仕途不顺，子美，子瞻，剑南，稼轩皆是如此，中国诗词的艺术美莫过于忧愁的描述，而忧伤是最能引起共鸣的。贾谊若是如苏东坡在《贾谊论》所设想的那样“为贾生者，上得其君，下得其大臣，如绛、灌之属，优游浸渍而深交之，使天子不疑，大臣不忌，然后举天下而唯吾之所欲为，不过十年，可以得志。”那诚然是汉庭之幸，然则亦是文学之不幸，湖湘之不幸。曾国藩在《湖南文征》里写道“湖南之为邦，北枕大江，南薄五岭，西接黔蜀，群苗所革，盖亦山国荒僻之亚”。自古以来湖南便为南夷之处，流任外放之地。如屈原，贾谊，柳宗元，王昌龄，欧阳修，黄庭坚等都有被贬湖南的经历，杜甫虽然算不上贬斥，却也是流落洞庭，江湖落拓，身不由己。“千秋放逐同时命，一样牢愁有盛衰”，所以湖南的文化也染上了屈贾之叹。 　
　　“黄鹄后时而寄处兮，鸱枭群而制之。神龙失水而陆居兮，为蝼蚁之所裁。”颂贾谊之赋，悲贾谊之遇，如是而已。然而后世能再有这种书生之叹，沧桑之叹的怕已不多。 　　　
　　到此，倏忽感到了一种悲凉。古人在贾谊祠的诗词取景多在暮时，如前文备述的“秋草独寻人去后”和戴叔伦的“雨余古井生秋草，叶尽疏林见夕阳”。我本想多再加玩赏一番，能如古人般沉醉于金色记忆之中，然而却只能在故居管理员闭馆的催促之下遗憾的离开。我这才算从历史隧道里被抽回。兴犹未尽的我仍不肯就此离开，在故居外围的太傅里又转了一圈，摸了摸故居的墙壁，算是与贾谊道了声别吧。

剑南

附：
　　　七律·吊贾生（其一）
疲马频伤津度远，潇湘不问世尘秋。
青灯帐外悲风劲，乱雨檐前续赋休。
金殿疏狂千奏草，银杯销瘦百登楼。
古今漂泊应侔叹，明月寒窗落筱幽。

　　　七律·吊贾生（其二）
此身萍寄倩悲弦，望断云山落照烟。
古宅长沙常寂寞，骚人走迹自凄然。
梅花未睡应寒怯，壮志难酬须世怜。
何必频将屈子吊，江湖亦可报尧天。

沙包鸣泣之时

贾生才调极高，然未曾任事，观过秦论，怕又是清谈之辈。

剑南

古今伤心人一般怀抱，另外贾谊当真受不得挫折。哈

林曦璐

虽然青史留名 但只怕一生郁郁 也只是个平常人 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