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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0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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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后传之武陵源by月泛沧溟
落霞峰顶。
两个黑衣少年静静地望着山谷里的桃花烂漫,轻柔的山风吹拂着衣角,和黑色的发丝一起飘逸在春光里。
高瘦的少年遥遥指向那一片桃花,嘴角微微勾起。
“武陵源。”
“谢谢你,师哥。”
“你非杀她不可?”
“夺人技业,与人报仇。何况,为了我袁公派的的发扬光大,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
高瘦的少年点了点头,杀了武玄霜,不论什么样的人都会立刻出名。
“那个人是谁?”高瘦的少年笑了笑。
矮小少年并没有立即回答,思绪慢慢回到那个破旧的山村。
月近天心,衣衫褴褛的老人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秋风里的落叶安安静静地飘落到地上。
生命就这样流逝了么?
老人的心里哀叹着,不经意间想到了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凄凉的黑夜吧,也许比现在还要黑。
荒山坟地,剑光如矢,旋风急舞,举世的绝顶高手全部聚集在那个让人绝望的夜晚,那个人的一掌让自己几乎帮自己送终,可是自己终究是活了下来,瞒过了所有人。
生如蝼蚁,又有何恋?
很快他就发现简陋的屋子里多了一个矮小的人,黑色的束衣像是融化在黑夜里,黑布蒙面,唯有两颗漆黑的眼珠在黑夜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我知道你没有死,因为那里唯独少了你的尸体。”少年的声音坚决而肯定,带着丝丝喜悦。
老人抬起头,他的额头上已经爬满皱纹,但是眼睛里依旧潜伏着不可一世的狠戾和野心依稀可见曾经的风云岁月。
“你的仇人是谁?”少年道。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悠然道:“你知道我是谁?”
“好罢,我承认我的问题有点多余。”少年寻思着该是如何开口,毕竟老人曾经也是江湖上的一代风云人物。
老人安静地看着少年,像是看破了少年的心思:“难道你想帮我报仇?”
“没错。”
“有这样的好事?”
“有。”
老人叹了一息,道:“看来《毒经》你是要定了。”
“你知道我的目的?”
少年惊愕地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老人。
老人笑了笑,看起来却无比的寂寥和凄凉。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好处。”
少年垂下了头,淡淡道:“你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无力回天,有我这样的传人应该高兴。”
“有道理。”
“你不问问我是谁?”
“对于一个垂死的人你都不肯示以真面目,我又何必问你。”
突然间,少年觉得欺骗一个垂死的老人是在是一件可恨的事情,何况这个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恨,少年一把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老人从怀里颤颤悠悠掏出一本《毒经》,枯瘦的双手捧上,少年的心就像老人手里的书一般沉重起来。
就在少年垂首的一瞬间,老人手指一弹,一阵枯黄的毒烟弥漫,少年倏地向后一跃,掌风匆匆迫开毒烟,长剑掠影竟插在老人胸口,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快不可见。
少年冷冷地瞧着老人,老人胸口顿时血流如注,枯瘦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面容几欲扭曲,但是他的嘴角却洋溢着温和的笑容,温和的让人难以辨别真假,老人断断续续道:“不错,好快......的剑。”
随后老人眼睛里的光芒渐渐涣散,少年静静地看着老人死去,却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少年拔下剑,把《毒经》放在怀里,把老人埋在屋后的林子里,不由自主地在坟前扣了三个头。
“我一定会帮你报仇,夏侯坚,武玄霜,不是么?”
少年静静地离开那个破旧的山村,对于这个老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更不会想到老人最后一个想法。
高瘦的少年望着身边陷入沉思的矮小少年,嘴角一扬,微微笑道:“那个人想必曾经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矮小的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洁白的手指自指尖开始立马笼上一层墨色,渐渐漆黑如炭。
高瘦的少年微微一笑,已知其故。
“小江,武玄霜很不简单,你小心。”
“这是我的第一份交易,万事俱备。”
“什么时候动手?”
