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萍踪》评《萍踪》-之二

江湖三女侠

作者: 最爱裴勇俊 发表时间: 2004/06/15 23:00

第十六回：
......原来张丹枫......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卷成一个纸团，抛入皇帝的龙袍之中，他发暗器的手法超妙绝伦，非唯旁人不知，连皇帝自己也不知道。直至回宫休息，脱下龙袍，才发现这一封信，信中首先说瓦刺入侵在即，叫皇帝善辨忠奸抵御外祸，并列举王振与瓦刺私通的证据，叫皇帝及早防备。其次直说自己本与皇家有世宿冤仇，但若皇帝肯全心抗敌，则这冤仇也可化解。再劝皇帝不可残害忠良，否则自己取他首级易如反掌。这封信写得情文并茂，软硬兼施，本来是张丹枫一片为国家打算的忠心，岂料皇帝看了，先是一惊，心中想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异人，若不除掉朕的性命岂不是在他掌握之中？”继而联想起太祖的遗诏，猜度此人十九是张士诚的后代，所以才会有“世宿冤仇”之语，暗自拿出宫中所藏张士诚画像比对果然有些相像，越发骇怕，对张丹枫的好意，全不理会......
        张丹枫借擂台比武之机，暗助云重成功，并以暗器手法传书祈镇皇帝，劝戒他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内肃奸党，外抗异族。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在众多高手环伺之下，他仍能游刃有余；在接下来云重目睹一场豪赌中，张丹枫排众而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挫败奸人阴谋。
    张丹枫这个形象集中了作者所神驰的一切内心和外表的美---他胸有丘壑，却从不矫情饰俗。“亦狂亦侠真名士，能哭能歌迈俗流”，活脱脱勾出人物的精神风貌。他善哭能饮，教人想起同样善哭纵酒的魏晋名士阮籍；然而绝不似阮籍稽康的消极避世。他甘愿抛却富贵荣华，把祖传宝物地图献给于谦，以作“捍卫国家的义兵军饷”。情节似脱胎于虬髯客献资产以助李世民的故事。但虬髯客为的是“真命天子”不可抗，张丹枫为的却是人间正义，苍生安宁。全书以明代土木堡之变为背景，写于谦对蒙古抗战事迹，相当忠于《明史》。
   

第十七回： ......张丹枫眼睛一亮，只见面前立着一个少女眼珠淡碧，容光焕发，有江南少女的秀气，也有北地胭脂的健美。张丹枫怔了一怔，心道：“云蕾之美如芝兰百合，此女之美则如玫瑰芙蓉。若然并立，想必难分轩轾。”（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丹枫也不例外呀！：））......这少女笑语盈盈，吹气如兰，与张丹枫竟然一见如故，闲聊起来，张丹枫不觉心中暗笑：云蕾是天真之中带有矜持，而这少女则是天真之中带着爽朗，正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前面张丹枫哄两个瓦剌兵到暗处打杀一节，再看而后还能与云蕾说笑着换衣服，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觉着他轻忽人命，下手忒重。再往后，在石英的山寨里，他亦用很残忍的手法逼供（“这一戳是张丹枫的独门点穴手法，不消片刻，那头目只觉体内如遍布银针，乱戳乱钻，忍受不住慌忙讨饶。张丹枫对云蕾笑道：“我本不愿施此酷刑，但对付这种人，除此之外，却是无法。”）可见他的个性中有狠决的一面，倘若不遇着云蕾，而先遇到澹台静明，这等霸气是否会不受控制而转为戾气，也未可知。人的际遇就是这样---你选择什么样的人（做伴侣），你就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他若选择静明，日后可能会很危险。
    另外这里看出，丹枫不如小兄弟心地无邪：）他见了镜明还呆了一呆，后来人家用了美人计，招招手他就‘不由自主’的过去了：）镜明很厉害了，知道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色，‘骇极而呼’,结果丹枫愣是掉进陷阱里了。有点活该！：》相比之下，小兄弟可真是仙境里的临水照花人!：）后面的叙述可继续证实这一点:......少女盈盈一笑，问道：“相公是第一次来游太湖的吗？”张丹枫道：“正是。”那少女笑道：“相公说是来自北方，我看却似江南人物。呀，好像咱们还在哪儿见过一般，相貌好熟。”张丹枫笑道：“姑娘说笑话了，我倒愿意早认识姑娘(he is really sweet, isn't he?)，只可惜今日才有此机缘，来赏湖山胜景。”   


