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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小说] 刀剑如梦(2008修订版)更新至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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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31 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刀剑如梦

楔子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
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温英雄泪!
——辛弃疾 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时值元宵,有一名男子独自一人也在这赏心亭中徘徊。这男子二十五岁上下年纪,一身劲装,佩着一把古朴的短刀。他眉头紧锁,似是无心欣赏亭边长江美丽的风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停地往亭下张望,一副惴惴不安的神色。眼看天色渐黑,他也显得焦躁起来,口中不停喃喃的念着:“弄玉,弄玉,你为什么还没有来,难道我们连见最后一面都无望么?”一边拨动着腰间的短刀。
原来,这男子名叫顾云帆,是江湖中人称“温柔一刀”的使刀高手。他的武功,尤其是刀法,江湖上足可称跻身一流高手。但是他武功虽高,情感方面却颇不如意。他正是在此等待心上人,准备见上最后一面。他的心上人名叫文弄玉,乃是应天知府的女儿,两人从小便是青梅竹马,私订终身了的。可惜,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文弄玉终究是大家闺秀,知府文西游要的是门当户对,岂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在江湖闯荡为生的刀客。文西游暗中替女儿订好了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硬逼女儿嫁给一家富贵府邸的花花公子。文弄玉见父命难违,十分伤心,便约心上人在此约会。顾云帆却并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他只是痴痴的在这赏心亭等着。
正月的天变化莫测,天空乌云重重,如同铅块一般,似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来。云层越堆越厚,终于,天空下起了小雪。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也加重了顾云帆对文弄玉的思念。他怕心上人有难言苦衷,故会晚一点来,是以他不忍离去,怕见不到心上人,故坚定的站在亭内。就这样,他半睡半醒的在雪地里孤孤单单站了整整一夜。
不知过了多时,顾云帆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话语声:“云帆,云帆……”顾云帆一听正是自己所熟悉的心上人声音,精神振奋,一下子醒了过来,揉了揉双目,定睛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正是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文弄玉吗?
顾云帆激动的道:“弄玉,你,你……真是你来了吗?”他面前是一个身穿狐裘袄子,双十年纪,身材窈窕,貌美如花的女郎。
“不是我还能是谁?”女郎脸腮挂满了泪珠,含情脉脉的扑入了顾云帆怀中。顾云帆轻唤了声:“弄玉!”便激动的将其紧紧拥住。
良久,文弄玉才从顾云帆怀里挣脱了出来,仰头望着情郎的脸道:“云帆,苦了你了,害你等了我整整一夜,还下着大雪……我……真对不起你……”说完泪水夺眶而出,一边用手替顾云帆拂去肩上的积雪。
顾云帆也替她吹去秀发上的雪道:“弄玉,答应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文弄玉含泪道:“不行的,云帆,我爹已将我许配给了李沧海。今天我就要嫁给他了,我是偷偷跑出来见你的。”
“什么?”顾云帆大吃一惊,如遭晴天霹雳般,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云帆,我……”文弄玉怕他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打击,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我们今天就走,走得远远的!”顾云帆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把抱住文弄玉道。
“远走高飞?”文弄玉惊慌的问道。她的脑中立刻浮现了两个可怕的字眼:私奔!
“是!”顾云帆双眼神情异常激动的道。
文弄玉怔了一会,痛苦又恐惧的摇头道:“不!我不能违背我爹的意思,我不能……我们今生无缘,来世再做夫妻吧!”说完声音已哽咽了,玉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香囊。
顾云帆拆开一看,原来是一把红豆!他忍住泪水将其塞好。文弄玉回头欲走,顾云帆从背后将其紧紧抱住。“云帆,不要!”文弄玉痛哭回过身来道。顾云帆哭道:“不!我不能没有你!”他情绪一下子失控了,狂吻着文弄玉的脸和香唇。“不,云帆!”文弄玉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她无法抗拒他对她的爱,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心中叫道:云帆,既然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就在离别之时,把我的身子给你吧!
文弄玉终于与心上人分手,奉父母之命被迫嫁给了富家公子李沧海。
是夜,洞房内,红烛高烧,文弄玉一人独坐在床头,嘤嘤哭泣。突然,喝醉了酒的新郎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李沧海冷笑道:“由来只有新人笑,那里闻得新人哭?”说着醉醺醺的便来抱文弄玉。文弄玉慌的连忙推开李沧海:“你,你别碰我!”李沧海被她这么一推,顺势倒在了床上,倒头大睡起来。文弄玉虚惊一场,只是盯着他看。
文弄玉几乎是在极度紧张与惊慌之中度过了上半夜。在她昏昏欲睡之际,听得房外有人轻声喊道:“少掌柜,少掌柜。”李沧海猛地醒了过来,一言不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文弄玉吓的连忙躲在角落里。然而李沧海却只是朝房外走去。
文弄玉好奇的跟在后面想看个究竟。李沧海如同梦游般穿过曲廊、假山、亭子,兜了好远才在府中一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文弄玉在假山后偷偷看着。不一会,角落里站了数十名汉子。但听得李沧海道:“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皇天将死,苍天将生。”众人跟着一起喊了起来。文弄玉心中大惊:莫非这李沧海是什么邪教的头领?
“报告少掌柜,有位兄弟想加入我们白莲教。”一人道。“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李沧海问。那人道:“我叫刘师成。”李沧海道:“我们白莲教不分贵贱贫富、男女老少均可加入,只要遵守教规就行。我们白莲教信奉无生老母与明王,虽然现下天下黑暗,但我等诚心努力,必可使弥勒佛降生,驱逐黑暗。”
其时乃明朝天启年间,徐鸿儒、王好贤等白莲教徒率众举事起义,虽然最终失败,但对朝廷打击十分巨大。文弄玉虽是大家闺秀,但因父亲是应天知府的关系,知道白莲教乃是鼓动民众造反的邪教,既知李沧海乃是教中头目,她害怕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敢起身离去,只好继续听下去。
李沧海又道:“我教徒当以四海为家,教中皆是你同生父母的兄弟姐妹,大家应平分财物,男女平等。入我教,当守以下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你可依得?”刘师成点头道:“依得,依得。”李沧海递给他一本经文道:“这是大小明王经,是教中圣经。你务必收下好好念诵。改日再传你拳术。我们一向夜聚晓散,念完经文就散去吧。”接着众人大念真言:“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皇天将死,苍天将生。”
文弄玉目睹这一切,已是吓的全身发软,花容失色,差点昏了过去。文弄玉知李沧海乃是邪教教首,乘众人念诵经文之时,吓的连忙回了新房。见没有人发现,这才惊魂稍定。心里暗暗打了主意,还是赶快离开为妙!文弄玉连忙收拾衣物,不及向父母告知,连夜逃出了应天府。但是李沧海很快发觉了她知道自己的秘密,怕她向官府告密,连忙派人追赶。其时朝廷对白莲教的镇压极其残酷,也难怪他如此谨慎。
文弄玉见追兵在后,忙沿长江而下经湖广入四川。李沧海的人兜了一个圈子才跟上她。文弄玉虽然雇了一辆车,但她终究是一个弱质女子,哪经的起这番折磨?故进了四川之后她便吃不消了。
这日进了青城山,李沧海的人与文弄玉只差两三里路了。文弄玉快马加鞭,又跑了几里路,文弄玉拉车的马匹突然双腿一沉,跪了下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文弄玉明白它乃是脱力而死,可是自己也筋疲力尽,且肚子疼痛难忍,但一种求生的渴望逼着她向青城山爬去。
“追,不能让她逃了!”李沧海的手下呼叫着从马上下来,一同朝山上追来。文弄玉慌不择路,穿梭在灌木丛中,衣裳裤子被撕破多处,身上也鲜血淋漓。李沧海的手下紧追不舍,连连吆喝,并有人下手掷飞镖。其中一人劝道:“别发暗青子,少掌柜说过要抓活的!”文弄玉被这些人逼得紧了,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筋疲力竭昏倒在了地上。那些人十分兴奋,纷纷争先恐后去抓文弄玉,为了争功劳,一些人甚至互相打了起来。
正在这性命交关的时刻,一个身穿葛黄道袍,眉目间庄严威武的老者拦在了众人面前,他口中念了声:“无量寿拂!”便将文弄玉给救了起来。这下可惹恼了众人,他们呼叫道:“找死吗,老头?”老者微笑不语,抱起文弄玉回头便往青城山中走去。“他*的,干了他!”众人各持兵器往老者背后砍去。可是老者镇定自若,依旧大踏步的往前走,头也不回。许多人的兵器均砍了个空,他们十分惊愕:“这老头身法好快!”“快也没用!”不知谁叫了一声,手中发出一枚喂毒的飞镖,直奔老者背心志堂穴而去!老者头也不回,毒镖刚触及他的衣衫便反射了回去。那个发暗器的家伙首当其冲,自作自受被射死了!其他人见到老者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吓的连忙逃下山去。
文弄玉醒来,见面前是一个慈祥的老者。老者抚须笑道:“姑娘,你醒了?”
“这是……”文弄玉疑问道。
“这儿是青城山。你被那帮歹人追赶,被我正好遇上,把他们吓跑了。”老者笑道。
文弄玉连忙翻下床跪在地上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终身不忘,请教恩公大名,请受文弄玉三拜!”说完便朝老者磕起头来。
“姑娘不必多礼,你现下身子虚弱,经过长途艰难跋涉,又怀了孩子,该好好休养才是!”老者忙扶起文弄玉,“人们都叫我九微山人,你叫我九微伯伯就可以了。”
“什么,我有孩子了?”文弄玉又惊又喜的问道。九微山人点了点头。
可是命运偏偏爱捉弄人,文弄玉经过这几个月来的折磨,身子已大不如前,经常发病,咳嗽不止,甚至还吐血。九微山人煎了许多草药给她吃,然而情况并没有多大好转。文弄玉躺在床上几个月,终于晓得九微山人乃是青城派掌门,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然而为人却慈祥和善、淡泊名利。文弄玉也晓得自己怀的是顾云帆的孩子,然而自己产期临近,但心上人的音讯全无,这如何不教她伤心?
文弄玉总觉得自己已活不长了,但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给生下来。她找了九微山人。“九微伯伯,我看我活不长了,但我要将我的故事告诉您,让孩子知道,好去寻找他的亲身父亲。”文弄玉吃力的道。“孩子,你别着急,慢慢的说。”九微山人安慰道。
文弄玉于是断断续续将自己如何与顾云帆相识、相恋,如何迫于父母压力嫁于李怆海,得悉他的秘密,又如何被追杀全部讲给了九微山人。九微山人诚恳的道:“放心吧,孩子,我会替你去找顾云帆的。”文弄玉又将一块象牙佩交给了九微山人。九微山人接过一看,上面除了刻着云帆二字外,还雕着一首诗。
不久,文弄玉便产下了一个男婴。但她也因过度虚弱,产后一天便也离开了人世。临死前,她反复叮嘱九微山人要在孩子十八岁才将他的身世告诉他。九微山人答应了。
九微山人见孩子身子弱小,便给起了个名字叫做“盛强”。
九微山人好心将文弄玉给葬了,埋在青城山头。并且收养了顾盛强,收他为青城派弟子,教他武功。
这件好事九微山人为了文弄玉清白,秘而不宣,连派中许多弟子也不知晓,只当是他从荒山捡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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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祸起萧墙青城寒 魔教东来宝剑锋






十八年后。顾盛强已长成一个英俊的热血男儿。青城派中许多同门师兄弟非常羡慕他能得到九微山人的真传。但顾盛强由于天生体质孱弱的原因,武功始终未能达到一流境界。这日,顾盛强正与二师哥李平等人一起练习青城剑法。



“师弟,今天我们一起过招吧?”李平问道。



顾盛强慌道:“不行的,二师哥,我不行的。”



“师父教了你那么多武功,一定比我们强,怕什么呢?你就别谦虚了,来!咱们点到为止!”李平不容分说地抽出剑来,一招“仙人指路”便向顾盛强胸前刺到。



顾盛强慌忙提剑,使出“铁锁横江”来抵挡。可是李平这一招只是虚招,引他出剑,这一下顾盛强露出了肋下空门,他长剑绕了个圆弧,一剑往顾盛强肋下便刺。



“啊!”顾盛强惊叫一声跌倒在地。



李平哈哈大笑:“师弟,对不起了!你可真辜负了师父的栽培!你学了什么呀?连我一招都抵挡不了,真是笨得可以!”其他同门师弟也笑了起来:“看来师父教他的功夫不过如此!”



顾盛强气得一下子爬了起来,辩道:“不是的!师父教我的都是高深厉害的武功,只不过我笨,身体差,学不会罢了!”



李平怒道:“师父收你这么个混蛋也算是瞎了眼!有这许多功夫花在我身上,我早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了!”他平日最不满九微山人对顾盛强如此照顾,今日彻底发泄了出来。其他师弟也跟着起哄起来。“像你这种人,就是再怎么练仍是废物一个!”某些师弟这样指着顾盛强骂道。



顾盛强气得向这些人打去,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人很快的将其给扭住。李平这些人平日最看不起顾盛强,见他反抗,忙拳脚相加。李平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传言道:“像我们青城这种名门正派竟收了你这种没爹没娘的野种,呸!”其他师弟也跟着一起吐起口水来。



顾盛强哪忍得下这口气,大怒道:“你们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爹娘!”说完一下挣脱了众人,拳头如雨点般朝众人落下。



众人挨了打便恼火了,纷纷拔出剑来围攻他。李平在一边挑拨道:“侮辱你?你这野种哪来的爹娘?你有爹娘么?”



“呀——”顾盛强剑眉一挑,使出了青城剑法中的绝招“松涛如雷”一剑刺向李平,但因李平闪避得快,只在他的脸上划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顾盛强见自己竟一时冲动失手伤了李平,吓得持剑的手在颤抖。



李平恼羞成怒,指挥其余师弟道:“给我扁这野种!”众人也因适才被顾盛强打得痛了,皆用剑劈刺向顾盛强。



顾盛强也火了,不管什么同门师兄弟,使出平日师父教的青城剑法与众人打斗。他在这时剑法有如抽丝剥茧般展开,众人根本不是其对手,被刺得纷纷战败受伤。“你们这些废物!”李平见状大怒,使出青城派绝技中的“碧渊腾蛟”一剑绞脱了顾盛强的长剑。李平又是一掌将顾盛强打翻在地,众人便一起扁起顾盛强来。



顾盛强寡不敌众,被打得鼻青脸肿。此时,只听得一声娇喝:“住手!全都给我住手!”众人一听此声,立刻停了手。



顾盛强抬头一看,站在众人面前的原来是一位绝代佳人。这绝代佳人芳龄约二十六七岁,明眸黛眉,红唇皓齿,长发飘柔,身材窈窕,真可谓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她全身都透着一股逼人的美,令人不敢仰视。这人便是青城派的第一弟子即大师兄龙笑天的伴侣凤紫珺。龙笑天和其妻凤紫珺在江湖上闯出了很大的名头,武林中人都尊称二人为龙凤双侠。武林中人对凤紫珺倾心的不知其数,当然也包括青城派中李平等人。凤紫珺天生有一种颠倒众生的气质,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甚至许多人为了一睹她的绝世容颜,幕名前来加入青城派。但因为她已与龙笑天结为侠侣,便使众人大为遗憾,在背后送她一个外号“冷美人”。



凤紫珺颦眉叱道:“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欺负他?”众人心虚的放开了手,远离了顾盛强。



凤紫珺见到顾盛强狼狈模样,怒道:“李平,你们给我说个明白!”



李平正在犹豫,顾盛强却道:“紫珺师姐,这不关他们的事,让他们走吧!”李平诸人狠狠的瞪了顾盛强一眼,便已离去了。



“你伤得怎样?”凤紫珺问道。



“还行。”顾盛强想在这位师姐面前逞能,支撑着爬了起来,谁料脚下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真是的!”凤紫珺蹙着柳眉,将顾盛强给扶了起来。顾盛强一碰到她的肌肤,心中一荡,情不自禁看了凤紫珺一眼。



凤紫珺将顾盛强扶入松风观给九微山人医治。九微山人问道:“紫珺,这到底怎么回事?”



