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03【第四轮截教诛仙贴】茧

[17杀]姜咏

（一）
“你说的这件事本宫恐怕无法做到，本宫自身处境困难，故而迫切寻求你的帮助，但也仅限于本宫宫中的首领女官而已。”偌大的空堂中显现两人对话，似为某种利益交换开路。
“如果臣妾能够登上宫中首领女官之职，自然才更有帮助娘娘的立场与力量。毕竟现今妲己势大。”
皇后姜咏略一沉吟，秀美紧锁道：“好吧，本宫就为你征询看看。”
邓婵玉深深一福，却也暗自在心中对姜咏的力量做下否定，“恐怕不中用。”她想，口中却仍毕恭毕敬，“多谢娘娘厚爱，婵玉进宫，也不过为着能够助上娘娘一臂之力。”
姜咏雍容一笑，道：“本宫与你本同为将门之后，理应豪气生活，而并非参与到后宫斗争，却不想人生世事，总是生不由己。这力量权衡对于现今的本宫，想必是一种对照过去生活的强烈讽刺。”
邓婵玉道：“我们想要生存，便必要与身边事物求取内外平衡，平衡之术大抵为我们所无法摆脱。”
“是，”姜咏眼中溢出光彩，“有了你，本宫便如虎添翼，这后宫的平衡，也便指日可待。”
邓婵玉眼睑掀动，目中含笑道：“原来您在说，您想求取没有妲己的平衡。”
“……”，姜咏这一次只是颇有深意地向邓婵玉一望，并没有给出答案。
（二）
“大王，臣妾有一事相求。”姜咏为着邓婵玉的事儿，不得不硬着头皮求见纣王，她本畏惧他，又对他的不理不睬深为恼恨，可真当她有机会与纣王近身，她只剩下意欲退缩感受。
纣王兀自饮酒，头也不抬，“但讲无妨。”
“臣妾远嫁至此，觉得孤无依靠，想叫九公之女婵玉进宫相陪。”
“你自可安排，何必请示寡人。”
“可婵玉想要宫中总领女官之职。”
帝辛心中不胜其烦，却不好折了姜咏靠山的那张面皮，只好强压不耐道，“你可自行安排，寡人已经说过。”
“难道您忘了，新任的总管该是我帐下的姑娘苏莲儿么？”一支声音卷进这原本便尴尬难堪的对话中，同时打破了姜咏原本得手的期待。
姜咏知道这声音只可能属于妲己，这甜中带蜜的，可以以一己之力教千军万马为之倾倒的声音，仅一句便可令帝辛满目笑颜。
“美人来到，寡人心中愉快。但却实在想不起寡人曾答应此事？”
“那晚,”妲己屈膝蹭近纣王身侧，“那晚大王明明答应的……难道一夜恩情之后，大王便将答应臣妾的话给忘记了么？”仍不忘以眼色向姜咏示威。
帝辛实在不记得何时应允，却仍道：“无妨无妨，令她上任便是。”
姜咏不甘心失去夫君又一事无成，道：“那婵玉之事……”
“姐姐，晚些时候，我会叫莲儿去您那请安，您说，这样好么？”妲己面目娇乖，盼丽风姿，四下气氛陡然陷进甜香蜜梦之中。
“皇后你便听从妲己的，快快回宫去吧。”这答案当然令姜咏失望。
（三）
空气在人群聚集的后宫某处似乎已经保持静止，却仍有大队人马不顾气候，诚心听取某位女子讲述。
女子绣口轻吐，讲述许多江湖趣事与为人之道，徐徐讲述中，掩盖不住一份有关智慧的淡定从容。她优缓，却不停顿；她用词干净简约，内容却绝不简单敷衍。她，当然便是邓婵玉。
姜咏满意于自己心腹的影响力，竟连总领女官苏莲儿也倾身来听。直到某天……
“你可继续，寡人不过闲游至此，随意听取。”在众人的惊诧之中，唯有邓婵玉自身最为淡定，她只微微一福，便继续自身讲述。如此从容，却不知打动了哪位的心。
“邓婵玉，瞧你做的好事。”姜咏朝几案愤怒一拍，“大王现今意欲立你为妃，本宫倒要看你如何拒绝，又如何收场！”
邓婵玉微微一笑，对姜咏如此简单而沉不住气的愚蠢反应似乎早已习惯，“拒绝？臣妾却不知臣妾要因何来拒绝大王如此盛情的邀请，反而，臣妾觉得能做到大王的女人，着实荣光无限。”
姜咏的神色立即显出惊疑与遭到背叛的愤怒：“邓婵玉，你可别忘了本宫是因何召你进宫的!”