“明日正午。师哥,给我七天时间,七日之内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少年和高瘦的少年离开落霞峰,走到最近的小镇上,两人的脚程快逾奔马,也不觉得如何远。
小镇上并不热闹,夕阳影里显得格外温馨。
一群乞丐挡在道路中央正在殴打一个小乞丐,小丐看起来毫无还手能力,鼻青眼肿却依旧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亮晶晶的眼睛向少年看来。
小江一步步走过去,从腰间拔出长剑,淡淡道:“谁最后一个留在我面前,谁死。”
在他拔剑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一哄而去。
小丐倔强地站在原地,看着夕阳影里的长剑悠悠颤动,剑光如水。
小丐拍拍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笑眯眯地走过去,向矮小的少年道谢,矮小的少年却伴着高瘦的少年径直从小丐身边走过。
高瘦的少年嘴角微微掠起,淡淡笑道:“你一直不喜欢管闲事的。”
“我讨厌别人挡住我的路。”
春风柔和,阳光正好,武陵源里的桃花笑对春风,分外妖娆,地面上铺满了一层柔软的花瓣。
一个绝美的少女,一身鲜红的斗篷明亮耀眼,但是她的脸色却苍白的可怕,漆黑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少女安静地站在桃花林外,望着春风下满目的桃花烂漫,太湖石上雕镂着三个古朴的字:武陵源。
少女莞尔一笑,明艳不可方物,是了,就是这里,那个传奇的地方,传奇的人,只要到了武陵源,身上的毒便可解。
日渐正午,阳光愈加强烈刺目,照在苍白的脸上更显得美丽,少女只觉得一阵晕眩,病体难撑跌倒在地,晕倒前依稀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沁凉的小竹屋,少女睁开眼睛,已然红霞漫天,檐下的一串碧玉铃铛叮当作响,霞光夕影里触目的依旧是桃花烂漫,瓣瓣桃花飘落。
六天了,少年每日帮她金针驱毒,每一次都是一言不发,这让她很是怀疑他是否哑巴?
可是她却没有问,师父和师哥都曾告诉她过:千万不要问太多。
她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少年,亮亮的大眼睛,很动人。
少年亦静静地打量着这个少女,倔强的神情,很动人。
只是,这个少女,究竟搞什么鬼?
这六日,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第七日。
少年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女,面色竟是阴晴不定,这少年正是李希敏。
少年面色凝重,五指搭在少女的脉上,终于舒了一口气:“无碍了。”
少女望向少年,见少年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不禁面色一红,少年的眼睛很明亮,少年的笑容很温暖,就像春天里的第一缕阳光。
“谁下的毒?”
少女皱了皱眉。
“我叫李希敏。”少年调侃道,忽而话锋一转,道:“你搞什么鬼?”
“哼。”
“在落霞峰顶,鬼鬼祟祟,我自然是要跟着下去看看,花100两,找人把我揍了一顿,你果然不安好心!”
少年已经笑嘻嘻地瞧着少女,颇有猫戏老鼠的神韵。
眼前的少年赫然就是小镇上的小丐,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谁。
李希敏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在眼前晃了晃。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了么?”李希敏笑道。
“给我,下三滥的小贼!”
少女望着玉佩,一招龙抓手向玉佩抓去,李希敏拿着玉佩在半空中虚晃一招,玉佩又被放回怀里。
“这是宫里的东西啊!是谁派你来的?”李希敏笑容一收,冷冷道。
“哼,我想来便来。”
李希敏面色一怔,忽而悠悠笑着,曼斯条理道:“也对,你想来便来,只不过想走的时候未必出的去!”
少女几乎想要冲出去,却发现双腿竟然麻麻的提不起劲来。 惊愕地望着李希敏,,颤声道:“你,你对我做什么了?”
“没什么啊,只不过想叫你走不出这个屋子而已,我既然解开你的毒,自然再下点毒也没什么关系。半男不女,鬼鬼祟祟,我瞧着你身上的毒也是自己下的,不知道我说的是也不是?”
李希敏笑嘻嘻道,却暗暗心惊。
若是自己没有在落霞峰恰好瞧见“他”,必然被骗了,这丫头狠心把自己弄中毒,几乎丧命,不知想什么诡计?
