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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夜雨庐主人

[古风小说] 地平线外的孙叔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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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0 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39楼彩阳于2011-12-20 07:34发表的  :
有绯闻。。。。。。。。
哈哈,握手。。。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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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还是第一次摸到同龄人的胸部,可孙叔敖是什么人?早已达到阅尽天下A片而心中无码的境界,少许的慌乱后迅速恢复了冷静,将屈云架起来,匕首搭在她脖子上,身边围了一圈真儿个箭在弦上的士兵。众将连佩剑都不及拔出,便被卸下了兵刃,孙叔敖的突然袭击完全控制了局势。屈云脸上潮红未去,心中却像是坠入了冰窖,充满了绝望:“若是这奸贼将我一刀杀了倒好,可他撞破我女儿身,怕是要遭受无穷屈辱了。”宝爷虽被制住,护主之心未死,双眼睁得血红:“孙叔敖!老子跟你说,要是你敢对小主人不利,老子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把你千刀万剐,碎条条零割了喂狗!”屈云叹道:“宝爷,别说了,没用的。孙叔敖,你要是还有丁点儿良心,就一刀把我杀了吧,将我首级献与舒国,同样是大功一件。”
孙叔敖连连摇头:“我与你无冤无仇,我杀你干嘛?你若用了我的计策,我放你不说,还能旗开得胜。”宝爷心中一喜:“好,你说···”
“我甲胄世家,焉能受制于野人匹夫?”
屈云圆睁星目,截口拒绝。
“你说什么!”孙叔敖怒从心起,将屈云重重推开。屈云踉跄摔倒。“屈云你给我看看外边,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外边是数倍于我的联军,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杀过来。我们呢?外无救兵,内无余粮,还被友军捅了一刀。你知道吗?令尹烧船而走,我军已成背水,这是死地啊!你知道大家心中是多么不安吗?你可好,往中军帐里一躲,等着包围圈越缩越小,等着我们被一网打尽!好不容易有人来献计脱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你陈旧过时的乌龟壳子做梦等死!我送你四个字:肉食者鄙!好,你想死,可我不想死,我手下的兄弟不想死,我相信帐内的诸位大将也不想死。你们说,你们想不想死?”屈云缓缓爬起,沉重的目光向着众将一个一个地扫将过去,众将纷纷低头趋避。屈云心中一沉,知道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可以的话,我也不想死在这。不,我还不能死在这!”霍地抬起头,目光如石头一般坚毅:“孙叔敖,你真儿个能打赢这仗么?”孙叔敖笑了,夸张地行了个西式鞠躬礼,抓住屈云右手,好像欧洲骑士向淑女宣誓效忠般轻吻了一下:“为您效劳。”众将被他的举动吓到了,看他的眼神好像看神经病一样。

戌时三刻,楚军接到了开拔的命令。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从早上就开始积累的雨云,到了未时下了起来,随即夏日的雷暴和狂风骤雨淹没了战场,乾坤间冥冥万物在这场亚热带风暴中风雨飘摇。要是能从天上往下看,你可以在雷电偶然间撕破的幕布一脚,看到一支蚯蚓般蠕动在大地上的军队。这只军队经过了短暂的战前动员,怀着一定要活着回去的决心,在绳索和戈矛的指引下,艰难而坚定地向着西北方向准确地行进着。指引着这支军队的,是一个手执地图和指南针的青年。孙叔敖不时点亮手拉发电式手电,用休整时作出的指南针和地图对比,修正行军方向。一旁的屈云好奇地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家伙,回忆着这个家伙说过的话:“北风渐来,我失天时;背水列阵,我失地利;敌众我寡,我失人和。天时地利人和均失,所谓必败之局。但我士卒精锐,天下难有抗手,且粮草将尽,利在速战。想来对方也是想用天时地利人和逐渐困死我们吧。这时须得出奇制胜。所谓出奇制胜,莫过于夜袭。今夜天降暴雨,敌人难以察觉我方动静,则我有天时;脱却巢湖,不需背水列阵,则地利相平;我出其不意,敌士气必溃,我如猛虎逐群羊,彼虽众,不足畏,则人和在我。有句话说得好,‘友军靠得住,母猪会上树。’我首攻巢人,其友军不明虚实,必不敢救;待其知我虚实,巢人已破,我军已在其帐外。”
借着长草和雷雨声的掩护,楚军渐渐接近巢军营寨,连刁斗之声都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孙叔敖带着他那一小戎人马,作为先锋决死队,匍匐着接近巢军营寨大门,在还有几米的距离上,火把下的哨兵面孔清晰得让人觉得惊讶。孙叔敖悄悄抽出短剑,一个虎跃扑了上去。
屈云在后边长草中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孙叔敖发出夺取大门成功的信号,屈云在长草中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正在怀疑奇袭是不是失败了的屈云,忽然看到一束光柱冲天而起,像一把利刃划过沉沉的黑幕。实在是太耀眼了!对于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很久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要比这个更摄人心魄呢?屈云激动得屏住了呼吸,用自己都认不出的嘶哑的声音大声下令,一瞬间,整个楚军都听到了这个决定命运的命令——擂鼓进兵!
士气高昂的楚军狂叫着一路杀进营寨,巢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哪里能形成有组织的抵抗?在战场上,交战中的军队变得混乱就意味着一边倒的屠杀。巢军慌乱地往往巢城撤退,在半路上被孙叔敖用“没时间抓俘虏了,追追追!”组织起来的楚军追上掩杀了一阵,十停剩的一停。巢国援军果然如孙叔敖所料,被楚军武威所摄,固守不出。
天明之时,一抹晨光透过云层,撒到了喧闹了一夜的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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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0 0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文风有变?
........................
[size=4]青霉素,性寒,味苦,入心肺二经~~~[/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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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4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悬羊击鼓——回家——孙叔敖要做一件没人做过的东西——地与火的共鸣——玉满堂——奇货可居

巢军见营外数百丈外楚军在那里耀武扬威,端的是旌旗蔽日,鼓角争鸣,四下里是沙尘四起,说不出有多少人马。那巢将见了,目瞪口呆,作声不得。旁边副将强笑说道:“原来楚人伏下了这许多兵马,怕是有数万人,我军以少敌多,这才受了这···小小挫折。”这巢人哪里得知,这是孙叔敖布下的疑兵之计,教楚军多设旌旗,佯作大军。又命人寻了数十只羊,缚住前蹄吊将起来,下放大鼓。那羊死命挣扎,后蹄不住挣在鼓上,将鼓打得霹雳一般。又命人将草把缚在马尾上,不住奔跑,端的是沙尘蔽日。三日来,楚人不住往联军营前搦战,那联军只是不出。到得第三日,孙叔敖命楚人挖了三万人的灶,将剩下不多粮草尽数撒在灶上,到得三更时分,楚军全军撤退。到得第四日,巢人见楚营毫无动静,方知楚人已经走了。那巢将进了楚营,见了这许多灶,哪里敢追?自引兵退走不提。
且说楚军回了楚境,见脱却险境,无不欢欣鼓舞,喜乐非常。孙叔敖径自去见屈云,也不行礼,说道:“我已助你脱险,你是否该回报一二?”屈云见他大喇喇的,心中不免有气,念及眼下用人之际,孙叔敖用兵又神鬼莫测,正是一大助力,便和和气气说道:“这个不须提起。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是了,你在我手下做个副将,我再给你块地如何?”孙叔敖摇首道:“封地要得,副将不可再提起!我本不欲助你,奈何你不负肉食者鄙四字,我怕稀里糊涂送了数千条人命,才勉为其难帮你一把,要我长期助你,休提休提。”屈云重重扇了孙叔敖一个耳光,叫道:“宝爷,给他一斤金子,再把郢外我家···(孙叔敖插口“大树里”)对,大树里给他,对,他当里有司。以后免了大树乡赋税和兵役。我屈家从不欠人人情,尤其是你这种乡野村夫的情!我和你两清了 ,我不要再见到你!”孙叔敖一躬到底,长笑出帐,唤来手下弟兄,说明原委,一起回乡。一路晓行夜宿不提。
到得大树里,孙芸远远见到孙叔敖走在阡陌之上,欢呼一声投入他怀里。萝莉控孙叔敖抱起干妹妹孙芸转了好几个圈子才把她放下来。众人生归故里,自有一番悲喜。此处略去不提。
且说孙叔敖见识到战场的残酷,当日因无暇自伤,感觉不是这么强烈,待得平安到家,每日都被噩梦惊起。孙叔敖心里不愿伤人,但更不愿被人所伤。若想不为人所伤,只有投靠屈氏一途。但孙叔敖和那“云哥”极不对付,讨厌她那种以贵族自许的大小姐态度。说一句闲话,孙叔敖平日里也是不喜欢这种大小姐角色的,因为“大小姐+金发双马尾=傲娇”的公式,顺带连傲娇都讨厌上了。经此一事,人民政委朱可夫同志宣言,该到了用人民正义的铁拳,让大小姐们体验什么是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再把她们扫入历史垃圾桶的时候了!
宣言是宣言,事实上大树里和大小姐虽然只有一个字相同,却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屈大小姐倒了,大树里铁定要跟着倒霉。破落贵族的封地,自然是群狼垂涎的肥肉了。烧杀抢掠,天知道这群大爷会搞出什么事来。为了摆脱屈大小姐,又获得安全,只有建立大树里自己的势力一途了。无奈的是,这个成功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五都不到。
但,眼下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孙叔敖在笔记本上勾勒着蓝图,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最首要的是什么,第一,是钱;第二,还是钱;第三,肯定是钱!建立军备要钱,交好贵族要钱,而且都是大钱!靠抽农业税?拉倒吧,这几十户人家的农业税就是税率抽到200%,都不够人家屈大小姐填牙缝的。孙叔敖眼前出现了屈大小姐手背抵住下巴,“哦活活活,哦活活活”做着女王笑(自然,屈云不会这个)的幻觉。
“啊,不行啦!”孙叔敖往后倒在地上,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房梁上一样东西——带来的书包。原来孙芸牢牢记着孙叔敖的嘱咐,将那书包好好包了,吊在房梁上,保存得极好。
对啦,还有工商业这招啊。孙叔敖把自己在房里关了三天三夜,正当阿力一家人为此忧心忡忡,商量着要不要破门而入时,孙叔敖顶着鸟窝似的头发,左手一本《矿物学手册》,右手一本《简单易懂的工业化学》,欢呼着“我悟啦”破门而出,又唱又跳,直看得阿力一家人面面相觑,怀疑他得了疯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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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3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叔敖和他的弟兄们来到了宛城。当年楚文王攻灭申国,置宛邑,经多年发展,宛城已然是商旅云集的繁华之地。一到宛城,孙叔敖便教众兄弟去打听碱矿所在。在城中驿馆住了好几天,好容易找到了碱矿。
阿力和阿狗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早已不住地问孙叔敖找碱矿干啥,孙叔敖只推说:“到时你们就知道了。”这日到了碱矿所在,孙叔敖照着书收集了一些碱矿,搭了个窑子,往里面撒了些石英砂,再用大火猛烧了许久。那碱矿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发红发软,像水似的滴了下来。孙叔敖等它冷却后,捡了起来给大家看,是一个有些杂色的小球。大家看着这晶莹剔透的小球,不住称奇——说是陶吧,又不像陶那么厚实;说是珍珠宝石吧,这又是大家亲眼看着它出来的。孙叔敖解释说:“这叫玻璃,别看它不起眼,值老鼻子钱了。”阿力瞪得眼大:“这鸟玩意不能吃,不能用,能值钱?”是啊,在现代,玻璃当然是不值钱了,孙叔敖陷入了回忆。可是呢,在它刚刚出来的时候呢,在它不为他人知的时候呢,却是相当珍贵的。腓尼基人依靠自己的工艺作出的玻璃珠,在地中海是非常畅销的;中世纪的威尼斯,为了垄断玻璃制造工艺,甚至把玻璃工匠都迁到一个岛上,终生不许出岛;而大航海时代呢,玻璃是黑非洲的硬通货,甚至可以用来购买黑人。在遥远的将来,看着遥远的过去,会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怎么说呢?历史是喜新厌旧的孩子,赞美新出生的玩具,而当她人老珠黄时,历史会毫不犹豫地唾弃她。在春秋时代,玻璃毫无疑问地是刚出生的孩子,特别当这孩子碰上好虚荣的贵族的时候。
孙叔敖笑了笑,说:“接下来,我们来试试吹管法。”

