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聂绀弩“正式认识”,是高朗介绍的。他和聂绀弩是同乡,湖北人。五十年代初期,担任香港《大公报》副刊编辑,后来改任《新晚报》的副刊主任、撰述员,从五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中期,差不多二十年时间,长期担任《新晚报》副刊的领导工作,直到逝世。
高朗写得最多的是影评,后来兴趣转到文史方面,大约从七十年代开始,用“吴法”笔名在《新晚报》写文史小品。我觉得他在文史方面的成就比影评大得多,虽然“半路出家”,但越写越好,如果给他多活十年,相信他是可以成为文史学者的,他写得最好的一部作品是《黄巢传》,这是他摆脱了领导工作改任撰述员之后写成功的,可惜这也是他最后一部作品了。
他和聂绀弩是同乡,性格也颇有相似之处。他为人耿直,在“四人帮”未给揭露之前,他已是对“四人帮”“口诛”的了。他的直言无忌,甚至令朋友为他担心。我就不止一次听过他在有许多人的场合,骂“江青是什么东西,也配领导文艺”的话。一九七七年三月,他因急病身亡,终年五十四岁。我替《新晚报》撰联挽他云:
攻文史,撰影评,方期更上层楼,遽惜英年早逝;
爱读书,勤写作,专业竟忘家室,最伤故里魂招。
高朗是以王老五终其身的,如果他有妻子的话,可能避免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