       ......张丹枫定了定神，心道：“常人七日不食必死，我练有武功，可能捱到十日，这十日这中，我该做些什么以遣此真正的‘有涯之生’？”脑海中朱、张两家的冤仇，云张两家的冤仇一一闪过，云蕾的倩影突然浮现出来，那似喜似怒如恨如爱的神情又活在心头。张丹枫叹道：“小兄弟，今生今世咱们是再难相见了。”尽管云蕾有过几次要用宝剑杀他，而今他想起的却尽是云蕾的柔情蜜意，心中忽发奇想：“云蕾尽管有时对我现出杀气，心肠却是无限柔慈，呀，她人太仁慈，刚毅不足，是一大缺点。这洞庭庄庄主的女儿，尽管一片温柔，却带着男儿英气，我虽与她初交，却敢断定她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若然将云蕾的优点与她合而为一，岂不是天下完人？”......
       丹枫对镜明，其实有点动心吧：）若是金庸往下写，张丹枫一定会多一个老婆!（大笑）。所以说，金庸小说里将女人看成神，古龙小说里将女人当成妖，只有梁的小说里真正将女人做人。有句话叫“人如其文”，想想他们三人各自的人生,倒十分贴切。金古二人笔下的人物多任性而为---金庸小说中,男主角常常是情种，有n个红颜知己，而且各个自有妙处，决不雷同。金庸先生的四次婚姻,怕是和这个不无关系吧？古龙干脆就醉在灯红酒绿中，终生未娶。惟有梁，婚姻美满，从一而终。
      绝境奇遇之类的情节在金庸小说中屡见不鲜，在梁书中却很少出现；只可惜这里的情节虎头蛇尾,草草收场，是《萍》书的一大遗憾。  

......那少女忽地格格一笑，掩口说道：“少主人，我家等你已经等了三代了，昨晚我们不知是你，几乎伤了你的性命，你不怪责我们，反而多谢么？”张丹枫猛然省起，哈哈一笑，道：“快别这样称呼，我的祖先偶然曾称王称帝，与我何干？我姓张名丹枫，你叫我丹枫好了。”那少女道：“我在两个月前已经知道你的名字，那时我就想：这个名字真美，我们的洞庭山腰也种有好多枫树，你看到吗？”.....
       镜明本来一直就对丹枫充满期待，真的见到雍容潇酒，才调风华的张，不免会心襟摇荡.....
      至于她说"我们的洞庭山腰也种有好多枫树", 是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第十八回：......张丹枫见她笑语盈盈，在珠光宝气映照之下分外妩媚，心中一动，说道：“我的小兄弟见了你一定会欢喜你。”......澹台镜明见他提起“小兄弟”时，说得十分亲热，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竟是平生从未有过的感觉，但也是一掠即过，面上并没有现出什么，可是张丹枫已似察觉了什么，心中对这少女颇感歉意......
       “张丹枫见她笑语盈盈，在珠光宝气映照之下分外妩媚，心中一动”，明显，这个“心中一动”是对镜明的。他明白镜明对他的感觉，而且对她，他自己亦是好几次“怔了一怔”、“心中一动”。   
    可为什么此时张又突然提到“小兄弟”，还说，“我的小兄弟见了你一定会欢喜你”呢？其实以丹枫的通达世故， 从来‘凡事留三分心计’：），他不会不了解云蕾和镜明分属两类人，又因为他的缘故，很难互相喜欢。其实这里梁老在这里是有深意的。首先，张爱云深切，才会将她挂在嘴边，这一次更是脱口而出（呵呵，这也是古往今来爱妻之人的典型特征。刚过世的美国前总统里根，执政8年期间亦常将老婆南希挂在嘴边。招徕政敌攻击，他亦是不理。老布什上台后，有记者问时为第一夫人的芭芭拉，心中完美爱情是什么样？芭芭拉不加思索道，就象里根对南希。她从小细节又补充说，除了不由自主地就会提到南希，里根即使出国访问，也从未走在南希之前过。）第二，委婉地告诉镜明自己已心有所属，同时可能也提醒自己不可分心：）第十七回有文可证：）----张丹枫心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此女性情倒也洒脱得很呢。”陡然想起云蕾，把那少女的影子压了下去。