楚国郢都,建立在长江北岸数十里的地方,占地数十里,素来易守难攻。人烟稠集,商旅云集,是当时与临淄齐名的大都市。晋国虽国力为当时翘楚,却无这等繁华。郢都,与罗马的共通之处很多,人口是一方面,几百年来从未被攻陷也是一方面,连被攻陷后国力迅速下降也是一方面。当然,米珠薪桂,食玉炊桂,居大不易,也是一样的。
郢都民众人心惶惶。一年前,先王驾崩,新王即位。但新王少不更事,只顾着吃喝玩乐,毫无进取之心,朝政尽归成嘉。晋国见有机可乘,攻破了楚国几个盟国,兵锋直指楚国。
屈云回到家,满心疲惫。三年前殿后,靠着孙叔敖的劫营反败为胜,平安归来。成嘉只淡淡勉励了几句就将这一大功揭了过去,此后更是没有征伐之事。屈云自幼与新王交好,约定对新王誓死忠诚,新王帮助复兴屈家。本以为新王即位,屈家能加快复兴脚步,不料新王昏庸无能,成嘉大权独揽,亲朋心腹布满朝堂,复兴屈家之路看来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
屈云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不经意间看到一样物事——一个略有杂色的透明瓶子。屈云拍了拍手,叫来宝爷,问宝爷此物来头。宝爷说是一种近几年间在贵族间流行的叫“玻璃宝瓶”的物事,郢都各大官邸,谁家没有这玩意?宝爷怕成嘉一路的贵族笑话屈家寒酸,便自作主张花三两黄金买了一个。屈云怒道:“宝爷你还嫌我烦得不够不是?明知家里没啥余钱,还给我往家里整这些玩意?赶紧给我退了!”宝爷分辩说:“大小姐,我该说你了!您想干大事,这不花些钱,怎么行呢?家里摆着这玩意,不是更好和大家打成一片么?何必众人皆浊我独清呢?”这一顶撞,倒把屈云邪火撩起来了:“好,连你也给我气受不是?我亲自去退!”
屈云甩开宝爷,抱着玻璃瓶,让车夫驶去卖玻璃瓶的店铺。在车上颠簸一阵,屈云的火气渐渐消了下来,她明白宝爷也是一番好心,为了招贤纳士,表面工作是必要的,没有人会给一个一穷二白的贵族卖命,但家中钱财的确很不宽裕,屈家虽然名声在外,却如宁荣二府一般,只有一个空架子罢了,特别是郢都米珠薪桂,更要精打细算,这瓶子是必须要退的。也是最近成嘉给了她太多气受,她一时按捺不住才会撒气在宝爷身上,回去得好好给宝爷道个歉才行,屈云心中这么盘算着。

屈云胡思乱想间,马车停了下来。这店铺普普通通,一棵大树掩映门前,非常清静,没有屈云想象中的车水马龙。屈云带着御者缓步走了进去,里面可以用琳琅满目四字来形容,有玻璃壶儿、玻璃瓶子、玻璃盏,甚至铺子里对开的两面窗户上都装了五颜六色的玻璃,那玻璃凑合在一起,竟然成了一幅极为机巧的彩色画,西首的一幅是高台上一个抬起右手的小胡子男人,男人头上一只黑色雄鹰展翅高飞,利爪擒着一个“卐”形状的标志;东首的窗画是一个高举一个弯弯曲曲的物事(屈云自然不知道,那是烟斗)的大胡子男人,头上却是镰刀斧头的标志。
对,这自然是孙叔敖的恶趣味了,我相信任何一个有最基本的20世纪历史知识的读者朋友都知道这画的是什么。这可苦了屈云大小姐了,对着这两幅窗画是一双大眼瞪两双小眼,一头雾水。
“啊呀,是那阵风把屈大小姐吹来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屈云吓了一跳,声音的主人让她吓了两跳。
穿着丝绸服饰,长袖善舞的孙叔敖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从店铺外边走进来,笑盈盈地看着屈云。屈云一时间百感交集,轻声说:“嗯,真是好久不见啊,孙叔敖,你一点也没变。这店是你开的吗,生意如何?”孙叔敖说:“啊,托福,生意还行。找我什么事?”屈云拍了拍手,御者递过包袱,屈云轻舒玉手,将包袱打开,露出一只玻璃瓶子来。屈云将玻璃瓶子捧给孙叔敖,说:“这是你的瓶儿吧,我用不着,能不能把钱还给我?”孙叔敖却不去接,只淡淡地说:“已经卖出去啦,何必送回来?就当做咱俩交情的见证,送给你吧。芸,找出五两金子,还给人家。”那小女孩儿嗷声答应,麻利地称了五两金子,包成一包,递给屈云。屈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甩手说:“这瓶子我不要了,钱我也不要了,给你吧!”带着御者一溜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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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云走后,孙芸一脸古怪地看着孙叔敖。孙叔敖被看得全身发毛,说:“哎,我的大小姐,你看我干什么?”孙芸掩嘴葫芦笑道:“你自己知道。”孙叔敖当即会意,明白孙芸误解了他和屈云的关系,提起手轻轻捣了孙芸一下,说:“别有的没的瞎猜,快去做饭!”“是~~~”孙芸将声调拖得长长的:“我还以为兄看着人家已经饱了呢。”孙叔敖作势欲打,孙芸吃吃笑着跑进内院里做饭去了。

