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乞丐讲述自己的故事

江湖三女侠

作者: 齐家莲子 发表时间: 2004/03/12 22:12

“世上有多少个人，就有多少条生活的道路。”

我本来不是乞丐，更不是什么毒手疯丐，母亲早逝，父亲是一个落拓江湖的教学先生
，在异乡教馆，在我五岁那年，因为年老多病，东家不谅，辞了他的教职，父亲别无其他
谋生技能，又带着孩子，迫得乞讨回家，在途中时常生病，幸得同伴的乞丐照顾，我才得
不死。求乞三年，还未回到家乡，我没有死，父亲却病死了。我从此变成了小叫化，混
在乞丐堆中沿门求乞，衣服破烂，身上长满虫子，就像其他乞丐一般，没有人来料理。如是
者的求乞生活又过了三年，不知是因为肮脏还是疾病，我满身生了一粒粒的小疮，脸上现出
红班，皮肤起结，我是自然什么也不懂，但见其他的乞丐从此避开了我，出外求
乞，人们也远见远走，几乎经常捱饿。有一个老乞丐告诉我道：“看来你是患了疯病了，你
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求乞了，别人会把你活生生的打死的！”

我骇怕得不得了，这才知道为
什么连乞丐也躲开我的原故，我自此不敢求乞，只是在晚上才悄悄出来，偷别人园地里的瓜
果蔬菜生食，有好几次险些给人追上打死，白天偶一露面，就有人骂我是“小麻疯”。胆小
的远走，胆大的就追我，嚷着要把我活埋，幸而我跑得快，屡次险死还生。这样的过了几个
月野人般的生活，这样做人实在毫无味道，把心一横，就从山岩上跳下来。

如果没有师父，那么世上也就没有了毒手疯丐金世遗了。师父治好了我的皮肤病，而且还教我世上最强的武功。我只愿一生能在这海岛之上，再不重踏人世。

可是，武功最好的师父有一天却突然死了，连遗言也没交代完整。：“武功大成后，要找天山派，呈书与他看，求……”求什么呢？本派武功如此神妙，又有甚么需要求人的？

我怀着疑问，在师父死后，又在蛇岛独自过了三年后取了师
父留给他的那根铁拐，带了师父的遗书，就坐上来时的那艘小船，划过渤海，又回到了大
陆。
　　我以上乘的内功，随
时易容变貌，故意把自己变成一个大麻疯，准敢欺侮我，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将别人
捉弄得哭笑不得。我到处去找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比试，不过数年“毒手疯丐”之名就传遍江
湖，没有一人是我对手。越是享有盛名的前辈，我就越发要戏弄他，弄得中原的武林人物，
闻风远避。
　　几年来我打败了无数成名高手，每一次打败敌手，心中总是十分得意，但随即又感到
寂寞与悲伤，越是胜利，越是悲伤，而已这样的情绪，随着每一次的胜利而加深，每次的胜
利的得意，都只不过是天边一瞬即逝的彩虹，而寂寞与悲伤却是永远笼罩心头的浓雾！所有人都怕我，没有一个人和他交朋友。我以为这一生就是这样了。不料
在川康交界的雀儿山，竟然遇到了一个将我当作朋友的看待的人，对我并不歧
视轻蔑，并不憎恶远避，甚而对我的麻疯也丝毫不以为意，还给我治病，携我同行。这人便
是冰川天女。她带给我一缕阳光，我的心扉给
冰川天女在无意之中打开了。除了师父之外，从未有过要与人亲近的念头，但自从见了冰
川天女之后，就不愿离开她，纵许是暗暗跟踪也好。天山上那姓唐的小子，我看着就讨厌，假正经假道学，偏偏天女把他当宝贝！我故意在冰川天女与唐经天之间挑拨离间，兴波作浪。

我完全料想不到，
冰川天女主仆竟会毫不留情地指斥我，幽萍骂我是“想吃天鹅肉的癫蛤膜。”这还罢了，连
冰川天女也当面说我“无赖”，轻轻的一句话，就像晴天之中突然起了霹雳，轰散了我幻想
的彩虹。
　　我的武功有个致命的弱点，终于有一天，我走火入魔了。生命之轮只剩下三十六天了。我没有伤心也没有绝望，本来我的生命就是个玩笑，是个游戏，现在游戏结束了，我当然也该回去了。我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征服珠峰，那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我愿将我的灵与肉留在这最美丽圣洁的地方。只是在我的生命尽头啊，还有什么牵挂呢？是冰岩上那朵冰梅！是沁梅！！

我被冻得麻木了的身体忽然如有暖流通过，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一
个如此挂念我的人，不辞冒雪冲寒，到此亘古无人的冰峰，追踪觅迹！但想到自己死期将
至，又怎忍和她再见最后一面，令她伤心。我只能象逃避自己的影子一样逃出冰塔群。我抖一抖身上的冰雪，抖落一切人世间的依恋和记忆。

我终究没有死，在我被积雪完全掩盖之前，天山唐晓澜发现了我，用他纯正的天山内功为我消除走火入魔的邪毒。我重生了，在冰雪的世界里悄悄的独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