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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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3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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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跳:RETURN OF THE JUMP
前情提要:三年,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只是弹指即过的时间,对于一本危机四伏的杂志,则是一段漫长的煎熬。《JUMP》经过三年除故革新,终于再度扬眉吐气,君临争夺少年漫画王者宝座的战场。新秀尾田荣一郎一鸣惊人,把骷髅旗变成男人的浪漫。富坚义博技巧炉火纯青,使猎人这个职业带给少年们无比的向往。主编鸟岛和彦在这段时间的战略,是借助多媒体平台推广漫画,这一举措大获成功,再度让《JUMP》的漫画牢牢抓住新一代读者的心。
新“四天王”
1999年,以尾田荣一郎、许斐刚、岸本齐史、久保带人等为首的《JUMP》第四代漫画家,成为了这个舞台的主角。他们再次体现了这家杂志赖以称雄少年漫画界的最大原因——最热门的漫画家和作品永远比别人多。加上小畑健和富坚义博,这两位年龄和画技都处于黄金时期的漫画家,这个阵容对于90年代末的漫画迷仍旧豪华无比。但是,这一年才21岁的久保带人正在用《丧尸粉》为《死神》积累成功与失败的经验,许斐刚和岸本齐史还需要读者渐渐认可他们。因此,虽然《火影忍者》和《网球王子》这些强力新作陆续登场,但在1999年最强有力地推动《JUMP》的漫画,是崛田由美和小畑健合力创作的《棋魂》。
不过,《棋魂》按理不应该归入体育漫画的。因为日本人把围棋更多视为一项求道的艺术,而不是一门体育运动。但是它起到的作用,其实类似于早年的网球漫画《成为第一!》和《足球小将》,让一项原本非常冷门的活动在青少年中流行开来。而《网球王子》没有造成这样的热潮,是因为网球在日本早就很普及了。
说回《棋魂》本身,它的诞生,源于鸟岛和彦在任时创办的“STORY KING”(故事王)。这是一个漫画剧本征集比赛。因为那几年《JUMP》的主要漫画新人奖手冢赏、赤冢赏获奖阵容疲软,没有涌现出令人惊才绝艳的新人,鸟岛就想出个办法来拓宽新作来源:不会画不要紧,只要你想得出来,也能为我所用。这样就不只有想当漫画家的年轻人才来投稿了。STORY KING的投稿者,有上班族,有年龄更小的小学生,也有家庭主妇。他们的创意令题材更加广泛,更有可选择的余地。它的评委终于可以从一堆体育、格斗、冒险、灵异投稿中摆脱了(这四种题材,到现在都占了各种漫画新人奖投稿的绝大多数)。
崛田由美的《棋魂》剧本,就是第一届STORY KING大奖的得主。她本人是一位家庭主妇,虽然她并不算跟漫画圈毫无关系——她丈夫是画马赛克漫画的。不过像她这样的身份,在没有STORY KING大赛之前,是极少有机会涉足漫画创作的。按照老式的漫画创作和选拔流程,像武论尊那样天上掉馅饼似的成为漫画原作者,又能有几人?
当时《JUMP》的第一线漫画家全都在画自己的原创作品。而《棋魂》这样冷门题材的连载,如果连画风都不脸熟,那真是令编辑部对它的前途提心吊胆。那时闲着资历又够的漫画家,只有总是画别人剧本的小畑健一个。至于小畑健的画风对《棋魂》成功会有那么大的帮助,那时上至主编,下至责任编辑与作者,都没有想到那么远。
接下来《棋魂》创造的奇迹,甚至轰动了中日韩三国职业围棋界的话题,“《棋魂》现象”因为离我们时间很近,大家应该更有直观印象,包括它的影响导致了那不光彩的“借鉴”事件。
小帖士:忍者来了,剑客走了
1999年第43期上,读者们挥别了明治的风霜,迎来了木叶村的黎明。《浪客剑心》的完结,《火影忍者》的开始,发生在这一期上的两件事,因为岸本个人的经历,在他心中必然有不一般的感慨。岸本在大学时,曾经以画剑客漫画为目标。不过看到了《浪客剑心》和《无限之住人》(讲谈社月刊《AFTERNOON》连载)这两部杰作后,他放弃了想靠这个出道的念头,因为他自认为怎样也无法画出超越它们的作品。可时至今日,《火影忍者》在对分镜头进行多角度多机位的表现手法尝试上,已经远远走在了《浪客剑心》的前面。
变迁的痕迹——画风革命!