孙芸摆了一桌好菜上来。原来孙叔敖虽然赚了不少钱,但秉着对大小姐的深恶痛绝,对孙芸很严格,请了个破落贵族教她习字——自然他和众兄弟都学了点,可惜的是孙叔敖和大篆八字不合,学了崩溃崩溃了学,搞了半天还是半个“文盲”,只能看懂和写几个较简单文字。除此之外孙叔敖还亲自教她数算之法,孙芸对这方面颇感兴趣,天赋也高,三年间已经学到了高中的水平,现在担任着会计的角色。孙叔敖三年前靠着玻璃发迹后,一鼓作气建起了许多子公司,全面进军各个已知和未知的产业。兄妹俩每次来郢都考察各个子公司的经营情况,都会选择郢都第一家玻璃店落脚。对这对兄妹来说,这店铺已经是他们在郢都的家了。
兄妹俩正一面吃饭一面聊天,突然间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白衣女子急惶惶地冲了进来,啪啪两声将大门重重关上,插上门闩,靠在门上娇喘连连。
孙叔敖上前行了一礼,说:“不好意思,这位客官,今儿个小店不做生意,请回吧。”白衣女子一把握住他的手,小声喊道:“孙叔敖,帮帮忙!”孙叔敖莫名其妙,怎么也认不出这个女子。那白衣女子不耐烦了,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那绵软的手感一入大脑,孙叔敖立即认出来这是屈云。
啪啪啪。
又有人急不可待地大力敲响大门,屈云面色大变,眼中尽是哀求之色。孙叔敖冷冷一笑,径自打开大门。这回进来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那领头的军官大声嚷嚷,喊道:“屈氏一族密谋反叛,着全国捕拿,有敢窝藏者杀无赦!你可见到有陌生男子到此?”孙叔敖面不改色,应声说:“有!适才屈氏族长屈云到小号购买玻璃瓶,已经回去了!”那军官冷笑道:“你很诚实,很好。若是你刚刚说没有见到,你现在已经是死人了!我们听说今天屈云逆贼到了你们这里,才过来看看的。”孙叔敖赔笑说:“那个自然,那个自然,小人行贾,最讲究‘童叟无欺’四字。”那军官冷笑一声,说:“可老子还是要搜上一搜,看看有没有来历不明的人口!”孙叔敖知道这些家伙是想打秋风,给孙芸使了个眼色,说:“小人全家已经在这了——一个老婆,一个妹子,再无他人!这也不用搜了吧。”孙叔敖接过孙芸递来的一个包裹,塞到军官怀里,说:“大人辛苦,大人辛苦,这是小小酒钱,不成敬意!”那军官掂了掂包裹,这包裹怕不下三斤重,忙不迭揣入怀里,叮嘱道:“记着,要是那屈氏逆贼再来,你把他稳住,让人报官,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孙叔敖好不容易把那军官打发走,吁了一口长气,对孙芸说道:“怕的还是来了。好在大哥我已经打点好了,这次屈氏覆灭决不波及到大树里,你放心吧。”孙芸点头说:“这就是大哥说的‘狡兔三窟’吧。”孙叔敖伸了个懒腰:“好,太阳照常升起,咱们继续吃饭。”
屈云一把拉住孙叔敖袖子。孙叔敖缓缓说:“屈小姐,我救你一命,已经很对得起你了,你找个机会逃出城去吧,人要知足。”屈云急得哭了,哀求说:“孙叔敖,我要你救的不是我,是大王!成嘉使计逼大将公子燮和斗克谋反,劫夺大王!公子燮和斗克晓得我忠于大王,说我谋反,缉拿于我,我改回女子打扮,才从府中混蒙出来!我生死不要紧,要紧的是大王啊!”孙叔敖用力抽袖子,不及屈云练过的,扯不动,便用匕首将袖子割断,屈云抓住半幅衣袖,跌倒在地。孙叔敖弯腰低头盯着屈云,说:“你给我个理由,我为何要救你的‘大王’?”屈云好像看到一丝希望:“你救了大王,自然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孙叔敖哈哈一声大笑:“呵,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而为之?真是好笑。”屈云使了个激将法,冷笑道:“你找理由,不就是因为没这个本事,搞不过成嘉么?”孙叔敖又是一声大笑:“屈云我告诉你,你别使激将法,对我没用,知道吗?我没本事?我上结诸侯,中交大夫,下礼庶民;移南海之盐于雍城,徙齐鲁之丝于交趾。收天下奴隶,得甲兵千人。莫说是一个成嘉,就是晋国我也不把它放在眼里!我跟你说,这个世道是一个最公平的世道,最讲究个等价交换,你要得,先得舍去同等价值的物事,你有什么利害,能把我拖下水?你已经惹火我了,芸,送客!”
屈云缓缓站起,下了好大一个决心,说:“那么,用我把你拖下水如何?”孙叔敖回了个头:“你?”屈云逼近两步,死死盯着孙叔敖眼睛,说:“啊,我。我的身体,我的心,我的名誉,我的一切的一切!赌上屈氏之名,若是你孙叔敖能救出大王,我愿嫁你为妻!”孙叔敖心中咯噔一下,按住她的肩膀,死死盯住她的眼睛,说:“你知道着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是女儿身的事情立马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作为屈氏已然绝嗣的证据,你之前复兴屈氏的一切努力将付之东流!”屈云的眼中没有一丝迷茫,冷静的回答:“是,我知道。我只求救出大王,只求大王能振兴楚国,让北方那群乡巴佬不敢正眼看我们楚国!”孙叔敖哈哈大笑,按住额头手舞足蹈,长长的笑声响彻了好几分钟。孙叔敖双手扶住桌子,还在轻声地笑出来:“好蠢,蠢极了,好蠢的女人。为了国家牺牲自己不说,还牺牲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理想。哎呀,真蠢。不是吗,芸?”孙芸正色回答:“不,那是圣人。”
“对极了!布拉沃(bravo),是巴拉西(すばらしい),万德福(wonderful)!”孙叔敖轻轻转了几个圈子,单膝跪在屈云身前,抬起她的右手,轻轻吻了一下:“为你效劳,我的女士。”屈云看得云里雾里,向孙芸投去求救的眼神,孙芸喝了一口汤,说:“兄的意思是,交易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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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孙叔敖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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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飞鸽——军事委员会——清君侧——突如其来的来访者-夜奔——雨夜里的笛声——孙叔敖的宣判

三人草草吃了饭,这顿饭里有小炒肉,是孙叔敖想尽办法搞了个铁锅复原出来教了孙芸的。在数千年前,猪肉是的不受待见是全球性的,不用说中东闪米特一族——即阿拉伯人和希伯来人,他们直到现在都不吃猪肉,就是罗马人,甚至是中国人都不爱吃。罗马军团一般吃谷子,只有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才吃肉。中国人吃狗,吃牛,就是不吃猪肉。有人说是因为在烹饪方法很不发达的古代,猪肉肉厚,比较难熟,采用大锅炖煮的方法会很难吃,直到猛火煸炒的烹饪法发明后,猪肉才在中国流行起来。
孙叔敖吩咐孙芸取来布条和墨,连写了十多张布条,密密封好,跑到院子里。孙芸早提来了十多只鸽笼,孙叔敖和孙芸一起,将布条拴在鸽子腿上,放了出去。孙叔敖望着那十多只鸽子离去的背影,脸色凝重,在渐渐西沉的夕阳下,好像一座雕像。
这几日,孙叔敖和孙芸里里外外屋前屋后,发信开会忙得不亦乐乎。各路人等频繁进出孙叔敖的“总参谋部”,屈云看着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渔樵耕读,啧啧称奇:他从哪找来这么多眼线?朱可夫正萎同志笑称:我们党的任务,就是发动一切群众,进行革命斗争。
到了第三日,沉闷的天气和气氛笼罩着“参谋本部”,让人非常不愉快。孙叔敖看着在天边翻滚的黑云,喃喃说:“暴风雨要来啦。”黑云边出现了一个白点,慢慢地接近郢都。孙芸指着那白点喊道:“兄,鸽子!”孙叔敖伸出手臂,让鸽子停在臂上,解下鸽子脚下的布条,上边只有两个字:破鄢。
孙叔敖额头冷汗直冒,一颗心怦怦直跳,一溜烟跑进大厅,摇醒待命无聊得睡着的阿二说:“成嘉已破鄢城(湖北宜城),快到郢都了,你快去找人散布这个消息,传得越凶越夸张越好。”阿二一激灵站起来,抓起帽子就跑了出去。”孙叔敖兴奋地连连搓手,说:“成嘉来得好快,好快!好一个郑伯克段于鄢,好一个郑伯克段于鄢啊。好,该到老子帮他加把火了——芸,准备车马服装和数日干粮,我要随时能出发的。”孙芸答应一声去了。
早听到消息过来的屈云,摊开了一张地图,伸出雪白的手指点住鄢城,笔直地划到郢都,自言自语说:“嗯,鄢城离郢都有二百余里,以成嘉行军速度看,三天内必到郢都城下。”孙叔敖奇道:“你这图哪来的?”屈云说:“我武家出身,这种要紧的东西是随身带的。孙叔敖,你在城中散布谣言,却是为何?”孙叔敖反问屈云:“数日前,成嘉领兵出征,却是要对付谁?”屈云说:“伐巢。”孙叔敖说:“照啊,好比正在偷情的妻子,突然听到了数十天后才能回来的丈夫的叫门声,会怎样呢?”屈云脸色绯红,提手欲打,又缓缓放下,说:“斗克何止会被吓一跳,简直会被吓得魂不附体。对啦,斗克的士卒都是临时纠集来得,只能趁着郢都空虚逞一时之快罢了,要和成嘉的楚国中军正面放对,借他们一百个胆都不敢。要是听到成嘉大军就在左近的传闻,不跑个干净才怪。到时再趁机救出大王——果然好计”

到了傍晚,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孙叔敖点了几个得力伙计,在大厅里坐着看雨。入夜之后,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那狂风好像要代替成嘉教训郢都一般,呜呜地拍打着郢都的各个门户。就在大雨下得最大的时候,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跑了进来,孙叔敖认得这是在楚宫东门开小酒铺的四——四负责率领楚宫四门前的小商贩监视宫门。四连装备都没来得及卸下就跑到孙叔敖跟前,大声说:“孙哥,那帮孙子出来啦!”屈云霍地站起,大声问:“当真?”四擦了擦额头上混在一起的汗液和雨滴,说:“当然是真的!小子人是那副鸟样,排场倒不小,搞了几十辆牛马车,从四门同时出来。”屈云急了,这不是疑兵计么?到底要往哪追呀?孙叔敖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别着急,静下来仔细想想。他斗克能往北走么?不敢,成嘉在那等着呢。往西走,退入旧都丹阳?丹阳年久城破,不及郢都坚固,又与郢都近在咫尺,也是死路。斗克只有往南走,结好南蛮,图谋再起;或者往东走,借长江诸侯之力,往投晋国。来,你说说,他往哪走?”屈云沉思半晌,说:“南蛮素来不附,斗克又心高气傲,难以结交。而长江诸侯与若敖氏素来不睦,必然会帮斗克,以我之见,他应该会往东走。”孙叔敖拍手说:“好,那我们便往东走。”