少女狠狠瞪着那张笑嘻嘻的脸,明亮的眼睛里沁出一点泪花,倔强地咬着牙。
“你不说也不用这么幽怨地看着我呀,美人计虽然很管用,但是你跟我姑姑一比简直是个丑八怪,我又怎么会被迷惑?”
“你胡说!”少女话一说完,立马呆住了。
一个绝色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漫天的夕阳之下,花瓣翩翩飞落,美人手捻桃枝,宛若凌波仙子,轻柔的脚步踏在满是落花的地面上,缓缓走来。
少女再也说不出话来,来人神情清冽,意态却极为沧桑,眉间隐隐有一股慑人的英气。
自她出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漫天的夕阳和满目的桃花瞬间失去了颜色。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有这般的风姿,武玄霜!
几乎没有眨眼,武玄霜突然到了面前。
“她醒了?”
“是的,姑姑,这个臭丫头倔强的很,什么也不肯说。”
“哦。”
武玄霜转身把桃枝插在古雅的花瓶里。
突然间一道剑光如水,从少女腰间疾刺向武玄霜,快,快的几乎只剩下一道剑光的折影。
李希敏不可思议地看着少女,她竟然好好地站在地上,但是一根桃枝指在她的喉咙间。
桃枝的另一端,执在武玄霜的手里。
少女惊愕地看着武玄霜,缓缓垂下手中长剑。
武玄霜撤开桃枝,淡淡望着少女,清冽的目光像是流淌在人的心灵深处,让人不可抗拒。
“一剑刺九穴,想不到传说中的猿公剑法竟有传人,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盯着武玄霜,用极为恶毒的声音冷冷道:“武玄霜,你背叛了武家,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武玄霜像是沉浸在往事中,面色阴晴不定,却坚定地望着少女,道:“不错,我背叛武家,可是我没有背叛天下,天后是理解我的。”
武玄霜仔细地看着少女,女光柔和,但是少女却情不自禁地惊慌了起来。
“你是承嗣的女儿?”
“哼!”
“姑姑,别理这个臭丫头,她根本不安好心!”
“承嗣还好么?”
“抑郁而终,好高兴么?”少女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武玄霜,我不准你提到我爹爹的名字,你不配!”
“你果然是武昭,难怪那么像魏王妃。”武玄霜静静地看着少女的面庞,叹了一息,道:“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那么大了呀。”
少女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安静地望着面前这种美丽的脸,一掌已经悄无声息按到武玄霜腹部。
武玄霜,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帮你?
果然,武玄霜面色一变,如惊鸿掠影一般倏地掠到门外。
李希敏匆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手指碰到玉佩蓦然一缩,到处几枚碧灵丹交给武玄霜:“姑姑,你没事么?”
武玄霜勉强摇了摇头,望着少女纤长的手指上一层墨色逐渐退去。
李希敏也是一惊,惊叫道:“天恶道人?”
武玄霜勉强额上沁出一滴滴冷汗,面色苍白点了点头。
李希敏冷冷地盯著少女,少女也冷冷地盯著李希敏,漆黑的眼眸里飘荡而过一丝嘲弄之色。
没有人能够一次暗算到武玄霜,也没有人能够想到最神秘的剑法的传人会舍剑不用。
天恶道人的毒掌才是她的底牌,正因为想不到,所以才能暗算成功。
为了这一击,她谋划了好久,装作病人混入武陵源,乘机暗算,尽管被李希敏识破,下一招便是猿公剑法,纵然无果,还有下着,以身份乱其心,天恶道人的毒掌是底牌也是最后一着!
少女微微一笑,苍白的面色晕上一抹艳色,武玄霜已不能动手,李希敏本不足为惧。
“我叫江陵。”
李希敏剑眉斜飞,怒目而视,冷冷道:“你是谁派来的?太平公主?武三思?”
“不,我只是江陵,袁公派江陵,夺人技业与人报仇。”
“天恶道人没死?”
“现在死了!”
“你杀的?”
“不错?”
“毒经在你手里?”