第四代《JUMP》漫画家及其连载逐渐接班的过程,其实又是个“一种画风吞噬许多种画风”的过程。这话怎么说?让我们来比较下新老四天王的两代作品,可以发现一个现象。
在前代《JUMP》主力漫画家群中,画风就找不到一丝相同之处。翻开一个连载,就是一个不同的世界。而到了尾田荣一郎、岸本齐史、许斐刚、久保带人这一代人,在视觉上就明显感受到画风“跳跃”的程度非常小。 这画风并非像一些评论推断的,是向少女向读者的审美观靠拢。其实《JUMP》上最早画风开始偏向少女漫画式纤细美型的作者,是富坚义博和小畑健。新一代的画风,是比他们更加简约的。只有许斐刚的画风比尾田和久保等人更接近他们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一代读者的审美观就中意此种画风?然后大家齐刷刷地转变成一种差不多的类型?不。其实根源就是鸟岛主编的得意之笔——“多媒体化漫画推广战略”。鸟岛主编所描绘的,“我们《JUMP》的漫画要怎样在动画、游戏界等领域也全面丰收”这一美好前景,很可能对底下的编辑形成了一种影响,甚至可以说是误导,而且又有《游戏王》这个现成范例,致使他们在指导新人漫画家的时候,对他们的要求有种定式:要想着这部作品出来以后的游戏化、动画化。当然,也不排除新人自己出于更有“钱”途的愿望,自觉听话地调整。总之就形成一种倾向——画风便于动画化,内容便于游戏化。
什么类型的画风便于动画化?他们给出的答案,就是简化人物造型的线条,背景极少用或者不用网点及大块的阴影。如此,动画化时人物就不会难画而导致走形了(就是这种画风,《死神》和《火影》的动画人物走形仍然时有发生)。这种环境下,谁还有耐心像车田正美那样,煞费苦心地给圣衣贴网点纸,加金属光泽效果;谁还有闲情像荒木飞吕彦那样,一件件地给人物设计服装和装饰品。这反过来也影响了新一代读者的口味:既然最热门的那几部作品是那类画风,那么其他连载只要画风不接近,读者也就不青睐。所以《JOJO的奇妙大冒险》在《JUMP》上的路,是越走越艰难。
什么题材的漫画最容易游戏化?热斗冒险题材。简单点说,把人物的绝技做好,再挑几个漫画场景,一款格斗游戏就出来了。像《棋魂》的游戏化,甚至都不如《通灵王》方便。当然不是每一部热斗漫画都能做成游戏,但问题就在于,那些作品一开始设定就奔着游戏化去,它们作者的意思就是“反正我有备无患”。结果搞了两年,《I’S》结束后,没人愿意画恋爱漫画了。只能拉来《少女玛格丽特》的桃栗蜜柑填补这一空白,她就是现在的河下水希。
改编通常伴随着无奈,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是《JUMP》的“物种平衡”遭到了破坏,有一类“优势物种”过多地挤占了生存空间。一家漫画杂志不能几乎整本书都在内容上模仿《龙珠》。这一现象在日本是被业内人士所诟病的。像《JUMP》自己的前主编西村繁男,就痛心地表示过:漫画设定过于倾向动画和游戏,以及责任编辑不再有能力帮助漫画家进步,是《JUMP》现在堕落的两大原因。对于这个指责,我们不能在这里宣判是对是错,只是想让大家开始思考它,并在不久后的几年中亲眼看到答案。
网络游戏时代的漫画
80年代末,电子游戏开始成为青少年流行文化的一部分。《JUMP》对这个现象的反应,是推出了《神龙之谜》这部RPG漫画。到了90年代末,青少年的娱乐增加了网络游戏这个新成员。在这个时候,《JUMP》上也有从形式和感觉上像网络游戏的作品,那就是《猎人》。
《猎人》之所以像网络游戏,而且是个非常优秀的网络游戏,就因为它有个相当开放和多样化的世界观。它展现了一个可能性:冒险漫画中人物的重要性不只有战斗力这一衡量标准,靠大师级的烹饪也可以成为著名猎人,靠保护濒危动物也可以成为著名猎人。
它的剧情也不是一条路走到黑,完成一个任务后,可以转入另一个性质绝不相同的任务。这就把任务从一个套路中解放了出来,不再一切内容都围绕着修炼出新招去打倒越来越强的敌人。总之,《猎人》对普通少年漫画是空前的概念革新。
当我这些天用鼠标牵着老牛,奔跑在魔兽世界的卡利姆多大陆时,就无比深刻的体会到《猎人》与网络游戏的感觉如此相似。尤其是路过蹲在地上剥怪兽皮的绯雨时,还有不断收到3000寄来的土制炸弹的时候。
