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周年助兴】【原创】【非首发】【北宋文学史】黄庭坚秦观纯洁向十二题——砌成此恨

也无风雨 · 发表于 2014-1-30 16:32

好久不来了~来看看大家，顺手发个旧文助兴~内容介于腐不腐之间吧，小标挺腐，其实我写得挺正直的~o(╯□╰)o
1.间接亲吻
秦观手里捧着《焦尾》、膝头横着《弊帚》，反反复复地呢喃着“二汉遗风，当世无俦”，伸手取水的时候，视线犹不肯离开那遒劲的点画和精绝的词句。
黄庭坚在心中默默吐槽：这大胡子是个天然呆么，在自己家都拿错茶盅！已经就着给我的茶盅喝了两口了，要不要告诉他呢？

2.如何定位
“东南淮海惟扬州，国士无双秦少游。欲攀天关守九虎，但有笔力回万牛。”
迫不及待地从弟弟的来信中抽出转录的《送少章从翰林苏公余杭》，秦观不禁莞尔，“好一个‘但有笔力回万牛’！鲁直你不想夸人就别夸呗，这话明明就是从夸晁无咎的诗里移过来的，也不知用来应付过多少人啦，还打量我不知道呢……真是的……”
“再说了，我也衬不上吧。”

3.收集癖
“秦氏多英俊，少游眉最白。颇闻鸿雁行，笔皆万人敌。吾早知觏而不知有觌”黄庭坚写罢这几句，搁下笔，拈须微笑道：少游啊，这回我可在诗歌里把你家兄弟都集齐啦……

4.PARTY 乐翻天
黄鲁直看过了苏东坡和李伯时合作的手卷，捉笔疾书，因着一点醉意，写到得意处不禁高声诵出：“牛砺角尚可，牛斗残我竹。”
众人纷纷叫好，最热切的莫过于刚才还侧耳谛听新曲的秦少游。鲁直大喜，起身邀众知音同饮。
月上柳梢时聚会方散，二人携手而归，一般的步履蹒跚。鲁直忽然问：“咦，你那时候不是在制新词吗，填的怎么样啦？”
“唉，也不知是谁打断了我的思路，害我被罚了那么多杯。还问呢……”

5.交换灵感
东坡：欸，我分到的贡茶被你俩瓜分得差不多了，你们准备拿什么补偿？
鲁直：先生让少游填首词吧。
东坡：满室茶香未散，不如就填《满庭芳》咏茶吧，来，鲁直起头，免得他又逗漏出柳七风味来。
黄：“北苑研膏，方圭圆璧。万里功名动京关。粉身碎骨，功合上凌烟。樽俎风流战胜，降春睡，开拓愁边。”【诶哟，快打住，一遍乐都快结束了，一会儿大胡子该怪我抢风头啦】
秦：【额，好是好，怎么跟他的诗一个气味，不成，我来翻转一下~】“纤纤捧，香泉溅乳，金缕鹧鸪斑……相如方病酒，一觞一咏，宾有群贤。便扶起灯前，醉玉颓山。”
黄：【虽然现在还是魏晋风流难保大胡子不接上些别的……】“搜揽胸中万卷，还倾动、三峡词源。”
秦：【又来啦~再拗回来】：“归来晚，文君未寝，相对小妆残”

6.永不分离
于是《满庭芳》（北苑研膏）并见于黄秦二人词集，它真正的作者成了后世学界一桩难了的公案。
不争高下，亦无猜嫌，二人姓字在此处永远并肩。

7.平地风波
在元祐年间的洛蜀党争中秦观行止失据，不仅自己坐实了“无行”之让，更令苏轼兄弟进退维谷。
哲宗亲政后改元“绍圣”，意即接续神考变法事业。旧党纷纷外贬，西园旧游风流云散。

8.恐惧你的离开
东风一度，郴州旅舍外绽出了星星点点的春意。
旅舍的一间下等客房中，秦观闭目凝神半晌，才再度展信：“……先达有言‘老去自怜心尚在’者，若庭坚则枯木寒灰，心亦不在矣。足下富于春秋，才有余地，使有力者能挽而致之通津，恐不当但托之空言而已……” 念到此处，再难为续。心道：原来，纵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你也已经铁了心要和我分道……罢了……你早提醒过我“才难不易得，志大略细谨”……原是我一错再错……
以捷才著称的秦少游沉吟良久，方在信纸背面落笔：“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笔笔沉重，恰似饱灌了千钧清泪。