“不错,你骗我说在我身上下了毒,那岂能骗到我?我略一运气便知道是环跳,盖膝,膝眼,竹柳,脚住,五穴被封住,莫要忘了我袁公派对穴道从来都很有研究。”
江陵悠悠笑道,长剑一挑,斜斜指向李希敏。
“我和天恶道人的交易里面没有你,你想怎么样?”
“你也暗算了我师父?”
江陵明知他口中的师父是金针国手夏侯坚,淡然道:“天恶道人的毒经虽是武林一绝,却并不值夏侯坚的命。”
李希敏突然笑了起来。
江陵觉得他的笑容有异,又觉得他的笑很温暖,心中一动。
“你的计划很好啊,可惜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武玄霜笑吟吟地走进来,哪有半分中毒之态。“不要低估任何你的敌人。”
李希敏笑道:“我把要给姑姑时,姑姑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知道姑姑没什么事,果然,你什么都说了。”
江陵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把剑丢在地上,心灰意冷道:“要杀要挂随便。”
“你究竟是不是承嗣的女儿?”
江陵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一声长啸,响遏行云。
这般的内力,几乎独步天下。
武玄霜面色如霜,若有所思,淡淡道:“武陵源今日可要热闹了。”
一个女子行色匆匆,足尖踏过桃树,凌空掠过。
“如意,什么事?”
武玄霜望向行色匆匆的女子,这十多年了,早就没有什么事能让这个丫鬟大惊失色。
如意道:“小姐,有人来访,一个是自称踏浪海客的中年人,一个是高瘦的黑衣少年。来着不善。”
武玄霜点了点头,随着如意走了出去。
江陵心中一震,归师哥也来了,他必然是来找自己的,那么那个中年人是谁?
身形甫动。
李希敏拦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她,“怎么,想走么?”
江陵冷笑不止。
李希敏冷眼看着她的细白纤长的手指渐渐笼上一层墨色,中指微微内扣,他亦在警觉。
四道目光在半空中相触的刹那间。
江陵一掌拍出,李希敏身形一转避开她的毒掌反手切向她的肩,江陵顺时向后一仰,身子如同半空折断一般,足尖踢向地上的长剑,一道光华划过。
李希敏淡淡一笑,不知用什么手法竟绕过江陵,长剑在他的手里。
江陵站在门边,灿然笑道:“失陪!”
“不见得。”李希敏笑了笑,反手掷出长剑袭向江陵,江陵头也不回伸手截住长剑,笑道:“多谢。”
叮叮——
檐下的碧玉铃铛在微风中泠然声响。
江陵的笑容凝滞在脸上。
一块玉佩挟着凌厉的风声重重的砸在“腰却眼穴”上,耳边是李希敏笑嘻嘻的声音:“还给你,笨丫头!”
李希敏走了出去,不禁一头冷汗。
这个丫头诡计多端,上一次用猿公剑法吸引住人的目光,这一次又以天恶毒掌来扰乱视线,以为她要抢夺长剑,岂知只是为了逃跑。
李希敏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不能把她怎么样,她若真是武承嗣的女儿,岂非是姑姑的侄女?
回眸一看,少女紧紧咬着嘴唇,倔强的神情,苍白的脸色竟如此动人。
李希敏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缓缓融化。
突然李希敏心中一动,来人是谁?
先是臭丫头,又有人来,绝不会是巧合!
若是她的师长倒也有些麻烦。便到自己屋子里取下佩剑,又掠了回去。
江陵正在运气眼见就要冲开穴道,李希敏忽然笑眯眯地折了回来,加重力道又点了几个穴道,笑道:“这倒忘了,你们大猩猩派解穴功夫独步天下,自当特别关照!”
江陵听着他把袁公派叫成大猩猩派,怒不可遏,狠狠地瞪着他。
李希敏倚着门,笑眯眯地瞧着她,复又调整了一下姿势以方便被她瞪着。
“好笑么?待会儿到了地府看你还笑!”
李希敏悠然道:“败军之将,何足称勇?”
“哼。”江陵冷哼,不在搭理他。
归师哥办事一向滴水不漏,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岂会大张旗鼓找来?
只是,那个中年人是谁?恩师已逝,裴叔度夏侯坚远在天山,普天之下谁是武玄霜的敌手?