孙叔敖带着屈云和孙芸上了一辆四马马车,对戴着斗笠的车夫拱了拱手,喊道:“若大夫,劳烦你了。”那若大夫本名叫若,乃是齐国著名御手,人们给他取了“大夫”的外号,是恭维他驾车驭马有本事,能当大夫。后来赌钱把自己搭了进去,若非孙叔敖出钱,他已经少了一只胳膊。若大夫点了点头,待他们都上了车,手腕轻抖,柔啪一声,那马车猛的蹿了出去。到了东门前,守门士兵把车拦了下来,孙叔敖伸头出去和士兵搭了个招呼,那士兵一声唿哨,城上士兵将城门打开,放下吊桥,四匹马一声长嘶,拉着马车轰隆隆穿过吊桥,消失在夜幕中。
雨夜的野外,是很让人惊恐的。只有在这种空旷得连一点点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时候,才会觉得深深的无助和渺小。那雨下得相当的大,好像共工氏又一次撞倒了不周山。在马车行进得路上,除了雨还是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这雨夜,好像没有尽头。孙叔敖高声赞美着这雨, 咏唱起“不安分的帆儿却祈求风暴, 仿佛风暴里有宁静之邦!”
马车中黑灯瞎火的,只听到车马得得的马蹄声和风雨声,孙叔敖跟二女有一句没一句地,名符其实地瞎聊。屈云就没有这种好兴致了,牵挂着楚王的安危,根本没听清孙叔敖说些什么,忽然隐隐约约间听到外边传来马蹄声。屈云开始还以为是车马的马蹄声,后来注意到这马蹄声杂乱无章,丝毫没有节奏。对!是好几匹马的声音,应该有一匹,两匹,嗯总共是十匹快马。
屈云低声对孙叔敖说:“外边有十匹马,你看是斗克还是成嘉,难道是土匪?”孙叔敖在马车中摸索了一会,握住了一只十字弩,微微一笑,搭上一支响箭,推开车门探出半身,迎着呼啸袭来的风雨,嗖地将响箭射向天空。
屈云一把将他拖回来,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你还嫌他们发现不了咱们不是?还特地发些声音把他们引来,待会出事怎么办?”
孙芸拉了拉屈云衣角,示意噤声,侧耳说道:“你们听,这是笛子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两短平音,一长平音,两短高音,是我们的人!”孙叔敖掏出手电筒,狠狠拉了几下发电拉把,发出了三次频闪,顿了一顿,又是三次频闪,接着是四次长闪,最后以两次闪烁二次的频闪结束。那手电筒在黑夜中,真的比太阳还明亮,随着一道道光柱直冲天宇,十个骑士循着光柱找到了马车,和马车并排奔驰。
领头的骑士敲了敲窗户,沉声问道:“孙哥在么?”孙叔敖推开窗户,笑着说:“阿狗么?等你好久啦!你可把屈大小姐吓得够呛。”阿狗尴尬地笑了笑,说:“那真是对不住了。对了,孙哥,给你说件事儿。刚才有个车队过来了,护送的有上百人,都是练过的。”孙叔敖找出地图,低头说:“看来这就是点子了,得找个好下手的地儿把他们结果了。”屈云沉思了一会儿,说:“没错的,他们是要到巢去。待他们进了巢城,就不好下手了。”孙叔敖按住下巴,慢慢说:“前边最接近巢的大市镇是什么?”屈云心中默念一会儿,说:“是庐城!那是必经之路”孙叔敖哈哈大笑,说:“是庐城啊!那也算是我们老家了。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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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19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色渐晓,孙叔敖一干人到了一个小市镇上,孙叔敖拉着众人去吃早餐,等吃完饭上车时,眼尖的屈云注意到车马已经换过了。屈云心想,这法儿当真不错,一路换马,就省去歇马的时间。其实,这法儿好是好,可对资金和管理的要求极高,孙叔敖三年来一直在努力建立和完善驿站网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略具雏形,数百里才有一个驿站,刚好在马匹快速奔驰的极限上,要马匹全力奔驰,那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可是即使是这样,对付受不了急行军的斗克一行来说,已经足够了。一干人等一路换马,终于抢在斗克之前到了庐城。
数日的奔波下,孙叔敖一干人已经疲惫不堪,孙芸星眼困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孙叔敖强撑着将她扶起(本来是要背起来的,可孙叔敖也没这个力气了),挪进了孙叔敖在庐城的商会——米店云梦楼。云梦楼前广场上挂着一座几万斤重的大铜钟,屈云感到新鲜,不免多看了几眼。孙叔敖解释说,这是他花了大价钱铸的,每到一个时辰便会敲响相应的次数,已经成为庐城的一个著名风景。就是这钟,奠定了他庐城实际支配者的位置。
孙叔敖谢绝了伙计们的洗尘宴,和T病毒附体一样,化身为丧尸踱进客房里吃枕头。这一觉睡得好舒服,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起,抬眼就看到孙芸笑吟吟地不住羞他:“大懒虫,太阳公公晒屁股了,羞羞。”孙叔敖笑了笑,看见旁边矮几上摆着一小碗稀粥和几片咸菜,心里一阵温暖:果然还是有妹妹好啊。
孙叔敖吃着“早点”,听孙芸唧唧呱呱地说庐城的情况。原来孙芸小孩子,恢复得快,一起床就找掌柜的查账去了。这庐城地虽不大,但位于数条商路交汇之所,手工业,服务业算是楚国一流的了。再加上庐城在云梦泽边上,是鱼粮产区,头脑中有经济战争概念的孙叔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在对楚国全国的渗透过程中,对庐城的渗透是最彻底的,连庐城大夫戢梁都被孙叔敖拉拢了。孙芸正说得高兴,云梦楼的掌柜推门进来:“孙哥儿,戢梁大夫来了。”孙叔敖心想,好哇,我正要找他呢,还真是瞌睡了送个枕头来。孙叔敖吩咐掌柜,让戢梁在后厅等着。又吩咐孙芸,让她把屈云找来。
孙叔敖和二女到了后厅,戢梁正背着手焦急地转圈子。孙叔敖大声咳嗽了一声,朗声说:“大夫别来无恙?”戢梁听到这声音,好像落水之人抓住根大木材,连声说:“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从怀里取出一封锦囊,递给孙叔敖:“孙哥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可不是把老哥哥放火上烤吗?你倒给老哥哥出个主意呀。”孙叔敖拆开那封锦囊,从中取出一封信来。“王口口师,令口大夫口梁口。”孙叔敖诅咒着自己的半文盲,把信递给孙芸。孙芸知道他看不懂,大声读了出来:“‘王于兴师,令庐大夫戢梁侍。’,嗯,点子来了。”
原来如此!楚王突然造访庐城,必然是出了大事——戢梁当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闭门不纳吧,违背王命按律当斩;要是放他进来吧,跟在后边的成嘉手上的刀可是沾了血的,到时一个“附逆”的帽子扣下来,他戢梁就得完了个蛋。
“那么”孙叔敖嘴角浮出一丝笑,“楚王难得来这种乡下地方,大夫不好好‘招待招待’可说不过去啊。你还想不想升官啦?”戢梁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孙叔敖声音陡然提高八度:“戢梁大夫,把咱们的人都叫上,有能叫多少叫多少,妈了个巴子的,他强龙还能压倒我这地头蛇,老子倒不信了!对了,大夫有善于表演的人吗?”戢梁说:“我有食客孟,郢都人,滑稽善辩。听说是想以优伶为业,被逐出家门。后被骗到庐城,流落街头。我见他机灵,就收留了他。”孙叔敖一拍双手,说:“好极了,让他马上过来。”

斗克到庐城已经三天了。戢梁每日里殷勤接待,不住劝酒,哪顿饭不是山珍海味?公子燮为人较老成持重,力主马上离开,省得夜长梦多。斗克却舍不得这温柔乡,孙叔敖又派人给斗克一行的牛马加了些“猛料”,把这些牲畜吃得上吐下泻,欲生欲死。戢梁明里答应给斗克买马,暗地里在消极怠工,这些人哪里走得成?到了第三天,戢梁早早到了云梦楼。这时的云梦楼,透露出一种紧张的气氛。掌柜的一见到戢梁,就亲自把他引到后厅,左右看看没人,敲了进门右首第三格窗户三下,后厅中间发出隆隆声响,偌大一块青石板滑开一旁,露出一个地窖。戢梁一人走入地窖。那地窖离地三米多高,两边插满烛火,倒是灯火通明。在地窖最深处,站在一个穿着短窄袖子黑色奇装异服的青年人。那青年人一脸肃穆,好像一座雕像。这雕像看到戢梁,啪的一个立正,高抬右手。戢梁抬手还礼。那青年人将一旁的门打开,将戢梁引了进去。
门里是个大厅,大厅深处的墙上挂着一幅庐城衙门的地形图,地形图前面放着一个长桌,长桌两面坐了几个穿着和那个青年人一样的奇装异服的人,连昨天看到的两个大小姐也穿着这种服装。戢梁看着非常别扭——那不是胡人才穿的么——但也觉得行动很方便,很精神。戢梁当然不知道啦,这也是孙叔敖地恶趣味,把那本二战史中的党卫军制服用春秋技术仿制了下来,作为孙氏势力的制服。士大夫出身的干部对这个抵触很大。平民出身的干部倒没什么意见,一来平民都是以实用主义为生存准则的,这制服的确比宽服大袖的衣服更方便,二来平民弄衣服不易,有时连衣服都做不起,有的穿为什么不穿呢?三来平民们穿的衣服也是这种窄袖服,心里抵触也没这么大。
孙叔敖见戢梁来了,拍了拍手,说:“好,这下人来齐了。阿狗,咱们来了多少人?”“能来的都来了,可没几个能打的,能打的加起来才五十七人。要是戢梁大夫没数错的话,要对付一百七十三人有些吃力。”“无妨,人多不代表能打,咱们只要把门占住,弓箭手上墙,保管让他们老虎咬刺猬——没地儿下嘴!”戢梁突然插嘴说:“我手下还有二十多个差役,应该能帮上忙。”
“好极了!”孙叔敖一拳砸在长桌上,激动万分,说:“同志们注意了,咱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知道,只有几十来人对付一百多人,很困难,但我们这几十来人,都是精英!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地府不收我们!他那一百来人算什么?算个屁!不就是出身好吗,啊,他狗日的打过什么仗,立过多少功,能比得上咱们吗?咱们的戢梁大夫,从征二十年,先登五次,斩首一百六十五级,给了他什么官?没给!最后还是拿了钱,才给了个庐城大夫。他斗克有这个本事吗?哈,战场被擒,无谋!被擒不死,无勇!吃了秦国十几年牢饭,居然还有脸争令尹!无耻!连头头都是这般无能,下面的能有好货吗?弟兄们,这斗克喜欢玩是吧,好,好得很,咱们就陪他玩大的,玩到他要死!好,行动开始,祝大家好运!”

