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04【第三轮截教诛仙帖】花开不记年

[17杀]妲己

（一）


    “一张鸳鸯榻，容不下几个人。”姜王后轻轻散下我满头的乌发，玉梳随着她的手腕灵巧翻转，“想必这其中的苦楚，你能体谅三分。”


    一梳斜抱云和，二梳双鬓隔香，三梳月隐朝阳，堪堪遮住我鬓角的血痕。我并不恼恨黄妃，她总是让我想起淳于重楼那个小东西，脑子不大，胆子却不小。金眼神鹰又不是满朝歌遍地跑的俗物，她也敢向她哥哥借来，抓伤我的面门。想必是欺冀州苏氏朝中无人？亦或许仗着她哥哥圣眷隆宠？如今我正待把天子的心抓个紧，哪有闲情和小人物算分明？


    这铜镜擦得未免过于勤，乃至于将两人的容颜照得太分明。姜王后如同一纸泛黄的美人图，更衬得苏妲己肤白眸清。老天爷着实眷顾这小女子，才引得神仙收了她的命，好成全我托身苏氏，来断送成汤基业。这宫门里面数她待我好，今日特为我梳妆，无非劝我莫将真相说与帝辛知。我入世修行一千年，妻妾间的争斗看得多，这样的贤后倒是第一次见。真叫我说不上是鄙视，还是可怜。


    这红尘中的贪心汉，原该放我这样的妖精去斗一斗。让他们神魂颠倒精疲血尽，让他们痴癫狂乱迷魂失魄，让他们以为能耍得开，到头来，失去了所有。只是在这之前，去贤后、逐世子、弃诤臣，一样都难免。若是她福厚，真该像苏妲己那样，早早就死掉。


    听侍从宣我今夜伴驾，将身影从铜镜中决绝地抽去，我跪在地上向王后诚心地行礼，权当是将来的一种补偿。她唇上的笑容显得那样单薄，空气中浮荡开一点点苦涩的气息。


    踏上凤辇时我瞥见殷郊和殷洪，手提着大布袋匍匐在前路旁，头上的冠缨都露在了树丛外，黄蜂振动翅膀和撞击布袋的声音怎瞒得过我的耳？


    “绕道，玉桥旁的花开得好，让我去选一枝来戴。”


    这王宫中的人大抵都有病，最正常的就属我这只千年狐。




（二）


    我曾在繁华闹市里摇曳娉婷，仅用一个跪拜的姿态就叫伊尹驻了马；我曾在两军对阵前拖剑而出，一言不发便使云中子跪倒于足下。这千余年的修行清苦无比，施展风情叫俗世中的男子失态，是我们妖精唯一的乐事。可恨这帝辛让我手段都使尽，夜夜守着书台害我苦等。


    这事倘若传到妖界，淳于重楼定要把门牙都笑掉。清、娇、柔、艳、冷、辛、媚，我一点点试过来，摸不清帝辛究竟喜欢哪一种。


    手比灵犀扣，发倾如意天，将一盘醽醁举至眉间，声语怯怯：“王，且饮一碗合欢酒。”烛光应正好把耳垂照得半粉透，单薄的罗衣瑟瑟裹住身。这清姿曾叫老君和天尊也把我怜，偏帝辛把大腿一拍，朗声笑：


    “武成王，你可在外边？那费仲、尤浑也算是鬼才，小小一届朝官，也敢把封疆大吏逐个盘剥。”


    窗外传来武成王黄飞虎浑厚的声音：“王既不喜欢，明日便将他们革职查办。”


    “不急，留着他们看看这天下，哪些是真英雄。”帝辛将奏章抖一抖，放在一边，始终不曾看我一眼，伸手握起盘中酒。


    “嗡”地一声，墙上的宝剑弹出刀鞘，在烛光下发出耀眼的蓝光。


    “陛下！”门被猛力撞开，杀气扑面而来。我双臂掩胸，手在袖中暗暗唤出护身的瑞剑。黄飞虎手握长刀，跃入门中，虎目将房中左右打量。


    静谧的月色里，我只觉他目光牢牢锁住了我。


    帝辛缓缓放下酒盘，道：“武成王不必紧张，孤和美人开个小玩笑。夜已深，总留你在宫中不大好。嫂夫人怕是要怪罪。不如今日早些回府。”