9.时空交错
秦少游忽然觉得自己的满腔情思都已被近日来接二连三的打击耗尽，张口则语难成篇，援笔则书无次序。检视前尘，蓦然间竟发现，当日那阕为张芸叟填的《千秋岁》简直就是今朝心境的绝佳写照：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旧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10.生死暌违
“同门为友，死不得预殓，葬不得往送，所负良多。区区二十两银钱，见我不忘之意。秦甥切莫再辞了，勿要却我一片诚心。”
少游，最对不住你的，大约去信时不曾好生安慰吧。唉，既知你千折百回也不能弃此红尘，我又何必跟你说那些槁木死灰啊！

11.感受你的温度
摩挲着那人留在衡阳的遗墨，银勾蜿蜒，字字刺目，黄庭坚不禁一声长叹。
“洒泪谁能会？醉卧藤阴盖。人已去，词空在。兔园高宴悄，虎观英游改。”
此前与郭功甫论文，他说少游《千秋岁》绝妙，想要次韵但觉海字难押，两人斟酌良久都一无所获，于是他干脆耍赖，故作庄重地说了个“羞杀人也爷娘海”。
而今，情之所至，再无需刻意寻思。鲁直深深吸了口气，续上最后一句：“重感慨，波涛万顷珠沉海。”

12.垃圾堆中的热恋
又一波风浪袭来，《山谷集》、《淮海集》皆在焚书之列。
但见烈焰翻卷，纸蝶蹁跹……

坑爹自注：
1. 少游以二汉遗风赞黄庭坚的《焦尾》、《弊帚》，还说读了怅然忘食~
2. 我发现黄庭坚真的拿“笔回万牛”赞过很多人~晁，小苏都有。而秦曾经说小苏的文比大苏还好，所以我YY他说当不起。
3. 诗是实有的，而且被黄庭坚夸了之后，秦观的弟弟秦觌突飞猛进~~~
4. 西园会秦、黄二人因为在京任馆职，确实是可以到场的。而且秦、黄的《千秋岁》中有“杯盘狼藉”、“携手”、“齐歌云绕扇，赵舞风回带”的字眼。秦听曲，黄熟视的动作来自传说是米芾所作的《西园雅集图记》。
5. 这首词两人的词集里都有，而且两说都言之凿凿。徐培均从版本出现前后及今日是否可见出发，认为是秦的作品。但我偷偷觉得“万里功名动京关。粉身碎骨，功合上凌烟。樽俎风流战胜，降春睡，开拓愁边”和黄诗对茶的描述高度一致，特别是“降服睡魔”这一点23333~~~~~于是就脑补了两人共同创作的梗。
6. 高下么，秦在邢居实（惇夫）扇子上用正楷题诗，黄反过来用小草题，然后秦就怨念说：“逼我太甚！” 后世论黄秦高下多认为诗秦不如黄，词黄不如秦~
猜嫌么，《苕溪渔隐丛话》说少游极怨山谷“志大略细谨”的赠诗，到苏轼那里进谗言，挑黄诗“唤取谪仙苏二来”的毛病【红果果的奸妃告状】，还说苏为之变色。就苏的反应来看我都觉得可信度很低~~~~~
7. 见程怡《元祐六年后的苏、秦关系及其他试论秦观<踏莎行>的曲折寄托》【其实我觉得这不能说是篇优秀的论文~但给同人提供脑洞真是太合适了！！！
8. 同上。黄的书信实有，但我个人理智上不同意程怡的解读，至少我不觉得黄有意冷淡他。但我又觉得这是个好梗！于是我坏心眼地就让秦的读后感跟他一致~~~~【就是那种：觉得被抛弃了~玻璃心碎成泪珠儿~~~
9. 《千秋岁》的考证见王水照祖师爷论苏门文人千秋岁同题唱和的文章。大爱王先生的文章以及苏、秦、黄的词作！
10. 引号内的语言忠于原意。后面则是我对黄的那封书信的认识。我觉得黄说自己槁木死灰是他确实学道闲暇有这个觉悟，不是要找借口表示我不搭理你。【一言以蔽之，低级趣味的我其实是要制造一场狗血的无法挽回的沟通障碍，拍死】
11. 鲁直的《千秋岁》（这首词作者也有说晁，胡仔就持此论）当然说作者是黄对我开脑洞比较有利啦~~~何况王水照先生也把它算作黄的呢~~~~~）。“羞杀人爷娘海”那段来自《苕溪渔隐丛话》。涉及《千秋岁》的我都不敢恶搞不敢发挥。
12. 禁元祐学术的时候一度都要禁止诗歌创作本身~~~而且后人改动文同集子里和苏轼的诗，将所有“子瞻”都换成“子平”，可见文网还挺严，苏门四学士的书也都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