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行

任三白

梁吧发了，到这里也贴下，作为第一贴



    一 祝酒送别离
   话说当日风回山谷，林木杨花，过芥麦黄黄十里。接东一处有城曰：“长安”不只人间一等风流处，还应帝居龙城，雄威权照，堂皇人间。东去南转，离门有见一翠草清原，此不同于乐游原上，公主当年欲占春，看花多少，楼台有置，直到南山不属人。此一闲人乐马，三朋五友，坐谈云山飘渺或故纸乡邻生活事。再南行数里，有一小河沿从其出，有柳数百植，一六角短亭。此再去长安不属，天地无限。故多离别在此，有人唤河名曰：“心声波皱”亭曰：“问鸿”便多谓：别离似鸿，东西飞复，愁起心间，声落波皱。
尚云丰落坐亭中，摆琴弄歌：“行行云覆起，不使意苍苍。若问清溪柳，斯吟碧血章。天涯何岁月，百年落角殇。此去风尘染。巴山夜雨凉。”一曲既毕，两指再拨，琴弦急起，铮然亢亮。眼眸微闭，静听来人脚步声。一阵风起，花香落随。“风色云间不见人，小楼斜影有清灯。人说山水孤舟路，负尽征名染古尘。”朗朗诗韵中走出一道清俊人影，身背古莹长剑。白衣量身，连缀一山一水图，外点青边，夹纱外褶，有飘飞之势。再近亭前几步，说道：“此波声连漪，合该静处迷心，你却操琴不稳，已乱此间气氛。”云丰道：“且来饮杯吧！送汝到此，也算全我情谊。”五溪道：“何如言语生冷。此既为送别，还应温声柔情。莫因我言你有坏美景之嫌，便心气不容，我确无扰你之意哦！”
走入短亭，对桌坐下。一时云丰眼开，双方照眼，一眼含微笑，一使气不得。云丰见五溪喜笑自在，再言不得，一声轻叹，目转柔和，将一坛酒给了五溪，自己拿了一坛，对碰一声清脆，入口倒饮。全不似文雅之礼，颇足几分豪爽，又是几分悲愁。酒入咽喉，灌入心肠肺腑。五溪道：“是飞霞楼的长安酒。确是应我口腹。时人所唱‘高歌长安酒，忠坟不可吞。劝君多买长安酒，南陌东城占取春’曲间孤怀之意，倒于此间你我，气氛相恰。”
古人赋别离，今日又岂多嫌。水寒犹昔，波皱涟涟，是几多愁肠之声
稍几，坛中酒水已尽。二人再照眼，竟言之不得。惟闻云丰轻叹，一息滴落，风起水漪，风入水漪。五溪道：“莫多叹了。你这多愁多情心，入笔行文，作诗度曲，自是好的。然江湖游散，杀人人杀。此心不染风尘，而风尘自染。你今在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当冷眼为好。”云丰道：“不言吾心何如。我所能为者，买酒送行。再至期盼之语，便成一曲一诗一酒。”五溪道：“呵呵！有你置酒相送，便当别离也应多情豪。然你一味别离腔调，实多无趣。当另立高格，度曲新成，有快意之语。此一新变，喜人耳目，流风激荡，你以为如何。”云丰道：“汝一浪荡闲人，言说入笔行文，度曲诗格，又知其中几味。此还有酒，行前多饮，我之心思尽矣。”五溪听了，自不有恼，不接此话，心中明晓他自有抑郁气释不得，夹藏在心，如何言语不有生冷之句。只把酒接过，饮过数口，一时闲笑嬉骂态尽掩。眼中深邃，柔波有荡，轻声道：“饮过此坛，便将行别。此乃我之路也，亦为不可避之命数。多言何妨，少言何妨。你也有读道家之学，知其法不可有违自然。故我之事，自云流水，净明台清。只盼我之好友汝所愿风尘不染，素心自在，能得天证。”云丰不言，酒饮回肠，十指弄琴，又度一曲：“客舍清亭醉酒雄，今人离故与风同。云得诗李陈王宴，江海孤蓬落照虹。”