......霎时间，张丹枫心头，如有电流通过，顿时呆了。只见花荫深处，一个少女，手持短笛，缓缓行来。这少女穿着一身湖水色的衣裳，衣袂轻扬，姿容绝艳，轻移莲步，飘飘若仙。澹台镜明吃了一惊心道：“这难道是太湖的仙女飞上山头？她素来以貌美自负，而今见了这个少女，宛如空谷幽兰，既清且艳，顿觉自愧不如。只听得张丹枫颤声叫道：“小兄弟！”澹台镜明“呵”了一声，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镜明未见云蕾之前,只怕还有少少幻想吧?：）"而今见了这个少女,,,,顿觉自愧不如", "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其实梁老还是偏爱云蕾，他把最美好的词汇都给了她，反观镜明，梁老还是略有微词的，比如镜明对张说：“‘谁知你比我们苏杭的少年子弟，还要俊秀得多。’说完之后，忽地抿嘴一笑，似乎是发觉自己说话孟浪，但却也没有寻常女儿家的羞涩之容。”细细体会，即使在现代，一个女子---不论她个性有多豪爽，若对一个萍水相逢或者并不相熟的男子说这番话，也会让人觉得轻佻仪态尽失。不过话又说回来，上述只是女人看女人，这和从男人角度看女人可能大不一样。比如张丹枫对镜明这番话的反应便是“这少女天真未凿 ”（大笑！）这倒也印证了一句话：所有男人均希望女人性感——别的女人。再有，云蕾“宛如空谷幽兰，既清且艳”，镜明自己都承认“自愧不如”，可张公子并不这么看（大笑：））----第十七回中，头次见镜明，“张丹枫怔了一怔，心道：‘云蕾之美如芝兰百合，此女之美则如玫瑰芙蓉。若然并立，想必难分轩轾。’”在第十八回，与镜明闲聊时，“张丹枫不觉心中暗笑：‘云蕾是天真之中带有矜持，而这少女则是天真之中带着爽朗，正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张丹枫精神陡振，突然一声长啸，从一个石堆上飞身一掠跳上第二个石堆，运剑如风，连伤数敌，片刻之间，跳出阵外携着那个少女的手，滴泪说道：“小兄弟，你也来了！”那少女一把甩开张丹枫的手，嗖的拔出腰间佩剑道：“我的哥哥呢？”这少女正是云蕾。
    很多人觉得云蕾在这里的表现冷漠不近情理，其实这次要怪就怪张丹枫没眼力，总当着人家哥哥的面拉拉扯扯：）---看看，第一次跳出阵外拉着人家手时，人家就已经“一把甩开”，没一会儿，他又“伸手牵云蕾的衣袖”，结果人家“瞧了哥哥一眼，手腕一翻，将张丹枫的手甩脱，面色惨白，不发一言。”最后搞得自己“难过之极，黯然退下，甚是尴尬”，有点活该吧（大笑）。
      不过，说笑归说笑，张丹枫一见小兄弟，“精神陡振”，“运剑如风，连伤数敌”---工作效率极高：），足见其思念之切。各位不要再替丹枫叫屈了，人家自己都说了：＂小兄弟，你就是再将我狠狠折磨，我也绝不会对你埋怨的”。其实“世上哪有委屈？任何人结实衡量，一定为了他想得到的东西而付出代价”（李碧华语）        

......云蕾哪知厉害，一阵激动，忍不着又道：“哥哥你怎么啦？大－－丹枫，他的伤厉害么？”她以前叫惯了张丹枫做“大哥”，这两字几乎冲口而出，到了口边，才改唤“丹枫”，脸上不觉泛起一阵红潮，张丹枫道：“没－－没什么，但还是让他歇歇的好。”   
      滔滔辩才的人也会口吃?!(大笑:>)))---被小兄弟的那一句“丹枫”激动得找不着北了吧!
      再看看云蕾。 知道哥哥在场，做出与丹枫势不两立的样子，还“嗖的拔出腰间佩剑”，可才一会儿，就忍不住改唤人家“丹枫”，随后和哥哥吵架时，她又识时务：）地改叫“张丹枫”，可见那一声“丹枫”不是随意顺口而出的，而是暗含思念的载体！这个信息发送得猝不急防，张有点招架不住，所以口吃了。  接下来，看云蕾如何处处维护丹枫的：
“哥哥！爷爷不是他父亲害的。于阁老已说得清清楚楚，这免仇不报也罢。”
  云重道：“二十年牧马之仇，又如何说？”
  云蕾道：“他父亲此事，确是做得不该，但也不至于不共戴天。”
  云重冷笑道：“你倒会替仇人说话！”
  云蕾哭道：“哥哥！”
  云重道：“怎么？云家的儿女不许这么没有志气！”
  云蕾咬了咬牙，把眼泪咽了回去，道：“你师父也这么说，他说张丹枫是我辈中人，外敌为重，能  化解便化解了吧。”
看！什么兄弟姐妹，什么良友益友，在情场上二人世界里，都是闲杂人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