凤紫珺眨了眨那双秋水明眸,将适才自己目睹的一切全告诉了九微山人。



九微山人叹了口气道:“笑天回来了没有?”



凤紫珺点了点头。“你陪笑天去吧,这里有我呢。”九微山人挥手道。



“是,师父。”凤紫珺便走出了厢房。一旁李平正偷看着她,然而她却没有发觉。



李平等人提心吊胆,九微山人却并未责骂他们,大出他们的意外。顾盛强养了一个月,伤终于痊愈了。顾盛强终于忍不住问九微山人:“师父,李平他骂我是野种,我爹娘到底是谁,他们现下在那,为什么抛下我不管?”



九微山人见他那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叹了口气道:“唉!如今你已十八岁了,这事是该告诉你了!”说完遂将文弄玉与顾云帆的故事告诉了他。顾盛强为自己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温柔一刀”顾云帆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又为爹娘凄惨的爱情故事而悲伤。



“师父,我一定要找到爹,也一定要亲手杀了李怆海为娘报仇!”顾盛强悲愤道。九微山人指着他颈间那块象牙玉佩道:“这是你娘的遗物,也许可为你找爹有帮助。”



顾盛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多谢师父十八年养育之恩,顾盛强没齿难忘!”“起来吧,你我情同父子,不必多礼!”九微山人双手一挥。



顾盛强“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师父,你现下就让我下山吧。”



“以你眼下的功夫去闯荡江湖,太危险了!”九微山人说完便要顾盛强将所学的剑法从头到尾练一遍。



顾盛强练完后问道:“师父,我……”



九微山人看罢道:“盛强,你的剑法已然练的很不错了,就是你身体差,内力不能纯熟运用而已。因此力道不足,不能收发自如。”说完九微山人一个转身从抽屉里抽出一口宝剑来。顿时一道精光耀目,满屋生辉。



顾盛强迫得眼睛都睁不开,隔了一会,这耀眼的光芒才逐渐收敛,“师父,这是什么宝剑?”



九微山人归剑入鞘道:“这就是我青城派的镇山之宝孤星剑!拿去,这是为师送你下山的礼物。”



顾盛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双手接过孤星剑道:“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九微山人含笑点了点头。顾盛强含着泪,向九微山人磕了三个响头,起来用黄绸布包好,走出了松风观。



观外,李平遇见他问道:“师弟,去哪呀?”顾盛强施礼道:“二师兄,我要下山去找我爹。”“噢……”李平阴笑起来。顾盛强连忙走开了。李平眼中掠过几丝狡诈:小子,看你还能得宠到几时?



是夜,龙笑天为他辞行。顾盛强平日对这位大师兄最为敬重,从他那里学到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和江湖经验。龙笑天对这个三师弟平日也非常照顾:“盛强,来,干了这杯,祝你早日找到你爹。”龙笑天举杯道。顾盛强望着杯中的美酒,笑了笑:“多谢大师兄。”说完一饮而尽。就连平日不喝酒的凤紫珺也陪了一杯。顾盛强只见她一杯酒下肚之后,娇靥通红,美艳不可方物,心中大动。随即他怔了怔,立刻醒过神来,脸窘得涨红,觉得自己对不起龙笑天,不该生出这种念头。“盛强,你怎么了?”龙笑天问道。“没,没什么!”顾盛强慌道。凤紫珺若有所悟的往了他一眼道:“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回房吧。”



青城山的早晨,一少年守在山下一巨岩旁,像是一副即将远行的样子,背着褡裢,斜插着雨伞,还佩着一把宝剑。这少年正是顾盛强,他得知龙笑天与凤紫珺今天也要离开青城,故在此等候师姐凤紫珺和师兄龙笑天。想在下山之前见凤紫珺最后一面。



顾盛强心知自己暗恋凤紫珺确实不该,但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这一份相思之情,自从一个月前,凤紫珺救他时已萌生了。她那颠倒众生的气质使他倾心不已,只求师姐能明了。此时顾盛强脑海中尽是凤紫珺的倩影。



等了约一炷香时刻,顾盛强不免焦躁起来。忽听见巨岩背后传来一阵厮斗声。顾盛强惊讶的跃到巨岩上,竟发现凤紫珺正在与一个披发头陀剧斗。



那头陀肥头大耳,手持一对银钩,如同两条银蛇凌空飞舞。凤紫珺手持利剑与之斗的不相上下。顾盛强见状急叫一声:“师姐,我来了!”说完提气一跃,纵下巨岩,一剑朝那头陀背心刺去。



头陀忽的感到一股剑气自背心传来,头也不回,反手一招“枯藤绕树”,顾盛强的长剑便差点被他勾脱手去。顾盛强心惊:这头陀的武功可真高!



此时凤紫珺已见到了他,急道:“盛强,你还不快走!”她那颦眉嗔怒的样子,令顾盛强神魂颠倒。顾盛强怔了怔,扬声道:“师姐,我不会走的。”



头陀一脸淫相,馋着脸道:“凤紫珺,只要你从了我,我怪头陀薛封便不伤你!”



凤紫珺闻言冷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么?”



薛封气得大叫:“好,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不客气了!”说话间双钩前后分攻顾盛强和凤紫珺两人。



见一道银光划了过来,顾盛强临敌经验不足,退得不够快,银钩便“嗤”得一声,划破了他的衣衫,拉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盛强,你没事吧?”凤紫珺边挥剑攻击边问道。顾盛强心中暖洋洋的甚是受用,强忍着痛楚笑道:“没事。”说完挥剑猛攻薛封,使他首尾不能兼顾。



薛封大怒:“你这小子敢坏我的好事!”一侧身,变成一人独战二人的态势。



顾盛强初出茅庐,虽有孤星剑在手,但仍显得十分笨拙。薛封一阵快攻,就将他逼得手忙脚乱,幸有凤紫珺在一旁相助,及时接下薛封的狠辣招数,使顾盛强轻松不少。顾盛强只恨自己没用,竟一点忙都帮不上!



薛封与凤紫珺自两人在山下遭遇至今已斗了半个多时辰,二人都感到有点吃力。但凤紫珺手中只是一把寻常的长剑,因此要处处防着不被薛封的双钩勾脱,更感到力不从心了。



顾盛强见状一个移步,冲到凤紫珺面前,孤星剑横削过去,划了一个圆弧,顿时便削断了薛封的一个钩头。薛封气得一钩直扫顾盛强下盘。凤紫珺见隙刺了他一剑。



薛封痛得“哇呀呀”大叫:“你们这对狗男女,老子今天豁出去了!”说完也不顾胸前伤痛,双钩一分,分袭二人。



顾盛强在左,孤星剑顺势一绕,又将薛封的另一银钩给绞断了。薛封见折了兵器,顿时锐气大减,双钩一抽,欲作势后退。



凤紫珺怒道:“姓薛的,今天你还想跑?”



“你想怎样?”薛封兀自口硬,一双色眼盯着凤紫珺的前胸,羡慕道,“龙笑天可真幸运!有你这么个美人,这两个香喷喷的馒头,三天不吃也饿不死他!”



凤紫珺见他出口下流,花容大怒,咬牙道:“淫贼找死!”手中长剑化作青芒向薛封心脏刺去。此时顾盛强也恨极了薛封,也是一剑全力径刺。



薛封知道今天讨不了好去,一心只想脱身,双钩一合,荡开孤星剑,使其向凤紫珺的长剑撞去。“当”的一声,长剑剑尖已是断了。这一招“借力打力”使顾盛强措手不及,慌忙收手,怕误伤了凤紫珺。薛封却在这一招之间,撇了兵器,逃了开去。



“哪里逃,淫贼!”凤紫珺岂肯放过这淫头陀,持剑追了上去。薛封被逼急了,反手一掷,几颗暗青子如流星般疾射凤紫珺。



“师姐,小心!”顾盛强脑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凤紫珺,他想也没想,就飞身扑了上去,拦在凤紫珺前面。凤紫珺一怔间,顾盛强已中了暗青子倒在了地上。



凤紫珺娇喝一声,一个翻身扑了前去,断剑全力刺出,一剑贯穿了薛封的喉咙。薛封眼珠一翻,倒在了血泊中。



凤紫珺杀了薛封,忙丢了断剑,一把抱起顾盛强道:“盛强,你怎么样了?”



顾盛强见她对自己如此关心,心想便是死了也值得:“师姐,我没事!”



凤紫珺见他胸上中了一枚暗青子,鲜血已由红转紫,惊怒道:“子午夺魂针!这可是花头陀薛封的独门暗器!”她花容失色,忙从袖中取出一副蚕丝手套,戴在手上,用力一拔,将这枚子午夺魂针取了出来。顾盛强痛得几乎晕了过去。凤紫珺将子午夺魂针丢掉,又从薛封身上搜出了一包解药,给顾盛强服下。



顾盛强温馨极了,又见到她那晶莹剔透的纤纤玉手,心中大动,“师姐,多谢你了!”



凤紫珺无心理他,用孤星剑在他伤口上一划,一股毒血立即流了出来,待流尽之后,又用药粉均匀的敷在上面。顾盛强正要说话,凤紫珺却起了来:“好了,没事了。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下山了吗?”



顾盛强怔了怔:“我、我在等你。”



“等我?”凤紫珺一惊,将他扶了起来问道。



顾盛强羞红了脸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今天也要走,故在山下等你们。对了,适才那头陀为何袭击你?”



凤紫珺羞怒道:“提他干什么?死都死了!”



顾盛强迟疑着该不该说,凤紫珺隔了一会问道:“盛强,你伤不碍事了吧?”



“没,没……没事了,师姐。”



凤紫珺一双眸子望了望他,便转身要走。



“等等,我……”顾盛强见机会马上消失,急得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凤紫珺的玉手。



凤紫珺惊得立即回转身:“你……”



顾盛强立即意识到失态,忙放脱了手道:“师姐,我,我喜欢你!”凤紫珺长眉一挑,欲言又止。顾盛强急道:“师姐,我好喜欢你,你真美!我这一个月朝思暮想,彻夜难眠,你晓得,晓得……”他一急,话便说不流畅了。



“你别说了!”凤紫珺蹙眉怒叱道。



顾盛强一楞,急促道:“师姐,我,我真的喜欢你。”



凤紫珺脸色一变,冷若冰霜的道:“真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我真错看你了!”顾盛强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痛的快要哭了,但他强自忍住。凤紫珺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分了点,忙安慰道:“你说的都是真话吗?”双眸紧紧盯着顾盛强。



顾盛强紧张极了,痴痴的望着凤紫珺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师姐!”



凤紫珺沉默了一会道:“盛强师弟,你知道我是你大师兄龙笑天的妻子,已为人妇,又比你大了整整八岁……”



顾盛强打断她的话道:“我不介意,我不介意的!你美若天仙,我实在是对你太倾心了!”



凤紫珺香唇微动,顾盛强以为她又要发怒,谁知她却笑了笑:“这又何必呢?你正值青春年少,闯荡江湖一番,定有不少英雌倾慕于你的。你又何必痴恋于我?”顾盛强内心宽慰不少,但仍无法释怀。



凤紫珺转过了身,对着山上疑道:“奇怪!笑天怎么到现下还没来?”



“师姐。大师兄他?”



“他本来约好和我一起走的,但因要整理东西便让我先走。可是已然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他……”凤紫珺神色间十分担忧。



顾盛强不敢正视她的脸,低头道:“师姐,我跟你一起上山去看看好么?”凤紫珺头也不回,点点头轻移莲步上了山。



顾盛强连忙提着剑跟了上去。一路上他总是痴痴看着凤紫珺的背影发呆。



二人刚上青城山,连松风观都没有进,就已被一群师兄弟们围了起来。带头的李平持剑指着顾盛强喝道:“顾盛强你这个狗贼,干的好事!”



顾盛强一惊,见众师弟均是一副愤怒之色,他被搞得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讷讷道:“李平师兄,你,你在说什么呀?”



凤紫珺也发疑道:“是啊!李平,你可不能随口骂人!”



李平冷笑道:“师姐,你怎么帮着他?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别绕圈子,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凤紫珺怒道。



“大师兄,大师兄他被人害死了!”李平气道。



“什么?”凤紫珺花容失色,只觉头脑一阵晕眩,向后倒了去。



顾盛强抱住她的柳腰,将她扶住,叫道:“紫珺师姐,你醒醒啊!”



“顾盛强,你还想对师姐动歹念么?”李平见状,顿生醋意,大喝一声,上前推开了顾盛强。



顾盛强怒道:“干什么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李平冷笑道,“你害死了大师兄,又想动师姐的念头,对不对?你这个下流胚,我早知道你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没想到你竟能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你,你,你……”顾盛强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李平道,“你红口白牙的,瞎说什么?”



李平瞪了他一眼,道:“瞎说?这么多师弟呢,他们都可以证明!”说完众人持剑皆道:“二师兄说的没错,大师兄确是被人害死了!”



顾盛强怒道:“那凭什么说是我害死了大师兄?”



“你还不承认?好,我们一起到大师兄尸体面前去对证!”李平说完一挥手,众人皆气势汹汹的持剑押着顾盛强,随着他往松风观走去。凤紫珺仍昏迷不醒,顾盛强只好礼貌的扶着她。



李平一到观内,众师弟便将某一处围了起来。此时凤紫珺已醒了过来,问道:“盛强,前面是……”还没等她说完,面前已有一具尸体映入眼帘,只见龙笑天七窍流血,圆睁着双眼,倒在血泊之中!凤紫珺乍见自己丈夫惨死的摸样,吓得几乎又要晕了过去。



顾盛强立刻扶住她:“师姐,坚强点,我们一定要替他找到凶手,为他报仇啊!”



凤紫珺闻言精神一振,心道:盛强师弟说的对,我可一定要坚强!心中想着便推开了顾盛强,一步步向龙笑天的尸体走近。



李平心中惊道:这女人的确不简单!



凤紫珺走到了龙笑天身边,就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在他的尸体上,痛哭起来。



李平心中庆幸:女人终究是女人,总有软弱的一面。



其他同门师弟见凤紫珺哭,心中皆十分不忍,一起劝道:“师姐,你别太难过了!”