  回风九转，柳色清溪，连波互照。五溪转身踏下离别行迹：“风色云间不见人，小楼斜影有清灯。人说山水孤舟路，负尽征名染古尘。”吟诗唱号，映那琴声，一至飘绝，孤影淡稀。

任三白

　 二 山南故梦时
   说在秋浓节里，云山遮目，一叶落知岁寒秋。此秋深节气，古多文墨客，向有愁肠付诸笔短，不尽渲染难成诗。此一山林谷道，落叶铺叠，翻覆天地一线之间，几分萧凉也映成一点黄黄气蕴。
   忽有驴声低吟，从那山转林萧深处走出一驴一人。驴上那人麻衣素净，儒冠头罩，身背竹篓，手中还持了卷书来读，确是书生年少十足。风盈满袖，流衣摆身间，乌云齐聚，天色暗沉。书生眼见了，知这天气忽变，不时恐还有雨至。催着驴疾疾行了一刻，路道不齐，一刻颠簸，满身不安。转过几处，参山连木，下了一弯角小径。便见着有一亭台赫然在前。
   此亭连山道迂折之中，左右临山而立，山南之上，垣壁凌石，山北之周，有引一溪流缓缓折转而下。榆松柏之木，参差四散。恰到亭前，秋雨已至。书生自道：“天怜我之幸，不忍我为雨所湿，风凉入体，扰我之心。云丰既得如此眷顾，我背篓中还有一小坛随身之酒，今便拿出，请汝共饮。”
   饮得数口，暖入心肠，那堪秋雨之凉还如何可扰。正自愁眠间，忽闻山林啸动，山石崩塌之声不绝。只看这山林天地间，绵延秋雨中，有两道影子往复纠藏，山南石碎纷扬，间或数几苍苍之树，乱天飞纵。云丰眼观入心，原来这等肃杀弥漫之意，竟然可怖如斯。
   云丰并不似那等腐儒，空言入口，全是书中如何之乎者也。日常劳作，健体舒心。其又相当自负，天地渺渺，我一书生如何，所谓江湖道，也由我踏过。
   却言雨中之影纠缠往复，忽又闻破空之声，一时光映般若，冲斗云天漫雨，还那剑气刺烈，流光恰若剑形，横天灿目，激合照角。一如云上龙神雷霆怒，来复奔昂矫矫姿。雨落飘摇，发于四散。一时一刻分明后，降下两人。一者身长修正，佛衣云图，厚土萧深，玉面慈悲，双目低垂，朱唇轻吟：“尘泥流落作悲吟，不慕潇湘世眼寻，慈愿菩提身下树，人间清念自佛心。”另一人，古莹长剑，右手紧握，眸光中邪氛迫人。
   佛者道：“云破月影花映华，放道浮云薄裘侵，世情局迷，江湖沧浪。今虽红尘满衣，却道亡羊补牢，尚不晚矣。天赐此雨，清凉入灵台，清明破执，不可再枉造无边之业。”
   五溪道：“我今快意逍遥，通体舒畅，剑意弥杀氛。且便让我此剑，一饮佛血，一开此无边杀业。”
   佛者听了，道：“无奈啊！”双手合一，便指转流手绕风，佛家法印，一时天显金光，如来佛像端坐虚空。罩手一指，赫然只觉气烈茫茫。正是佛家杀刑‘佛开万象罪七刑’剑者见了，啸天一引。手中长剑已然幻化，正是最终杀招，剑引流光划空直去。
   石尘纷扬后，意料外的变故，长剑穿透佛者，血洒空中。同雨连天，一气万化，秋雨迷茫，落雨茫茫红染血。佛者右手捻指，直点上剑者灵台。梵音大悲：“修弥渡千，般若自在，观天观地，我本衲子，佛云依依。”梵音歌后，一时又复平常，佛者端坐于地，溘然神化。
