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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尽玄霜

咫尺天涯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蓝色的浪花呜咽着拍打至岸边，海畔巨石上侧身坐着的少女将长剑放下解开束发的红绳，任长发随海风在海风中飘动。上方一点地方，画者用浓墨绘出山崖。山崖之顶是一个银甲白袍的少年将军，手握长戟注视着远方，顺着其目光向下望去，便是少女面对大海的背影。    画者改用小号的笔将少年战甲上的云纹一一勾勒而出，又改用朱笔在其眉间点上一点朱砂，随后复换回墨笔想要画出少年的五官。笔在空中停顿良久，画者终于放弃了努力，将画笔颜料收拾停当，拿起那幅未完成的画坐到门前端量。    其时已近黄昏，远山与落日连成一片黄晕，看在眼里更增感伤，“果然，我已经忘记了你的容颜。”三年，五年，七年，还是更久？若不是想将往事梳理清楚，阿璃几乎差点忘了自己曾经是西伯侯家的女儿。当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西伯侯的女儿为什么要嫁给一只猿妖。礼教传家的姬昌被这个女儿气得暴跳如雷，又是打骂，又是训斥。但平素温顺的女儿，这次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是老父的严厉反对，还是兄长们的好言相劝，她都认定了一条:嫁定了袁洪。最后是二哥姬发勾了妹妹在族谱上的名字，一辆马车将她从侧门送出了西伯侯府。
    阿璃从小就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英俊的少年御风而来，带着她遨游天地，逍遥羽内。但这也仅仅是一个梦，她从未想过这样的桥段会真正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直到她遇到了袁洪梦中的一切如戏剧般上演，阿璃不能抗拒命运这样的安排，更用了很大的努力向前推了一步，阿璃一直很确定，袁洪是真心待她的。虽然她一直不知道为何袁洪一开始会对几乎是陌路人的自己那么好。这个问题，即便是很多年后阿璃去问袁洪对方也是支支吾吾，给不出答案。饶是如此，阿璃还是鼓起勇气向袁洪提议:“喂，你娶我好不好。”或许是这个问题太过突兀，又或者袁洪只是在游戏人间，他明显当场楞住了，过了好久才答道“好。”
   