    黄飞虎怏怏收了刀，抱个拳，回身站在风廊里：“臣回府心中也不能定神，倒不如守在驾前，更安心。”


    早有侍卫过来，把门带近。帝辛起身，将宝剑重收入鞘。他携着我的手坐到榻上，数月来如此亲近是第一次，倒让我欢喜终于对了路子。


    “孤这把宝剑有点小灵性，若逢危难，当即出鞘为主人警。”他指一指桌上酒，说，“想必这酒有些古怪，不信你去拿银簪拨一拨，看是不是发青。”


    古怪就古怪，哪个与你介怀？毒死了你，正好我早些时日向女娲讨还我的小侄子。心里这样想，始终是妲己身，故作惊惊怯怯，拔了簪子去拨弄。


    颤巍巍，将银簪抖落地，泪涟涟，膝行到他面前，仰起头，凄声道：“小女并不知这酒，王明鉴，这事实在与妾无干！”


    王细长眉眼，透着温柔，拉起我重回榻上道：“孤想此事也与你无干，你这样上天派来的妖精，想必很清楚：一个时代从来不会因为某个君王的死亡而告终。”


    这话我当时若是听得真切，早早脱身，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难为左右。只是我过于心急要将他的心收，披下一头乌发铺满他膝上，作弄起万种风情来娇声说：“王莫要再戏言，妾哪有妖精长得美？”


    “孤想，孤没有说错，苏妲己原本就比妖精还长得美。”他的手，不知何时扣住了我脉门，笑容里跃动着流星的冷峻：“但就算天机所驱，你也不该害她性命。”


    是谁透露了我行踪？淳于重楼么？不，此刻她应当在西岐，想方设法要把姬发吞进肚子里。苏全忠？也没道理，他做事从来只遵从自己的心，不理会什么君与帝。我努力挣了两挣，半身绵软没力气。想来坊间流言并不全是假，帝王有七星护命，寻常妖邪难以近身。


    “哼，即使是凡人的帝王，还是这样愚蠢。就因为我是妖，难道苏妲己便是我杀？”动不得，就只好引他动。引他动了怒，看看是否有转机逃生：“就如同要灭你成汤的是仙不是我，苏妲己只不过是他们迫不及待要动用的一件道具。”


    他的眼睛将我仔细审视，俄而，常常出了一口气，道：“这并不新鲜。早在六百年前，伊尹就算出成汤传不过三十代。孤从知事起，就一直在等。现在，”他将我的手移向他心口，“倘若你不急着走，孤或许可以跟你分享一个成汤最大的秘密，然后我们可以谈谈，能不能结成同盟。”


    我的手停滞在那里，任凭心脏向我掌心传来有力的跃动声。不知何时，帝辛已松了我的脉门，可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决定不了，是该怒，还是该惊。


    帝辛似乎刚刚做了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忍着笑，将群青色的衣衫解开，然后仰着头，看着我道：“孤一直想这样吓一个人，没想到，今天吓住了一个妖精。”


    我闭上眼，依旧感觉自己气得浑身直打颤：“你是什么人？真正的帝辛是哪个？”


    “孤就是真正的帝辛，如你所见，帝辛是一个女人。”她缓缓将袍带系好，满不在乎地说：“看你没活了千年也有八百岁，怎么处事这样不沉稳？”


    这个时代的凡人疯了，朝歌的帝王怎么可能是女人？！这个时代的神仙更疯了，派了个狐狸精来勾引女人？！我听到自己低低地笑，笑声在愤怒的颤抖中显得有些滑稽。于是我向她扑了过去，张开十指向她脖颈掐去——


    我低低呜咽一声，捂住手倒在地上。十指如同被火烧过一般涨满了血泡，指尖却犹如扎入了冰刺般疼痛。“这不合理……”我含含糊糊地说，这绝对不合理！一个女人怎可能如人间帝王般不被妖邪所伤害？


    她缓步走到我身边，好以整暇地问：“你没事吧？现在，孤已把成汤最大的秘密托付，以示孤的诚心。你自己也试过了，孤确实是天命的帝王。”


