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梁吧有人质疑《女帝》的历史与其价值,于是很想再谈谈这本书,谈谈那段曾让我唏嘘不已的故事。
当年看完《女帝》时,也曾随性地胡诌一通,但那时刚刚沉浸在那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中,基本流于感性的赞叹与共鸣。然而《女帝奇英传》的价值远不止于此,否则,梁公也不会自认这是他三十多部小说中自己最喜欢的一部。
《女帝》的历史
看到很多人在品评《女帝》时,首先便在其历史上大作文章,认为这种对武则天的颠覆和重新解读有着重要的意义。而不喜欢《女帝》者,往往也是对女帝的史观颇有不满,对高大全的武后形象表示难以接受。
其实我是觉得,《女帝》的这种史观,是有其一定意义的,至少让读者看到了另一种假设,另一种可能,让我们在面对正史野史中那些关于武后残暴铁血,荒淫无道的记载时,能够多几分质疑,多几分思索。
但不得不说,《女帝》中的“史”其实是其短板,过度的美化以及一些并不严谨的考证与描写实在称不上精彩,以至于掩盖了这个故事本来的光芒。
但这种历史观的局限性无疑是受到了那个时代的影响的,经一些专业人士考证,《女帝》中的史观基本源于陈寅恪的《隋唐政治渊源略论》和《唐代政治史论稿》,而小说的很多细节,也参考借鉴了郭沫若的《武则天》。甚至连武则天折服上官婉儿的场景、对白也几乎是一样的。
所以实际上,女帝的这种所谓的“历史观”是不值得如此深究的,它并不是梁公笔下的独特产物,也不是梁公在这本书中最想要塑造与表现的东西。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在我看来,梁公未必对武后就是一味的美化与赞扬。
武后的自圆其说,婉儿的“幡然悔悟”,武玄霜对武后的理解与赞赏,实际上都还是从她们自己的角度出发的,梁公将她们的心理活动与观点展现给读者,却也未必就是完全同意这种观点。
白纸黑字写成的历史,或许永远不会像枯燥的文字所说的那样简单,其中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小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且看《女帝》第二十八回:
长孙泰问道:“你现在对于天后的看法怎样?”
李逸道:“是一个有魄力的女人。但是她用了许多我佩服的人,也杀了许多我佩服的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的千秋功罪,还是留待后世的史家去评论吧。”
长孙泰道:“我是佩服她的,她确实把国家治理得不错,最少是比以前的皇帝要好得多。但她也不是没有缺点,她所重用的两个侄儿──武承嗣和武三思就不是好东西。”
可知,即使是被武后所“感化”的李逸和长孙泰,也不是对武后没有怨言的。千秋功罪一杆秤,这杆秤自在后人心中,在万千读者心中。
而李逸死前的那段话也颇值得玩味:
“不,不!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回来后,看到了一些令人担忧的事情,但也看到了更多令人兴奋的事情,我现在明白了,个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咱们的国家是有希望的!”
这段话乍看之下似乎有点可笑,但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已行将就木,何必那么看不开呢。
然而我更觉得这话中还是多少有点反讽与自嘲的意味。令他兴奋的事实在太多了,不止是长安城的恢宏壮阔,百姓的笑逐颜开,同样有着武承嗣的图谋不轨,太平公主的用心歹毒,纵使是刚刚让他信服的武后,也很快在政治斗争中成为失败者,被无情地赶下了台。这种希望,是与绝望并存的。人大抵在深刻的绝望中更有一种侥幸心理,但在无奈的现实面前,这种希望却无疑是让生者坚强地生存与奋发的强大动力。
所以说,女帝的“史观”或许未必就像表面上看来的那样完美到畸形,而是在这种时代的强烈局限之下有着一些审慎的眼光的。但这终究不是女帝的主题,或许我们完全不必把书中的武则天和婉儿与历史上的那两个人认真地联系起来。
这就是一个故事,一个颇具玩味的故事,一个侠士的迷惘与反思,一群女子的大放异彩,与一个个让人长吁短叹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中值得思索的地方很多,但绝对不是历史!
