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内容常常是离奇怪诞的,因此有人认为梦如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德国十九世纪浪漫派的作家诺瓦利斯(Nova-lis)写道:
在梦中我们占有一个世界,
幻想随其所欲地织成它的网,
把一切溶解成幻的烟雾。
忧愁与欢快,死与生命,
我与你在梦中同度。
其实把梦理解为“幻的烟雾”只是诗人的想象,梦还是与人的年龄、生活经验等等有关的。心理学家吉敏斯(Kimmins)曾详细研究了好几千个梦,发现许多梦都随着年龄而变换其内容。例如做神仙的梦最多是在儿童时代,爱情的梦是在青春期,贫苦孤儿常常在梦中见着他的父母和得到玩具,老人的梦常常是往事的回忆。可见梦也是因人而不同的。
研究梦的书,有一章专门讲“梦的分类”,其中最怪的是“预告的梦”(Premonitory
Dreams),相当于中国所说的“梦谶”,即所梦的事,带有一种“预兆”的性质。据说有一个人发梦搭飞机,机场的人一个个地叫唤旅客的名宇,叫到他时恰巧是第十三个,他正想上机,忽然见着十几具烧焦了的尸体抬出来,心中一惊就醒了。他本来第二天要搭飞机到某地去的,因为有这样的怪梦,临时改期。结果这一班飞机当真失事,死了十二个人。这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得而知,不过纵许是真的,也并不含有神怪的成分。心理学家的解释是:因为一个人常常会梦到他所关心的事情,会做着各种各样的梦,好的坏的都有,这样便可能有偶然的巧合,即梦中的内容与他以后发生的事实相符合,因此他自己便相信这是一种“预兆”,而别的人也相信了,因为人的心理都是好传播奇怪的事。其实更多的梦,和以后发生的事并不相符,不过没有人“津津乐道”罢了。
我们也常常会听人说起这类的梦,儿女在异乡接到家信,知道父母生病,于是发了“怪梦”,梦见父母在某月某日死去,结果真的在那天死了,因此便怀疑至亲至爱的人,大约心灵上有冥冥的联系。其实这也不过是一种巧合,儿女关心父母是极自然的事,得知他们的病情后,在所发的“好梦”和“恶梦”中,又必然是“恶”占大多数,这就有可能真应了“梦谶”。
不过另有一种“怪梦”,倒是梦中的内容常和以后的事相符的。有一个人梦见他患了“盲肠炎”(Appendicitis),而必须开刀,割口是在腹上,似乎觉得很痛。他痛醒了,发现他明明健康得很,并没有用手术的必要。但不久之后,他却真的患起肚痛来了。对于这样的梦又如何解释呢?的确有些病症是先在梦中发现的,因为人在睡眠中神经容易知觉,炎症发生的最早时期常在睡眠中出现,因此即刺激而为梦;但不到炎症的病状加甚时,不会搅乱醒时的意识。即在醒时,这种程度的炎症,还不足产生感觉或知觉。这种梦被称为“前征的梦”(Prodromic
Dreams),意思是这样的梦,乃是代表一种将要来到的“征象”。
还有一种怪梦称为“集团的梦”(Collective
Dreams),这种梦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在差不多同样的时间做同样的梦。“集团的梦”必然是有许多人在同一情况之下睡眠,因此便有差不多同样的梦。例如有很多士兵,匆遽地驻扎在一个荒凉的屋子里,他们听到地方上的传说:这屋子里有鬼。于是他们在晚上睡觉时果然被惊醒了,大多数都说是梦见鬼在他们的胸上跳。无疑地这些土兵听到了鬼的故事,所以睡的时候都带着恐惧心。又因为他们都是挤在一起,空气不流通,所以大家都同时感觉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做成了一种梦的刺激,于是,在睡时便引起在他们心中所遗留的鬼的故事了。
在谈了几种“怪梦”后,我们可以说梦虽然经常表现得离奇怪诞,但却与现实生活有关联。它绝不会“无因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