   一日更跌，秋雨早尽，晴日须弥，漫漫扬空。风回山谷，几般清凉几般心。云丰站身亭中，久久不语。忽然说道：“汝为何不语。”五溪道：“汝看晴日秋空，神于良风有所思。我又当如何语？”云丰道：“大师成此舍身之举，心中早有体悟。所谓如来割肉喂鹰，佛渡一切人，大抵就是这般吧！你既回复清明，至于走火入魔，便不再言。大师亦不望你再生执念。”五溪道：“他本可作金刚之怒的，奈何还作菩萨低眉。牺牲性命，却教我如何以当。我晕倒昏迷时，汝为何不执刀杀我。”
   一座木碑，立在亭旁，山南之木，木秀青青。山北之水，水流深静。良风叶落碎锦，月晴华映真花。人间南北，生命无周，安此魂兮，安此魂兮。云丰见五溪沉默，又道：“世上千般不如意，你练功过甚，造业心魔生，因走火入魔。灵识混荡，陷入弑杀之状。罪业已成。大师已去，汝还在此世，罪愆偿还之途，悠远深长。”五溪道：“你往何处去。”云丰道：“京都。一举春闱文章天下知。”五溪道：“此去山高路远，盗匪祸乱，我护你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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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烟霞瀛海事
   在路不记其日，那日将入巴山时。因行路上风尘倦染，累身浩叹。恰在山转对河流松下有一茶茅正开门迎送。五溪便寻了处空座坐下，不时有茶水送上，提壶入杯，辙复扑鼻之气，盈入腹内。一饮一杯淡入心肠，复有清风通健体。如此小小茶茅，也用心备茶，也为人生一乐矣。
    这一地连通左右，常多行脚客或附近村民，为谋生业，累身休憩。话言这今日热闹，说起江湖事来，杨柳亭下，一瘦消男人，略近中年模样，戴着一顶文士帽，一手持檀板，一手顺着颔下胡须。这般扮来，倒也有几分文书之气，自建基以来，国朝便文兴绝前，料也曾读百家之书，混荡尘世，风尘染身，多有不得之言，老来居处，说书言道江湖野趣，各修各得之业。
忽地檀板拍桌，开声说道：“巴山蜀水有亭西，尘起天涯岁月知。眼看曾经豪杰墓，一山一水净尘泥。且说巴山蜀水地，巴山脉领上有一‘烟霞流峰’此间一人，孤渺只影，可有谁知。”稍略停顿，且往众人看看，一时便有人喧腾：“老半文，这江湖传说秘闻奇趣的，我们最是想听。你既开说了，可不要停停顿顿，偏引了我们这心，又不放，七上八落地，我们可不放你干休哦！”那男人瞪了他一眼，檀板一响：“你这捕鱼的懂些什么，这说书乃是曲艺活，讲究这行止端神，气态要足，可持可放。我这停顿，便是行气端神，才可持放。与你们说了这些自也白说，倒是你这老小子现说起话来，倒有我那说书中的几分味道呢！”这时众人已是纷扰不断，直叫着莫再废言了，且行你的气，说来吧！
老半文略整腔调，由他说来一段故事。这巴山蜀水地有一最高峰，飞鸟不过，烟霞藏隐，短是神仙之住居处。峰顶有名，曰：“烟霞流峰”这‘烟霞流峰’有长短亭居，住有一人。这人只因曾经恩师因人而舍世，心中炽烈气不平，有寻仇人约在一处生死分明。奈和其仇人未到，却是其弟代其兄应约，因此误杀。深悔自己未将人识清，而造此业。故封身‘烟霞流峰’上。修心觉练。忽有人道：“说起这人，我倒见过。一次我寻山中采药，见一险壁上竟有难得的灵草。我见此灵草难得，一时竟忘了山险难登。爬至中途，便因湿滑而坠。在此瞬间，便有一金影将我拿住，我待醒转回来，我已又在山底，那株灵草却也随我在身。还听一声温厚声音：‘生命贵重，莫要强求。’只可惜未见那神人模样，教我遗憾。”