未时整,云梦楼敲响了挂在门前几万斤重的铜钟,清亮的钟声传出好远,整个庐城都听到了这宣示“节日”开始的钟声。孟穿着百羽长衣,戴着青铜眼部面具,五颜六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后面是一票穿着各种奇装异服的人,当然也有穿着党卫军制服的战斗人员。孟掏出竽,吹了一段异常热情洋溢的音乐,楚人奇异地看着这个奇异的队伍。孟张开双臂,挥动斗篷,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动作尽可能的夸张,高声说:
“哟~哟~哟!
我所亲爱的朋友们哟,我们将从这个名为世界的枷锁中解放,欢迎加入欢乐的大游行!
我所期待的朋友们哟,我们唱吧跳吧直到天下的彼端,欢迎加入欢乐的大游行!!
我所深爱的朋友们哟,我们即将进入欢乐的海洋,来者不拒去者不留,欢迎加入欢乐的大游行!!!”
孟唱着歌,跳着舞,后面的伙伴掏出金石丝竹,吹拉弹唱。游行的队伍扭动着慢慢前进。素来好热闹好热情的楚人被音乐感染,唱着跳着加入了游行的队伍,那游行的队伍渐渐地加长,好像一条满载欢乐的河流,在汇入了无数的支流之后慢慢壮大成无法抑制的大洪水。欢呼着,跳跃着,歌唱着,席卷了一切路过的面孔,浩浩荡荡,朝着庐城衙门,越走越近。
斗克和公子燮吃酒吃得正欢,一旁的戢梁谀辞如潮,拍得二人甚是愉快。那斥候急冲冲地跑上堂来,跪地禀告:“报告二位大人,有一支队伍奔着衙门来也!”斗克吓得三魂散去七魄,酒杯当啷倒地:“成嘉老贼?何其速也!”公子燮沉稳得多,见斥候面色甚是古怪,却不害怕,必是有无法索解之事,可至少不是成嘉。公子燮好言抚慰,说:“你莫要惊慌,慢慢说来。来者可是成嘉?”斥候说:“却不是成嘉。是一群庶民,唱着跳着过来了。”成嘉一听不是成嘉,那三魂七魄晃晃悠悠地回来了,说:“不是成嘉,打什么不紧,让他们闹去。”戢梁在一边帮腔:“那是,庐城庶民,生性轻浮好玩,常有聚众唱和之事,不足为奇。来来来,咱们再来喝酒。”公子燮老谋深算,拍案喝道:“必有古怪!你且去传令,让甲士守住前门,敢闯门者,杀无赦!”
很快,一只黑色的队伍堵在大门后边,和一支更为庞大的队伍隔着薄薄的一尺厚的大门叫阵。游行的队伍在大门前面,不住唱歌挑拨。孟唱一句“堵门乌龟吃狗屎诶”后边数千人齐声高唱“吃狗屎啊吃狗屎。”孟唱一句“乌龟老婆生蛤蟆呀”后边数千人一声哄笑,齐声唱道“生蛤蟆呀生蛤蟆”“乌龟邻居是个谁呀”,“是个谁啊是个谁?”“一螃蟹来一蛤蟆呀嘿!”
此时任谁都看出,这群人是来找事的。那甲士要不是见对方人数多,气焰短了半截,要不早冲出去砍人去了。歌声传的好远,在衙门后山的孙叔敖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好家伙,这个孟,真有些本事,这下子能把甲士牢牢吸在前门了,你丫有种抽一二十人去守后门,去吧去吧。后门有二十个差役等着你呐。一对一单挑不行,背后捅刀子绝对拿手。孙叔敖笑着对屈云说:“王后娘娘···”屈云截口打断:“谁是王后娘娘了?嗯,大王以前是说过要娶我啦。”孙叔敖摸了摸脑袋,拖长声音说:“啊呀,好大好绿油油的一顶帽子啊。”屈云奇道:“绿帽子?你喜欢绿帽子吗?”靠,孙叔敖一拍脑袋:我忘了这哏是元朝才有的,这大小姐是春秋人,能听得懂的话我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估计能疼醒,最后发现是老子在巴士里作了十多分钟的白日梦。孙叔敖不管那茬,拿出缩小版衙门地形图,点住画着圆圈的小房子,说:“据大夫说,大王被软禁在此。甲士们被老子掉龟离山了,只要一鼓作气,打进这里,找到大王。mission complete。”“米深看···,那是什么?”“什么都不是。”
当,当,当!远处再次传来悠扬的钟声,宣布祭典高潮的来临。前门的孟一声令下,穿着党卫军制服的战斗部队抬来攻城锤,开始撞门。甲士也开始准备弹压。
孙叔敖带着阿狗和屈云,从衙差事先偷开的后门溜了进去,早有衙差接住,领着到了小房子后边。那衙差低声说:“房前有二十来人,刚刚斗克和公子燮也躲了进来,小心为妙。”“这样就不能从正面突破了,狗急跳墙,把斗克逼太紧谁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啊,有了。”
孙叔敖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斜放在小房子后边墙上,还做了些什么。“没办法了,跟大夫说一声,云梦楼会赔钱的。”阿狗和那衙差一脸古怪,躲到数丈后堵住耳朵,屈云一头雾水,不知所措。被孙叔敖握住手往后边跑出几丈,随即被推倒。
轰!
崭新的墙上被炸出一个大洞,阿狗抹了抹脸上的白灰:“呸,这狗屁玩意,不管看几次还是觉得霸道。”孙叔敖喊道:“还愣着干嘛?趁狗日的没反应过来,进去啊!”四人提起兵刃钻进大洞,孙叔敖一心要看看楚王长什么样,左看看,右看看,除了两个抱在一起筛糠的老头子外只看到一个和孙芸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沉着得像一座石像,好像根本不为爆炸所动。孙叔敖慌了,这些人想来是斗克等人的家眷。可楚王哪去了?楚王不在这?难道戢梁情报有误,那可就大糟而特糟了,这一眨眼功夫,楚王铁定成了刀下鬼了。想到楚王成了刀下鬼,不知为何,孙叔敖心里泛起一股浓浓的轻松感。
楚王成没成刀下鬼不知道,那两个老头子就倒霉了。屈云提刀冲了上去,两老头喊了声“啊也。”一个较壮的老头举起几案抡了过来,另一个转头就往外跑。屈身子一矮,躲过那一抡,飞起左脚踢翻那抡几的老头,去追逃跑那个。跑无几步,一刀搠翻那老头,结果了他。屈云走向另一老头,腰刀上滴滴答答地不住滴落鲜血,那老头被踢翻后爬都爬不起来,挣扎着求饶:“屈将军饶命,屈将军饶命。罪将不合听了这该死的公子燮挑拨,才犯下这等大过。您行行好,行行好。”屈云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尔等犯上作乱,该杀!”手起刀落,结果了斗克。
孙叔敖说:“好啦,人也杀啦,楚王呢?还得找啊。”
屈云不去理他,走到那小女孩前双膝跪倒,伏地请罪:“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求吾王降罪!”那小女孩沉声说道:“云,何迟乃尔!孤颇不耐。”声音稚嫩如豆腐,语气老气如老姜,霸气初现,威严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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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女王还是天山童姥型呢  。。。。。。。。
看习惯了的话还是挺有趣的  古今中外什么都有。。。雅俗共赏。。。
(楼主继续 不用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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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勒个去!孙叔敖把佩剑摔到地上,抱住脑袋大声喊:“游戏吗?小说吗?白日梦吗?楚王是个小孩也就罢了,可居然是个萝莉,萝莉,萝莉啊!楚国王室都死绝了吗?让萝莉来当楚王,怎么驾驭本来就极不安分的大贵族?怎么应付虎视眈眈的帝国主义列强?你以为楚国人都是萝莉控吗?列强都是萝莉控吗?就算是萝莉控也是精虫上脑抓住萝莉玩推倒游戏的鬼畜派萝莉控吧!啊,不干啦,老子辞职不干了,齐国也好,晋国也好,就算是秦国也好,谁去委托一下猎头公司把老子挖了吧!陪着萝莉玩过家家几条命都不够用啊!”
屈云揪住孙叔敖衣领,啪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冷道:“你侮辱吾王之罪,待会再算,眼下身处险境,如何行止,事关生死,汝身为主将,如此混乱动摇,成何体统!”
孙叔敖定了定神,眼下最要紧之事的确不是楚王之事,而是结束战斗。若是公开敌人首脑被杀之事,敌人的士气就会瞬间降到零点的吧。孙叔敖推开屈云手腕,边整理被弄乱的衣襟边下令道:“孙钩,将那两人的首级取下来给他们看——不降者,死!”阿狗,或者说孙钩——早已被嫌大家名字不好听的孙叔敖把他们名字都改了——答应一声,取下公子燮和斗克的首级,跑了出去。
孙叔敖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软软地坐在地上不住冷笑。一个小小的身影居高临下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尺之处,却是楚王。楚王说:“汝乃何人?大家邪,国人邪,野人邪?以其无礼于孤,当死!寡人以汝功,赦之,且进汝大夫,汝其无畔寡人。”屈云轻轻踢了踢孙叔敖,示意他赶快谢恩,孙叔敖笑了笑,做出了一个让二女出乎预料的举动——懒懒地将手臂抬起,懒懒地将手放到楚王头上,懒懒地摸了摸。
楚王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呛啷一声拔出屈云腰刀:“小人不足与语,当诛!”屈云一把把她抱住,死死握住她手上腰刀,连声喊道:“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啊!”孙叔敖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哈哈大笑,带着那个衙役走了出去。