“臣妾并未忘记，可，听从大王，不也等于听命娘娘么？”
（四）
帝辛决定在寝殿召见邓婵玉，或可直接征服她来成为自己女人。他想要的东西，总叫他年轻热血起来。
邓婵玉一见床榻已经被整理停当，便已对纣王计策了然于胸。却不做声，轻盈坐在纣王身边。
纣王为这一行为怦然心动，几乎要忘记立妃之事，只想与她共度一场白日大梦。
邓婵玉却假装不懂这份冲动，道：“不知大王此次找来臣妾，是为何事？”
纣王覆上她手，感受少女胴体的芳香与娇羞，道：“本王意欲立你为妃。”说的开门见山。
邓婵玉并不惊慌，反而覆上纣王大手，道：“相比于成为大王的女人，臣妾更希望以女官的身份帮助大王，从而达到与大王更长久的厮守目的。臣妾想与大王保持与众不同的关系。”
纣王怒形于色，道：“这是你不愿意做我后妃的原因？你以为寡人会相信你的伎俩？”
“并非如此，”望见纣王的怒颜，邓婵玉反而轻笑起来，似乎对某件事情已经成功在握，“自古以来，两相持久的关系并非夫妻，而是知己。做大王的女人是身为女子的无限荣耀，但如果只是远远望着大王，帮助大王，却能一直得到大王的恩德，与大王有更加持久并且特别的关系。”
“并不如皇后娘娘那般，”邓婵玉补充一句，“那位娘娘因为无法接近大王而发出的任性而倔强的言辞，还真是令人难以忍受，不禁侧目呢。”
“哈哈，邓九公的女儿是聪明的女子，你尽可告诉寡人，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邓婵玉朝向纣王，眼神陡然含情温存，“请大王任命小女子为总领女官，进而更好地帮助大王协理宫内事务。”
“准了。你可尽去代替莲儿，不过不能教你成为寡人的女人，还真是一大憾事。”
“大王您尽可从后宫的安定之中得到对此的安慰。”邓婵玉言说之间，自信满满。
（五）
是日天朗气清，新进上任的总领女官邓婵玉早已梳洗停当，准备向妲己请安。根据姜咏的想法，她必须向妲己划清界限，并凭借帝辛对自己的宽容来杀她锐气。——虽然这绝不是邓婵玉真心想做的事。
与人为敌，总是不明智。其实不需腥风血雨，后宫的微妙平衡对于邓婵玉来说也一样是十拿九稳的既定目标。
“你要听从姜咏，为她努力，只有得到她的信任，你才可在宫中立足，有资本与妲己争斗，用来祸乱后宫。”昨夜使者夜访邓婵玉，传达了那个人的指令。满腹智慧的那个人，不但令邓婵玉心服口服，也教他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所以邓婵玉提前准备好特产瓜果，准备面见妲己。
“这是臣妾家乡的特产瓜果，由娘家连夜送来为娘娘们尝鲜，还请娘娘不嫌寒酸。”
妲己穿一件粉色丝裙，腰间有细长丝带装饰，衬出她如桃花般精致脸庞，眼中的魅惑似乎有信心迷惑任何一个世间生灵。她望了瓜果，叫下人收了，才道：“婵玉是新进总领，我倒该向你贺喜才是。”
“娘娘客气了，今后在这宫里，婵玉还要请娘娘多多宽容照料。”
“说起照顾，婵玉，我知道你是皇后的人，可是，你愿不愿意反而成为我的人？我会给你更多荣华享乐。你知道，这后宫，其实是本宫的。”
邓婵玉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欠身道：“娘娘这样说，会否太过直白呢？”
“那么，”妲己一只玉手搭在邓婵玉肩上，“与我共塑这宫里没有姜咏的平衡如何。”
“娘娘口才真是令婵玉折服。婵玉似乎已经被娘娘的美貌与才华吸引呢。”
“那么，如何？”妲己眼睛闪出晶亮。
“恕难从命，臣妾告退。”
“你……！”
（六）
傍晚，邓婵玉兀自品茶，思索下一步如何让后宫混乱，或者指导某一个被仇恨附身的女子为她所用。姜咏是适合的，因其单纯易怒的性格亦容易被利用。但那个愚蠢的作为……
“邓姑娘，”一名男子从黑暗现身，邓婵玉却好似并不惊讶。
“他命你利用妲己的妒恨之心除掉姜咏，使姜家谋反。”