老半文檀板一拍，道：“要说此人样貌，还由我来说。裘袍缓带映月身，流鬓披云参海银。菱唇玉润三千卷，俏鼻两气生道真。眉在双弯烟霞落，观眼寻常天地尘。贯儒释法见空性，敛藏情心何频频。”
有人再问：“老半文你且再说道两人后来故事，是怎般仇解。”老半文听了，不禁长叹，说：“一人杀其师，一人杀其弟。此仇纠缠，当要如何解呢！虽皆超脱尘俗，奈何世情无奈。古来圣贤，干戈于情，几人看透。自是要再约一地，非要其中一人死，才可得解。此次约战地，就在这巴山蜀水烟霞流峰上。”
一时底下众人皆有唏嘘之叹，却有人也道：“老半文听你说那人都像神仙一般啦！我看哪有此事，定是你假编来谎骗我们。便有此事，你又如何得知。那烟霞流峰你可上得去。”
此一说也自引了众人心思。看这老半文这般平常，虽时常不得见，又时常见他在此摆摊说书，又或见他替人医病，但要说那巴山峰顶，居处云海，他怎能上去，若不能上去，自是方才所言，皆是谎骗大家的。
老半文道：“老半文我游戏人间，天涯漂泊。天涯云顶，海角山险。何处不可去。老半文深藏身与名，千里不留行。轻易不露功夫于人，只好人间游戏，指点世人啊！”
众人听了，便皆笑骂起来，只说老半文吹嘘，老半文笑道无奈，时人不信我老半文，也是无法啊！又自编说故事，饮茶与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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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梦散参差
回崖山嶂，苍苍凌飞。锦云迷迷，翠影荡荡。水碧涛谣霞红，山青阙府风微。烟霞流峰上，长短亭前。风起云间，风入云间。一人站身风中，流衣摆袖，手持排箫，音起于萧离。
烟风九荡几低回，徘云莺燕逐空切。喤喤厥声，箫雍和鸣。一丈软红来复来，且是歌吟映寒梅。纠长嗟短数几哀，终有幽耳把声开。
   曲音停罢，眼看周身烟霞，风临迎留。不觉低吟：“若言云复便相随，欲看风澜觅了时。一举清箫情几味，云浑似醉百年知。”一息声叹，忽然“一时因情扰，一生恨薄情。云榻孤枕意，多情都无心。”风起飘摇，香风落随，降下一人，翠缕罗裳，千百纱褶映梅红，眸眼妖娆修眉心，朱红缀点浮浪轻。娇声道：“华郎！兰萝再来了。”莲华道：“汝因何来呢！哎！汝已知那事。”兰萝道：“那老半文江湖说书立事，我岂能不知呢！岂能不来呢！华郎便待你和那五溪剑者两败俱伤时，兰萝薄情之恨，烟霞流峰上还留几许呢！哈哈哈……”
莲华哀叹，站身风中，烟风流绕，问当年几许情仇。那年碧波清翠长湖中，一曲排箫幽声，连波而起。她与他迎船而逢，照眼四眸，柔波几荡，微送轻飘中，她问道：“公子何名？”他道：“莲华。姑娘何名？山河曲转寻幽胜，碧落青天映落霞。我有寻访心，姑娘可愿同行。”她道：“兰萝。好景良辰天赐意，风随云转自天涯。”
同行某日，参月映朱楼。叠瓦潇湘，飞檐刻缕画花红。幕帘垂风，萧曲琴音徘徊，复落江河摇情音。莲华道：“明日我便将独行，自修我道，觉我心佛。”