“谁杀了他?是谁杀了他?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说呀?”凤紫珺哭着叱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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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们为自己听了李平而陷害顾盛强羞愧不已,不敢面对凤紫珺痛苦的脸色。
李平到底狡猾,走上几步指着顾盛强:“师弟,明明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谋害了大师兄,你为什么还不承认?”
顾盛强大怒:“你血口喷人,你凭什么冤枉我?你有什么证据吗?如果你说不出,那便是你心虚!”
李平冷笑道:“证据?证据当然有,不怕你不认罪!”
“我要见师父,让他老人家评评理!”顾盛强怕众人与他串通一气,忙这样说。
“师父于两天前就闭关练功了,观中事务暂由我处理,你想做什么?”李平反问道。
顾盛强怒道;“那好,你说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杀了大师兄?”
“你不是准备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李平问道。
“这,这……我,我……”顾盛强被他这么突然一问,窘得满面通红,总不能直接说自己在山下与凤紫珺约会吧,他结结巴巴一时回答不上来,这样众师弟便以为他真是凶手,故此心虚。
“哼,哼,说不出了吧?”李平冷笑道。
凤紫珺不愿顾盛强如此难堪,忙辩道:“李平,你休要诬陷他,他适才与我在一块,我们在等笑天,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是以上山来了!”顾盛强听到她为自己辩驳,心中十分感激。
李平摇了摇头道:“师姐,你为什么还护着他?你难道不知道他就是凶手吗?”
凤紫珺亦摇头道:“不会的,你可不能……”她说不下去,已是泪声哽咽了。
“大师兄是中了魔教的七大毒物之一——断肠散而亡。”李平说着指着龙笑天的尸体道,“大师兄武功高强,决不会教魔教中人正面得手,因为那根本不可能。他临死前那副愤怒惊讶的神情,似是死不瞑目。大家可以想象,如果魔教中人要用毒物,那他一定胜不过大师兄。但要在他眼皮底下下毒而不被他发现,那谈何容易?”
众同门一同点头:“二师哥说的没错,那么大师兄怎么会死得那么惨呢?”
李平望了一眼顾盛强道:“这正是关键所在。我估计下毒的那人一定和大师兄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下此毒手,而且凶手与他的关系还不寻常。否则他又怎会有机会接近大师兄,并且在他毫不防备的情况下毒死他呢?而且这个人是我们青城派的人!”
“这,这……怎么可能?”凤紫珺哭得梨花带雨,仰起头惊讶的问道。
李平见她那绝世容颜,大为心动,但为了自己,遂又硬起心肠:“师姐,你到现下还不明白凶手是谁吗?”
凤紫珺咬牙问道:“凶手是谁?”
李平恨恨的道:“就是顾盛强,他勾结魔教中人害死了大师兄!”
顾盛强又惊又怒:“你凭什么说我与魔教勾结?”
凤紫珺道:“李平,你空口无凭,为什么一再说他是凶手?难不成你与魔教勾结?”
李平骇得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心道:这女人可真厉害,我可得小心应付,千万别露了马脚。他尴尬的一笑:“师姐,你怎么老帮着三师弟?难道……”
“你想说我也与魔教勾结,和顾盛强一起害了笑天么?”凤紫珺冷笑道。她一双美目射出两道寒光,逼得李平心慌极了。
李平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道:“李平怎敢怀疑师姐?师姐你也太多心了!”
顾盛强问道:“就算是我与大师兄最亲近,那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
李平道:“顾盛强,那我现下就来拆穿你的阴谋吧!你一直倾心于师姐,暗恋于她,对她有非份之想,对不对?”
他这一番话直问得顾盛强脸直红到脖子根,凤紫珺也是一怔,不自觉的望了顾盛强一眼。“我没有非份之想,我一向对师姐敬若天人的。”顾盛强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哼,这个只有你自己心里晓得!”李平冷笑道,“你为了得到师姐的人,于是就勾结魔教杀了大师兄,今日向师姐乘机要挟对不对?”
“不是的!我不是那种人!”顾盛强怒道。
“你别抵赖了!你今早毒杀了大师兄,于是约了师姐在青城山下,想诱骗她跟你一起走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师姐没有上当,她见大师兄迟迟不来,起了疑心,上了山,你的计划失败了!”李平一挥手,同门师弟便围了起来,长剑一齐对准了顾盛强。
凤紫珺一人在圈外,怔住了。一向冷静的她在遭到丧失爱人的沉痛打击之后,十分痛苦,丧失了应有的冷静和判断力,头脑已是一片混乱。
顾盛强握紧了孤星剑道:“你有什么证据?口说无凭,拿证据来!”
李平笑道:“这个简单。”说完弯下腰,扳开了龙笑天紧攥的拳头。
“啊!”顾盛强惊见他手心握着一块染血的象牙佩!“我……自己的,怎么会?”他忙向颈间望去,而颈间已一无所有,那象牙玉佩已不翼而飞了!“不可能,不可能的!”顾盛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李平拿着象牙佩问他道:“是你的吗?”
顾盛强一眼瞧见象牙佩上那一行字:天若有情天亦老……已是心凉了半截!喃喃的道:“没错,是我的,可怎么会?”
凤紫珺已是怀疑顾盛强是凶手,见到这块玉佩,痛心的哭道:“盛强,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卑鄙歹毒的恶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顾盛强惊见她眼中翻飞的泪花,心痛万分:“紫珺师姐,就连你也怀疑我吗?”这一刹那间,他彻底心碎了,脑子一片茫然。
李平等人乘机将他给擒了住,抓进了松风观内一间地牢之内,囚禁了起来。
李平走到地牢前得意的道:“顾盛强,还好我及时揭穿你的阴谋,否则青城派的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顾盛强悲愤道:“我根本就没有杀大师兄,我是冤枉的!”
“还不承认?”李平勃然大怒,揪住他的领子,一下往墙上撞去。
“哇——”顾盛强不及躲避,重重撞在墙上,猛的喷出了一口血。“你,你!”顾盛强悲愤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说不说?”李平按着他逼问道。
顾盛强喘着粗气,怒视着他道:“我又没做过,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李平提起手来,“噼里啪啦”的乱抽他耳光,直抽得他嘴角流血。
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了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住手,李平,你不能屈打成招!”
顾盛强惊喜的抬起头来,望着凤紫珺,心中又添了几分感激:“师姐,你……”
“别叫我师姐!”凤紫珺冷冷的道。“这是你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说完,玉掌一挥,一枚象牙佩便飞到了顾盛强面前。
顾盛强见了这枚玉佩,顿时心如刀割,抬头痴痴的望着凤紫珺。凤紫珺腮边还挂着泪珠,她香唇微动,欲言又止,终于转过了身走了。
“哼!终会杀了你这个畜生!”李平冷笑一声,一挥袖也走了。
“师姐,连你也不相信我吗?”顾盛强不禁苦笑,心中一片凄凉。
连着几日来,李平总是来逼问他,要他供出罪行,但顾盛强十分倔强,总是与其顶嘴,坚决不承认。每次总是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凤紫珺每次来,总是带着饭菜给顾盛强,但是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对顾盛强神情总是冷冷的。顾盛强心道:就连师姐也怀疑我是凶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可是师父他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他应该可以相信我的!
然而,整件事九微山人都被蒙在鼓中,李平一手遮天,乘师父闭关练功之时,做了代理掌门。他也假惺惺的替凤紫珺葬了龙笑天,办妥了后事,他百般欲与其亲近,凤紫珺却总是冷言冷语的。李平难以抑制心中的野心,终于向凤紫珺表白了倾慕爱恋之心。凤紫珺却冷冷的婉拒了他:“我心中只爱笑天,他是我的丈夫,他死了我今生不会再嫁人了!”李平如当头一棒,无话可说。
凤紫珺拒绝了李平之后,独自一人到龙笑天坟上祭坟。她跪倒在墓前哭泣:“笑天,你死的好惨!我一定要替你报仇,杀了凶手……”
顾盛强已两天绝食了。凤紫珺却不管,只是依旧拿饭菜来,将他没吃完的拿走倒掉。顾盛强一直痴痴的看着她道:“紫珺师姐,你也以为我是凶手吗?”
凤紫珺并未回答,只道:“笑天一直对你很好,你为什么……”
顾盛强叫起屈来:“我没有,我没有啊!”
凤紫珺冷笑一声,走了出去。
顾盛强心灰意冷,见凤紫珺也误会他,已然是不想活了。李平在牢外说道:“顾盛强,你有种,我明天就清理门户,杀了你这个叛徒!”
顾盛强淡淡一笑,心道:杀了我也好,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夜,他饿昏了头,倚在墙上发呆,脑里仍是凤紫珺的倩影。死了也好,可以解脱,忘了所有的痛苦。正在他要饿死过去时,耳边仿佛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顾盛强,你千万不能死!你身负血海深仇,怎么如此轻生?你父亲还没找到呢!
顾盛强听后全身一震,轻生的念头一下子消失了,他振奋起来,脑子顿时冷静了下来:对,我决不能这样死了!而且他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洗清自己的冤屈!他求生的念头一生,便想办法寻找起吃的东西来。
他第一眼便看见墙角的饭盒,那是凤紫珺今早带来的。顾盛强爬了过去,揭开饭盒一看,却有一只老鼠在里面偷食。“妈的,连你也来跟我争食吃?”
顾盛强一怒,一手擒住了老鼠将它举了起来。“吱吱,吱吱吱……”这只小老鼠溜着眼,用哀求的声音望着顾盛强。唉!它也挺可怜的,我又何必伤它性命?顾盛强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心登时便软了,放脱了手,小老鼠“叽”的一声便从旮旯里溜走了。
顾盛强接着饥不择食的吃了起来,他狼吞虎咽,一反往日的斯文相,连吃下去的是什么菜,味道如何,他一点都没有感觉。
肚子饱了后,当然要想办法出去,不能坐以待毙。顾盛强虽是这样想,但孤星剑已被李平给缴了去,面对笨重的铁门可是无可奈何。他做了一会吐纳之功,即运力将铁门扳开,但最后铁门仍只移了一点点,而自己双臂已是酸麻无力了。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就困在这里了么?”顾盛强不禁焦急起来。他一低头看见文弄玉的遗物——象牙佩!那象牙佩有一半已沾满了龙笑天的鲜血。“大师兄,你死的好惨!我一定要帮你找到凶手,为你报仇!”顾盛强暗暗下了决心,攥紧了双拳。
既然不能打开铁门,顾盛强把眼睛望向那老鼠洞,他摔碎了碗,拿着碎片向老鼠洞挖去。他将悲痛化为力量,越挖越深,过了不久已是一个深及尺许的洞了。顾盛强直挖的双手鲜血淋漓,指甲全部折了,还是挖个不休。“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生存的信念支持着他,直挖了一个多时辰,顾盛强眼见差不多了,这才用双手一推。“轰”的一声,墙上已是现出了一个大窟窿。顾盛强大喜,连忙爬到了洞外。到了地面上,他便再也支持不住,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到顾盛强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已是星河斜转,过了深夜。顾盛强站了起来,望了望青城山,心道:师父,我一定再会回来的!但是他心中还是舍不下凤紫珺,又回转了身,趁着黑夜又回到了青城山。
他一进松风观,便偷偷来到凤紫珺的房外,灯已熄了,屋内隐约可见她那玲珑的身影,顾盛强克制住自己,只看了一眼便走。
刚迈出几步,一想不对,师父送我的孤星剑岂能轻易落入李平之手?他越想越不甘心,便跃上屋顶,朝李平的卧房爬去。过了片刻,顾盛强停住身,倒挂在屋檐上,奇怪的是,屋内竟有一点灯光。窗牖上映照出了两个影子!一个是李平,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呢?顾盛强奇得将头伸近了点。
“李平,龙笑天真的死了吗?”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问道。
“请阳护法放心,他中了断肠散,一命呜呼了。他再怎样厉害,究竟抵不过世间七大毒物。”是李平的声音。
“整个计划真的很顺利吗?”那人又问道。
“是的,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知道的。”李平阴笑道。
“难道龙凤双侠中的武林第一大美人凤紫珺也没有怀疑么?”那人不放心的问道。
“怀疑当然怀疑,不过我已然找了一个人当了我的替死鬼。”李平说到这尤为得意。
顾盛强愤怒的血脉喷张,强自忍住,他为了能看清那阳护法的面容,又凑近了点,并用指蘸了点唾沫,戳破了窗纸。结果令他很是失望,那阳护法戴着面具,披着斗篷。
“喔,那这个替死鬼得早点杀掉,不能留活口。”阳护法道。
“自然,今晚他就会可龙笑天见面的。”李平道。顾盛强心里骂道:好你个歹毒的家伙,不得好死!
阳护法点了点头道:“不错,凤紫珺也不能放过!”
李平急道:“阳护法,不行,不行。千万不能杀她!”
“你干嘛这么紧张?是不是你喜欢她?她现下可是一个寡妇!”阳护法奇道。
李平略有些窘迫的道:“是的,她的美貌令我倾心不已,我一定要得到她!”
“这么说,这次的行动你也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喽?”阳护法笑道。
“阳护法千万别误会,我可是诚心消灭与本教为敌的人!”李平忙辩道。
“放心,我决不杀你心爱的人的,这桩事本来大家各有利可图的嘛!”阳护法道。
“是啊,是啊!”李平笑道。
“你师父呢,瞒过他了么?”阳护法问道。
“他这几日正在闭关练功,并不晓得。”李平道。
阳护法给他两只用檀木做成的盒子:“这些药你拿去,给你师父吃。”
“什么?”李平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西域阿修罗花与鹤顶红调配而成的,这些不会使他一下子死的,只会慢慢的死。他死了你就是青城派掌门了。”阳护法解释道。
“这个,这个……”李平犹豫了。他虽与魔教勾结,也有野心做青城掌门,但不愿伤了师父性命。
魔教护法见他如此,不高兴了:“你可别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你的解药可还在我这呢?”
李平被逼紧了,遂将盒子收下。
顾盛强十分愤怒,暗道:李平,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我决不饶你!他急得想立即去知会师父,遂顾不得再继续听李平他们的话,翻身上檐,准备施展轻功走了。但是在这刹那间,他的呼吸加重,人一放松即被魔教护法给察觉了。
“李平,你这里好象并怎么安全嘛!”魔教护法阴阳怪气的一笑,手掌一翻,立即奔出几点寒星,射向顾盛强。
顾盛强在瓦面上人未站稳,脚一颤,双腿已是中了暗器,剧痛之下,跌倒在屋顶上,“呼”一下,滚下了房屋。顾盛强在这紧急关头,立刻强忍剧痛,站起身来逃走。
“小贼,哪里走!”李平看准窗外人影,蓄势一发,双掌一推,一股内力隔窗传出,直袭顾盛强。
顾盛强的人像断线风筝一般飘上半空,又坠落在三丈外的地上。“哇”顾盛强被这股内力一震,只觉五脏六腑翻过来一般,喉头一甜,鲜血狂喷,一下栽倒在地。
魔教护法见状夸道:“催心掌果然厉害,不愧为青城派绝技!”李平得意的笑了。“快,你去看看适才那人究竟是谁?”魔教护法催道。李平点点头,忙追了出去。
顾盛强出于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竟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滚入了一灌木丛中。顾盛强卧在地上,尽量屏住呼吸,不让李平察觉到行踪,但他已受了重伤,鲜血狂流,业已染红了草地,双腿上剧毒发作,疼得双腿麻痹,抖动不已。
眼看李平快追了过来,这时,另一边传来脚步声。“李平,你深更半夜也睡不着吗?到这里来做什么?”是凤紫珺的声音。
李平一惊,止步抬头一望,见是穿着一身孝服的凤紫珺,结巴道:“没什么,师姐,我……我也只是睡不着,出来散心。你知道的,我,我很喜欢你……”
“我不要听!我已然说过我的心已死了,今生今世只有龙笑天一人。”凤紫珺厉声斥道。
李平虽有野心,但他也不敢在冷艳的师姐面前放肆,不甘心的望了佳人一眼,转身走了。顾盛强松了一口气,正欲爬出,李平却又转了回来。
“你还想做什么?”凤紫珺美目射出逼人的寒光,令李平不敢仰视。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从这里过去?”李平问道。
凤紫珺冷笑道:“除了你没有人了,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但愿你能明白我的心,师姐……”李平仍是纠缠不休,凤紫珺不理不睬的走了。李平叹了口气道:“得不到你我绝不罢休!”
由于凤紫珺的突然出现,替顾盛强挡了一劫,可没想到,凤紫珺刚走,魔教护法随即追了过来。
“阳护法,你还没走?”李平惊道。
“怎么,你还没抓到那人么?”魔教护法问道。
“凤紫珺突然出现,使我失去了线索!”李平不无遗憾的道。
“现下不会找么?”魔教护法怒道。
李平静下心来一闻,立刻感觉出了血腥味。听见他的脚步越来越逼近,顾盛强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心中忧道:完了,我这次连仇还未报,又要被李平杀死了!
这时,魔教护法却又改变了主意,劝道:“算了,李平。此人中了我喂毒暗器,又中了你的催心掌,纵是一流高手也很快毙命,何况他又不是什么高手,不必为他浪费这气力。”
“好吧。”李平正在怀疑他又如此反复,魔教护法却先开了口:“李平,听说你们青城派有一镇山之宝,千古兵刃,孤星剑是么?”
李平眼珠一转,道:“阳护法消息灵通!没错,本门确有这么一柄孤星剑。不过,不过这一向是由师父保管的,我可没有这个眼福!”
“真的么?”魔教护法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平,李平见到他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身子一凛,忙纠正道:“我,我见过的。”
魔教护法转过了头道:“武林中有这么一句话,世间双宝,天煞孤星。就是说天煞刀,孤星剑是世间最厉害也最宝贵的兵刃。多少武林中人想得到这两样宝贝,你应该知道吧?”
李平点点头,含含糊湖的应了声:“嗯。”
魔教护法又道:“听说千百年来武林中有这么一个相约俗成的规矩:谁能同时拥有这两样宝物,谁就可以当武林盟主,各门各派必须奉他的号令。但是当这两样宝物在一百年前出现于武林时,引起了一场大浩劫,最终由少林掌管天煞刀,青城派掌管孤星剑,可有此事?”
李平见他对此事如此了解,吓得冷汗直流,只好坦白道:“是,是。阳护法可千万别以为我想当武林盟主,我全心全意效忠贵教,毫无他念。这,这孤星剑就藏在龙笑天的坟墓里。”
魔教护法见他肯说真话,满意的笑了。李平见他并无杀意,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躲在暗处的顾盛强听了,心中惊道:好你个奸贼,竟将剑藏在大师兄的墓中,可恶!我一定要抢先一步将孤星剑取出!他说干便干,咬咬牙,吞下一粒九微山人临行前赠的疗伤丹药,坚持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龙笑天的坟墓。
此时,魔教护法才走,李平正想回房,却听见灌木丛中的声音,他转过身来喝道:“是谁?”说完便窜上半空,想灌木丛中扑去。“顾盛强,是你?”李平看清那人的背影之后大怒。
但顾盛强此时已是慌不择路,见李平追来,和身一扑,用尽全力急速向前滚去。李平一时竟无法追上。
顾盛强滚到龙笑天坟边,将坟墓给扒了开来。李平急了,因为当时在埋葬龙笑天时为了图日后方便,故坟墓泥土砌得很是松宽。不久,那具棺材已隐隐现了出来。李平正欲补上一招将顾盛强灭口。谁料龙笑天坟边一小山坳里传来了一轻盈的脚步声,正是凤紫珺来了!
李平见是可趁之机,没等顾盛强反应过来,已是恶人先告状,抢先说道:“师姐,快阻止顾盛强这个歹人,他逃了出来可要毁大师兄的墓哪!”
顾盛强已是吓得跌倒在地,见一脸怒容的凤紫珺向他走来,嗫嚅道:“师,师,姐……姐!”
凤紫珺望了一眼李平后,怒斥道:“顾盛强,你还有脸叫我师姐?竟敢做出此种丧尽天良的事!”
顾盛强辩道:“师姐,我并不是要和大师兄过不去,只是大师兄死得惨,我想取出孤星剑为他报仇。你要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他!”说完用手指着李平,满脸愤怒之色。
李平不慌不忙的道:“顾盛强,看你这样子定是与魔教勾结,否则,怎能轻易从我们地牢里逃了出来?”
凤紫珺见顾盛强一身血污,先入为主,竟自信了,持剑指着顾盛强道:“你,你为什么要毁大师兄的墓呢?他生前待你不薄啊!”
顾盛强见到凤紫珺愤怒的脸色,心立时碎了,朝后退了一步道:“师姐,你误会了!”
凤紫珺摇了摇头,咬牙道:“不,我没有误会你,你到现下还想骗我!你……”
李平怕她被顾盛强打动,忙劝道:“师姐,对这种畜生毋须讲什么道理,一剑杀了他便是!”
凤紫珺已被李平与眼前景象所迷惑,无法辨别真相,不容分说的一剑向顾盛强刺来。顾盛强却没有避开,任长剑刺入他的胸口,鲜血映透了衣衫,凤紫珺刺出一剑后一下怔住了。哭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顾盛强凄然的笑道:“俗话说做贼心虚,我没有杀过大师兄,更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又有什么可躲的?”
凤紫珺芳心一震,握剑的手在颤抖,见顾盛强神色甚是诚挚,心中大为不忍,颤声问道:“你,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顾盛强正欲回答,李平却已冲了过来,拦在凤紫珺面前道:“师姐,千万别让这畜生感动了!你可要知道他用的是苦肉计!你想想他深更半夜来盗大师兄的墓会有什么好事吗?这恶徒杀了大师兄还不甘心,让大师兄死了还不得安宁!”
凤紫珺又相信了他的话,怒道:“顾盛强,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为什么要对大师兄下毒手,又不让他安息呢?”
顾盛强知道此时再怎么说也没用了,他的冤情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遂把心一横道:“孤星剑在大师兄棺材里,我只是想取回去,这是师父送给我的!”
凤紫珺冷笑一声,一剑撬开棺材,随手将其中的孤星剑抛了出来。李平没想到她会如此做,想阻止已是不及,顾盛强已接到了手中。
“谢谢师姐。”顾盛强强忍剧痛,鞠了一躬道。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凤紫珺含泪娇斥道。
顾盛强踉踉跄跄的走了。李平急了:“师姐,你千万别放走了这恶人!”说完便奋力追了上去。
顾盛强见李平追来,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但他受了重伤,能跑多远?不久,李平便将其逼到后山的悬崖边。顾盛强见并无退路,在此种绝境之中,逼得他不得不临死一拼。
“李平,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顾盛强说完,双足一点,拔出孤星剑来,直向李平刺去。李平见他已是强弩之末,并不害怕,一个侧身避了开去,一招擒拿手向顾盛强手腕抓去,他是想将孤星剑夺回来。顾盛强已看穿了他的企图,硬生生的将手向后扬去。可是李平见这一抓落空,不等招数用老,已是中途变抓为掌,猛的推在顾盛强胸前。顾盛强哪里禁受得起,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直飘坠下悬崖。
李平一惊,见他的身影越变越小,不禁又高兴又可惜。高兴的是他终于将除了自己和魔教护法外唯一知道龙笑天惨死真相的人杀了,可惜的是在这最后关头他竟没能将武林至宝夺回。但这种可惜的念头只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了。李平兴奋的啸叫起来。他一想到凤紫珺,便咬牙切齿道:凤紫珺,我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他发泄完后,见天色已是黎明,就离开了悬崖,向自己卧房奔去,一路上,脑中想的尽是凤紫珺。
冷月空山,凄凄寂寂,凤紫珺在悬崖边上徘徊了许久,一片茫然,她仿佛有一种感觉:顾盛强死了!顾盛强是杀死龙笑天的凶手,他死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却是一脸愁容。偌大的山谷静的可怕,她于是转回龙笑天的坟边,细心修补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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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31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很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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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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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奇鸟慈心救少侠,山谷奇缘得秘籍