“妲己？姜咏对妲己有什么威胁？姜桓楚那个老狐狸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儿就起兵谋反？”
“他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特意教我来为你解答。第一，无论对方的地位如何，都能在心中燃起女人的妒火，而这种妒火，总是特别可怕的。第二，姜桓楚早就在关外秘密集结兵力，只不过一直利用她女儿掩人耳目罢了。我们刚好给他一个理由打倒纣王。”
邓婵玉虽然因没有得到姜桓楚的集结消息而略显吃惊，却觉得那个人的计算实在是很精明，利用他人之手谋反，之后再集结义师，最后成为英雄与霸主。
她站起身来，笑道：“好，谢他提点，我会相机行事。”
但她这一次，准备亲眼看一看纣王。
（七）
“大王，已经发现姜桓楚在关外举兵的详细地点。”
“哦？似乎他平时并不此等魄力。如今不知受谁挑唆。”
“大王……我们是否派兵……”
帝辛全无在酒肉中迷醉的浪荡模样，此刻他束发精细，身形高阔，英气勃发，俨然一代明君，“不，我们应该将幕后的主使托盘而出。”
“可是这样……”
邓婵玉从天而降般缓缓开口道：“大王是否怀疑过西伯侯？”
“西伯侯？”纣王并不为她突然的到来生气，“为何是西伯侯？”
邓婵玉眼睛一转，笑道：“因为您吃了他的儿子。”
“不，”纣王笑了，“如果因为一个儿子，西伯侯必然不会起谋反之心。”
“臣妾不懂。”
纣王的笑容中有大度自信，“起兵谋反需要周密计划，推翻王朝后的重整工作更需要各路帮助与自身坚持。如果他考虑至此仍愿意谋反，那么能够支撑他的，唯有野心而已。与儿子无关。”
“那么……他还是不被排除可能的咯？”
“是。”纣王坦然承认，却毫无惧色。
“大王您的自信……却不知从何而来？”
“寡人为着抓出谋反之人的尾巴，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大逆不道之人，可是，寡人真会如此容易被欺瞒推翻么？”
邓婵玉仍在笑着，却已经看到纣王真实面目。她吃惊，想着那个人，其实并非这年轻帝王的对手。天下的混沌，后宫的淫乱，似乎只在他掌控之中，如此胆识与智慧，恐怕世间少有。
他们……真的能成功么？
（八）
妲己正在园中赏花，并与鲜花争奇斗艳。这悠闲的日子是她的乐趣所在：身边可爱英雄的男子，荣华富贵的后宫，愚蠢的对手……虽然她也曾想过某天身死国灭的下场，抑或她与纣王共同参加这场赌局的失败结局。
但有过这些日子的快乐，她已将生死看的不那么重要。
苏莲儿向妲己深深一福，道：“娘娘，邓婵玉求见。”
“来了么？”妲己轻笑，捏碎了手中开得正盛的花枝。可怜的花朵在她深厚的内功下化为齑粉，这样的妲己，是很少在人前显露的。
但她却似刻意表现给邓婵玉看一般，一朵一朵将花枝相继捏碎。
邓婵玉当然看到了，她缓缓上前，道：“娘娘可知，姜家集结兵力，意欲谋反？”
“这种事，本宫怎么知道？”
“意欲谋害大王的人，娘娘您想必不会放过吧？”邓婵玉暗地捏了一把汗，硬着头皮继续引导。
“不会，不会，这倒是真的。无论谁挡着大王的路，我都愿意替大王杀了她。”
“那么，”邓婵玉掏出一个纸包，“娘娘您应该知道，应该对姜咏做点什么吧？”
“哦？”妲己接过纸包，笑得如春风娇媚，“或许，本宫应该先对你，与指使你的那个人，做点什么吧。”
邓婵玉假装不动声色，道：“臣妾怎么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妲己大笑起来，似乎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半晌才道：“婵玉，看来我吃了那个人的儿子，那个人还没忘记呢。还是说……野心作祟？别以为我与大王如此愚蠢，也别以为大王真的被你迷住。”
“他不过是试你，而你，已经上钩了。”邓婵玉听见了这句妲己没有说完的话。
