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 朝云墓联,名联观止,梁羽生家园书库,梁羽生家园

 

 

二六三 朝云墓联

 

 

 

  亚洲电视播出的《龙的家乡》,介绍惠州西湖。谈到惠州西湖,当然免不了要谈及苏东坡和他的侍妾朝云。苏东坡是五十九岁那年(一〇九四年)被贬惠州的。其时东坡的继配夫人王闰之已经去世一年(王闰之是东坡元配夫人王弗的堂妹,王弗在东坡三十岁那年就已死了),几位侍妾亦已散去,随行只有朝云一人。朝云死在惠州,死时只有三十四岁。东坡为她营墓地于惠州西湖栖禅寺之后山,后人建一小亭于墓前以为纪念。亭内名人所题的联语甚多,最著名的一副是清代伊秉绶撰的。伊在嘉庆年间曾任惠州知府,惠州的东坡祠就是他重修的。亚洲电视那辑《龙的家乡》,也有录影这副对联。联云:

  从南海来时,经卷药炉,百尺江楼飞柳絮;
  自东坡去后,夜灯仙塔,一亭湖月冷梅花。

  联中的一些“本事”,仅就所知,略加注释。“经卷药炉”句出于苏东坡赠朝云诗。朝云初不识字,后从东坡学书诗,不但字写得好,而且还能作诗,并略通佛理。有一天东坡见她读《乐天集》,因戏作诗赠之云:“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玄。阿奴络秀不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扇旧因缘。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

  苏东坡初来惠州时,住合江楼。此楼为当时惠州城小东门之城楼,面对东江与西江之汇合处,因而得名。伊联之“百尺江楼”即指此楼。

  题朝云墓的名联还有两副,可以一谈:

  (一)

  湖山有幸藏香骨;
  风月多情伴美人。
 

  (二)

  芳冢尚如新,尺地足为山水重;
  玉霄清不寐,半天疑有佩环来。

  “湖山有幸”“风月多情”一联脱胎于岳坟名联:“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模拟得也很有韵味。不过上下联都是从“正面”来写朝云,似乎有点犯了“合掌对”的毛病(岳坟这副名联则是上联说“忠”,下联说“奸”对比分明)。

  据说苏东坡在惠州时曾写了一首《蝶恋花》,词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词成,叫朝云唱。朝云歌喉将啭,就泪满衣襟,唱不下去,问其故,曰:“奴所不能歌,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也。”不久,朝云就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