顾盛强被李平打下山涧,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所在,他自己觉得好象被抛上了万丈云端,又向着无底深渊飞坠。此时的他只觉全身异样,胸部伤口剧痛,神志昏迷,脑海中泛出许多幻影。他忆起了龙笑天为他置酒饯行;凤紫珺这位绝代佳人的一颦一笑;李平狰狞凶恶的面目……他心中只是重复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但是他一想起自己父母,立时便坚强起来。爹还没找到,娘的仇我还没报,我决不能死,不能死!



他出于本能的伸手朝崖壁上乱抓。陡然间双手竟抓住了一株斜生在崖壁上的松树,顾盛强松了一口气,双眼望着松树想到:秦始皇祭祀时将你封为五大夫,那我就封你为十大夫吧!心念未已,这株松树树干竟“啪”的一下断了,顾盛强心猛的一惊,又朝下坠去。原来这株松树本来便承受不起他一人的分量,再加上他跌落山涧时疾坠而下的冲力,当然要断了!



顾盛强坠落在地,闷哼一声,昏了过去。顾盛强在昏迷之中闻到缕缕幽香,沁人心脾。他逐渐醒了过来,见自己已坠在谷底,这谷底甚是深邃广阔,满地乱石丛生,树木繁茂,鸟语啁啁,似是到了一个桃源仙境!



顾盛强心中一喜,抬头一看,近处一丛白色的梅花正在盛开,敢情适才唤醒自己的便是这梅花幽香!



顾盛强越闻梅香神志便越清醒,但因受了重伤,身子却未能移动半分。胸口那剑伤还在流血,顾盛强一想到凤紫珺刺他时的情景便十分心痛,自己一心一意为龙笑天复仇,中了喂毒的暗器,受了李平的摧心掌,凤紫珺却受李平蛊惑,轻信他的谗言,刺伤自己。自己却不忍心还击,怕伤了她,毕竟自己对她实在是一片痴心。他一想到佳人,伤口便一阵揪痛。



忽然,他听到一阵“秦吉了,秦吉了”的叫声,他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簇梅枝上停着一只鹦鹉似的鸟儿,嘴儿、脚儿是红色的,头上有一个黄色的肉冠。顾盛强觉得稀奇,目不转睛的看着它。



这只鸟突然开口说话了:“喂,小朋友,你是不是中了淬毒的梅花针?”



顾盛强见鸟儿能说话,又惊又喜:“你,你,你怎么会说话?怎么会知道我的毒伤?”



那鸟儿拍了下翅膀道:“你双腿伤口已成深黑色,你试着动一动看。”



顾盛强试着运劲动了动,直觉双腿僵硬,已是麻木了。



鸟儿又道:“若不快逼毒,只怕过不了一个时辰,你的脚就废了!”



顾盛强骇得脸色苍白,慌道:“鹦鹉兄,请问如何逼毒?”



那鸟儿似是不高兴了:“我叫秦吉了,不叫鹦鹉,别叫错了!”



“是是是,秦吉了兄。”顾盛强忙改正道。



“将你的真气以意念控制住往双腿运行,你晓得被刺得是什么穴道了吗?”秦吉了问道。



顾盛强思索道:“是伏兔、阴市两穴。”秦吉了于是教他运气之法,顾盛强依言运气逼伏兔、阴市两穴之针毒,他直运得额头汗如雨下,那毒却只是缩了一缩,并未退去。“我,我功力不够!”顾盛强无奈的收了功。



秦吉了叫了几声,从梅树上飞扑下来,落到顾盛强身侧道:“小朋友,不如我先帮你止住穴道,咱们待会再想法子!”说完用红色的喙在他腿上急速啄了几下,顾盛强只觉一阵剧痛,穴道便已被封住。他不禁惊讶它的认穴之准及力道把握,而且它只是一只鸟儿,实在是神奇!顾盛强觉得好奇,便问道:“恕小弟冒昧,请教秦吉了兄的师承?”



秦吉了发出一阵滑稽的笑声:“我的师父的大名谅你也没听过,也是你配请教的?”



顾盛强尴尬的一笑:“是,是,秦兄师父一定是鼎鼎大名的,武功冠绝的!”



秦吉了跳了几下,在这山谷中觅来了一朵白色的花和一簇野草,放在嘴中嚼了几下,再吐出来将其均匀的敷在顾盛强胸口剑伤上。顾盛强只觉伤口一阵清凉,那血竟一下子止住了。而且伤口在慢慢的愈合,一阵一阵的痛。



顾盛强惊喜道:“这,这是什么?多谢你了,秦兄。”



秦吉了道:“这花和草可是治剑伤的灵药,我主人细心栽培二十年才成功的。”



顾盛强感激道:“这个礼我可是受大了。”



秦吉了又道:“小朋友,我看你确是一个可造之才,故才施救于你,你可别想歪了!”



顾盛强笑了:“不会,不会。”



秦吉了又跃到梅树上,吃了几朵梅花后道:“小朋友,你躺着别动,我来替你拔除毒针。”顾盛强点了点头。秦吉了并不放心:“你千万别运真气,否则大事不妙矣!”说完先嚼了些野草含在喙中,再低头将喙深嵌入内,足有三寸长的梅花针慢慢钳了出来。顾盛强见那湛蓝色的毒针从自己体内出来,不禁不寒而栗,心中发毛。秦吉了好不容易才将顾盛强体内的毒针拔了出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它嘴中的野草已是枯黄略带蓝色了。“秦兄,辛苦你了,你不要紧,没中毒吧?”秦吉了不语,又飞到一处草丛,嚼了些野草来吃。



秦吉了找了些药草给顾盛强伤口敷上,又窜东窜西将各处药草采了来,让顾盛强顾盛强嚼咽下去。顾盛强嚼了几下,顿觉恶心,一股异味直冲上来,嘴中苦得几乎要吐出来了。秦吉了见顾盛强直皱眉头,笑道:“哈哈,就知道你不行,算了,你怕苦的话,就吐出来好了。”顾盛强被它一激,气得瞪了秦吉了一眼,硬是将药草尽数嚼碎吞咽了下去。



秦吉了治愈了顾盛强的毒伤和剑伤之后,就整日采了些药草给他吃,并时常采些果子什么的给他当饭吃。顾盛强在山谷养伤期间见秦吉了对他十分照顾,十分感激,自是将这只会说人话的奇鸟当成知己,遂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它,无话不谈。



秦吉了当然也对顾盛强万分同情,向他透露了自己的主人原是一个隐居在此的异人,还是一个杏林高手。是以它也懂得许多药草与解毒方面的知识,能为他治了如此严重的胸口所中一剑之伤与淬毒梅花针的伤。顾盛强在它的精心照料之下,伤势一天天好了起来。但他那摧心掌的内伤却迟迟不能治愈。毕竟秦吉了不是人,无法用内力为他治伤。可是秦吉了虽只是只鸟儿,知识却极为渊博,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琴棋书画、医药,诗词样样都懂,不得不令顾盛强折服。顾盛强也告诉了它自己为何会摔下悬崖,又如何苦恋凤紫珺而遭冷落。



秦吉了叹道:“小朋友。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你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而想不开啊,不值得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况且她年龄和你相差不少。你正是风华正茂,何愁没有一个对你有意的英雄呢?”顾盛强心中苦笑,你只是一只鸟儿,又何尝会明白我暗恋师姐的心思呢。唉!这话对你说了也是白说!话虽如此,他倒觉得,茫茫天地之间,好似只有秦吉了才是他的知己。他从小孤苦伶仃,除了师父九微山人之外,再也没有一人像秦吉了那样对他关心照顾了。



顾盛强记起当天跌下悬崖时手中还持着孤星剑的,为何现下不见了呢?这是青城派的镇山之宝,不便让秦吉了帮助,遂自己寻找。秦吉了见他在谷中转来转去疑道:“小朋友,你兜来兜去地在干什么呀?”顾盛强被它那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吓了一跳,回头答道:“没什么,我现下伤好多了,是以想随处走走。”秦吉了笑了:“那你快去快回,我去采了药和果子在此地等你。千万别走远了,当心迷了路。”顾盛强感激地道:“多谢秦兄关心,我晓得了。”



顾盛强避开了秦吉了,凭着刚坠下来的记忆,去那株什么十大夫树那去寻找失落的孤星剑。可惜这山谷中多的是花草树木,他兜着兜着便迷了路,只是在这山谷中转来转去。顾盛强总想找那株松树,却总是找不到。



他转得累了,便在一株大槐树下休息。浓荫敝日,几缕阳光从上头树叶的缝隙中射下来,映在他英俊的脸庞上。他听到树上“唧唧喳喳”的叫声,心中不禁焦急起来。这山谷实在是太大,现下可到哪里去找?他歇息了会,又瞎闯起来。他凭着树木的生长方向判断,折往南方。一路上,他几乎要叫唤秦吉了来帮忙,但又怕它嘲笑自己,最后还是忍了住,给自己留点尊严。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一看,已是残阳如血,倦鸟归林的黄昏时分了,可是自己仍没回到那梅花深处,不禁暗骂自己无用。他正待呼喊秦吉了时,耳边却传来“兹兹兹,咝咝咝”的声音,他一惊,抬头见树上一鸟巢边,一条黑白相间花纹的蟒蛇正向鸟巢靠近,在树枝上缓缓爬行移动,那鸟巢里正有几只嗷嗷待哺的雏鸟,它们全身毛茸茸的,湿漉漉的,小嘴张开着,啾啾嚷个不停,它们并未意识到即将到来,迫在眉梢的危险,只是等待它们的母亲捉虫子给自己吃。



顾盛强心地善良,决意要拯救鸟儿,他顺手拣起一粒石子,将其夹在食指与拇指中间,运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对准蟒蛇的七寸射去。“啪”的一下石子虽然击中蟒蛇,然而偏了那么几寸,没击准。这一方面既有顾盛强功夫未练到家的缘故,也有蟒蛇移动的缘故。但这蟒蛇立即惊觉了,“嗖”的一下竖起了身子,双眼牢牢瞪着顾盛强,血红的舌头发出“咝咝咝”的声音,这下小鸟儿们被吓着了,它们惊慌着叫着,在鸟巢中扑愣着。蟒蛇见时机已到,身子一缩,“哗”的一下向雏鸟扑去。