兰萝手中茶杯碎地，道：“因何？同行三月，眼见山光水色，眼见落霞孤鹜，眼见情郎佳人，眼见鸳鸯比目。这多好景，你都未见入心吗？”
莲华道：“何谓好景？何谓佳人呢？兰萝！”
兰萝道：“景是风遗循古，由来山水画千秋。人是梦寻千百，月老一线姻缘牵。此皆天赐意。”
莲华道：“天赐何意，都见浮光云抹，山见熹微，老来花败残空影。见性般若，由观自在。”
兰萝不理，只把莲华手挽着不放，道：“只便今朝便成空，我也不放。我才不理什么般若见性。”
莲华道：“我已自悟，你因何还执迷。兰萝！回首一悟，前尘梦醒。不使红尘染衣身，青灯可照清明路。”
二人相争难断，各自歇息，次日天明，兰萝醒转，只见桌上留信一封，乃莲华所留。信中写道：“云知我踪，山寺佛前，道叩九经。同汝三月行，乃因前尘之缘，求度苦厄。世言之天命，我命即如此。万般千言，为汝所道，不在红尘不在山，一心一念见缘空。”
烟霞流峰烟霞留，莲华站身风中不动，兰萝倚靠亭栏而卧，道：“佛说四大皆空，你既如此明了，又因何红尘恩仇还染身。还偏偏教我看破，此皆汝薄情于兰萝。”
莲华道：“恩师如此因人舍身，我如何放得，我修心未定，恩师之情，不敢或忘。二者如何等同。”
兰萝道：“便是我在汝心中不如那臭秃啦！汝已有差别心，还如何言佛。只要汝重回兰萝怀抱，薄情之恨，自随流水。”
莲华道：“多情薄情，江湖泥尘，无奈啊！”说罢！排萧又起幽声，流透烟霞，随风低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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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谁与山魂在
　　这一日，正是应约之时，莲华依旧站身风中，风吹清冷，不疾不徐。只待那一刻。忽然一道诗韵起：“风色云间不见人，小楼斜影有清灯。人说山水孤舟路，负尽征名染古尘。”朗朗诗韵中走出一人，身背古莹长剑。俊眉朗目，白衣量身，连缀一山一水图，外点青边，夹纱外褶，有飘飞之势。莲华回过身来，道：“一身昂扬气，意剑星眉，横通气象，连贯五溪水。水荡清流，古莹泥尘。尘世所云‘龙标剑啸天子吟’此名确可得。”五溪听了，道：“修者才是那云深雾海，神仙中人。当年因我个人之私而使大师舍身，此乃我一生愧疚。”莲华道：“我一生修业觉行，却也枉造无辜杀业。汝弟身死吾手乃我心失不明，亦为我一生愧疚。汝弟高洁，堂堂男儿是也。无意染风尘，奈何天不饶人。此等仇怨已成，如何能放。五溪能轻放杀弟仇人干休吗！世间情局，几人看透呢！”
　　风烟流转，云霞渺渺。两人一照眼，五溪剑起风啸，嘶嘶鸣吟：“沧浪茫茫薄云烟。”参天剑影，沧浪之水。刹那间有如倒拔风卷，云烟任风吹薄。莲华手中拂尘挥洒，斗烈剑气，顿作云霄。一剑复起一剑，五溪手中古莹长剑，如龙起吟，漫天盛放。天子辞吟。
　　一剑一拂尘，任意相接。观澜此景，山起云涛烟霞散，崩者山石风吹起。已然天地雷霆昂扬，射冲斗牛，月旦成言。何以为斯赋，何以为斯言。