    “不要给我一口一个‘孤’，‘孤’怎么是女人的自称？”我现出原形，舔着十指愤愤地说，“阐教那些所谓的高士都瞎了眼，难道没有一个想起来卜卦算算你是女是男？说什么灭成汤要派我狐狸精，但凡公诸天下，成汤自灭。”


    “称‘孤’称了三十年，可从没有人觉得有丝毫不妥。你最好给我习惯些。”她端来一盆温水，将我双爪按入水中：“想必你也听闻，成汤有太史台阁维护国运，其中的左令斗、右令辰，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法力，总之要从卦象上占卜孤的事情，神仙也不能。”然后她把手伸到我颚下，轻轻挠我的茸毛：


    “孤的父王是个伟大的人，他教诲孤顺应天意，以养民生。孤的上面还有兄长启，启懦弱贪生，只怕不能勇敢地面对灭国。何况他是殷商唯一的男血，他有他的命运，去把我们高贵的血脉延伸。”


    不知是温水缓和了爪上的痛苦，还是她挠我挠得很舒服，我看她闲闲的笑意，突然觉得不知该鄙视还是可怜：“他的命运是开枝散叶，你的命运就是带着天命去死亡？倘若你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为何不在今夜喝下毒酒，好早点终结掉你可悲的一生？”


    帝辛抱起我，躺上了鸳鸯榻：“你这只修炼了千年的小狐狸，还是不懂人类的游戏法则。也罢，且让孤来说与你听：孤若今日身死，殷郊就成了成汤的王。”


    “对啊，殷郊，还有殷洪，他们是谁的儿子？”


    “管他们是谁的儿子，反正不是孤的。”还好她是女人，说起这句话来轻松而戏谑，“本来成汤既灭，传给外人孤也不介怀。但孤答应了父王，必要等一个明主，才把江山托付。殷郊和殷洪，怎么看都不是帝王之才，已将弱冠，依旧胸无城府，拘泥小节。”


    我想起当天他们在路边撅起老高的屁股，不禁点头表示理解。这两子孝勇或许尚可，可惜毫无细密心思、坚韧性情，尚不及苏全忠幼时风范。


    “何况，帝幼臣强，必定要找东伯侯来坐镇朝歌。东伯侯此人，女儿养得很好，教养儿子么，姜文焕外宽内妒，贪功好杀，颇有乃父之风。今晚这盘毒酒，孤猜十之八九，是从东边来。何况，”帝辛打了一个哈欠，挥手灭去烛光，含含糊糊地说：“姜恒楚若是帝星东出，他儿子姜文焕又怎么会被初战的苏全忠摘去了心？小狐妖，成汤之后天下的正主，我等要仔细斟酌……仔细斟酌……”


    女娲命我乱朝纲，哪曾命我选君王？我刚要回嘴告诉她，骤觉她已酣睡沉沉。这女人胆子真的不是一般大，怀抱着千年的妖精就入了梦乡。也或许正是这样她才配称“孤”，也或许正是这样她才挑得起成汤的灭亡？


    举起爪，将身形从她手中轻轻抽出，这乱世的浑水不好趟，我趁早抽身是上策。且管不了小侄雷震子，只要两下都活着，将来总有机会乞求女娲将他放。只不过……抬起眼，扫扫这鸳鸯榻，想起王后说“一张鸳鸯榻，容不下几个人”。凡世的女子真是爱骗人，这榻上大概三十年来，也就躺过那么一个人。


    而今夜，多了我一只小狐妖。翻转身，将九条狐尾盖住我和她，纵要走，也不急于这一时，倒叫淳于重楼落了笑柄。这称“孤”的女帝王，上下千百年也难再有，流传下去，倒也是狐族荣耀一件。