“怎么?不要刺杀我姑姑了?”
“臭贼,看你还得意,我归师哥——哼——”猛然一省,不再说下去。
“哦,你们大猩猩派还有乌龟师哥啊!”
李希敏哈哈大笑,却暗自警觉,哼,果然有问题,不好意思,臭丫头,必要的时候,你只能是人质了。姑姑怎么还不回来,不行,我要出去看看。
“你好好呆着,不要妄图解穴,那根本无济于事。”
李希敏的身形在桃花丛里冉冉而没。
江陵微微一笑,呸,臭贼,移形换穴的功夫没听说过么?
江陵捡起玉佩扣在腰间,又收起长剑。
李希敏匆匆掠去,侧耳凝神,只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久闻无相神剑美名,扶桑岛严一羽特来拜会!”
咦,不是袁公派的人?那江陵岂会如此说法?姑姑和严一羽到底交手没?
武玄霜冷哼一声,道:“原来是扶桑岛高人,难怪如此胆大。”
“武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久仰姑娘中原第一人的美名。”
果然又是一波不安好心的!却不知是朝廷的人还是江湖上的,袁公派,扶桑岛,朝廷,武家,事情太过于纷杂了些。
李希敏隐在暗处,默然不语。
武玄霜折下一根桃枝拈在手中,微微一笑看着严一羽:“严先生,不必客气!”
严一羽抱了一拳,立了个门户,气度冲和而自信,天下这么多女子,可惜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有这般的风华。
眼见双方战事一触即发,李希敏不禁暗暗心惊,扶桑岛威名太盛,他不禁为姑姑担心,只要姑姑一有危险,自己便只好在背后下手了。
就在这时,严一羽身后的那个高高瘦瘦的黑衣少年,一步步踏上前来,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高高瘦瘦的少年一言不发拔出长剑,霞光夕影里瓣瓣桃花一沾到剑锋便飞落成两片。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看着少年这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严一羽更是斥道:“方震,你——”
归方震淡淡道:“严先生,我只答应带你来找武玄霜,我们之间已无纠葛。”
“你不是严先生的弟子?”
“袁公派归方震。”
“那么,你想必是来找你师妹?”
“不错,今天我一定要带小江走。”
武玄霜不禁冷笑:“你觉得我武陵源是你们家后花园?”
“我管你是前花园后花园,我只要带走小江。”
归方震嘴角微微勾起,长剑指向武玄霜。
“方震,不得放肆!”
严一羽望着武玄霜抱歉地笑了笑。
“严先生,我希望你和武玄霜的那一战先押后。”
武玄霜微微一笑,竟让他心神一阵恍惚。
“你想和我比试?”
“是。”
“你不觉得毫无胜算的事情很可笑?”
归方震咬了咬薄薄的唇,目光凌冽而坚定,他清瘦的手指紧紧攥起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死也要带走小江,我派门人岂容人欺辱?”
武玄霜叹了一息,神色间无不惋惜。“可是我却不愿和你动手。”
“你看不起我派剑法?”
“不。”
武玄霜摇了摇头。复又道:“你一定要动手?”
“是。”
如意冷笑道:“小姐,让我来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她不欲占小辈便宜,手掌一挥腰间红绸迎风招展。
归方震只是看着武玄霜,像是没看到那飘展的红绸。
武玄霜微微一笑:“如意,你不是这位公子的对手。”
就在这时,一声长笑,一个笑意盈然的人负手从桃花林里缓缓走了出来。
“你就是袁公派高人?”
李希敏笑眯眯地打量着他,心道敌我难明,姑姑岂能和你动手?
归方震也看着李希敏,就像看着一块木头。
“姑姑,这个人交给我好了。”
武玄霜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归方震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嘲笑,看着李希敏,手里长剑凝光,宛若一泓流水。
李希敏缓缓拔剑。
剑鞘正抛在地上。
这个时代两个最出色的少年剑客站到了对面。
安静的桃花谷里清风悠然,强烈的剑气迫的双方衣袂翩飞。
归方震身形一动,严一羽伸手抓去,居然让他从手下逃脱了开去,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他的轻功高的可怕!