　　然若以此状色，以此为言，此一既出，胡为何哉。孤鸿迢迢，上转之激扬。陈情而孤，世所不竭。剑在纷茫，又何其为哉。尔其动哉，山川相缪，衔远舟浪破。胡为乎连江湖也，隐于晦者，江雨飘飘而至翩翩矣。状清江月色，毫若百花。深淡浅红何意乎噫！
　　　又或以此言，以此为状。骄如游龙朝帝，纷茫翔集之汹涌，自成龙帝巡威至。赫赫扬扬，狂澜风雨，天下揽怀。此之状言，征尘风雨作云烟。
　　　既战之激烈，越战之昂扬。剑者横剑立天，一剑江湖漫苍穹，云起纷扬落湿衣。莲华见了，推掌拿云，烟霞尽收，云天一色间，日遮云散，此一激烈，顿起山石崩色。
　　　漫天石尘纷茫后，莲华血染衣裳，静立不动。五溪因激烈之气冲撞，跌落山崖。一时风静凝歇后，莲华漫身透血，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倒落泥尘。恰在这一刻，一道艳丽身影，将莲华卷住，扶住在身。看见莲华满身血染：“哈哈哈……华郎你终是倒在我怀中呢！你却说怎办，我如何伺候你呢！”
　　　莲华道：“只需一刻，我之命息便将散离，只余一具尸体在此，你恨我薄情，我之尸体，你欲要如何处置，便皆随你。只往此后，你能证得法心自静。”兰萝听了，道：“你乱说。我早知你有心让他，必会受他一剑。你将他击落崖下，老半文定会救他。说明情况，化消仇怨。但以你之修为，多受他几剑，也断不会死去。”莲华道：“你确猜错了。你轻看那位剑者之修为，也高看了我。我无此等之力，不信，你可探我命息，看还剩几分呢。”
　　　兰萝不由忙探他命息，果是细微力弱，再也难过一刻时光。一时只觉风雨如晦，浮天纠叹奈何兮。一时狂乱，拳头只打在莲荷心胸。莲荷受力不住，鲜血横流，刹那的血红映入兰萝眼内。忍不住，竟哭了起来，口中直呼华郎。说道：“你若死了，教我如何办，恨你薄情，与你纠缠，我才方觉世间还有一事须我去做。若你死了，我便随你到那九泉，也缠你不干休。”
　　　莲华听了，气息早已微弱不闻，只余着最后一气力说道：“今日我死，乃我之命数。今日你不可死，亦有你之命数。天意如此，怎般纠缠呢！”话落下，莲华再无生息。
　　　风烟云霞又聚，流绕峰顶，几许沙石尘起，宛若天间亦同感的悲戚。兰萝如何肯许，悲戚声中，只叫着华郎。声短悲鸿，起复落摇。此间最悲凉。兰萝看着莲华尸身，道：“既然你执意要去，这次我再也不相放，生死天涯，都随你去。”
　　　忽然只闻见：“悲是如何？悔是如何。一步一身褴褛衣，一心一定知前尘。”温和诗韵中走出一人，褴褛弊衣，俊目神秀。那人口念佛号，道：“施主确要自缢于此吗！若是僧者说，地下那人还有生机，不知施主又当如何。”兰萝闻了忙道：“大师不谬言！”僧者默然，道：“施主却又以怎般代价相换。”兰萝道：“佛家不是尽言好善施德，如何还讨要代价。所谓佛陀经典，全皆胡言。”僧者道：“施主可知自己身世。”兰萝道：“我自小为一养母抚养，并不知晓。”僧者道：“西去法藏，有佛陀教众三万，其名‘般若法门’其首为执教圣女，为传薪火，圣女择一法藏内高德男子交合，生下一女，是为续任圣女，若生男子，则随其父。三次交合，若都生为男子，便另寻惠质灵心女孩。昔年法门执教圣女东来传经，因在荒途山野难产而终，又逢杀厄，其护身之人将女孩送出，不知踪影。其年法门来人，告之圣女线索，共寻踪影，奈何不得。”