    月色里，窗棂上印出一员身着软甲的将军，长刀紧紧攥在掌中。偶尔，踱几步，也是轻轻。




（三）


    我对帝辛的生命充满好奇，她也从不害怕问我妖精的世界。


    我向来知道世人蠢，但难以想象他们竟蠢得不知帝辛是女人。


    “难道服侍你的人都不知情？”
    “知情的只有飞虎和比干皇叔。孤从来不让人贴身服侍，在小的时候，有乳母和婢女。后来父王将她们送去不知名的地方，颐养天年。”
    “宫外都说你好色爱淫，你既然是女人，收来这许多美女又做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她们在宫中生活得很快乐？”帝辛趴在阑干上，俯瞰一群小宫娥捉迷藏：“她们像繁花俏叶绽放在人间，孤从来不能这样生存。”
    “可是她们的心愿或许是成婚生子。”
    帝辛转头看看我，笑容里有柳絮飘零的寂寞：“别担心，过个三五年，孤都让王后将她们偷偷放出宫。”


    我不禁渐渐有些将黄妃可怜，她至今留在宫里，想必是武成王的决定。她虽然蠢，一生也不该只是一块遮盖真相的布帘。何况她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你在宫闱里，可不要吃这些宫人。”帝辛仰着头，想了半天，仿佛狠了狠心的样子才说：“要是实在馋，孤审几个恶人，提来给你开开腥。”
    “呀呸！你虽是世人的王，也同世人一样蠢！我们妖精要修行，千年未沾腥。哼，我知道，又是那些神啊仙啊的，在散播谣言。好教世人看见他们吃我们，不觉得罪孽。”


    于是我同她讲我的大姐姐妹喜，原是一条蟒蛇精。大禹治水时为疏通河道，曾把头撞到鲜血流。突然有一天夏要亡了，可桀不顺命。于是妹喜领了女娲法旨，前去魅惑国君。再后来神仙们开了蛇宴，还把她的皮剥下来做成幡旗，说这是她生前爱听裂帛的惩罚，千世万代在冷风悲吟。


    “前车之鉴，你为何还来朝歌？”


    我只好再同她讲，我的弟弟被雷神无故劈死，云中子抢去我侄儿雷震子，献在女娲驾前。他在两军阵前跪倒在我面前，扯住我随风飞扬的裙带，怀着无尽爱怜。随后他举起桃木剑，剖开胸膛，叫我挖去这一捧多情的物件。


    “以你泼辣刁钻的性格，必定挖去他的心肝，才和神仙做了仇。”


    “哼，你猜不中。我理也不理，叫我讨厌的人，休想听我说一个字。随后他便入了魔，痴痴迷迷游荡在人间。他那些十二长门的师兄弟，就荐我来下界。我知道，他们等着扒我的狐皮做椅垫。但想叫我怕，他们还得再修行个三千年！只要女娲肯还我雷震子，我敢顷刻让我的鲜血溅满他们的法衣。就算我死，我也要叫雷震子知道，他同我一样是倔强的妖精，不是虚伪的人或仙。”


    突然帝辛掩住我的口，拉我在身边，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回过头，见姜后身着素服，赤着双足，散开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手捧金印册书，静静站在阶下不知多久。


    帝辛道：“王后来了几时？怎么不曾出声？孤在听美人讲故事。”


    “是，臣妾听了后半段，故事中的妖精，真真很动人。”姜王后一步步上得阶来，将金印册书放在帝辛脚边，跪倒磕头。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脱簪待罪，活了千年又是第一次见。


    “臣妾闻，陛下密宣东伯侯入朝，怎么不告知臣妾？臣妾从家中带来的家臣婢女，不知不觉都人影不见，两位世子也有几日不能见母亲。敢问陛下，是要如您所说，对姜家下手了么？”


    帝辛长叹一声，上前欲扶王后。可王后攀着他的袍袖，仰头泪水涟涟。恍惚一瞬间，我仿佛又见云中子跪在我面前，剖开了胸膛向我乞求。


    “这件事，我们隐隐约约也说了好几次。你父亲做的那些事，判成谋逆也不为过，想必你并非全然不知。孤倒是不介意将命交给他，以此偿还你的深情，除此之外孤也一无所有。”帝辛柔声说，手指轻轻擦去王后的泪水，“只怕他坐不好成汤的天下，害了他自己，更苦了百姓。”


    “陛下若疑臣父有谋逆之心，妾愿劝父交出兵权，归隐山林！”