顾盛强再也忍受不住,足尖点地,一招“旱地拔葱”霍地窜起,一招擒龙手便向蟒蛇七寸抓去。顾盛强一抓住蟒蛇,人因在半空,失去平衡,身子后仰栽倒在了地上。蟒蛇一落在地,立刻蜷成一团,“呼”的一下将顾盛强身子给缠了住。顾盛强腰部被缠住,一时竟起不了身,只得伸出双手将蟒蛇的头叉住,不让它咬啮自己。



蟒蛇舌头一边“咝咝咝”一边将身子越缠越紧,顾盛强的腰都要断了。那蟒蛇也被他叉地尖吻张开,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好!那咱们就比比看,到底谁厉害,谁能耐?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顾盛强被蟒蛇口内喷出的腥气熏得眼冒金星,几乎就要晕了过去。此时附近传来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传来,这声音此起彼伏,煞是好听,顾盛强被其吸引,忙运力抵抗蟒蛇。



蟒蛇骤然间听到这种怪声,吓得连忙放脱了顾盛强,碗口般粗的身躯从他身上绕了开去,疾速游向远方,钻进洞里去了。顾盛强惊讶万分,但同时也为自己能逃脱蟒蛇险境而庆幸不已。那叫声定是此大蟒的天敌,否则它必不会如此害怕的。顾盛强心念未已,只觉腰骨痛得要命,不得已用双手运力揉搓。



顾盛强站起了身,抬头望见母鸟已然归巢,正在哺育幼雏。那一家团圆的样子,令他十分感动。顾盛强不禁欣喜,转身朝适才那怪声处走去。可是那怪声已不再有,他心中止不住好奇,在路边树上摘了几个果子来充饥。



他本来已不期望今日能兜回秦吉了处,只是在这山谷中乱闯。突然间眼前一亮,地上一株树枝上挂着的一黝黑细长的物事,隐隐透着蓝光,却不是孤星剑是什么?顾盛强心中大喜,扑向前去,一伸手便夺到了孤星剑,右手握住剑柄一拔,“嚓”的一声,一道蓝光耀眼刺人。顾盛强心中激动,禁不住抚摸那锋利的刀刃,眼前一缕头发飘落,掉在剑锋上,立时断为两截。



顾盛强归剑入鞘,佩在腰间,正欲前行,只听这茂密林中,鸟鸣声此起彼伏,一阵花香扑鼻而至,顾盛强心中一荡,竟倒在地上睡着了。



待顾盛强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啊”顾盛强惊叫一声,坐起了身,心道: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正待持了孤星剑走,突然近处又传来了“咕噜噜,咕噜噜”的怪叫之声,比起昨日来更是清晰。顾盛强听得叫声越来越近,好奇心起,注视着近处一污泥河叫声传来的地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怪物能使蟒蛇如此害怕。



污泥河中突然地爬起了一如青蛙般大小的怪物,浑身染着污泥,甚是恐怖,顾盛强借着月光一看,心中一凛!这不正是武林中传说的碧血金蟾么!这碧血金蟾须得半夜子时,方从洞中出来吸取月光精华。看来机缘巧合,被自己碰上这等好事。



那碧血金蟾上了岸,兀自“咕噜噜,咕噜噜”的叫个不停,顾盛强听得心烦,不禁暗自按住了孤星剑。头上一轮明月悬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碧血金蟾仰首望天,张着大嘴,不停喘着大气,“咕噜噜”地吸取着月光精华。这一幕“天蟾望月”奇景,乃是百年难遇,却被顾盛强这个还未出道的少年得窥,一饱眼福。



顾盛强激动得心“扑通扑通”乱跳,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几次想冲出去将碧血金蟾擒住,但又怕惊吓了它,反而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下不了决心,正犹豫间,碧血金蟾忽地收住了口,翻了个身,仍向来时的污泥河中跳去。“啊呀!”顾盛强心中大惊,也不管三七廿一,从隐身的林中跃了出来,猛地向碧血金蟾扑去。



碧血金蟾听得背后风声,“呼”的翻了个筋斗,顾盛强却跌了个狗啃屎。“我就不信抓不到你这个小东西。”顾盛强大怒,继续朝碧血金蟾追去。但是碧血金蟾十分灵活,又跳了几下,却将顾盛强摔入了污泥河中。“啊——”顾盛强又是一跃扑空,掉进了污泥河中,模样十分狼狈!顾盛强挣扎着想从污泥河中站起来,岂料这双脚一动,便又陷了下去,这一次直没到胸口,任他再怎么也起不来了。顾盛强慌乱中一把握住了碧血金蟾。它又用力向前一跃,顾盛强禁不住身子向前倾去,整个人一古脑儿陷进了河中。



顾盛强陷入河中,只觉耳鼻口塞满了淤泥,十分难受,叫又叫不出,双眼又睁不开。尽管手中的碧血金蟾跃动不已,但他还是牢牢握住不放。他快要透不过气来了,急中生智,右手摸到腰间,费力地将孤星剑拔了出来,他宝剑出鞘,顿时在黑暗中划过一道白光,直震人心魄。顾盛强精神一振,运力挥动孤星剑,驱开淤泥,让自己浮上河面。岂料附近身边淤泥一劈开,自己反而因受不了恶臭而呕吐起来。



碧血金蟾趁机逃脱,跳入了洞穴。顾盛强岂肯罢休,持剑扎了个猛子,随其钻入洞中。这洞十分狭窄,顾盛强一人勉强通过,而且是匍匐前进,自然让碧血金蟾给逃进洞的深处,不见了影儿。他刺出孤星剑,洞穴一下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副奇异的景象。



这洞底固然栖伏着碧血金蟾,但是这洞却散发着一股寒气,顾盛强不自禁打了个寒战!而且洞内十分曲折,弯弯曲曲,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地道,地道中竟有许多碧血金蟾!黑暗中发出淡淡的金光,“咕噜噜”的叫声此起彼伏,颇为壮观。敢情昨日将蟒蛇吓走的便是这群蟾之声?顾盛强心中一怔,便不忍下手伤害它们。



碧血金蟾将他引到洞底深处,深处乃是一个坚硬如石的东西。碧血金蟾跳跃不已,示意顾盛强用剑将其劈开。顾盛强迟疑了一下,挥动宝剑,一道白光划过,经他这么一削,那东西立时裂了开来,掉在地上碎成片片,一个卷轴滚落在地。这卷轴看似被存封了许久,通体散发着五彩光芒。顾盛强正在诧异,拾起来定睛一看,原来上面镶嵌了许多红色,紫色,橙色,橘色,翠绿的石榴石,它们具有星光,偶尔可见变形,又加之光的折射,是以如此。



炫目的光彩过后,顾盛强便出于好奇,展开了这副卷轴。这卷轴朦胧秘是用墨玉制成的,用黄绫写着一段文字:鹏之徒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顾盛强记得这是《庄子.逍遥游》中的句子。他手把卷轴又展开了一段,上面书道:余穷毕生心血,著就此逍遥秘笈一部,藏于洞中,望有缘人得之,将本门武学发扬光大。谨记切勿用于恶途!逍遥子。逍遥子,逍遥子?顾盛强心中默念着,他怎么也想不起九微山人提过前辈中人有这个人,敢情他是个隐士吧。



顾盛强急于出去,不及细看,将其又卷了拢来,藏于怀中,接着仗着孤星剑开辟道路,出了污泥河,爬上了岸。上岸后,已是黎明时分。他正愁无法回到原来的住处,只听得几声怪叫,秦吉了正停驻在面前!顾盛强喜道:“秦兄,你是怎么拱到这儿来的?”说着便要去拥抱它,秦吉了吓得朝后飞了开去,嚷道:“臭死啦!脏死啦!”



顾盛强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尴尬地一笑道:“秦兄,人不知道这河中居然有许多碧血金蟾!我又捡到了一本逍遥子的秘笈!”秦吉了十分惊讶,嚷道:“什么,什么,你说你……得到了,逍,逍……主人的秘笈?”顾盛强眼睛一霎,笑道:“秦兄,泄了底了吧?你师承便是这逍遥子前辈,是也不是?”秦吉了道:“是又怎样?快把主人的秘笈还我!“说完一声怪叫,突然向顾盛强俯冲过来。



顾盛强与秦吉了相处多时,还未曾见到它如此凶态,一时吓得呆了。秦吉了“呼”地一下将他藏在怀中的逍遥秘笈给抖落了出来。顾盛强一惊:“秦兄,你这是干什么呀?”秦吉了停在卷轴上,道:“你若真想得到此部秘笈,必须先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顾盛强很想得窥此部珍宝,迫不及待地道:“秦兄但说无妨。”秦吉了道:“你须得拜我主人为师,方可学本门武功。”顾盛强奇道:“秦兄岂可自作主张,逍遥子前辈可没这样说过。”秦吉了怒道:“他怎么会没说过?你自己看去!”说完脚爪一踢,“嗖”的一下卷轴已是飞至顾盛强的手中。顾盛强连忙铺开来看。



果然,在逍遥子前言之后,有这么一行篆书:有缘人欲学本门武功,须得先拜余为师,好继承本门武学。顾盛强不禁面红耳赤,心道:我是青城派弟子,师父又待我甚好,我怎能改投别派学艺?不行,不行的!可是,我若学全此秘笈武功,定可报得血海深仇,杀死叛敌的李平。他心思一直在两者间跳跃,兀是不能决定。犹豫了好久,顾盛强冷笑一声:“我宁可放弃此等奇缘,也不能背叛师门,违背门规,对不起师父!”断然地将卷轴丢还于秦吉了脚边。



秦吉了点了点头道:“嗯。我只是考验你一下,你确是一个正人君子,是值得传授秘笈之人。”顾盛强道:“秦兄休再说了,我是断然不学这劳什子的逍遥秘笈了。”秦吉了道:“可要知道,你那摧心掌的内伤现今只有这逍遥秘笈的内功可以化解。”顾盛强一怔,咬牙道:“我宁死无憾。”说完提了提孤星剑,转身便要走出山谷。



秦吉了叫了一声,唤住他道:“你现下要到哪去?”顾盛强倏地转身,抱拳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多谢秦兄多日来照顾,大恩大德,小弟在此谢过了。”说完深深拜了拜,一揖到地。秦吉了道:“你难道现下就去青城山,除去李平这个恶贼,拯救你师父吗?”顾盛强点了点头。“你有把握?”秦吉了问道。顾盛强沉默了一会道:“顾某虽然学艺不精,对本门武学只是初窥门径,但总是青城派的人,本门有难,岂能弃道义而不顾?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这段话直讲得豪气干云,秦吉了怪叫一声道:“好,我没看错你。”



顾盛强道:“事情紧急,恕小弟不能久留,告辞了。”“慢着。”秦吉了又将其唤住:“我现下代替主人,破例许你不入本门,也可习得秘笈。”顾盛强笑道:“秦兄何必拿我开玩笑!”秦吉了认真道:“不是开玩笑。此秘笈赠送于你,只因你是一个甚重情义的人。你人品与资质悟性俱属上乘,只是天生体质不行,不过这是后天可以慢慢弥补的。这秘笈所载内外功夫,绝对是顶顶高的,练成之后虽不敢说绝对天下无敌,但也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了。”顾盛强被它说的心动,转过了身问道:“此话当真?”秦吉了道:“当然是真的,只怕你等不到练成,这可要花三十年功夫了。”顾盛强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失望地道:“罢了,罢了,今生报仇是无望的了。”说完转身便走。



秦吉了叫了起来:“等等,你忘记还有碧血金蟾了么?”顾盛强十分高兴:“对呀,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可是立刻摇头叹息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伤害那些无辜的生命呢?不行的。” 秦吉了道:“你心地太善良了,像个妇人。这样怎像个男子汉,如何又能成大事,报大仇。”顾盛强被他这么一激,立时跳了起来,气道:“我顾盛强乃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如此无用。哼!我即刻去捉几只回来。”秦吉了跃到一梅树上道:“现下已是清晨,如何去捉?等天今晚再去,先翻阅一下秘笈再说。”



顾盛强将秘笈置于地上,拜了几拜,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起卷轴小心翼翼地打了开来。“逍遥秘笈第一部,入门内功心法”顾盛强见这第一卷乃是逍遥功,共有十五幅图,都是一裸男图案,每一幅俱是不同的姿势,裸男身上注满了密密麻麻的穴道及红色、黑色的细线,想是运气之时的穴位经脉图。每一幅图下俱有一行红色篆体蝇头小字,乃是运气时的要点。



他翻到第二卷时便是一套武功掌法,名叫“逍遥游”。也有二十幅图解,但从第一幅至最后一幅的图是连起来的。图中裸男的身形步法竟是紧紧相连,但掌法招式可有点不太连贯。有时一招明明在前,到了第二招却突然转向身后,可把顾盛强搞得大为不解。顾盛强心中起疑,禁不住问道:“秦兄,为何这些招式并不是很连贯呢,是不是其中漏了什么?”秦吉了笑了,怪声道:“没有漏!没有漏!若是全都连贯,若不能任意发挥那就不叫逍遥游了。”



顾盛强搔了搔头皮,粗看了一遍,又翻到第三卷。第三卷可有点古怪,虽都是裸男,但手中却多了一柄细长的物事。上面写着“逍遥剑法”,顾盛强看了许久才明白这只是将前一套逍遥游掌法化为剑法,其中只是略加点改动了而已。顾盛强知道必须学会第二卷武功才能继续学第三卷剑法。最后一卷是逍遥子最深奥的武学:南冥神功,这一卷若全展开可足有三尺多长,顾盛强看了不禁咋舌!



“哎哟,我的乖乖。这整套逍遥秘笈若全学完,可真得花个二三十载的。”顾盛强惊叫道。“古人云:学无止境,正是这个道理。”秦吉了道。顾盛强忽地对秦吉了作了个揖道:“秦兄,这样我暂且拜你这个记名师父。”秦吉了道:“这也好,这也好。我这就去替你捉三只碧血金蟾。”说完便欲飞向污泥河。顾盛强劝道:“秦兄,若不伤它们性命那是最好。”秦吉了理也不理,飞了一圈又回了来:“啊呀,我忘了,现下还未到子时。”



顾盛强于是正式开始翻阅逍遥秘笈中第一卷逍遥功内功心法中的第一个姿势,最简单,乃是最平常的坐姿。秦吉了则在一边指点要诀。



顾盛强直到半夜,才学会其中五种姿势。半夜子时,待得碧血金蟾从污泥河中爬起吸取月光精华时,秦吉了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捉了三只回来。秦吉了将碧血金蟾丢在顾盛强脚边道:“顾少侠,快吃吧。这种奇珍异宝若过了子时,恐怕会失去功效。”



顾盛强心中不忍,将三只碧血金蟾洗了净,晾在地上,撮土为香,为他们祭奠。秦吉了不解道:“你在干什么?”“我在为它们做祭祀,好让它们的灵魂能升天。”顾盛强做了一会祷告,这才用剑划破它们的皮饮起血来。“真是的,你又不是什么和尚,假惺惺地做这一套干吗?”秦吉了十分不满。顾盛强喝完了三只碧血金蟾的血后,肚中鼓胀难受,一股腥味冲上喉头,他几乎要呕出来了。



“别吐,吐光了可就白捉了。”秦吉了立刻将一株药草塞进他口中。顾盛强狂嚼药草,好不容易才将那股浓浓的腥味抑制下去。顾盛强喘了一会气,郑重其事地将三只碧血金蟾尸体葬于污泥河边,并堆了一个小小的坟墓。“你这人还真是滑稽。”秦吉了奇道。



从此以后,顾盛强的内功练时进境尤为明显,第二日又学会了另十种姿势。第三日融会贯通,将这套逍遥功全都学会。这日顾盛强只觉全身火热热地难受,痛苦地直在地上打滚。“难道这是邪门武功吗?为什么我会走火入魔?”顾盛强只觉全身穴道中俱有热气冲出,虽将衣裤撕光也无济于事。“怪不得你这么慷慨将秘笈赠送于我,原来……原来是想诱我误入歧途……”顾盛强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秦吉了。秦吉了叫道:“冤枉,冤枉,这可是极大的冤枉了。你是恩将仇报了?告诉你,现下我应该恭喜你了。”顾盛强心道:恭喜个屁!你不知道。“你现下这种现象不但不是走火入魔的现象,而且还是打通十二玄关的正常之状!”