    离开西岐之后，袁洪带着阿璃回到了梅山，没有玄端冕服，也没有红烛高灯，只是把六个兄弟召集到正厅，指着阿璃向大家宣布: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妻子，你们的大嫂。虽然没有任何仪式，但是妖界七圣之一袁洪娶亲的消息还是很快在妖界传开了。各个山头纷纷送上贺礼恭贺少君与新夫人百年好和。不得不说，阿璃心里是窃喜，妖界少君妃的名号听着也很受用。每每听到旁人的称赞自己夫妇，阿璃都会感到心里甜丝丝的。
    共饮中泠泉，同剪西窗烛。其实无论是妖或者是人，若是有情，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神仙眷侣的生活。但太过完美的幸福，往往会显得不真实。妲己入宫之后这种担心变得更加强烈。阿璃可以感觉到人妖两族之间的争斗一触即发，而到时自己又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这种忧虑终究没有成为现实，因为在这之前，一个更严重的抉择出现在了阿璃面前。而经过这次波折之后，阿璃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不需要再迟疑什么。梅山七圣中其他六人经常没事聚在一起聊个天扯个皮，袁洪觉得太过，无聊从来都不参加他们的闲聊会，不过阿璃有些时候倒是会凑个趣参加讨论。这天大家本来是在声讨哪吒砸了石矶庙的霸王行为，不知怎么就谈到了哪吒是男孩还是女孩的话题上。然后朱子俊就加了一句，“世间男女难辨的人还少么，咱们老大其实不也是吗，不都把他当成男子。”
    阿璃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这怎么可能？明明到梅山之后一直听其他六圣称呼袁洪为大哥，他又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呢。
    “大哥确实是女子啊，怎么大嫂你不知道吗？”朱子俊似乎只注意到了阿璃惊讶，并没有察觉什么其他不妥。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当年老大单棍收服了我们这么多人，当上妖界之圣。觉得叫大姐太没有气派了，所以一直逼我们叫他大哥。外面那些人地位太低，没资格知道这些。可怎么大嫂也不知道。”这不是真的。虽然六人言之凿凿，阿璃还是不相信这样的现实。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假扮男儿的女英雄。但一个女子再强大，与男子终还是会有区别的，袁洪。更何况她可以确定自己和袁洪之间绝非姐妹之谊，而是生死相依的男女之情。这种感觉，不会错，但梅山六圣的话也不会错。
    老天，那她究竟在干什么，违了父亲，勾了族谱所追求的感情居然是这样荒谬。“你还是知道了。”毕竟还是有人聪明些，将阿璃的反应都告诉了袁洪。“知道，啊，是。”太大的刺激，阿璃已经语言混乱。“所以你想怎么样？”袁洪毕近过来，虽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但被他的气息环绕，阿璃还是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我，我不知道。”阿璃可以不顾人妖之别跟随袁洪。但自女娲造人之后，只有阴阳交合的理念实在太过根深蒂固，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够接受这样荒诞的结局。袁洪看穿了阿璃的犹豫，不再劝说直接将对方搂住，吻了下去，“喂，臭丫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阿璃一天之内受了那么多重刺激，哪还有什么判断能力。只是顺应地依偎在袁洪怀里。心底更加确定一件事情，“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过，袁洪是真心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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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族的追杀就到此为止了吗？
    杨戬离开西海大营的那天就已经被对方发现。杨戬一路从西海到梅山，妖族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暗杀，但却无一次成功，每次皆让杨戬逃了出去。
    三个月前，武王姬发举义旗反商，登坛拜将讨伐纣王。姬发以姜子牙为大元帅，与自己同帅右路人马由陆路进攻朝歌，以杨戬为二路元帅带阐教诸位异士从水路出发，先定西海再进朝歌。
    本来两路兵马齐头并进，皆是势如破竹，连下数十阵。但自袁福通请来来梅山七圣作为帮手后，左路的情况便发生了逆转。
    袁洪先是在阵前挑了哪吒，杨护，收了二人的法器。而后又率领西海众妖夺回了失去的营阵，并一举反攻夺下了杨戬军九座大阵，将左路伐纣大军三个月来建立起的长线拆了个干干净净。杨戬几次组织突袭意欲夺回九阵，但皆被袁洪看破设计将杨戬偷袭的人马反杀了个片甲不留。
    消息传到姬发那里，姬发赶忙暂停了中路的进攻，将姜子牙暂调到了西面战线。子牙到得军中，整顿人马复与袁洪在西海之上展开决战。
    战场之上两军正面厮杀，伐纣军在子牙的指挥之下固然是锐不可挡，但西海军在袁洪的指挥下却也是无比灵活。三日交战，子牙竟没能在袁洪手下讨到任何便宜。双方不分胜负，战局便僵持住了。
    表面是僵持住了，但伐纣军远到而来，供给长线又被袁洪毁坏，形式自然就变得对伐纣军较为不利。子牙思量之下唯有调虎归山，让杨戬绕过西海大军往梅山攻打袁洪的老巢迫其回援。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袁洪得知，马上派常俊带人前往拦截杨戬，自己则留在西海大营与子牙对峙。
    虽有常俊等人一路阻挠，杨戬还是在五日之内赶到了梅山。而从他踏足梅山的土地开始，常昊等妖的追杀便立即停止了。
    杨戬知道自己一定是走入了对方的陷阱，一时的草偃风息往往是下一轮腥风血雨的预兆。但行走在梅山之中，一花一木都是那样的安静祥和感觉不到任何杀机。不知不觉中，杨戬心中的防备还是慢慢消去，是以当他看见木棉树下那些因念力而飘悬的画卷时他感到是梦幻而不是怪异。
    鲛绡的画卷薄若蝉翼，水平地飘浮在空中，本因看不清究竟画了什么，但杨戬还是可以清晰的感应到每一幅画卷上的内容：清风杨柳，明月大江，夏日蛙鸣，秋日寒蝉，宝剑雕弓，锦瑟琵琶....背景虽不尽同，但每幅画上皆绘了一对男女，男子英姿飒当，眉宇轻扬，女子安静淡然，低眉浅笑。
    杨戬未及仔细体味其中缱绻，这些图像突然变成一个个鬼脸，似乎在庆祝一场恶作剧的成功。几乎与此同时，杨戬感到背后一道寒光，回头已经被对方用长剑抵在眉心的第三只眼上。
    “还是大嫂厉害。”常昊等六妖此时也跑了出来，用捆妖绳将杨戬捆牢。阿璃放下长剑，眨眼笑道，“这个自然，不然我怎么当夫君的妻子。”阿璃本就聪慧，她有心练好本事与袁洪相称自是虔心练习，实力早就与袁洪不相上下。但每次找袁洪比划，对方都是各种推让并不真正出手，杨戬这样闯入梅山自然就成了上好的实验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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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你是人吧，怎么会和那妖猴在一起，是不是他胁迫了你。”或许是第一映像过于美好，杨戬直接忽略了自己是被对方亲手捉住，认定了阿璃是被袁洪强迫的，“不如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这个呆子。”阿璃笑而不语，很早之前她在心理就有了决断。袁洪明知两人皆是女身，却依然答应娶自己，一定是用了比自己提亲时更大的勇气。他既对自己情深至此，又怎么可能再去负他。不过这些阿璃自是不用向杨戬解释了。
    “其实这个呆小子也算难得了。”阿璃知道梅山六圣不是杨戬对手，所以才和他们一起押送杨戬去西海军营，也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杨戬的一些事情，“年纪轻轻就拜了二路元帅，破袁福通于西海，与夫君交手也要到三百招之后才会落败。若是在历练几年，或许应该能和自己斗上一下，但要和夫君相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阿璃起了怜才之心，一路上不自觉就多了与杨戬聊了很多句，越发觉得这少年将军呆得可爱。偏偏这位少年将军在拜为二路元帅之前一直是在给姜子牙那个老头子当小弟，这就大大地不美感了。若是能够给自己当小弟的话，画面一定会很有意思。
    阿璃心发奇想，越发觉得有趣。一个二十三四岁女子易钗而冠，白衣素袍，运筹帐中，一个十七八的少年将军，手执长戟，护卫帐外。
    “不错，这样可就有意思多了。”阿璃大为得意自己想象出的画面，当下就取了绢笔将所想绘了出来。却没想这一张玩笑之作会给自己，袁洪，杨戬三个人带来无法挽回的结果。
   