其实在我看来,梁公之所以要把故事背景设置在这样一个时代,无非是因为他想塑造一个女性的江湖,热情地讴歌那些在草莽或者庙堂之上闪耀着的奇女子们。而武后,无疑是这样一个女子的江湖最好的领导者,最好的中轴。此外,除了武后,上官婉儿、太平公主这些历史上本就充满传奇色彩的女子的出场,更能带给这样一个江湖以无限的遐想。
四个人,四条路,谁人能会个中苦
其实写这篇文章时倒是很想用“选择与追求”这个题目的,但风兄之前评《联剑》时用过。我倒觉得这个“选择与追求”在《女帝》一书中要诠释得更为深刻些。
对于书的主角李逸,很多人都是不待见的,因为这个人实在活得足够窝囊,生的窝囊,爱的窝囊,武功窝囊,事业窝囊,死的更加窝囊。
但武侠世界不止是有着张丹枫的潇洒大气,杨过的热血激昂,沈浪的淡然自若,燕狂徒的豪气干云,厉若海的一往无前,以及萧翎的浩然正气。侠客同样可以是所谓的失败者,是那个在人生道路上徘徊不定,踟蹰不前的“一般人”。
李逸就是这样一个人,他首先是个孤臣孽子,是个如屈原一般走投无路的孤臣,是个如李煜一般国破家亡的孽子。然而他也不仅仅是孤臣孽子,或许相比于那个惊才绝艳的李后主,他更有一种敢于正视现实的勇气。只不过,这种勇气,在现实的迷惘中终究消磨殆尽。
在他的身上,我其实隐约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影子。他有着张丹枫的身世与文采风流,卓一航的软弱,檀羽冲的纠结,有着铁镜心在事业上的迷惘,也有着金世遗在爱情上的迷惘。但他李逸终究是李逸,某种程度上,他比起上面这几位显得更加可怜。
卓一航纵然软弱,但至少还用浪漫而奔放的宣言来弥补着那个不可弥补的错误,用时间所赋予他的权力来守望着那个绝望之中的希望。
檀羽冲纵然纠结,纵然情场战场双双失意,也还能“退而求其次”地重新享受一段只属于他和清云的爱情。
金世遗纵然失落,纵然迷惘,也还有那样一个人,愿意用二十年的岁月来静静地守候着他。
然而,他李逸什么都没有。“得不到你爱的人,那么就珍惜你爱的人吧。”这话固然有道理,但一个“责任”就将他牢牢地束缚在痛苦的樊笼里。从此,浪漫与真爱就将与他绝缘。
但他其实还是可以有着属于自己的选择的,他依然可以与妻子长相厮守,看儿子长大成人,依然可以像岳鸣珂一样纵横塞外,除恶惩奸,博得“天山剑客”的美名,甚至可以像张丹枫一样,在最初的理想受到打击之后,悉心修武,开宗立派,光耀万代。
他李逸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命运却是始终在和他开着玩笑。
塞外终究不是世外桃源,尽管他已经快忘记了中原的繁华,但那些野心家们又何尝能忘了他。无论是突厥可汗还是前朝余孽,无不欲利用他;宫中的顽固势力,无不欲除掉他。在这帮野心家的操纵之下,可悲的李逸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他的孤臣孽子的身份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将是个悲剧。
表面上他有很多选择,但实际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家国与大义。
家国,家国,有家才有国,这是古代世家根深蒂固的观点。从出生那天起,李逸就注定了要在李家的权力斗争中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武后的出现只不过是使这条路变得更加艰险,使矛盾更加激化而已。但李逸天性中的软弱与善良,使他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子上一步步走向悲剧。
政治方面的东西他不懂,也终究学不会。贸然的行刺,金峰顶上召集一帮乌合之众就想干大事,足以证明他在政治上的幼稚。
所以他逐渐明白,这条路虽然是最直接的一条路,但却不是属于他的路。继续走下去,只会糊里糊涂地成了死鬼,就算能侥幸成功,自己做的恐怕也不会比武后更好,但付出的,却是千千万万人的生命。
所以他只能选择第二条路。这条路意味着放弃,但也意味着新的开始。只不过这条路同样充满了荆棘,能顺顺利利走过这条路的,同样得是一个强大的人,一个善于自保的人。
但李逸终究不是,他或许真不是这人间的富贵花。身在“曲径深宫帝子家”,软弱与善良只是徒然造就了“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丧名花”。
他的身份与性格早已注定了,这两条路他没有一条能够走得通!