顾盛强喜道:“真的吗?”秦吉了道:“我现下教你收功之法。看着最后一幅图的注释,依言而行。注意了,聚精会神,千万不可出什么差错!”顾盛强小心谨慎,不敢心存杂念,专心致志练收功之法。不久,他的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好险!”顾盛强暗叫一声,用手擦去额头的大汗。忽然他抬头望见秦吉了正注视着自己下体,脸一下子红了。“看什么啊,老色鬼!”顾盛强一脚将秦吉了踢在地上。



秦吉了“秦吉了、秦吉了”地叫了几声道:“我见你一柱擎天,乃是此逍遥功练成之象。你现下内功功力一定上了绝高境界,不信你试试看。”顾盛强半信半疑,看着远处一块石头,不自觉用上了逍遥功,随手一掌,那石头竟然碎成片片!顾盛强又惊又喜,“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有点不敢相信,又是几掌,“轰轰轰”几声,近处的几株碗口般粗的老梅树竟是应手拦腰折断。吓得秦吉了飞到半空大叫:“住手,住手!”



顾盛强高兴得仰天长啸,惊的鸟儿四处飞散。顾盛强笑道:“我终于练成逍遥功了!我可以报仇了!”秦吉了催道:“别得意忘形,先把衣裳穿好吧。”顾盛强见衣裳虽已撕破,但因只有一套,没有法子,只好将就穿了上去。秦吉了又道:“你练成的只是入门内功,掌法与剑法都还没学。你自认就算成功了?刚刚学了点皮毛就得意成这样了,主人在世可真要被你给气死。”顾盛强被它这么一激,重又收敛了骄气,静下心来练“逍遥游”的掌法。他报仇心切,心系青城派安危,是以特别用心下苦功,日日夜夜地苦练,不懂的便问秦吉了。好在他已有逍遥功内力做基础,只用了三天便将全套掌法学会了。



顾盛强学会了逍遥剑法后,便要迫不及待地爬上山谷,再入青城。秦吉了挽留不住他,便要他记住逍遥子的话,切不可将此地秘密泄露出去,也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此逍遥秘籍的武功来历。顾盛强立下重誓,若将此间“人间仙境”及逍遥秘籍的秘密泄露出去,自己便五遭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秦吉了与顾盛强彼此相处了一个月,也有了深厚的友谊,顾盛强也有些舍不得,他许下诺言,若青城事了,寻到父亲之后,便来山谷中看望它。



临行前秦吉了又赠给他一瓶药:“顾小朋友,这羊脂白玉瓶中装了三粒丹药,均可解百毒,包括世间七大毒物。这是我主人逍遥子穷十年之力采集这山谷奇花炼制而成,名叫百花奇露丸。或许对你有用,珍重了。”顾盛强双手接过,郑重地藏于怀中,抱拳道:“多谢秦兄,小弟告辞了!”说完运起逍遥功,一招“黄鹄冲霄”拔地而起,一下跃离了山谷,几个起落,已是上了山崖,不见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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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31 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同室操戈何太急 掌门假死露阴谋






顾盛强心中惦记着师父九微山人的安危,上了山崖,便快步向松风观奔去,心中一直浮现着凤紫珺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他还未到得观门,几个守观弟子见了他脸色倏变,拔剑喝道:“你这个勾结外魔的叛徒,怎么还有脸回来!”他们并不知顾盛强已死,只当他是叛逃了。先前的两个弟子双剑翻飞,一招“龙飞凤舞”向他刺来。这一招乃是青城剑法中的双人绝招杀手,左划右封,一守一攻,配合得完美无缺。被攻之人若要全身而退那是十分困难的事,不死也必受伤。顾盛强习过青城剑法,知道它的厉害,当下一个“细胸巧翻云”向后飞掠出去。但是这两个弟子紧追不舍,顾盛强见他们下杀手,怒道:“好歹是同门,为何苦苦相逼?”



二弟子咬牙切齿道:“对你这种畜生毋须讲同门情义,死吧!”说话间手中招数逼紧,直刺顾盛强要害。顾盛强不与他们交锋,双掌迫退二人欲从后面逃走。“哪里逃?”另两名弟子已是封住了他的退路,双剑疾刺顾盛强后心。顾盛强无心伤人,他们却要将他置于死地。饶是他身负逍遥绝学,闪避得快,衣衫也是被划破了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顾盛强恼羞成怒:“师父性命危在旦夕,你们却有心同室操戈!”一个蓝衣弟子愣了愣,旁边一个名唤周耀威的弟子见状忙道:“耀武,二师兄教过的剑阵千万别忘了,怎可听信叛敌谗言!”蓝衣弟子是他的弟弟周耀武,另二人分别是黄耀立与高耀锋,这四人均是李平一手栽培的心腹,也是青城派中的高手,剑法造诣仅次于李平。这四人分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顾盛强围在核心。



双方如箭在弦,这一场厮杀是无可避免的了。顾盛强流泪道:“昔日曹子建七步成诗。诗曰: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敢情这一悲剧又要重演么?”周耀威冷笑一声道:“呸!谁和你是同根生了?别掉文了!”说完扬起手中长剑,指着他道:“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并肩子上,兄弟们!”另三人听得号令,同时出招,攻向顾盛强。



顾盛强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功力已是远远超出这四人,只是他还念着昔日同门情份,不忍伤害他们,只是用逍遥游的掌法与他们游斗,始终不肯用孤星剑。他与他们都学过青城剑法,故深知其中招式,躲避得宜,周耀威四人斗了二十招,连顾盛强的一片衣角也没沾着,不禁大为惊讶。顾盛强原本以为凭一套“逍遥游”便可打败四人,岂料只是令他们受了点轻伤,也是大出意外。他岂知李平教给他们的这套剑阵乃是九微山人出关后新近创出的一套四象剑阵!



这四象剑阵若是一人施展,那是决计困不住顾盛强的,但一旦四人同时施展,威力便是无穷。若不是顾盛强身负绝学,老早死于四人剑下了。顾盛强沉着应付。周耀威四人一剑接着一剑,招招越来越凌厉,大约过了三十招后,四人已欺到了顾盛强跟前五尺之地。



“顾盛强,你坚持不肯拔剑,难道小看我们吗?”周耀威厉喝一声,目射精光,青钢剑一扬,一招“碧渊腾蛟”朝顾盛强胸部璇玑穴刺来。顾盛强见另外三人分刺他背心,不容他有避让的余地。他若不避让,便势必为周耀威所伤。好个顾盛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足钉于地上,身子却如醉汉般晃动,使了个“风摆柳”的身法,“唰唰唰”三下避开了周耀武三人之剑。这一下运用了逍遥内功,不过是一眨眼之间的事,周耀武三人吓得呆了,几乎不敢相信。



顾盛强还未站稳身形,周耀威剑尖已是指到胸前!顾盛强不及细想,暗运逍遥内功,胸前肌肉忽地陷进了几寸!周耀威大吃一惊,剑势已尽,剑尖刚巧触着顾盛强的肌肤,竟是一点伤都没有!周耀威还未加劲续招,顾盛强却已趁势反攻,向前跨出一步,一招逍遥游掌法便向他脉门切去。这一招看似漫不经意,其实蕴含无限内力,体现出了“逍遥游”三字。



倏忽之间,周耀威只觉脉门剧痛,“当啷”一声,手中长剑已是坠在地上。周耀威大惊,顾盛强却已是对他发起攻击,将他迫得连连后退,欲从他那突出这四象剑阵。“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周耀武,黄耀立,高耀锋三人见中心人物有难,连忙移动脚步,口中念动剑诀,长剑飞动,“唰唰唰”如三道闪电,疾刺顾盛强命门,风府,风池三处要害大穴,他们可是攻敌之所必救,迫顾盛强放脱周耀威。



顾盛强见三人痛下杀手,心中气愤,一招“唯我独尊”逍遥游掌法,双掌收势,蓦地往上一托,便将周耀威给举了起来。他轻轻向后一抛,周耀威惊叫一声,已是挡在顾盛强身后。周耀武三人这一惊非同小可,想要收剑已是不及,只听得周耀威惨叫一声,三柄长剑已是同时刺入他胸前三处大穴,立时一命呜呼。三人一齐大叫:“哥哥!耀威师兄!”



顾盛强见状心有不忍,念道:“善哉善哉!我委实不想伤他性命,无奈诸位欺人太甚,为师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罪过,罪过。”他一边皱眉一边摇头,确实出于真心,但周耀武三人正在盛怒之中,哪里分辨得了,他们以为顾盛强有意侮辱他们,更是火上烧油。三人怒吼一声,发狠般攻了过来。剑招有如抽丝剥茧般展开,招招都是拼命的打法。



顾盛强实不愿再伤害他们的性命,故仍用“逍遥游”的掌法与他们游斗。但也因如此,搞得他险象环生,险些为黄耀立所伤。高耀锋见状大怒:“顾盛强,你如此小觑我们,还不肯拔剑么?”顾盛强摇头道:“你们别逼我,我只要一拔剑,你们……唉!我委实不想伤你们性命,同门自残,何苦来哉?”高耀锋气道:“瞧呀,这贼厮鸟实在可恶!我们得为师兄报仇,杀了他!”说话间三人又成三足鼎立势围住了顾盛强。



这四象剑阵虽少了一人,威力固然减少,但顾盛强有所顾虑,急切间仍是冲不出去。周耀武看穿了他的心思,更是招招杀手,招招凶狠。他一招“毒蛇吐信”直刺顾盛强喉咙,端的有如闪电之疾!黄耀立,高耀锋立即分左右两翼扑上,剑刺顾盛强腰部,肋部要害。顾盛强双掌往外一绕,两股内力登时将黄耀立,高耀锋双剑震开,同时滴溜溜一个转身,贴着周耀武的长剑避了开去。周耀武正在吃惊,顾盛已是一个无影幻腿踢了过去,将周耀武踢倒在地。黄耀立二人怕他加害于周耀武,忙各使绝招扑了上来。顾盛强一手抓住周耀武肩头,身子悬空飞了起来。顾盛强按住周耀武肩头,使了一招“飞龙在天”,黄耀立二人又是刺了个空。



黄耀立二人怕又误伤自己人,连收刹住脚步,收住剑势。顾盛强趁二人愣神之际,凌空击出无影幻腿,只听得“嘭嘭”两声,黄耀立二人胸口已是中招,重重地被击中,飞出了三丈开外!顾盛强一放脱手,被他按着的周耀武便再也支持不住,身躯一晃,“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晕倒在地。



顾盛强松了一口气,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四位同门师弟,径直进了松风观。他一进松风观便大喊:“师父——师父——”观内许多同门师弟俱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李平听得声音奔了出来,见了吃惊不已:“你,你怎么……”顾盛强冷笑道:“令你失望了,我还没有死!“李平待要拔剑,凤紫珺却已走了过来。李平忍住没有动手,到底他老奸巨滑。只听得前面门口弟子惊呼道:”二师兄,二师兄,快过来呀!周师兄死啦……“李平再次吃惊,忙冲了出去,平日与他要好的门口弟子也纷纷赶了去。



顾盛强与凤紫珺相见,一下子呆住了。顾盛强与佳人重逢,恍若隔世,心中一片惘然,不知是何滋味!顾盛强见佳人仙姿依旧,禁不住揪紧了心,泪珠大串大串地流了下来。他想叫声紫珺师姐,但是这四个字一直在心中出现,却无法叫出口来。泪水,已哽咽了他的喉咙。凤紫珺为刺了他一剑致使他被李平逼下山涧,心中一直耿耿于怀,内疚不已,如今见他平安归来,心中大为宽慰。凤紫珺敌意已消,多的只是一片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情感,师姐弟重逢,默默无语。良久,凤紫珺泪盈满眶,启开香唇道:“你,你,你……”说到这,也是哽咽了,顿了一顿道:“你还好吗?”



顾盛强正不知怎样回答,见她望着自己,不禁低头一看,自己衣衫破烂,可以说是衣不蔽体,浑身一股酸臭,胡子已有一个多月没刮了,头发蓬乱,也是好久未修剪。他简直是肮脏垢腻满身,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好啊!”抬头望见佳人那凄迷的眼神,心中一荡,道:“我还好,你呢,紫珺师姐?”不经意间,这四个字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凤紫珺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淡淡地道:“师父卧病在床,你不去看看么?”顾盛强这一惊非同小可,忙道:“什么?师姐,快带我去看看!”凤紫珺用袖子擦去脸上泪水,点了点头,轻移莲步,带顾盛强去九微山人的卧室。



路上,凤紫珺问道:“盛强,你恨我吗?”顾盛强一怔,道:“紫珺师姐,你何出此言?”凤紫珺不敢正视顾盛强:“我刺了你一剑……”顾盛强苦笑道:“我怎么会恨你呢?应该你恨我才对。我杀死了大师兄……“话还没说完,凤紫珺已急着拦住了他:“不,你快别这么说。我知道不是你,不是你杀的!”顾盛强喜道:“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么?”凤紫珺摇了摇头。顾盛强正在失望,但听得佳人说道:“不过,我知道凶手决不是你,决不会是你的!“顾盛强心里甜丝丝的道:“凤紫珺师姐,多谢你了。”凤紫珺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会还……这一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顾盛强昂首道:“说来话长。对了,师父得的是什么病?”凤紫珺蹙眉道:“师父出关以来,一直身子不适,听他说是练功时岔了气,走火入魔……”“走火入魔?绝不会的!”顾盛强叫道。“你怎么知道?”凤紫珺睁着明如秋水的以眸道。“我……”顾盛强本想将李平的阴谋讲出来,但又有所顾虑,怕凤紫珺不相信自己,而这一个月来自己人又不在,不熟悉其中情况,还是不说的好,他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我只是想师父武学造诣一向深厚,怎么会走火入魔呢?”凤紫珺叹了口气道:“这我也不清楚。”



二人到了九微山人的卧室,顾盛强一见到九微山人便叫道:“师父!”正卧病在床的九微山人抬起了头,惊喜地道:“盛强,你回来了?”“嗯!”顾盛强见到慈祥如父的九微山人,再也忍不住,一下跪倒在地,泪如泉涌哭道:“师父啊……”九微山人微笑道:“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哟,你怎么变成这样,快起来,快起来,有话起来再说!”说着便要来扶顾盛强,顾盛强忙起了来:“师父快睡下!”



九微山人笑道:“别把我看做弱不禁风,我只是一时走火入魔,休养几天就好了!”顾盛强疑道:“师父,你怎么会走火入魔呢?”他不明白,九微山人乃是一派掌门,又是一代武学大师,平时内功造诣颇深,怎么会走火入魔呢?莫非……莫非是李平在师父平日三餐中下了慢性剧毒阿修罗花与鹤顶红调配而成的毒物?顾盛不敢再往下想了。“我这几日来,每次运用真气之时,总觉胸口巨阙穴与丹田疼痛难忍,真气受阻。而且这几天身子好像中邪似的,想是练功时走火入魔……”九微山人自己也在怀疑,自己功力正在逐渐消失,脉象也很浮,面色很差,似乎不是走火入魔,再说自己是练的正宗内功。



顾盛强一切他的脉门,也已看了出来,忙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九微山人听后脸色大变,惊道:“这怎么会?那畜生难道……不,盛强,你别瞎猜疑,这没有证据,怎能胡说?”虽说他不信,但也已怀疑了。凤紫珺十分聪明,从他们的神色之中已猜到八九分了。九微山人咳了一声道:“不过,盛强,你为何要将紫珺当外人呢?”顾盛强羞红了脸,嗫嚅道:“我,我没有啊……”“快把门关了,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九微山人道。顾盛强依言将门给关了上。



顾盛强于是将自己与凤紫珺那天相约山下,不见龙笑天,遂上山寻找,被李平冤枉,栽赃嫁祸,囚禁自己;自己逃出囚牢,正巧撞见李平与魔教教主阴谋,,为他们所伤,最后被李平打下悬崖,为泰吉了所救,原原本本告诉了凤紫珺与九微山人二人,只是略去了得到逍遥秘笈的事。



九微山人气愤不已,凤紫珺更是一脸怒容,气得花容失色。“这个畜生,我非杀了他不可!”凤紫珺气愤填膺,“霍”一下站了起来,提起剑来便要往门外冲去。顾盛强及时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紫珺姐姐,你千万要冷静啊!李平这厮狡猾的很,我们目前尚无任何证据,那厮如何肯认?就算我们现下杀了他又有何用?必须将魔教引出来才是上策!”凤紫珺怒道:“那我们怎么办?”顾盛强疑道:“师姐一向聪明,怎的今天如此冲动?”凤紫珺扬首泣道:“我,我失去笑天,便,便有些……不冷静了。”



顾盛强记起秦吉了赠的那百花奇露丸,便从怀里掏出一羊脂白玉瓶来,倒出了一粒药丸道:“师父,这百花奇露丸来之不易,乃是秦兄赠物,能解百毒,甚至连这鹤顶红与阿修罗花毒也能解!”九微山人服下一粒,笑道:“你能有些奇遇,当真难得!造化,造化!”顾盛强又给了他一粒药道:“师父,我恐怕他再加害于你,这一粒你留备用!”九微山人心中感动,叹了口气道:“盛强,如今这观中只有你与紫珺是真心待我。我已老了,这位子还是传给你好了。”



顾盛强急道:“师父误会了。我根本无心争这掌门之位。为师父赠送解药,那是我应该做的。师父待我有如父母,我理当如此!”此时凤紫珺想到了一个法子,附在九微山人及顾盛强耳边道:“只需如此如此,李平非露出那狐狸尾巴不可。”顾盛强笑着点头道:“紫珺师姐,你的确聪明!”凤紫珺见时候不早,望了一眼他道:“你好久没洗澡了吧 ?我去帮你烧水去!”