    阿璃没有想到，这张玩笑之图会被自己揉起扔掉之后被人偷偷捡了起来，还送到了袁洪的手中。
    “他们一路上真的聊的很开心吗？”袁洪从来不用怀疑结义兄弟对自己的关心。但却没有注意到，以他们六个光棍是无法理解自己和阿璃之间的感情的。是以，在常昊等人的眼里，故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阿璃毕竟与袁洪虽有夫妇之名，实则假凤虚凰。近几年袁洪为妖族又时常奔走在外，维系两人的也就剩下一个名分。阿璃遇到杨戬这样既优秀又单恋她的男子，有了私情也并非不可能。
    怀疑对方变心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一般人身上，多半会找袁洪问个明白然后默默离开成全对方。
    但袁洪毕竟是妖非人，像弃妇一样挽留对方或者是像圣人一样抽身成全都不是作为妖界少君的他的行事风格。
    报复，一定要报复。
    可是怎样报复呢？杀了他们？太过便宜了。
    终于，我们的妖界少君想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法。杨戬那小子唯一比自己有优势的不就是他是个男人吗？那把他变成不是男人不就行了！至于阿璃，她若不喜欢杨戬，这根本不算什么；她若真的变了心，那这也会成为对她最大嘲讽。
    如此绝妙的计划也只有最聪慧的妖才能想出来，但整个计划忽略了一点，恰恰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无论阿璃是否对杨戬生情，这样可算是袁洪自己将阿璃推倒了杨戬那边。
    阿璃是一个人，一个善人，那她又如何能在袁洪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之后而无动于衷。
    “你毕竟还是在乎他多一点。”虽然没有想到袁洪会这么快出现，阿璃还是做下决定，离了还在昏迷的杨戬走到袁洪面前，低声对他说，“我们出去说。”
    “好。”袁洪再也不看两人一眼，转身先走了出去。阿离最后看了杨戬一眼，跟在袁洪身后走了出去。
    星光之下，阿璃不知跟着袁洪走了多久。久得让阿璃好奇如果再这样继续走下去自己是不是会放弃出手，就这样永远无言地继续走下去。
    但袁洪还是回头了，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阿璃迅速用大拇指指甲割破了左手其他四个手指，同时右手长剑出鞘，招招直接夺命。
    《山河社稷图》！
    阿璃右手执剑左手则不断在空中作画，画到一半袁洪便已经醒悟了过来。传闻女娲氏曾将此图授予姬家，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力量逐渐失去，袁洪断定自己再也无法取胜索性直接撞上了阿璃的长剑。阿璃一时呆住，袁洪则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让长剑贯穿自己，刚好可以抱住阿璃，“相传在《山河社稷图》中失去最后一点力量的时候，可以看见一生最难抗拒的诱惑。来，我们一起去图中吧。”
   