李希敏凝立在地,捏了一个剑诀,宝剑微微颤动间蕴含了好几着精妙的变化封死了所有的攻法。
严一羽的目光紧紧锁住李希敏的剑尖,每一着变化都让他惊心动魄。
武玄霜微微点头。
猿公剑法,一剑刺九穴,招式上最绚丽而诡谲的变化,竟然让李希敏看到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孤寂而奇诡。
武玄霜也摒住气息,如意脸色苍白,竟忍不住颤抖起来。
武玄霜一眼望去,严一羽的目光扫来,同样的淡然沉静的目光,恍若古井无波,无惊无喜,无爱无恨,他的修为实已到了极高的境界。
武玄霜淡淡叹了一息。
这一战,竟免不了么?
就在这时,武玄霜严一羽面色均是一变。
归方震的长剑指在李希敏的眉间。
没有人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鬼魅般的身法和速度。
归方震望着李希敏,眉间隐隐然一丝寂寥之色。
李希敏望着归方震,嘴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容。
归方震顺着他的目光。
一刹那间心如死灰,在檀渊穴旁,自己的衣服被划出一个圆圆的小洞。
“我输了。”
“你没输。”
李希敏转身而去,身上沁出一身冷汗,衣衫欲湿。
他的剑根本没碰到归方震,在归方震长剑攻出的那一刻,剑气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小口。
严一羽怔怔道:“精彩!精彩!”
归方震面色苍白呕出一口血。
“方震。”
严一羽拉过归方震,心疼地望着这个倔强的少年,道:“像你这样有天赋的孩子不多了,你的内功是硬伤,配不起那么奇诡的剑法,你愿意拜入我门下么?”
归方震摇了摇头。
“多谢先生厚爱,自家师仙逝,归某便发誓以一己之力重振袁公派。”
话音甫落,归方震的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桃花林里一袭红衣飘荡着,飘逸如云,一个少女狂奔而来,腰间的玉佩斜斜地在空中摇动。
小江,他嘴唇微动。
武玄霜望着那块玉佩,面色一变,武昭,你果然是承嗣的女儿。
江陵扑到归方震的怀里,仰起头。
“归师哥,我没事。”
归方震淡淡一笑,无限的宠溺:“那么咱们回去吧。”
“可是这是我的第一单生意?”江陵仰面不悦。
“那就关门大吉罢。”
“那好吧。”江陵低声嘀咕。
“武玄霜,难道你还是以为我是小郡主武昭?”江陵笑了起来。
武玄霜淡淡道:“假名字可以有很多,人却只有一个。”
武玄霜绝不是那种轻率的人,她这般说法至少事有蹊跷。
但是江陵却笑了起来,这的确是很好笑的事情。
四个月前,她找归方震帮忙,调查武玄霜。
半个月前,归方震找到她。
“武玄霜的两大致命弱点是李逸和武则天,这二人已死,还有一点,武承嗣抑郁而终虽说活该,但多多少少是因为她这个堂妹。”
“你要我利用她的愧疚之情?”
“嗯。现在有一个空白的身份,武承嗣的女儿,小郡主武昭,这是她的资料。”
她接过资料。
“这个身份可靠?”
“绝对可靠,武昭年幼失踪,没有人会查出来。武玄霜带着李逸的儿子隐居在武陵源。”
“你确定武玄霜会愧疚?”
“武承嗣死有余辜,与武昭无关。”
“那么真的武昭呢?”
“死了。”
若归方震说武昭死了,那么武昭只能是死了。
江陵指着如意,笑了起来:“严先生,除去她,三比二,挺划得来。从此你当你的神剑,我做我的买卖?”
李希敏笑眯眯地瞧着江陵,江陵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短短的几天,对于这个少年,她已经说不清他在她心里面的感觉了。
碧野落花,春色黄昏,这一切都太过于刺目了些。
归方震微微蹙眉,“小江!”
“武昭!”
严一羽笑道:“好。”
双手齐出,点在二人的昏睡穴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严一羽竟然会对自己动手,头越来越沉,朦胧中依稀听到李希敏的笑声:“三比二,果然划算的很!”