或许李逸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朱门繁华,鲜衣怒马终究与他无缘。或许早年还有心怀天下,登高一呼的雄心壮志,但在重重的经历与打击之下,他早已明白了自己无论在政治上还是武功上都与人相差甚远,那究竟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只想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爱着,做他的落魄王孙,风流侠士,享他的天伦之乐,齐眉之欢。
有时真想怒吼一声,你TM李逸是不是个男人!他杨过既然能够“冲冠一怒为红颜”,你为何就不能效“红拂慧眼识英豪”?他慕容复既然能够“西屠石堡取紫袍”,为何就不许你李逸“一将功成万骨枯”?
但李逸究竟是他李逸,他是那些拥有这种性格的人的代表。如果这样做了,他根本就不配再称之为李逸。
然而我想说,难道李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么?
其实未必,这两条路明显不属于他,但他同样走着自己的一条路,这条路,是悲情之路,是爱情之路,也是侠义之路。
纵然李逸表面看起来有些软弱,有些执拗,但他骨子里所蕴含着的侠情与良心又是有几个自命不凡的“大侠”能够比得上的?
南宫尚说人命贱如楼蚁,成王败寇,他李逸嗤之以鼻。突厥大汗威逼利诱,他李逸正气凛然,悍不畏死。看着维族妇女因战争的波及而死,他的心头又何尝不涌动着滚滚热泪呵!
纵使是在塞外苦寒之地,他也从未忘过一个武者行侠仗义的本份,纵使自己的生命如彗星般短暂地划过,他却用自己的武功挽救了千百条突厥百姓的生命。
何况,即便是他这简单的放弃,又何尝不是一个伟大的义举。
有一种侠,叫“无为之侠”。
对于李逸这种人来说,能够选择放弃,无疑使成千上万的百姓避免了一次兵连祸结之苦,这又何尝不是“割肉饲鹰,舍身喂虎”的大智慧,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不啻为“万家生佛”!
而最终在病榻上,他也用最后的善良与包容,成全着婉儿,成全着玄霜,希望这两位自己亏欠良多的女子,能够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虽然看似如何窝囊,如何失败,李逸同样用自己的选择向世人昭示着一位侠者的道德底线,昭示着一个看似失败的人同样可以用自己的侠义,让更多的人免于人生的“失败”。
而对于李逸这短暂的一生来说,虽然留下的大多是痛苦,但既然已经见证了生活,见证了家庭,见证了爱情,也见证了侠义,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又有谁敢嘲笑他李逸是个失败者?
只要选择了,追求了,尽力了,又哪里存在什么所谓的“失败者”!
至于书中的其他人,尤其是那三位奇女子,她们脚下的路似乎要比李逸明朗多了,但这同样是一条条悲情之路。
婉儿是从爱情走向了政治,玄霜则是从政治走向了爱情,而最弱势的长孙璧,却是最为坚定地走着爱情这条永恒之路,并为之付出了痛苦,付出了青春,也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但没有人可以嘲笑她们,这几条路纵然艰险,但同样有着幸福,有着希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情也罢,仇也罢,短暂或是永恒,终究只会在生命行将逝去之际成为过去。纵使社会有太多无奈,人生有太多失败,但只要认真走好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谁也不比谁高明多少!