（九）
为着妲己一番话，邓婵玉明白，那个人其实已经还没开始动作，就已经算作完败了。于是她决定连夜出宫与其做下一番密谈，看事情是否有转机余地。
“放弃？”西伯侯也如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笑了许久才能平复内心，“婵玉，你以为我用多长时间来准备谋反？你以为我用多少努力来黑化纣王？今日你听了妲己几句试探，便和我吵着说要放弃？谋反只要开始，便无法回头，你未免把这天下之事，看的太过儿戏。”
“可是……西伯侯……那纣王的混乱，绝对只是表象而已。他宫中仍有森严戒备，国事仍然暗中进行，如此心机，难道还让您内心充满自信么？”
西伯侯道：“婵玉，推翻这个时代，不正是你所期待的么？这也是你当初愿意为我进宫的原因。”
“的确，我曾以为纣王昏庸，实在应该为时代抛弃。但现在看来，恐怕那是位有为君王，我又怎能……”
西伯侯假作吃惊，道：“难道你已对他心生爱慕？爱情，果然叫女子踌躇不前，最后无法得到心中所想。”
“并不，”邓婵玉霍然而起，“西伯侯，您不必激我，为人好坏，婵玉总能分清。”
“那你看我，是否暴虐无道之人？”西伯侯为这样的激动笑了。
“并不。”
“那么就快回去吧，你我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很多事，都由不得你了。”
“可是……”
“姬昌不送。”
（十）
邓婵玉连夜赶回，陡一进宫，便见四周松明冲天，而为首一人，正是妲己。
邓婵玉心中暗叫不妙，退回一步，发现姜咏居然也在人群之中。
“娘娘，”邓婵玉叫一声姜咏，“却不知，宫中可是有事发生了？”
“我们不过，来清清君侧而已。”姜咏已收起平日轻浮，反而笑容深不见底。
邓婵玉道：“哦？却不知，这所清何人？”
姜咏道：“曾有人告本宫父亲于关外结兵，意欲谋反，却不知这一股势力，原为打击西伯侯而生。”
妲己道：“曾有人递给本宫一包毒药，意欲指使本宫加害姜后。”
邓婵玉听出是说自己，笑容不免有些僵硬，道：“两位娘娘说的，臣妾为何无法听懂呢？”
“你不需要听懂，因为你已见不到明早初生的太阳。”这个声音，来自纣王。
“大王……”婵玉叫，却见一后一妃相继跨上纣王手臂，他们之中，哪有勾心斗角之相？果然一切尽在纣王掌握。婵玉暗自嘲笑自我，竟妄想将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纣王徐徐道：“本王了然你有五色神石傍身，也知你背后靠山原是西伯侯。这也是世人盛传你神秘莫测的最佳原因。可事到如今，本王已经有所警觉，却不知你还有什么伎俩，可使人生放出最后绚烂色彩？”
邓婵玉闻言轻笑，掏出怀中五色石，妲己一见，飞身挡在纣王面前，“咏姊，保护大王！”
邓婵玉却不再向纣王逼近一步，只是回手将五色神石触及自身皮肤，所到之处顿时发出一股皮肉焦糊味道。感到死亡临近，邓婵玉望向三人，笑着，道：“婵玉今日身死事败，也许西伯侯也将不日功篑，但这天下，想反你纣王的，不知有……咳，几千几万。”
“婵玉在此奉劝一句，如欲保住当今时代，便不如，不如……勤于政事。婵玉也可，为着今日失败，寻得合理安慰。”说罢。她直直倒下，神石毒性发作，她没有心跳，亦无呼吸。
纣王抬头望天，道：“你们说，这位女子，究竟是在寻求新的时代呢，还是要谋反本王？”
“也许，她只是为了给大王一个提醒吧。”妲己道。
其实婵玉心中所期待的新的时代，却不知道与现世清明的时代，到底是否同一时代。她是期待纣王死去，还是期待政事清明呢？
这个问题已经不必再问，而起身谋反纣王之心，却仍为着自身的欲望，执着而野蛮地前进着。

云重

宫斗连环戏，镜头切换，废话不多，节奏快，很有TVB宫斗剧本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