对于富坚来说,也许只能坚持三年每周按时交稿,进入21世纪之后,《猎人》在连载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草稿、线稿、以及各种连载、甚至干脆一个月登一次的状况。这部新概念漫画由于富坚自己的原因,无法保持强势地位,不过好在这时《JUMP》已经完全可以不依靠他了。
功成身未退的鸟岛和彦
2001年,鸟岛和彦在为将《JUMP》带出低谷立下汗马功劳后,升任集英社第三编辑部部长,统管集英社的漫画周刊。从此只要《JUMP》有什么扩展海外市场的举措,他都以领导身份出席,比如出席《网球王子》发行简体中文版的新闻发布会。
可是,他在任期间有一件事没能做到,那就是提高二三流连载的质量和厚度。所谓的二流作品,就是受欢迎程度在最热门的那个档次之后,而本身有较高质量,他们能以某种特色和长项在漫画迷中拥有不错的口碑。
在《龙珠》和《圣斗士星矢》的时代,二流漫画阵容拥有《JOJO的奇妙大冒险》、《森林好小子》、《筋肉人》、《橙路》、《魁!男塾》和《不文泰山》。到了《幽游白书》和《篮球飞人》的时代,二流漫画由《神龙之谜》、《花之庆次》、《电影少女》、《JOJO》、《无赖布鲁斯》组成,而哪怕是三流漫画里,也有《圣子到》、《来自魔界》和《地狱老师》这样有特点的作品。而在1996年到2001年这段时间里,《JUMP》推出的二流漫画,只有《ROOKIES》和《I’S》能与前辈相比较而毫不逊色。
既然那时招牌作品众多且都很年轻,那么鸟岛和彦的继任者可以暂不为它们操心,而先把新人培养好,加强二三流阵容,为一流作品提供后备军。
不幸的第八代主编
继鸟岛和彦之后的《JUMP》第八代主编,就是高桥俊昌。本刊曾经介绍过,他担任责任编辑的作品有:松本泉的《橙路》、萩原一至的《暗黑破坏神》、富坚义博的《恶魔爱神》与《幽游白书》。不知道是他性格的原因,还是他命不好,脱稿成习的人都摊到他手里,这些作者都不是让编辑省心和开心的主儿。富坚义博和萩原一至就不用说了,松本泉的“恶名”虽没有这两位那么昭彰,但也有《橙路》画了两年后他硬是给自己放了一年的假,歇够玩够了才回来画完的事迹。
高桥俊昌有能力萧规曹随,让《JUMP》稳步前进,而不会糟蹋掉鸟岛和彦积攒的本钱。在2001、2002年《JUMP》陆续推出了《死神》、《鼻毛真拳》、《草莓百分百》、《漂亮脸蛋》、《光速蒙面侠》。这些作品都在当时或现在为连载阵增色不少。它们之中,《死神》和《光速蒙面侠》现在已经跻身第一阵容,《草莓百分百》和《鼻毛真拳》依然是二流连载中的得力成员。可惜的是《漂亮脸蛋》在人气尚足时神秘地结束。
不过,倒霉事很快就找上了高桥。2002年8月,正在《JUMP》连载《世纪末领袖传》的岛袋光年因为行为不检点被警方逮捕了。当时《世纪末领袖传》还是二流连载中的顶梁柱之一,没想到作者脑子里邪火一发作就“进去”了。虽然《JUMP》根基牢固,没有因此受什么打击,但舆论少不了口诛笔伐。诸如“漫画家不道德,杂志怎么又有资格说带给孩子们快乐和梦想”之类的抨击,让《JUMP》的上下人等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颜面无光。
但无论怎样,高桥任职的前两年中,还是维持住了杂志的景气程度。况且《JUMP》在动画和游戏领域的收益,对利润做出了很大贡献。如果让高桥的工作继续下去,现在的《JUMP》会不会是另一个局面?当然已经不会有这个如果了,因为高桥在2003年1月24日猝死,享年44岁。当时他正在东京湾的一条游艇上,出席着《ONE PIECE》第四部剧场版《死亡尽头的冒险》制作新闻发布会。会上他突然昏迷倒地,在送进医院抢救之后终告不治,死亡原因确诊为脑膜下出血。
高桥的不幸离去,让编辑部陷入一片混乱。只得让鸟岛和彦临时下来主持工作。2003年《JUMP》的第11期,变成了追悼高桥主编的一期,每位漫画家都在卷末目录上的附言中,表达了对故人的怀念和哀思。而我们的富坚义博老师,这一期停载……到第12期的卷末目录上,他才说:“我在此诚心为高桥主编乞求冥福。我将继续画下去以报答您的知遇之恩”……鸟岛对这位老同事的去世很是痛惜,也只能无奈地任命当时的副主编茨木政彦接任。意外地失去船长的航船将怎样前行?
请看下期:《最终跳:We are boys, 20th century bo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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