武侠的境界远离生活,但武侠同样可以反映生活。我想,这或许就是女帝在绘制爱情蓝图之上所表现出的伟大意义。
同命鸳鸯悲命薄,两处乾坤各自凉
谈女帝,当然不能不谈其中的“情”。
元好问千百年前的问情一叹,直到现在或许也没有人能够真正意义上答出来,然而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有着自己的答案。
《女帝》基本是和《云海》同期创作的,而在这之前,是《白发》《萍踪》《冰川》《还剑》等一系列爱情史诗。
纵然有悲有喜,但这些书无不以热烈的爱情描写展现着梁公前期的浪漫与奔放。《白发》的百年一诺,《萍踪》的盈盈一笑,《冰川》的冰雪浪漫,《还剑》的月下笙歌,甚至是《云海》中的巅峰血色,无不以其美妙或是剧痛,带给读者的心灵以强烈的悸动。
但《女帝》不同,没有多少露骨的情话,没有那么激烈的感情碰撞,有的只是“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有的只是“两处鸳鸯各自凉”的无奈。
可以说,从美好的初见之后,这个故事便流于苦闷,正如我在一篇文章中所说的梁氏行文风格一样,梁公近乎啰嗦的文字,往往在乏味中蓄积着力量,苦闷在蓄积,沧桑在蓄积,悲情也在蓄积,然后这彻头彻尾的苦闷情调便在某些时刻悄然绽放,让早有些心理准备的你在这一刻感受到这种感情的释放所带来的强烈震颤。
而《女帝》无疑在这一方面体现地更为出色。金顶挫败的苦涩,长辈身亡的感伤,婉儿入深宫的无奈,都渐渐地将这个故事涂抹上一丝灰暗的色彩。及至出塞远走,那滚滚的黄沙所掩去的,不止是那两个无助的身影,更有着长安城中的繁华一梦。裴琼香三十年的心结,塞外的暗流汹涌,宫廷的尔虞我诈,武者的草菅人命,战争的硝烟弥漫,以至几位主人公的苦闷与守望,都为这个故事悲剧的天平不断添上砝码。
对于李逸来说,那三位女子都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究竟喜欢谁,或许面对这个问题时,他就像面对自己脚下的路时一样迷茫。
上官婉儿代表着初恋,代表着情人。禁苑繁华,青梅竹马,捉迷屏后,莲瓣无声,斗草庭前,兰芳枉待。林间偶遇,琴歌互酬,这惊艳的相见更是化作两人心头珍藏永久的美好回忆。这段情,无疑是最为浪漫的,是最让人充满遐想的。不过在苍白的现实面前,初恋的美好早已无所遁形,化成相思与理解,最终演化成两个人的互相成全。及至最后病榻前的两曲弦歌,两人以古琴相见,以古琴终结,这古琴,代表着爱情的浪漫与华丽,也代表着李逸这个落魄书生心底的执着追求。
而武玄霜无疑可算是李逸的红颜知己,尽管玄霜对这份感情多么不懈地付出,尽管两人的心中或许早已情根深种,但那层薄薄的隔膜却始终没有人去捅破。玄霜更像是一个默默的守望者,她对李逸有着深刻的理解,热切的关怀,甚至原本的坚强独立、傲骨凛然也在李逸面前化为似水的温柔。但两个人对立的身份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李逸无奈地挑起长孙家的担子那一刻,玄霜已完全注定了只能是李逸生命中的过客。
可以说,《女帝》中人大多和女帝的语言风格一样苦闷,他们似乎习惯了在一旁默默的守望,很少将这种感情热烈地表现出来。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看起来显得最弱势的长孙璧。
如果将婉儿和玄霜分别看做情人和知己的话,那么长孙璧则代表着家庭与责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本来不算什么错,两个人或许还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何况这个人还是如此深沉地爱着你的人。只不过,这种相爱却是建立在责任的捆绑之上的。
这种责任的捆绑,对于李逸来说或许还不是大问题,他也不是对长孙璧完全没有任何感情的。但这对于长孙璧来说却始终是一个解不开的心结。文不及婉儿,武不及玄霜的她,总以为自己无法驾驭李逸那颗孤傲的心。尤其是当武玄霜的影子浮现在心头的时候,她愈发地自卑,她的灵魂在风中瑟瑟发抖。
武玄霜自然是不会再跟她争的,但换了旁人呢,或许那将是更大的悲剧。
但李逸的身份终究还是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带来了更大的悲剧。误服假死药而死,看似偶然的悲剧,实则从她跟着李逸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对于李逸这种人来说,飞得比常人高,看得比常人远,但无疑也更加危险。如果是婉儿跟了李逸,夫妇俩一起谋划,在政治上相互扶持,或许还能好一些。如果换做玄霜,以两人高绝的武功,自保也应无虞。
只可惜这个人是长孙璧,这只灰扑扑的麻雀,却硬要跟着一只离群的大雁展翅高飞,在鹰鸷的捕杀下艰难地躲避着,最终的结局必然是跌得粉身碎骨!