桃花影下,一方石刻棋盘落满花瓣,青旧的棋盘,横横竖竖布满沧桑。
武玄霜长袖一卷,桃花片片飞过。
“十一年了。”武玄霜自嘲似的笑了笑。
“武姑娘。”
严一羽侧脸望着她,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我苦苦爱恋了你,可是十一年后却连我的名字你都记不住。
那一年的太液池边,凌波宫里,踏月凌风而来,惊为天人。
李明之指着那个少女,道:“一羽,那位是武郡主,功夫很好。”
从此,在凌波宫又见过她几次,每一次都是匆匆来去,再后来,她为了李逸远上天山。
李明之死后,他离开皇宫阴差阳错拜入扶桑岛,此番回到中原,只想着再见他一面。
他一度以为,只要他超过她便有勇气追求她,但如今,却深深明白,她终究不属于任何人,只要她存在一天,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衬。
风华,毕竟无关武功。
武玄霜臻首微抬,遥望霞光,突然道:“十一年了,敏儿都这么大了,真舍不得离开啊。”
“姑姑。”
不知什么时候,李希敏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大大的眼睛在霞光里显得特别的明亮。
武玄霜突然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寂寥。
难道是因为承嗣的女儿?
“姑姑,阿陵真的是武昭。”
“嗯,容貌,玉佩,无一不与魏王妃有关。”
“哦。”李希敏眼睛里寂寥之色更深了。
“你喜欢上了承嗣的女儿?”
“我想是的。”
李希敏笑了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那就让严先生做媒如何?”
严一羽淡淡笑了笑。
“我才不要娶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孩子。她,分明就是喜欢归方震,归方震对她这个师妹也宠的很。”
“少年人不要太逞强,方震和他师妹都是要强之辈,又极为护短,互争长短未必是良配,你若真是喜欢——”
“不,严先生,我李希敏拿得起放得下!”
李希敏回到精舍。
严一羽对着武玄霜作了一揖,道:“武姑娘,请赐教。”
武玄霜淡淡笑了笑。
桃花影里,这一笑,倾国倾城。
“好。”
这一战,只是世上两大顶尖高手间的较量。这一战,无关武功名利甚至成败。
......
望着床上昏睡的两个人,李希敏从江陵的腰间解下玉佩,又在地板上留了几行字。
不知过了多久,归方震江陵悠悠醒来,武陵源早已人去楼空,这几日,就像一场梦境。
安静的武陵源,偌大的武陵源,就只有二个人的气息。
“小江,武玄霜他们都走啦。”
江陵从怀里掏出《毒经》,撕得粉碎。
归方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江陵道:“没帮人家报仇,怎么好意思学人家的武功?”
“以后呢?”
“第一张生意就失败了,关门大吉好了。”
江陵看到地上的字,归方震也看到了。
蠢丫头江陵,性非和顺,满口胡言,狗屁不通,呜呼,此女子如虎,放眼天下竟谁人敢娶?本公子以天然百毒不侵精钢不坏辟邪驱鬼画符捉妖亦避之如虎,呜呼哀哉。如将来有人敢娶汝,本公子定当送上狗头一枚狗血半桶桃木剑一柄权当贺礼。
另附:玉佩不差,本公子先拿走了。
江陵痴痴地瞧着地面上的字,触手腰际,玉佩果然被拿走,不禁一阵失落。
人生,不过是一场偶遇,擦肩而过的瞬间,心动了。
多少年后,谁还会回荡在谁的念想里?
李希敏,你个王八蛋!
桃花瓣瓣飘过,檐下的碧玉风铃依旧在春风中叮叮当当。
归方震走到她身边,瞧着地上的字,不禁笑了起来。
“小江,他说你嫁不出去呢。”
“归师哥。”
“嗯?”
“我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好。”
江陵抬起头,瞪着归方震。
“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干脆,为什么你不考虑一下或者劝我冷静地考虑考虑,要不要这么轻率?”
“因为那太麻烦了。”
“......”
“小江。”
“嗯。”
“差点忘了,应该叫你归夫人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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