    “你如今该做的是立即出宫！”帝辛腾地提高了嗓门，色厉内荏地道：“将你的两个儿子也带走！躲开这场莫名其妙的改朝换代，而不是为了一个屠了五座城换你王后金印的人再与孤纠缠！”


    姜王后慢慢送了手，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陛下听美人讲故事，臣妾也有一个故事说与陛下听：原本故事里那个小女子，无忧也无知。国君率了四十万雄兵而来，助她父亲平定了东夷。自此她父亲无论问她要什么，她都说想做王的妻。


    于是五座城池的白骨堆在脚下，好让她如愿。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她的王自始至终不曾与她同衾，她知道自己的罪孽，但却覆水难以收。不过，想来若是从头来过，结局也仍然如此。


    岁月过了三年，又三年，朝中有了些奇怪的议论。她不想相信那些荒诞的传闻，于是和家将生下两个孩子。谣言从此烟消尘灭，可她始终不知，什么是事实。倘若故事里的女子曾经为国君出了那么一点点力，是不是值得换一些宽恕？”


    帝辛的面色平静如常，仿佛只是微风拂过耳边，看不出她是不忍还是愤怒，只觉得她握着我的手一片濡湿。


    “这故事听着很新鲜，王后果然有才识。不过孤好奇故事的结局，那扰乱了王室血统的家族和孩子，是生还是死？”


    “不知道。”姜王后缓缓站起身来，“那女子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宫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哦，真是一个好结局！”帝辛拉着我，转身从她面前离去。群青色的衣衫拂得金印滚到了草丛间。


    深夜。


    随着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帝辛和我同时从榻上跃起。


    “武成王！”她沉声唤。


    窗外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小将殷破败，护驾在此。武成王赶往西宫未回。”


    “出了什么事？”


    “这……”殷破败迟疑半刻，压低声音道：“姜王后自挖一目，烧毁双手，气绝在西宫。黄妃命方弼方相携走两位世子，现已逃出朝歌。武成王激怒之下，将黄妃从摘星楼上活活摔死！”


    “什么！”帝辛修眉一皱，突地喷出一口血。


    “陛下！陛下！”我使劲掐掐她，她毫无反应。我只得转身道：“殷破败听令，率三千军士，出城追赶。不可让他们往东，不可让他们往西，将两世子往南北赶。生不要见人，死不要见尸，陛下没有这两个儿子。”


    “孤竟不知道，她对自己有这么狠……”她小声说。


    我忍了忍口，暂时不想说，姜王后把滚滚的骂名扣在了我们头上，还保住了她两个儿子的世子身份。从今往后，即便帝辛如何否认，天下人也只会当君王受了奸妃的蛊惑。


    这些道理她回过神来，总会自己想清楚。毕竟她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自称“孤”的女人。我握住她的手，说：“武成王，他只怕还在摘星楼……”


    帝辛徒地跃起身，高声喊：“更衣！往摘星楼！”




（四）


    昔日繁花俏枝芽，零星成叶下碎红，不知何年何月里，悄然袅娜于风摧雨折之下。


    穿过宫娥们战战兢兢的目光、以及群臣冷冰冰的注视，回廊里穿着群青衣衫的帝王，向我伸出手。


    嘴角带着倦倦的笑意。


    偶尔也会有比干皇叔或是武成王，从人群中投来关心的一瞥。只那么一瞥，就能让她高兴几天。


    我和她并肩坐在阑干上，双腿荡在空中。猎猎袍袖迎风招展，似乎下一刻就能让人坠下高楼。可是她不用怕，因为我在她身边。


    “西岐已反，”她突然轻轻说：“该尽快把皇叔和飞虎送出朝歌。”


    她的目光落定在死气沉沉的庭院里，语音在风中略微有些颤抖。恍惚一瞬间，我仿佛见帝辛剖开了胸膛乞求。而她面前，只有清旷的云天。


    我已忘记了上一次想走想留，究竟是什么时间。依稀觉得久得好像已有一千年。我忘了我是妖，她忘了她是人。


    在等候命运的日子里，暂记不起年月。

疯小鱼

这篇不错

疯小鱼

第一人称转换是个问题。文辞优美，笔者擅长。

胖巨侠

    