夜晚的云梦楼灯火通明,地下会议室里数百盏蜡烛一齐点亮,烹饪精美的菜肴流水价摆了上来,将长桌放得满满当当。围坐在长桌边的人们互相谈笑,喜庆之色跃然脸上,只有上座的楚王绷着一张脸,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坐在她一旁的孙叔敖,桌下的脚则是早早地放在孙叔敖的脚面上,然后狠狠地使劲。孙叔敖勉强装出笑容,和弟兄们大碗吃酒大碗吃肉。今晚的菜肴里有松木炭火烤全羊,用长刀趁热割下肉片,将脂香四溢还带着血丝的肉片往井盐雕成的小碗上一擦,非常鲜美。当然对于这种粗人喊万岁的菜肴,大小姐们是捂住鼻子大摇其头的,好在别的菜肴也是一般可口。
吃得差不多了,孙叔敖站了起来,端起酒碗,说:“哎,大家听我说,咱们这次作战,可真是险到极点!要不是孟顺利引开斗克的甲士,咱们就要去啃乌龟了。所以呢,孟,你是头功,敬你一碗。”孟早已站起,端起酒碗连连谦逊:“要不是孙哥神机妙算,想出这么个法儿,咱还是得啃乌龟去。这个头功我是不敢当的。”一旁弟兄一起起哄,孟不得已只好将这碗酒喝了。屈云插嘴说:“对了,孙叔敖,你怎么这么肯定楚人会跟着你去闹衙门,要是他们把你们当疯子,只围观不帮忙,你怎么办?”孙叔敖回头一笑,一双大眼炯炯有神:“‘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方今天下,有如此闲情逸致爱凑热闹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不过孟指挥也好,一面将衙门大门死死把住,又派出弓弩手上墙攒射,那弓弩手不需准头,将甲士们压制住就好,弄到后来咱们实际投入的兵力反而超过了甲士。甲士本就无心恋战,等到钩哥提着两个死人头出来招降,马上把兵器都扔了,比他娘的乌龟还乖。哈哈哈。”满座一阵哄笑,楚王则皱起眉头。
大家又吃喝了一阵,那大门突然被一把推开,跑进个一身泥水的人。大家都惊讶地站起来,才认出这人竟是孙图(阿兔)。孙叔敖脸色一变,倒了一碗酒,塞到孙图手里,孙图仰脖子喝了个精光,喘息说:“再来!”孙叔敖又给他倒了一碗。孙图连喝了五晚酒,才缓过气来,说:“成嘉兵分两路:景严领了五千人马,从山南杀来;成嘉自领二万五千人大军,从山北大路而来——不日将到庐城之下。还四处发散画影图形,要缉拿附逆之人。”孙图从怀里掏出一沓布帛,摔到长桌上,众人拿起布帛纷纷传阅,地下室里忧急弥漫。
戢梁连连摇头悲叹:“咱们拢共才一千人,里面能打的一百不到,怎能敌得住大军?”楚王哼哼冷笑几声,说:“讨逆正君,贤臣本分。令尹将军而至,非贼何惧耶?尔等果贼也。”“那,小姑娘你也是贼了。”孙叔敖摇了摇头,递给她一张布帛,楚王将布帛展开,饶是灯火明灭,也能看出上面画着的小姑娘,和在座上端坐的楚王,一模一样。楚王“咿呀”一声惨叫,像摸了火中的栗子,将那幅布帛扔到地上。
哈,这才像萝莉该有的样子嘛。孙叔敖拍手叫好。
兴奋啦,兴奋啦,会对楚楚可怜的幼女兴奋的我,果然很差劲吗?
楚王恼了,徒手扑了上来。孙叔敖按住她肩膀和脑袋,利用臂长之差压制住楚王。楚王不住扭动,圆滚滚的黑珠子怒视着孙叔敖,亮出雪白的牙齿不住乱咬。
哈哈,哈哈,赢了,赢了,小菇凉乃要赢我,再过一百年吧。
会和幼女全力对打,还发出恶心的大笑的我,果然很厉害···才怪。怎么看都像是人渣嘛。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吧。”
结果是屈云和孙芸一个抱一个,将掐架中的两人拉开,屈云还顺手赏了孙叔敖几个大爆栗。孙叔敖摸了摸伤处,端起烛台站到地图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粗壮而细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四处游动,就像一个疯狂的音乐家在谱写着他绝美的乐章。
戢梁急得就快去宣布全城避难了,孙叔敖才慢悠悠地问掌柜:“上次商队经过是什么时候?”掌柜掐指一算,答道:“一个月前。”孙叔敖点头说:“好得很,那向导应该回来了吧。”掌柜大悟,说:“在,在!向导是山岩里的猎户惊,前几天回来的。”孙叔敖拍手说:“好,掌柜的,你带上几个兄弟,现在就把他叫来!大夫,你把那两个人头献给景严,再多给他些金子,一口咬定这两个奸贼到庐城投宿,你假意接待,在大厅中埋下刀斧手,以掷杯为号,杀死二人。余党见事不好,反出庐城去了。别的不管他问什么,通通说不知道。景严问你要什么,你就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想要个肥美差事。景严贪鄙无谋,定然不疑。纵然成嘉老奸巨猾,没什么证据也不得不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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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觉得孙叔敖一脸喜感
梦里是你夏天摇曳的裙摆,醒来是我冬天两鬓的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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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2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叔敖将准备行装的任务交给孙钩和孙图,安排那几位小姐睡下,一个人在后厅喝茶。喝茶起源于中国,《茶经》说,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但茶在中国掀起流行,还得等到唐朝,到了现在,茶文化已经扩散到全世界,如日本的茶道、欧洲的下午茶。不过西方和东方的茶文化的差异性非常大。中国人一说到茶,第一反应自然是小广告满天飞的铁观音,而西方人说到茶,自然是大吉岭了。
孙叔敖设在巴的商会曾经给总部写过一篇长长的报告介绍在巴发现的此商品,孙叔敖当即花重金砸下了巴的茶叶种植园,并试图将茶树扩散种植。先不说茶叶所具有的提神杀菌能力足以使其身价倍增,单只中国人离不开茶这点,就能让它大卖。
孙叔敖等到后半夜,掌柜的带了个粗壮汉子来了。孙叔敖见着这个汉子,暗暗喝了声彩——好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掌柜给孙叔敖引见了,这个大汉便是他说的那个向导惊。孙叔敖举手示意惊坐下,开门见山问道:“从庐城,穿过大山到郢都,要多长时间?”惊沉稳地回答:“走大道需三十天。”孙叔敖摇头说:“不行,太慢了。就没有近路了吗?”“那就没有了,君子。你看,咱们走这条道,一般是从庐城出发,半日进了恐山,走得三天,在鸟谷取道往南,过天生桥走西北,又走十天,从山后越过昭阳关,进得平原道,还得走十来天才能到郢都——不能再快了。”“就不能想些法子么?”惊搔头好一会,欲言又止,很为难地说了一句:“有是有···不过太险了。”“几天能到?”“最快七天。”“好,就走这里。”惊唰地站了起来,大叫:“不可以,这路山高路险不说,还有大虫。”孙叔敖抬头望了他一眼:“是近路吗?”“是···”“那就行了,有问题吗?”惊看着主人这张坚毅的脸,情绪被感染了,说:“那好吧,啥时出发?”孙叔敖将茶一饮而尽:“明天。”
绵连起伏的山脉横贯在庐城西边,而庐城的东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湖,湖对面,就是巢国了。春秋乱世,关卡林立,诸侯雁过拔毛,关税加到二成,就苦了栉风沐雨的行商们,不得不一路将货物提价,辛辛苦苦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挣不了几个钱。郢都物价飞涨的情况与这个有一定关系。孙叔敖不止是商人,还是大商人。所谓大商人,就是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只有那套衣服,从手到心,都是黑的。对于关卡,孙叔敖撂下一句话——红楼是怎样建起来的,咱们商路就是怎样建起来的。于是,在经过多次实地探勘之后,孙叔敖建立了一个四通八达的走私网络。为数众多的行商人在向导的带领下穿山越林,渡海翻江,把齐鲁的丝绸运到楚国,将楚国的犀角麝香运到晋国,将晋国的粮食运进巴蜀,再从巴蜀运出茶盐矿物。庞大的资金堆满了孙叔敖的仓库,孙叔敖运用这笔资金构造起他的地下帝国。
也幸好孙叔敖搞了这么个网络,他才想起来用地下商路避开大道,将楚王“走私”到郢都。成嘉就算把庐城翻过来三次,挖地三丈都找不到楚王。只要楚王回到郢都,一切主动将掌握在孙叔敖手中。所以,就算这条近路艰险异常,孙叔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目前,穿着特制的麻织党卫军军服的十来人的小队在深山密林中艰难而坚决地行进着。惊和孙钩挥舞着弯刀和斧头,在队伍前面开道,三个当地召集的猎户时不时和那两人换班;孙叔敖和孟照顾着楚王和孙芸两个孩子,屈云毕竟是女人,长力不足,在这种根本没有路的山道上能照顾自己就算不错了;在后边的孙图则发挥自己猎人的老本行,在队伍最后边警戒大型野兽。惊说这林子里有狼,还有只大虫。
突然楚王惊叫一声,跳起来抱住一棵树不住摩擦着鞋子,不住说:“何物龌蹉,何物龌蹉?”孙叔敖看见她鞋面沾上了褐色的粪便,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孙图则是一脸严肃,蹲在那粪便旁,看了好久,伸出食指沾了一点,轻舐一下,脸上变色,说:“是瞎子!”惊是老猎人了,知道秋天的“瞎子”意味着什么,脸色马上就变了。

队伍走了一天,没有遇到什么大型野兽,兔子之类的小兽倒是见着不少,手痒的孙图和惊瞅着空儿打了三只野兔,四只山鸡。天色渐晚,众人在一个避风坡下面歇了下来。众人动手将猎物洗拨了,生了堆火,开始做晚饭。楚王和孙芸一屁股坐下就躺下睡着了,孙叔敖摇了摇头,心想,对于萝莉来说,走这种路太勉强了,她们能跟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晚饭快做好了,孙叔敖推醒楚王和孙芸,二女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孙芸见了晚饭,揪住了孙叔敖前襟,生气地说:“好哇,兄你又偷吃了,能不能长进些!”孙叔敖摊了摊手以示无辜:“我哪偷吃啦?”孙芸指着火堆上烤着的食物,说:“我记得清楚,大家打了三只野兔四只山鸡,火堆上烤着三只兔子两只山鸡——差了两只山鸡。火堆边大家的行囊周围不见丢了的那两只,也就是说,那两只山鸡并没有被当成储备收起来,就是说,兄你偷着吃了!”
“我说你啊,你是毛利小五郎吗?”孙叔敖摇头叹息,扒开一堆火,用小铲掘了几下,挖出两包黑呼呼的东西,像是泥土。孙叔敖击开外层泥土,一股清香沁了出来。孙芸吸着鼻子,惊奇地说:“什么,好香!”一把抢过那两包东西,掰开外层泥土露出一层荷叶,撕开那层荷叶,里面是消失的山鸡。
孙叔敖解释说:“这叫‘叫花鸡’,将整鸡洗剥后包在荷叶里,再裹上黄土,再埋在土里啊,往上面生一堆火,熟的时候啊,神仙闻到这味道呀,也得跳墙而来去者也!”