顾盛强喜道:“那,那有劳紫珺师姐了!”凤紫珺嫣然一笑,“你好好照顾师父!”说完已是出了去。



顾盛强正为师姐那一笑迷得神魂颠倒,李平已是率众闯了进来。九微山人微皱眉头,叱道:“李平,你进来做什么?”李平先是愣了一愣,继而指着顾盛强道:“师父,他杀死了周耀威师弟,又打伤了周耀武师弟三人!他与魔教勾结,早该除去的,可惜上次侥幸被他逃脱。这次一定要杀了这个叛孽!”话还未说完,已是先动起手来,一招“苍鹰攫免”凌空击下,双臂箕张,似是要擒住顾盛强的琵琶骨。九微山人见李平一上来便用大擒拿手中的杀手,气得大叫:“李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无奈他气力不够 ,叫出后声音太轻。



顾盛强身形虽已被李平罩住,但是他临危不惧,大喝一声,双臂往上一举,一招“野马分鬃”便来拆解李平的大擒拿手“苍鹰攫兔”。四臂相交只听得“嘭”的一声,顾盛强身子晃了一晃,几乎要跌倒,李平也是落在地上,“登登登”向后跨出三步这才拿桩站稳。这一招打下来,二人都是大吃一惊!李平只觉双臂酸麻无力,几乎抬不起来,心中大骇:这小子不但没摔死,而且功力比以前胜过不知道几倍!这里面定有古怪!顾盛强也是暗暗吃惊,自己身负逍遥内功,适才交手下来,也不过只将李平击退三步而已,而且自己还晃了一晃!顾盛强这才觉得李平的武功虽在他之下,但也差不了多少。



九微山人见顾盛强平安无恙,心中松了一大口气,心中赞道:这孩子一个多月来武功可精进不少啊!但此时他却严厉地叱骂了李平一顿:“李平,你为什么不分青皂白攻击盛强?他是你的师弟啊!你知不知道适才那一招完全有废了他琵琶骨的可能!”李平辨道:“师父,我只是试试他的武功罢了,可是这一试却让我证明了他确与魔教勾结!”“胡说!”九微山人怒道。李平“卟通”一下跪在地上,低垂着肩道:“师佼——你难道不想为惨死的大师兄报仇了吗?”说完竟惺惺作态,攥紧拳头,哭了起来。“师父!”跟在他身后的一帮同门弟子一齐跪了下来,向九微山人求道:“师父,你可一定要为大师兄做主啊!他可不能白死,不可以放过杀害他的凶手啊!”



九微山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搞懵了,不知道怎么应付才好。顾盛强明知他们乃是狼狈为奸,但又不能拆穿,直气得身体发抖,双眼欲喷出火来,直直地瞪着李平等人。



九微山人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笑天是我的弟子,也是我所喜爱的年轻有为的人,他是我们青城派的骄傲,也是武林中公认的大侠,他的死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损失,这笔帐我是一定要算的。”李平指着顾盛强道:“他就是凶手,就是他与魔教勾结害死大师兄的,你可不能包庇他呀!”九微山人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李平道:“证据?他适才露的那一手便是证据,他适才那一招‘野马分鬃’运的不是本门武功!”九微山人惊道:“怎么会呢?那……”李平抢口道:“那一定是魔教邪功!不信我试一下他的武功。”说完狡猾地笑着,看着顾盛强。顾盛强怒得直瞪着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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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吉了~~
好神奇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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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华丽风尚里,此金文风格地老派武侠显得朴实而怀旧,但是……后面部分模仿金老地痕迹有点点重哦,比如“逍遥游”、“金蟾”、“百花奇露丸”等……不过,把二十六七岁地姐姐辈佳人描摹作众人心目中地女神,倒也不多见地,加油,继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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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如梦,又见刀剑如梦......目前我最关心的是此坑何时能够填平......另,作者的头像与个性签名图貌似从某期《武侠故事》封面上借来的,不巧的是这一期杂志恰恰在我不多的几件收藏品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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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是倚天的插曲呢,原来是这个....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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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山人迟疑了一下道:“好吧。不过只许试三招,点到为止。”李平嘿嘿一笑,望着顾盛强道:“怎么样,你同不同意?”顾盛强点了点头。他没办法选择,只能接受他的挑战,否则便要被李平咬定是凶手,畏罪而不敢动手,那样就正中了他们的圈套。李平见顾盛强答应,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他的那些师弟一齐吆喝起来。



九微山人望了顾盛强一眼,顾盛强笑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李平“哼”的一声冷笑,抱拳道:“请师父做公证,千万别偏袒了谁。”说完望着顾盛强道:“师弟,你划个道儿吧!”顾盛强谦虚地道:“师弟不敢僭越。这要求既然是你提出来的,还是由你划出道儿吧!”李平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客气,这可正中他下怀。瞥了顾盛强的孤星剑一眼道:“那我们就比剑吧!不过,为了以示公平,你不许用孤星剑!”顾盛强蔑视地看了他一眼,将孤星剑交于九微山人保管。



李平对一个师弟道:“你的剑借给他用一用。”那弟子正在迟疑,周耀武已走了出来,提剑怒道:“师们,你可一定要为我作主,我哥哥可是被他杀死的。”说完大哭起来。紧接着黄耀立、高耀锋也一齐跪了下来,恨恨地盯着顾盛强,九微山人看着顾盛强:“盛强,这是真的吗?”顾盛强叹了口气道:“是的,师父,我一进观他们就不由分说地将我围住,设了剑阵,咄咄逼人,我没办法,迫不得已……这也是我一时失手。”九微山人扫过周耀武三人的脸庞,周耀武不禁脸红。李平忙替他们说话:“师父,别责怪他们,那是我吩咐他们的。顾盛强确是恶徒,这也怪不得他们,谁教他杀死大师兄的。”九微山人道:“那也不该逼人太甚出杀手啊!你们双方都有错。”



李平再也忍受不住,叫道:“师父,你为什么老是要袒护他?他的确有重大的嫌疑呀,我可不会冤枉好人!”九微山人道:“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要害死笑天呢?笑天与他亲如兄弟,他怎会下此毒手?”李平哈哈大笑:“师父,你有所不知,这正是他狡猾之处,正是亲如兄弟,才会有机会下手!”他遂指着顾盛强道:“他暗恋师姐,对她倾心不已。但因紫珺师姐一心爱恋笑天师兄,他因妒生恨,是以生了歹心,设计害死师兄,好获得师姐芳心。谁料阴谋败露,被我揭穿!”



九微山人似是不信,李平道:“大师兄是中了世间七大毒物之一的断肠花配制成的断肠散而死。那种东西只有魔教才有,如若这样,定是与魔教勾结!师父,你前几天也看过大师兄的房间的!师姐也可以证明。”众弟子连忙点头称是。顾盛强忽道:“你既然识得魔教中毒物,那不是定与他们有关系吗!不然又怎知道大师兄中的是断肠花之毒?”李平一下子呆住了,顿时哑口无言。



众弟子与九微山人也觉得有理,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李平。李平慌了,过了一会才勉强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我,我曾经与魔教交过手,是以晓得。”九微山人问道:“盛强,你告诉我,你真喜欢紫珺吗?”顾盛强苦笑道:“我确喜欢师姐,但我对她敬若神明,绝不会做出此种伤天害理的事的。”他一想到凤紫珺,情不自禁流下泪来。九微山人心中不忍道:“盛强,你真不是有心杀周耀威?”顾盛强忙将当时情形复述了一遍道:“那种情况,我也没办法,不是我死,便是他亡。我既没杀大师兄,又何苦被他们所杀?我当时再三劝阻,可他们就是不听。”九微山人微怒道:“耀武,盛强适才说的对也不对?”周耀武不敢撒谎,只得含含糊糊点了点头。九微山人气道:“这四象剑阵乃是用来对付魔教,你们却先用来对付自己人!真是气死我也!”



李平忙道:“师父此言差矣!顾盛强是不是自己人可还要试过再定!”顾盛强怒道:“我不会怕你的,划出道儿来吧!”李平向周耀武使了个眼色,周耀武将长剑递给李平,李平将其递给顾盛强。顾盛强接过长剑,决定要用青城剑法打败李平。



李平笑道:“师弟,是你先出招还是我先出招?”顾盛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师兄,我怎敢僭越?”他这一句本是讽刺李平的,谁料他脸皮甚厚,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一扬手中长剑,一招“毒蛇吐芯”径向顾盛强胸前刺来。武学有言“刀走白,剑走黑”,剑招一般不从正面攻击,李平这样做不啻是蔑视顾盛强。



顾盛强先是摆了个青城派剑法的起式,看到李平的剑尖堪堪要刺到他胸口只有五寸距离时,才使了个“移形换步”避了开去。众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李平不等招术用老,身形一旋,一招青城剑法中的“松涛如雷”又攻了过来,这一招可有多式,李平使来,剑招中果然含有隐隐风雷之声。顾盛强面对这强烈的攻势,丝毫不惧。用青城派身法躲避,一边从剑鞘中拔出剑来。



只听得一阵密密麻麻的“叮叮当当”的金铁相交声后,李平已是与顾盛强交过手了。二人的长剑剑身都已然是斑驳累累了。众人不禁脱口呼道:“第一招。”李平见自己这招并没能将顾盛强的“邪功”逼出来,不由气恼,长剑一扬,划了一道圆弧,刺向顾盛强的脉门。顾盛强见他这一招来势凌厉无比,快似流星,骇了一跳,想也没想,提起手来,横剑一封,一招“横江截壁”拦住自己胸前门户。



李平剑尖还未刺到顾盛强,中途已是变招,长剑一抖,突地化出几朵剑花,分刺顾盛强左右脉门及双脚足踝!这四处离得很远,但他却能在一招之间分攻四处,确已是了不起了!他的目的无非是想一举挑断顾盛强的手足经脉,用心狠毒显露无遗。



这一兔起鹘落,变招突然,顾盛强确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到底是具有逍遥功底子的人,自然而然,双足一收,躲过了李平刺脚的两剑。顾盛强长剑一抖,也幻出两朵剑花,直刺李平前胸,并不理会左右脉门的两剑。这样,他因有逍遥功做基础,故后发先至,在众人看来,却是两道剑光直刺李平心口。李平识得这一招是青城剑法中的“双龙出海”,但在顾盛强使来,端的厉害无比,他被迫得收招回防,“当当”两声,双剑相交,李平退了一步。



“第二招!”众人叫道。李平以为又是平手,正得意间,顾盛强却在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中起疑,低头一看,胸前衣衫已是碎了两个小洞,虽没受伤,但也沁出了两粒小血珠。还好只是点到为止!适才他那一招实在快得惊人,自己竟然没有看见!这一惊非同小可,李平这才知道是自己输了,若不是顾盛强手下留情,自己适才焉有命在!李平这一下锐气顿失,没信心再赢第三招了。



“我出招了!”顾盛强喊了一声,已是先行出招了。他这一招占了先机,倏忽之间,四面八方竟全是他的影子。四周全是白森森的剑影,向李平刺来。九微山人惊道:“夜战八方!”这一招虽然也是青城剑法中的招术,但能像顾盛强那样使得如此精妙,如此淋漓尽致的还是第一人!九微山人自叹自己也不能像顾盛强那样使的好!



李平看得眼花缭乱,也挥动长剑,将自己全身护住,他那剑势也舞得全身滴水不透。顾盛强却不想伤他性命,只是吓他一吓,因此那些剑光一射到李平身上便立即收了回来,搞得李平虚惊一场,吓出一身冷汗。李平但也不能冲出顾盛强的包围,他情急之下,左掌“轰”的一声,摧心掌立时拍出。顾盛强瞅个准了,一个盘龙绕步让了开去。李平趁机抢上一剑刺他右臂。



顾盛强没料到他会如此卑鄙,一下没防备,右臂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但他体内自然而然地产生逍遥功与之对抗,“啪”的一声,李平的长剑已是折断了。顾盛强怒道:“你应该满足了吧!”说完若无其事地将伤口的血给擦去。李平“哼”了一声望着九微山人道:“师父,你有何看法?”九微山人道:“盛强用的俱是本门剑法,哪里是什么邪魔外道了?你出去吧,这件,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妄下定论!”李平碰了一鼻子灰,遂拱了拱手:“师父保重身体!”遂与周耀武众人退去。



这时顾盛强突然走到门口,拦在周耀武面前,周耀武惊道:“你还要做什么?”顾盛强笑道:“我只是想还你剑而已。”说完双手持剑奉上。周耀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的一声:“我哥哥的仇绝不能就此算了!”说完接过长剑马上就走。李平十分仇恨地看了顾盛强一眼,这时九微山人开口了:“李平,我考虑了一下,认为紫珺比你更适合做代掌门,你明日就将这代掌门一职交给她吧。”李平一惊,又长长地吁了口气:“师父这样说,我还说什么,好吧,这样也可安慰一下死去丈夫的师姐。”



李平刚走,凤紫珺便进了来:“师弟,你在做什么,我水已替你倒好了,快去洗澡吧,洗好澡正好吃饭。”“多谢师姐。”顾盛强对九微山人望了一眼,忙走了出去。凤紫珺望着地板,微蹙柳眉道:“师父,李平他们来干什么?”九微山人道:“李平说盛强是凶手,要我除了孽徒,但他却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我让他将代理掌门之位交给你。”凤紫珺道:“他肯了?”九微山人点了点头。凤紫珺笑了:“他一定很不甘心。”



九微山人见其穿着一身素服,感叹道:“笑天死的这么惨,我十分痛心。你别太过悲伤了!如果真是李平干的,你怎么办?”凤紫珺咬了咬玉齿道:“那可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定要亲手替笑天报仇。”“笑天能有你这么一个妻子,死亦无憾。”九微山人叹道:“可却苦了你,年纪轻轻却守了寡 ,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苦命的孩子!”凤紫珺禁不住哭了起来。她平日虽是个 “冷美人”,但其实内心十分脆弱,每逢湛空夜梦醒时分,总会思念龙笑天,痛哭一场。平日她从不让这种悲伤的心情露出来,正所谓外刚内柔,自从龙笑天死去之后,她容颜也憔悴了不少,秀发中隐隐露出了几根银丝。她内心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九微山人见状十分不忍,劝慰道:“孩子,别压在心里,我知道你如今的心情,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凤紫珺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埋在九微山人怀中放声痛哭起来:“师父——”“孩子,我哇——”九微山人也因失去爱徒悲伤不已。



顾盛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那感觉真是无法形容!望着水中厚厚的一层老垢,油腻腻的,他也忍不住笑了。他也顺便洗了个头,修剪好后梳理整齐,又用刀刮去了胡子,他顺手取过一面铜镜,望着镜中自己英俊的面孔,他禁不住笑了。顾盛强穿上放在床头的一套衣服,这是凤紫珺为他缝制的,虽然并不怎么好看,但是却十分温暖。顾盛强一想到凤紫珺又忍不住一阵心痛。



门“嘎”的一声,推了开来。“师姐!”顾盛强激动死了,连忙将逍遥秘笈藏于枕下。凤紫珺点了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脸上还有着残余的泪痕。“盛强,你一定肚子饿了,我做了两样小菜,你将就吃些。”凤紫珺将盘子端在顾盛强面前。顾盛强受宠若惊,因为这些平日只有龙笑天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一道菜是松香薰肉,乃是四川本地的家常小菜。是选用肥瘦各半的五花肉,用松枝薰制而成。顾盛强一闻到那香味就已陶醉了。另一样也是四川的家常菜:豆豉辣酱,那看似一条一条的酱肉其实是黄豆制成的,但却有肉的味道。凤紫珺见他呆呆地看着,却不动筷,心中大为不解,疑问道:“盛强,怎么不吃?我这菜平日均是按笑天的口味来烧的,怕是不合你胃口吧?”