　　　兰萝忙道：“我便是那昔日女孩。他也早知此事。怪生不得说我之天命，证心明法。我只很他薄情。却是这般。”一时喃喃自语，竟有些颓乱不明了。僧者道：“施主已知已身之源，现做怎般抉择呢。”兰萝看着莲华倒在泥尘，一经片刻，说道：“我愿西去法藏，续任执教圣女，自此东西两地，经传天下，安众生之乐，安众生之魂。只望僧者真能救他脱去此厄。”僧者道：“施主真心。不再执迷泥尘情欲。”兰萝道：“云从净心自云去，一切如是观，寂寞泡影，梦幻几生。还本诸般面目由般若。”僧者道：“施主终堪破，还请起身，下山而去，自有法藏之人等待迎回法们。至于莲华修者，便交僧者，必保起生息。”兰萝不由道：“我···”僧者道：“施主续任典礼之时，可再相见。施主拾回本心不易，莫可再弃之。”
　　　流风激冷，只影单薄，烟霞映照，那一影在风中渐渐没起。几经转首的悲凉哀泣，也许正这天地周转之道。

任三白

六 由来沧浪知
还说烟霞流峰上，又复平常。莲华裘袍缓带月华满身，朱拆横领三千云发，金冠依带，面是柔玉，目是秋水。站身风中，排箫曲音流转，若流风漫言，若是林深寂寞溪细流。在参风九转后，缓缓收音。
老半文在旁见了，道：“你这样骗她好吗！兰萝对你真是痴情，为救你命，宁愿抛尽一切，回那般若法门续任执教圣女。若是有日，她知晓你并不会死，你的命息散尽都是假的。”莲华道：“此乃她之天命，我一生站身在此也是我之天命。天命不可违。这亦不是好友所奉之道吗！至于我假死之事，有谁往外宣传呢！”老半文道：“兰萝续任典礼，你当真去。”莲华道：“好友以外我是否当去。”老半文道：“你如何会去。只是你又何苦应承还有相见一日。那时兰萝又作怎般心思呢。”莲华道：“应承只因执念未放，走时如何尽舍。其心亦明便算我真能得救，所谓相见之期亦是空话而已。无奈天不由人心，一心留有念切，好使心安。”老半文道：“老半文游戏人间，指点江湖，看了你们也竟只叹得无奈，再也不知何言呢。”
莲华道：“那位五溪剑者现已如何。”老半文道：“他受你一掌跌落崖下。虽有留情五分，但也昏了一夜，由我老半文治疗当然无事，今日也已离去。”莲华道：“他可有何话说。”老半文道：“不由我明说，他亦已知你大概心思，甘受他凌厉一剑，又掌下留情。他言‘此间情仇，各皆有错，既然莲华修者欲如此了结，五溪亦愿此情仇这般了结。自此江湖不见，沧浪随流。”莲华道：“一步江湖，天便不饶人。有此退意，确是好事。”
一间闲亭，柳色新叠，有鸟南飞北复，衔泥新住家巢，柳下小河沿从其出，汩汩绕流，知往桥边人家去。云丰静坐在这，红泥小火炉，紫砂提壶，轻烟散入风中，茶香出溢。忽然，从柳色中有人声道：“好茶，茶香如此清盈，在我口腹纠缠，已教我垂涎呢！不知是等我这个友人吗。”
云丰听了，站起身来说道：“我只等我友人，你可是吗。”
某一处行野茶寮外，又集十数行脚商客，或附近百姓，老半文手持檀板，又编说故事，只引众人欢闹笑骂，感惜万千。最后自吟一诗，摇摇而去
尘泥流落作悲吟，不慕潇湘世眼寻。
    慈愿菩提身下树，人间清念自佛心。
浮生飘往任薄衾，沧浪江湖天下音。
后又有一俗世野人，获知此故事，自吟道：
祝酒送别离，山南故梦时
烟霞瀛海事，一梦散参差
谁与山魂在，由来沧浪知

剑南

楼主文笔厉害，佩服。

任三白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