第二天下起了雨,潮湿泥泞的山道是登山者最大的障碍,大家都是手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因为要减轻行李,所以只带了几件蓑衣,就优先给楚王,孙芸两个孩子穿上了。有过野外工作经验的都知道,大雨天降,是非常倒霉的事,不止是工作遇到阻力加大,连心情都会变得非常糟糕。尤其是在山路上,下雨路滑,失足掉入山谷的风险大增。
换下来的惊从脸上抹了把雨水,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这狗屁天气,还让不让人走啦。”孙叔敖强笑说:“什么下雨天留客天,我看啊,假的。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肩烟雨任平生啊。同志们,你们还太年轻啊!”
楚王突然停下来,沉了个脸,说:“孤不欲山行,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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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崇拜共工氏,也有人崇拜商纣王。
但是他们怎么样,也没有我们小伙子强。
听那笛声嘹亮,看那军旗飘扬,弟兄们并肩上。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无敌的人民军。

我们征服过南蛮,我们也征服过扬子江。
笛声战鼓一奏响,我们能横行每一个地方。
哪怕枪林箭雨,哪怕山高路险,哪凶险往哪闯。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无畏的人民军。

弟兄们快上好弩箭,弟兄们快竖起长枪。
看我们亲爱的指挥员,已经冲向了前方。
冲进敌阵,砍翻敌人,好像那海浪。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勇敢的人民军。

有人说我们是虎豹,也有人说我们是豺狼。
谁让他像绵羊,没有我们的小伙强。
看我们覆军杀将,看我们天下无双,战场是我们游戏场。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骄傲的人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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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叔敖阴沉着脸,说:“好端端的谁想走山路?还不是为了你。”楚王瞪着孙叔敖,说:“既如此,胡不归?或出奔齐晋,许以大利,借兵复国,不失上策。”孙叔敖的脸越来越黑,说:“若如此,兵连祸结如何?”语气渐渐沉重,和天上笼罩的黑云一样沉重。楚王没有听出这种暴风雨前宁静似的沉重,尽显她的王霸之气:“彼民也,孤之民也。兵者,王之器也,死王事,幸!何惜有哉?”孙叔敖按住楚王,跟着伸手给她一大嘴巴。那一掌打得好重,楚王被打得踉踉跄跄转了几圈,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屈,害怕,愤怒,惊讶······好几种心情交织在一起,盈成满眼泪水。屈云赶紧跑了上来,挡在楚王和孙叔敖之间,扶住楚王不住安慰。孙叔敖地阴影渐渐延伸了过来,冷冷地说:“我在教孩子。走开。”屈云被他冷得像刀的眼神看得背上发毛,背过头不去看他,紧紧抱住楚王,像慈母护住被严父训斥的孩儿一般。
孙叔敖看到屈云这样,叹了一口气,心先自软了三分,对楚王说:“王,吾之所问,何为王?”楚王和孙叔敖闹别扭,恶狠狠地瞪着他,不去回答。孙叔敖续道:“为治国安民?镇国家,抚百姓,协和万邦,一相足矣。为讨逆征伐?攻必克,战必胜,宾服四夷,一将足矣。要你个王何用?真正的王,应该文武兼资,和合阴阳。令官吏尽心尽力,死不旋踵,而民富国强,天下归心,诸侯服而不能辱,此上等王也。虎踞狼吞,号令天下,盟千乘诸侯,争霸中原,诸侯惧而不敢辱,此中等王也;善士卒,爱百姓,诸侯赞而不忍侮,此下等王也——你摸摸自己的心,你算哪门子的王?他,他,他。”孙叔敖指着几个猎户,“不过生在民间,才当了猎户。若生在王宫之中,他也是像你一样的王,可能比你还做得好!但这样的王,不过是别人推翻的对象罢了,须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楚王被说得不忿,顶嘴说:“孤,王也!安有不如之理?”孙叔敖高声大笑:“三月前,晋攻蔡,蔡侯求救于楚,誓死不降,城破死之,你知道吗?”楚王头上冒出冷汗,嚅嚅说:“不知。”孙叔敖冷笑说:“今夏江水暴涨,郢都东二十余城水没至版,大王是知道的了。”楚王被孙叔敖瞪着全身发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低下头,默认是不知道。屈云低声说:“若敖氏专权,大王蒙在鼓里,这是情有可原的。”孙叔敖一声冷笑,往楚王早已伤痕累累的心里插上致命一刀:“那么,屈大小姐为了求我救你,宁愿放弃复兴屈家,下嫁于我——野人孙叔敖,大王是更不知道的了?”楚王霍地一下抬起头,抓住屈云,大声喊:“云,有这等事!”楚王是屈云带大的,心里早把她看成亲姐姐一般,对屈云心性知道得一清二楚。屈云心比天高,要她放弃复兴屈家去嫁人是千难万难,要她下嫁给一个连贵族都不是,只比奴隶高一等的野人,那是杀了她都不会去做的。屈云为了她而做出这么大牺牲,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楚王不禁痛恨起自己的渺小与无力。楚王一把抱住屈云,呜哇地一声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珠泪滚滚而下,溅到屈云肩上,不知是雨水是泪水。
楚王哭够了,擦了擦泪水,正色说:“诚如汝言,寡人尚不配为王。寡人请师事汝,冀寡人不负王名。汝之名何?”真是的,连拜师也这么跩啊,连敬称都不给一个。孙叔敖摇头苦笑着伸出一只手:“孙叔敖。”楚王轻轻握住了这只大手:“熊绿。”孙叔敖轻声笑道:“绿,我的教育可是很严格的哦。”楚王摇摇头,用坚强的笑容回敬:“寡人有过,孙叔其棍棒相击可也。”
虽然有着小小插曲,一行人以无畏的心情战胜了这大雨,退散了阴霾。到了第三天,惊将众人带到了一个仅容三人的小道上,说:“这是‘大下山道’,从这下去到‘小下山道’,走得一天,出了‘小下山道’就是东云梦泽了。这条道翻出恐山虽然快,但一路上野兽也是不少,又加道路崎岖,所以商道是走不得的。出去后咱一定要给东皇太一上贡——咱们走了三天都没遇到大虫,也没遇上瞎子,这可是难上加难的。”
众人鱼贯进了“大下山道”,那大下山道不过是条兽径,因野兽往来得多了,硬是在林中开出一条勉强能过人的道路。不过仍是难走得很,雨后的泥泞加上时不时窜出来的灌木,足够让大家的脚喝一壶的了。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小心前进,突然惊伸臂拦住大家,身子伏低,示意噤声。惊轻轻地说:“前面有瞎子!”大家抬头极力看去,才勉强看到一只黑呼呼的人立怪物,目测有2米多高,正在慢慢往山上走,也就是说,那只熊对着大家走来。屈云悄悄地抽出腰刀,心里暗暗立下誓言:“就是我性命不在,也要保护好大王。”猎户们又惊又怕地摸出弓箭,准备瞄准。孙图一把按下一个试图放箭的年轻猎户,说:“瞎子皮厚,放箭恐怕没用,莫要先激怒了他,待想好法子再做定夺。”孙芸悄声说:“那怎么办,咱们先往上走吗?”惊摇摇头,说:“不成,瞎子跑起来比人都快,要是看到咱们背对它,不追上来才怪。”楚王急了,说:“如何是好?彼至矣。”孙叔敖噗嗤一声笑出来,说:“简单啊,叫它让路嘛。大家跟我来,我怎么做大家怎么做——记住千万不要看它眼睛。”说完,孙叔敖长身站起来,大家拉都来不及,只得跟着他站了起来。只见孙叔敖慢慢走近那瞎子,面带微笑,到了和瞎子只有两米的距离时,对瞎子点头致意,欠身问好,就像英国绅士一般。那瞎子也跟着点头致意,和英国绅士还礼一般。电光火石之间,孙叔敖已经过了那只瞎子。大家看得是大跌眼镜,目瞪口呆,也只能有样学样,跟那只瞎子点头欠身问好,走了过去。那瞎子身躯很大,将大下山道占了一大半,大家背脊直冒冷汗地在瞎子眼皮底下走了过去,连头都不敢回。
好不容易看不到那只瞎子了,大家都疲累地坐倒,好像虚脱了一般。孙芸擦擦汗,大口喘气,说:“吓死我了。兄你怎么知道这样能成,不怕被瞎子吃了吗?”孙叔敖笑着说:“在我们那,流传着瞎子都是绅士,也就是君子的传说;只要不去激怒它,它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我怀着试一试的想法,居然成功了。也是绿百神护佑,这只瞎子看起来不饿,咱们才免了当熊油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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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走了一天,终于在太阳落山后到了东云梦泽。这里还真是不毛之地啊,只有好像连到天尽头的大片水泊,还有无尽的树丛灌木。孙叔敖等人张罗着在湖边歇宿,烤了好几条鱼。晚餐后,惊悄悄将孙叔敖拉到一边,说:“君子,不好了。江水涨了,连着云梦泽也涨了,将出山的路淹了,刚我去看了,涉水是过不去的了。”孙叔敖听了,一言不发。
第四天,孙叔敖将大家召集起来,说:“各位,云梦泽涨了,咱们想出去,非造船不可。好在此地木材甚多,咱们就地取材,造几艘船如何?”说是造船,其实也是非常简陋的。由孔武有力的大汉们挥刀砍倒碗口粗的小树,扯去枝叶。女孩子们去收集藤条,在湖边将小树捆成一排,弄成木筏。众人足足忙活了一天,才做好两个木筏子。由于时间紧迫,孙叔敖看天气良好,就让大家把行囊都放上木筏,登上木筏。打开手电仔细研究了地图,看了一眼天顶的猎户星座,认明了方向,大家扳动船桨,向夜雾里缓缓驶去。