胖巨侠

又看一遍。
很好，真的很好。

桑壁伊S

狐狸回了老君无子之问哈哈

刘坏

值得一读。
“一张鸳鸯榻，容不下几个人。”

哈哈哈。

其实读不习惯软妹纸，还是适合巨侠啊！

红小叶

还是适合巨侠啊！

咸菜

“一张鸳鸯榻，容不下几个人。”

打喷嚏的饕餮

LZ上轮出了昏招（谁知还真有一位评委乐受），这轮回归自己拿手的写法，是好事。
依我看LZ最大的问题不是文笔，不是情节，不是人物，不是想象力，是过于追求剑走偏锋。要不不写，要不就要写得无论文笔还是情节都惊世骇俗。可是，这种极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惊世骇俗的可以是杨妃，也可以是芙蓉姐姐。
单就此文而言，词藻是偏阴柔的华丽，情节也是走的阴柔路子，狐媚，女人，阴谋，倒是和文字风格很相配，只是失却大气。
我给LZ一个忠告，虽然LZ未必会听：有时候，太想惊艳读者，太想让读者拜服得五体投地，反而失却本心。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容易引起部分读者反感，虽然你可能会觉得那都是嫉妒而不在乎。你无论文笔还是想象力，底子都是很好的，如果能走下云端，有望写出经典来。

梦到西洲

又是一篇性别转换的，姜后好大的胆子啊，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老公戴绿帽子

graceluna

话说
妹喜不是雉鸡精咩
改蟒蛇干吗
要凑蛇蝎美人的话还得弄只蝎子呀

梦到西洲

这是楼主自己编的吧，哪里有讲妹喜的故事了

打喷嚏的饕餮

引用第11楼graceluna于2013-06-27 09:51发表的  :
话说
妹喜不是雉鸡精咩
改蟒蛇干吗
要凑蛇蝎美人的话还得弄只蝎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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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鸡精叫胡喜媚，她说的妹喜是夏桀的妃子

梦到西洲

哦没想起来雉鸡精叫这个名字，倒是有点像啊，我说11楼为什么会弄错

graceluna

引用第13楼打喷嚏的饕餮于2013-06-27 09:54发表的  :


雉鸡精叫胡喜媚，她说的妹喜是夏桀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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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对
弄混了
汗
好吧
蛇精我也喜欢
8过来只蝎子就更好了

春水煎茶

看封神演义有个疑问，妲己和胡喜媚哪个漂亮？

纳兰容若

引用第9楼打喷嚏的饕餮于2013-06-27 08:54发表的  :
LZ上轮出了昏招（谁知还真有一位评委乐受），这轮回归自己拿手的写法，是好事。
依我看LZ最大的问题不是文笔，不是情节，不是人物，不是想象力，是过于追求剑走偏锋。要不不写，要不就要写得无论文笔还是情节都惊世骇俗。可是，这种极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惊世骇俗的可以是杨妃，也可以是芙蓉姐姐。
单就此文而言，词藻是偏阴柔的华丽，情节也是走的阴柔路子，狐媚，女人，阴谋，倒是和文字风格很相配，只是失却大气。
我给LZ一个忠告，虽然LZ未必会听：有时候，太想惊艳读者，太想让读者拜服得五体投地，反而失却本心。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也容易引起部分读者反感，虽然你可能会觉得那都是嫉妒而不在乎。你无论文笔还是想象力，底子都是很好的，如果能走下云端，有望写出经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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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不同意这位的说法，老杜说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有道理的……想让人惊艳也是好事，问题在于把握好惊艳和惊吓之间区别和分寸。然后把细节处理好，用一句很朴实的话就是做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卡其

引用第17楼纳兰容若于2013-06-27 10:41发表的  :

我倒是不同意这位的说法，老杜说语不惊人死不休是有道理的……想让人惊艳也是好事，问题在于把握好惊艳和惊吓之间区别和分寸。然后把细节处理好，用一句很朴实的话就是做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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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楼上说这篇文朴实 我瞎眼了吧

春水煎茶

引用第18楼卡其于2013-06-27 10:53发表的  :

噗 楼上说这篇文朴实 我瞎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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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实难道不是修饰“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句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