爱情是崇高的,爱情是充满幻想的,但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爱情,纵然有一时的灿烂,终究敌不过立场、责任、身份、性格这些看似同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也终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土崩瓦解。
这里没有才子佳人的传说,也没有王子公主的童话,有的只是对于现实的美好的憧憬和深刻的无奈。如果说《白发魔女传》是梁著浪漫主义爱情的高峰,那么《女帝奇英传》则是现实主义爱情的高峰。
在这样一个满是情痴情种的故事里,有着太多的无奈。武玄霜、长孙璧、裴叔度、长孙泰、裴琼香、尉迟炯、夏侯坚……他们无不为心底的那个人倾注着自己毕生的爱,这样的痴情随便拿出一个在武侠世界里都显得不那么常见。但大抵是造化弄人,这些情痴情种却只能活在命运所赋予的抑郁之中,要么玉殒香销,要么孤独终老。素来最喜欢拉郎配的梁公,在这一刻,又显得何其残忍呵!
但我们或许也无需为他们太过伤感,因为在这样一个充满尔虞我诈与无情命运的现实里,他们至少还拥有过那种至真至纯的爱,纵使不能永远在一起,也还可以有飞蛾扑火般瞬间的华丽,纵使人隔天涯,人鬼殊途,也还可以有那永恒不变的守望,在绝望中守望,守望到心碎,也守望着心底的那一丝温暖。
这种残酷的现实羁绊与命运的无奈都让人扼腕,然而,它却也在沧桑凝重中透着些微美好。可能正是有了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情”字,才使得人能够在如此压抑的社会现实中寻到鼓舞与勇气,也才有了李逸临死前的从容与豁达,虽然爱得无奈,却也美得让人窒息……
此时,在我的脑海中,书中那一个个动人的画面又如过电影般浮现。也许《女帝》这本书显得太过苦闷了点,但那一个个美妙的意境却赋予了这本摹写现实的小说以让人震颤的美感。那是关于守望,关于离别的。
一切似乎都源于梁公那古典式的布局,古典式的语言,古典式的爱情,古典式的意境。他在用满篇的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将读者的脑际填满醉人的馥郁芬芳的同时,也将古典式温柔的爱情化成一个个绝妙的意境。
那蜀道上的玲珑才女,那桃林间的姑射仙子,那林间的狂笑悲歌,那马车上的弦歌酬唱,塞外的凄凉冷落,长安的大唐雄风,榻前的红摇烛影,天山的重重泪影,峨嵋比剑,道畔谈诗,千里护持,骊山诀别,都将这古典式的爱情用一个个古典式的镜头展现在读者眼前,仿佛是在那一弯孤寂的冷月之下,绽放着轻柔而隽永的舞步。
这分明就是一曲现实和古典重奏的挽歌!所以她才能直指人心中最软弱的那一块,让你在一步步地坠落,一步步地绝望,一步步地沉醉于这悲情的旋律之时,用澄澈的泪水洗净双眸,获得心灵的悸动与升华。
但刀光剑影,侠骨柔情,终不过是作者所导演出的一场大梦。梦醒的时候,人依旧活在这无奈的现实里,但纵然是活得如何痛苦,至少还有过那些曾让你感动的美感,让人在失落中奋起,在绝望中憧憬。而你同样可以学着用侠情,用真爱,来温润这略显枯燥的人生。这或许更是《女帝》的意义所在。
(校对:卿在莽原)
优秀回帖
花无语:
关于武则天,我觉得其实是女版曹操,枭雄本色自有独特魅力,无须去美化。
关于李逸,有点像华仔的一首歌,男人哭吧不是罪,男人背后的软弱也是不可避免的。
关于上官婉儿,这个人物我不太感兴趣,书中也很一般,不如长孙璧。
关于武玄霜,书中最出色的人物,在权力纷争的年代保持着难得的洒脱。
关于女帝,通篇也许很现实,结尾和云海,白发是一样,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最爱的人,更加深沉的悲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