第五天,两艘木筏依旧在颠簸云梦泽上。楚王吹着迎面吹来的风,心情很是舒畅,竟有了想这个旅途再长一些的念头。惊虽是猎户出身,但在庐城土生土长的人,怎能不会打渔划船?别的人也是如此。惊划船划到舒畅处,唱起了船歌,孙图在一边暗记曲调,摸出笛子吹了一段给他伴奏。有乐团助兴,临时水手们自然也是船歌唱个不休,连孙叔敖也扯开了嗓子吼起了“啊朗赫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赫雷赫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赫雷给根”恼了一边不堪其扰的楚王,作势要把他踢下去。
孙图曲调一转,吹起了悠扬轻快的曲子,大家听到这曲子,一愣之后便很愉快地跟着唱了起来。
“有人崇拜共工氏,也有人崇拜商纣王。
但是他们怎么样,也没有我们小伙子强。
听那笛声嘹亮,军旗飘扬,弟兄们并肩上。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无敌的人民军。

我们征服过南蛮,我们也征服过扬子江。
笛声战鼓一奏响,我们能横行每一个地方。
哪怕枪林箭雨,山高路险,哪凶险往哪闯。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无畏的人民军。

弟兄们快上好弩箭,弟兄们快竖起长枪。
看我们亲爱的指挥员,已经冲向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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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勇敢的人民军。

有人说我们是虎豹,也有人说我们是豺狼。
谁让他像绵羊,没有我们的小伙强。
看我们覆军杀将,天下无双,战场是我们游戏场。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是骄傲的人民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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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54楼(夜雨庐主人) 的帖子

这是什么,比灵儿的诗经还-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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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从渡河开始的大转折更伟大的了。从古到今,从中到外,从渡河开始的反击数不胜数,易经中也有利涉大川的卦辞,意为主动出击,化险为夷。孙叔敖想起了罗马帝国的缔造者尤里乌斯·凯撒。凯撒无视了与之为敌的元老院的禁令,渡过了卢比孔河,杀回罗马,以一个伟大的进军换来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对了,还有华盛顿,华盛顿渡过了那啥河来着,湄···湄公河?(作者插一句,那叫特拉华河)以一场极大的胜利鼓舞了人心,扭转了一直被动挨打的劣势。孙叔敖心里默默祈祷,祈祷这“利涉大川”应验在他们一行身上。
云梦泽虽大,也有到岸的时候。到了一个靠云梦泽的市镇上,孙叔敖立刻发动金钱攻势,拿下了一艘能进长江的渔船,雇了个熟悉水道的向导,走水路去郢都。
陆路是很难走的。孙叔敖考虑到,走陆路不免过市镇歇脚,那楚王暴露的几率不免大增,不如水路安全。众人在水路上晃了多日,终于到了郢都外数十里的一个小村子。郢都虽有水门,但就这么乘着渔船进去,也太不谨慎了。
孙叔敖让众人在船上稍等,带了孙芸走大路回郢都探听情况。眼见太阳从日中落到偏西,孙叔敖还是不见回还。楚王在船上等得很是心焦,勉强按捺下亲自去寻找孙叔敖的心,无聊地看着孙叔敖留下的绢册解闷。
这绢册非同小可,是孙叔敖根据自身记忆的历史口述,孙芸笔录的东西,取了个名字叫《莫须有》,就是或许有的意思。这书的主要用处就是给孙芸一个快速补充经验的机会,孙叔敖一直认为,现代人和古代人的智商是等同的,现代人的主要优势是经验,是古代人望尘莫及的知识量。比如说,亚里士多德的智商绝对大于现代一个小学几年级的小学生,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手电筒原理,就是杀了亚里士多德的头他也研究不出来。至于通晓历史走向而开的什么金手指,孙叔敖嗤之以鼻:蝴蝶效应对历史的影响比什么都要严重,自从你来到了古代,历史的走向就已经变了,这也是为什么孙叔敖给这绢册取名《莫须有》。
楚王看的这本《莫须有》是关于三国时期的,由于《三国演义》的影响,孙叔敖口述的未免有些偏离历史。楚王看着诸葛神棍向都督夸口,三日内交出十万支箭,不禁大摇其头:三日内,十万支箭,谈何容易,这诸葛亮怕是要人头落地。正要接着往下看,却已经到了卷尾。这种掉进太监坑里的感觉,想必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了,恨不得一把把显示器摔作者脸上,喊一声“坑爹啊!”
正当楚王一心想把卷轴摔孙叔敖脸上的时候,孙叔敖一脸凝重地回来了。
“不好办啊,同志们”孙叔敖一口喝光孙钩倒的水,说:“果然不出我所料,郢都各大城门,都贴上了屈大小姐和小姑娘的画像,这成嘉真是下血本了。”楚王满不在乎,笑着说:“孙叔必有妙计。”孙叔敖哈哈一笑,说:“妙倒不妙,计策倒是有一条。也是老子平日搞钱搞得狠了,为了搞钱无所不用其极,搞出了个专门走私的玩意,今天正好给你用上了。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当公鸡叫了第一遍,第一缕曙光闪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郢都城楼上锣声哐哐响起,士兵们喊着号子一起使劲,古老厚重的城门吱呀地嘶哑着嗓子,缓缓打开。在城外久候的乡民们在门前排了长队,依次接受士兵的盘查,根据携带货物的价值,在城门边坐着的税官那缴纳了数额不等的蚁鼻钱。这个世界,是有进城税和关税这种东西的,战乱时期,是蚊子腿上都要刮下三两油来的。
孙叔敖穿着长衫大袖,坐在两头牛拉的加了油壁的四轮重载车上,左边坐了驾车的孙钩,右边坐了个戴着斗笠遮住面目的小个子,一脸微笑。搞走私是要打点的,普通走私贩打点守城士兵,文艺走私贩如红楼主人打点各级官吏,二逼走私贩才藏着货物直接闯关。孙叔敖上层布的线还不够,罩他走私是罩不住的,但打点几个小士兵那是绰绰有余。孙钩驾着牛车进了城门,孙叔敖给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懒洋洋地象征性地查了一下,就把他们放了过去。
“等一下。”孙钩正要催动牯牛,突然有人把他们叫住了。孙叔敖见那人身着甲胄,肩上系着红色绳结,赫然是个连长,心里咯噔一下:麻烦大了。那个连长走过来,用鞭梢指着那戴着斗笠的小个子,说:“那小子,斗笠摘下来。”孙叔敖连身叫苦,说:“军爷,军爷,不能摘啊,这是我小妹儿,还没出阁子,不好给人看。您行行好。”“少他妈废话,快摘!”那连长啪地一甩长鞭,抽得车壁嗡嗡作响。孙叔敖面露难色,就是不动。那连长恼了,一鞭子把斗笠抽下来,露出了一个十二三岁女子的面庞。那连长把那女子的面庞和画像比对了一下,样子完全不像,悻悻地说:“算你运气。”那连长又绕到车后边,鞭梢啪啪地敲击着车壁,慢条斯理地说:“你车上装的是什么呀?”“哦,是枣子,可甜了。”“枣子?哼,我说里面装的是人!打开看看!”孙叔敖跟孙钩使了个眼色,孙钩站起来,爬上车顶。那连长指着孙钩,喊道:“哎,哎。你上去干什么?”孙叔敖说:“您不是要打开看看么?咱这车子不一样,那开口在上面。”“他妈的开在上面干嘛?”孙叔敖一声长叹,摊手说:“那不是地面不靖,怕别人偷枣子嘛。”那连长叫了两个士兵爬上车顶,看着孙钩开门。孙钩跪下来,将车顶上的一个铁闩拉开,把一块木板掀起来,一股甜香发散了出来。借着日光,明显看到装得满满的一车枣子。那士兵大声跟连长说了,那连长才点了点头,悻悻地挥了挥手:“快去交税吧。”
孙叔敖交了枣子和牛车的税,孙钩驾着牛车拐进了玻璃店的大院里,孙叔敖跳下车伸了个懒腰,笑着说:“芸,辛苦了,没吓着你吧?”摘下斗笠的孙芸笑着对他吐了吐舌头。孙叔敖见孙钩将大门关上,左右看看无人,绕到车后,往车壁上敲了两下,顿了一顿,又敲了五下,再顿一顿,敲了十下。车壁吱呀一声打开,屈云抱着脸色发白的楚王跳了下来。楚王一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投入孙叔敖怀里不住敲打:“吓煞人哉,孙叔不智,乃出此下策,当斩,当斩,呜哇。”楚王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冲到了孙叔敖的前襟上。

(作者注:这里的连长出自《国语·齐语》
“管子于是制国:“五家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焉。以为军令:五家为轨,故五人为伍,轨长帅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帅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帅之;是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帅之;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五乡之帅帅之。”
即二百人的军队编制军官,现今的连长是一百人编制的军官,不要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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