    “我想起来了。”倚在门边的少女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画卷撕了个粉碎，“我都想起来了。”

捣尽玄霜

袁洪带着阿璃回到了梅山，没有玄端冕服，也没有红烛高灯，只是把六个兄弟召集到正厅，指着阿璃向大家宣布: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妻子，你们的大嫂。
虽然没有任何仪式，但是妖界七圣之一袁洪娶亲的消息还是很快在妖界传开了。各个山头纷纷送上贺礼恭贺少君与新夫人百年好和。不得不说，阿璃心理是有些偷喜的，妖界少君少妃的名号听着也很受用。每每听到旁人的称赞自己夫妇，阿璃都会感到心里甜丝丝的。
共饮中泠泉，同剪西窗烛。
其实无论是妖或者是人，若是有情，所追求的也不过是这样神仙眷侣的生活。

太过完美的幸福，往往会显得不真实。妲己入宫之后这种担心变得更加强烈。阿璃可以感觉到人妖两族之间的争斗一触即发，而到时自己又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这种忧虑终究没有成为现实，因为在这之前，一个更严重的抉择出现在了阿璃面前。
梅山七圣中其他六人经常没事聚在一起聊个天扯个皮，袁洪觉得太过，无聊从来都不参加他们的闲聊会。但阿璃有些时候倒是会凑个趣参加讨论。
这天大家本来是在声讨哪吒砸了石叽庙的霸王行为，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哪吒是男孩还是女孩的话题上。然后哈彬就加了一句，“咱们老大其实不也是吗。有谁知道他是女的。”

春水煎茶

阿璃心理是有些偷喜的，妖界少君少妃的名号听着也很受用。

一般说窃喜的吧？另外不是该叫少君妃？么

捣尽玄霜

阿璃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这怎么可能。明明他们都称呼袁洪为大哥，他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呢。“大哥确实是女子啊，怎么大嫂你不知道吗？”哈彬似乎只注意到了阿璃惊讶，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当年老大一人收服了我们这么多人，当上妖界之圣。觉得叫大姐太没有气派了，所以一直逼我们叫他大哥。外面那些人地位太低，没资格知道这些。但怎么大嫂也不知道。”
这不是真的。阿璃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一个女子再强大，终究还是会有区别的。她可以自己和袁洪之间绝非姐妹之谊，而是生死相依的男女之情。这种感觉，不会错，但梅山六圣的话也不会错。老天，那她究竟在干什么啊，违了父亲，勾了族谱所追求的感情居然是这样荒谬。
“你还是知道了。”毕竟还是有人聪明些，将阿璃的反应都告诉了袁洪。
“知道，啊，是。”太大的刺激，阿璃已经语言混乱。
“所以你想怎么样？”袁洪毕近过来，虽然已经知道对方是个女子，但被他的气息环绕，阿璃还是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我，我不知道。”阿璃可以不顾人妖之别跟随袁洪，但阴阳交合的理念实在太过根深蒂固，她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袁洪看穿了阿璃的犹豫，不再劝说直接将对方搂住，吻了下去，“喂，臭丫头你想那么多干什么。”阿璃一天之内受了那么多重刺激，哪还有什么判断能力。只是顺应地依偎在袁洪怀里更加确定一件事情，“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过，袁洪是真心对自己的。”

捣尽玄霜

喵呜，这段改了好多次了。所以出现什么疯话都是正常的。
我还是快点跳过放小三出场被虐吧。

春水煎茶

百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