顾盛强惊醒道:“哪里哪里!师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不爱吃呢?你烧的这么好!”说完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大海碗饭一会儿便进了他的肚子。顾盛强吃完后大呼“美味!”忽然意识到失态,抬头望着凤紫珺,见她秋水般的眸子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心中不忍道:“师姐,你又在想大师兄么?”凤紫珺轻轻地“嗯”了一声,道:“以前你大师兄最喜欢吃这两样小菜了,他也像你一般大吃特吃……”说到这,泪水已如断线珍珠般流了下来。



顾盛强没想到自己触动了凤紫珺的伤心事,急道:“师姐,对不起。”“不,这不怪你!”凤紫珺流泪道。顾盛强见到她那张娇靥在月光照映之下更显得娇美,流的泪更显得楚楚动人,在一身素服衬托之下,就如一位下凡嫦娥,仙姿脱俗。顾盛强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心底有个声音道:“紫珺师姐,我可以照顾你一生的!”不过他不敢说出口来,也没有勇气说出来。说出来便是亵渎佳人了!



凤紫珺见他痴痴地望着自己,忙擦干了眼泪,道:“盛强,对不起,我曾误会你是杀害笑天的凶手,又刺伤了你……”顾盛强道:“我不在乎。一切都过去了,我不在乎。”“你原谅我了?”凤紫珺喜道。“我根本就不怪你,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顾盛强道。他心里想即使你刺我一百剑,一千剑,一万剑,我也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只因你是我心中最爱的人。凤紫珺哪里猜得到他的心思,只当他仍没原谅自己。叹了口气道:“你不怪我,那也就无从说起,你原谅我也就仍无从谈起了。”



顾盛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遂道:“师姐,你别伤心,我们的大仇指日可报,李平他一定会中计的。”凤紫珺道:“只是这样委屈了师父。”顾盛强道:“可这法子最最妙了。”二人沉默了一会,凤紫珺忽然问道:“你穿的衣服还合身吧。”顾盛强羞红了脸道:“谢谢师姐了。”“时候不早,你也该睡了,我走了。”凤紫珺取走了碗筷,走了出去。



顾盛强这夜竟失眠了。脑里俱是佳人的倩影。半夜时分,只听得轻轻的一声“扑”,顾盛强立刻起了来,喝道:“谁?”话音未了,窗外射进来一点寒星,直奔顾盛强脑门而来!顾盛强匆忙之中,使了个怪蟒翻身避开了屋外点子的暗器。那暗器端的奇毒无比,竟闪着湛蓝的光芒。顾盛强大怒,提了孤星剑,便从窗口飞了出去。窗外一条黑影一晃,顾盛强运起逍遥内功追上。“哪里逃,贼骨头?”顾盛强待得要追上点子时,厉声喝道。那点子急了,甩手又是一道寒光射来。



顾盛强连忙收住脚步,侧过头去,那暗器险险地从身边擦过,掉落在草地上,擦起了一溜蓝色火焰。瞬间,那草丛已是变得枯萎不堪了。跑得无影无踪了。顾盛强暗自懊恼,但他总归觉得不大对劲,忙奔回屋中,见一切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披上被子睡觉。



第二日,顾盛强一醒来,便忙去观中练剑。不一会,观中便有人惊叫起来:“师父——师父——”顾盛强一惊,连忙奔进九微山人厢房。在里面的是黄耀立。“怎么了?顾盛强问道。“师父他死了。”黄耀立指着睡在床上的九微山人道。顾盛强见九微山人卧在床上,眉心微微现出一层黑气,已是闭上眼睛,断了气。顾盛强喝道:“黄耀立,还不快去喊师姐与二师兄。”“是,是,是!”黄耀立慌得忙踉踉跄跄跑了出去,一路上喊道:“师姐——师姐——二师兄,二师兄——”



顾盛强一摸九微山人脉门,只觉“突突突”跳,九微山人忽地对其眨了眨眼睛,顾盛强笑了,心道:师父可真逗!他总算安了点心,计划可是顺利地迈出了第一步。不一会听到杂乱而又纷忙的脚步声,九微山人忙将气息闭上,顾盛强松开了手,大哭道:“师父——师父!”



“师父!”李平一下扑了上来,急道:“天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说着一把抓住黄耀立的领子道:“快说,是怎么回事?”黄耀立慌道:“我,我今早来看师父时,他便这样了……”李平斜看了九微山人一眼,见他眉心淡淡的一层黑气,心道:好极了!老家伙已为鹤顶红与阿修罗花调合成的慢性毒药给毒死了,他还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而亡呢!可笑,临死前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其实真正可笑的是他,他不知九微山人已服了顾盛强由秦吉了赠的百花奇露丸能解剧毒,已是好了。



李平怕九微山人还未死,有点疑心,探了探他的鼻息,脉门与心部,见一切俱无动静,这才松了口气,道:“众师弟,师姐,师父练功走火入魔已是不幸逝世,呜……”他竟哭了起来。凤紫珺见他如此模样,恶心地直想吐,但还是忍住,默默地流下了伤心的泪,她只是触景伤情,联想到了龙笑天。



众同门并不知情,信以为真,一同伤心地哭了起来。“师父,你为什么突然撒手离去,不管我们了啊!我们武艺还未学全,这可叫我们怎么办啊?”新入门的一些弟子不无遗憾悲伤地哭道。黄耀立三人平日虽跟李平一起胡混,但对九微山人颇为尊敬,他一死,便十分悲伤,惋惜,痛苦!九微山人卧房中顿时一片哭声。



李平见目的已然达到,心中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庆幸。那良心的不安立时被权力欲望及野心掩盖掉了。但是他又怕九微山人中毒的现象会被人看穿,忙道:“唉!师父一代宗师,走的如此匆忙,真的实在太可惜!”他替九微山人盖上被子道:“我们快替他人家准备后事吧。”说完指定了黄耀立三人去购买棺木和做丧事用的物事。其他弟子也跟着忙活起来。



顾盛强对凤紫珺道:“师姐,我们要不要去峨眉派向掌门无心神尼报丧?”凤紫珺点了点头。顾盛强遂去峨眉报丧。李平被他瞒过,并未看出破绽。顾盛强回来之时,九微山人已被置入棺材。灵堂也设好了。众弟子纷纷轮流磕头祭拜,顾盛强自然也不例外。顾盛强心中只是担心师父刚解开剧毒,运用闭气功是否能支撑得了那么久。李平“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哭道:“师父,你太可惜,不该死得那么早,你放心,我一定会继承你的精神,让青城派发扬光大的。”顾盛强听得尤为刺耳。



李平站了起来道:“现下我们青城派掌门已死,须得马上选一个新掌门出来,结束这个混乱的局面,免得魔教乘虚而入。”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赞同他的意见。 顾盛强知道他只是想自己当掌门而已。李平道:“这件事十分重大,我认为以示公平,诸同门一起选举,推一个大家都信得过的人出来任新掌门。”



顾盛强冷笑道:“这又有什么好推选的,师父昨天不是说过让你我把代理掌门的位子交给师姐么?”李平一时语塞,脸直红到脖子根,辨道:“不错,昨天师父是这样说过,但是今天情况突变,必须重新推选才行。再说师父说的只是代理掌门,情况不同。你这个叛孽,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要不是看在死去的师父份上,我早已亲手清理门户了。”顾盛强道:“我看你才是杀害大师兄的凶手。”



李平“哼”了一声:“顾盛强,你是不是想逼我现下就清理门户?师父刚死,你就想挑起内讧吗?”顾盛强正欲发作,凤紫珺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了顾盛强。凤紫珺道:“咱们青城派正是群龙无首,大家可要齐心协力,度过这个难关!”她的声音柔柔的,十分动听,语气中自有一种尊严,让人无法抗拒,众弟子点头称是。



李平扬声道:“好了,我们现下赶快推选一位新掌门,这才是真正紧要的事。”众人听后,于是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顾盛强没有参加讨论,一个人站在一边,望着凤紫珺道:“紫珺姐姐,我选你做掌门。”凤紫珺只是淡淡地一笑。



过了一炷香时刻,众人已是讨论好了,心中各自有了答案,声音逐渐地小了下来。李平见状叫道:“好了,想必各位心中已然有一适合的新掌门,大家讲出来吧。”黄耀立道:“我认为应该让二师兄你来担当新掌门,你是当之无愧的。”李平心中高兴,但脸上仍是一本正经,问道:“为何你会选我?”黄耀立好似早就准备好的说道:“二师兄你武功高强,又德高望重,深为我们所敬重,你是我们的榜样。众师兄弟中你本领最大,且又交游广际,善于组织弟子,除了你之外门中还有哪个人比你更出色?大家说对不对啊?”



他说完往众人喊道。周耀武,高耀锋与一干李平的党羽一齐叫了起来:“二师兄当新掌门当之无愧!除你舍谁?”李平十分得意,这本来就是他安排好的,但他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道:“唉呀,你们别吵,都弄得我不好意思了。且听听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意见。你们应该尊重别人嘛!”说完双眼向顾盛强,凤紫珺及一班新入门的弟子扫去。



新入门的弟子均是仰慕凤紫珺仙姿而来,自然选凤紫珺为新任掌门。理由十分充分:师父昨日已是选定凤紫珺师姐为代理掌门,这是铁定的事实,任谁也赖不掉的。顾盛强上前一步道:“紫珺师姐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女侠,名望甚高,在本门也具有一定威信。我不用说大家也应该承认:紫珺师姐无论是武功、人品、文才、容貌每一方面都堪称是巾帼中的无双国士!”凤紫珺心道: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众人听后甚觉有理,纷纷点头:“唔——”李平“嗯”的一声道:“话虽是这样不错。但是,我们要服从大家的意见。公平,公平!少数服从多数嘛!”黄耀立道:“二师兄说的对。选二师兄的有……四十三人,选师姐的有七人。公平起见,二师兄理所当然是新任掌门。”众人一起欢呼起来。李平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抱拳道:“我李平无德无能,能担此大任,实在是各位师弟抬爱有加,在此一并谢过了。”



凤紫珺对顾盛强看了一眼,意思是: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李平道:“师姐,对不起,论才能武功人品你样样在我之上,实在是应该你来担当掌门的。”凤紫珺不卑不亢地道:“你也不用客气,你领袖才能确在我之上。我只是一介女流,况且我本来就无此心。倒是我要祝你如愿以偿了。”李平尴尬地一笑:“师姐,这又是什么意思?谁担任这掌门还不是一样?”



这夜,九微山人灵堂之中,点了多支牛油大烛,将整个灵堂照得通亮。众多弟子一齐在此守夜。李平看了看铜漏,已是快二更了。遂对众人道:“诸位师弟,大家辛苦了一天,一定很累,也该休息了。这儿就由我一人守着好了,大家回去吧。”许多人见李平新任掌门就对他们如此照顾,心中感动至极,纷纷向李平道谢,然后告辞了。顾盛强与凤紫珺仍在灵堂之中呆着不走。李平道:“你们去睡吧!今晚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去休息吧。”



顾盛强与凤紫珺俱道:“师父生前待我们有如父母,我们怎能无情无义?第一夜是一定要守的,否则哪里对得起师父的大恩大德?”李平点头道:“我能懂你们的心情,我也为失去师父而感到悲痛。不如这样,我来守这第一夜,接下来你们轮流如何?”顾盛强迟疑一会道:“那……多谢二师兄了。”说完起身走了。凤紫珺遂也答应了,临走时道:“李平,辛苦你了。”李平笑道:“师姐,这是应该的,份内之事,何须挂齿,师姐不必担心。”凤紫珺瞪了他一眼径直走了,李平不免自觉无趣。



半夜三更,灵堂之外忽然起了阵阴风!灵堂内的李平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阴风中夹杂着微微的桀桀怪笑,令人感到阴森恐怖。李平见灵堂内牛油烛火光摇曳不定,心中慌了,叫道:“外面是谁!”没有人应答他,还只是吹来阴风,鬼啸声令人毛骨悚然!李平怒道:“哪位高手在此?请快快现身,别再戏弄于我李平。”



阴风之中突然拍来三股掌力,只听得“呼呼呼”三声,灵堂正中的三只牛油巨烛登时灭了。李平怒道:“休得在青城派灵堂捣乱!”说话间也是三掌拍出,朝着适才掌力的方向击去。来人似乎十分厉害,黑夜中只听得桀桀怪笑:“青城派摧心掌果然厉害!”“你是谁?”李平叱问道。一条黑影突地激射过来,急快地一掌攻向李平。李平大惊:难道我适才没击中他么?实在太可怕了!来人出招之快,已不容他躲避,李平不及细想,运力于掌心,一招摧心掌硬接地方掌心,同时右脚踢出,一招“无影幻腿”飞了出去。



电光石火之间,来人已若无其事地站在李平的面前。那人拍了拍膝上的灰尘道:“无影幻腿,名不虚传,在下领教过了。”李平正在吃惊:“阁下是……”那人揭开黑色斗篷,从腰间摸出了一块圆形的东西,上面画着一朵白色莲花,周围布满了五个花纹,分别是蝎子、毒蛇、蟾蜍、蜘蛛,蜈蚣。背面还有一个太阳图案。李平惊得连忙跪了下来:“青城派新任掌门李平拜见白莲教阳护法!”那人桀桀怪笑:“不知者无罪,起来吧。”李平起了来问道:“阳护法,教主为何不亲自来呢?”阳护法冷笑道:“你是什么角色,要教主圣驾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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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深宵灵堂龙虎斗 可叹少年中剧毒






李平憋了一口气,但没有发作。阳护法道:“听说青城派掌门九微山人已死,我就立刻赶过来了。”李平将其请进灵堂:“阳护法,这里讲话方便。”阳护法“哼”了一声道:“别处不行么?真是晦气!”李平在一旁垂手而立,阳护法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花梨木椅子上道:“教主这几天正在练一种绝世武功,是以不便出来,仍让我来与你联络。”李平奇道:“什么绝世武功?”阳护法瞪了他一眼道:“我让你问了么?多嘴!”“是,是!”李平应声道。此时棺材内的九微山人醒了过来,将他们的话尽数听了,心道:李平他为何要做魔教的附属掌门,何必这样低声下气?
阳护法道:“近日,我教正策划与名门正派大战一场,做好吞并武林,一统江湖的准备。你既已做了青城派新掌门,倒是省了事了。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你坐稳掌门位子的。”李平忙鞠躬道:“谢教主提携,谢护法关照。”阳护法道:“教主吩咐你的事既已办到,那我回去一定会让教主在功劳簿上加上一笔。”“谢护法。”李平感激地道。“待到我们创立大业之时,你可要尽力哦。”阳护法问道。李平握拳道:“为教主统一江湖愿效犬马之劳。我李平一定执鞭随镫,守护教主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阳护法似是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九微山人不用看也想象出李平是怎样的一副奴媚之态,直气得七窍生烟。棺材内发出微微的声音,李平吓了一跳,惊道:“师父。”他做了亏心事,最是疑心疑鬼,几乎心要跳出来了,他还以为九微山人的鬼魂来找他来算帐了。阳护法哈哈大笑:“李平,你也太疑心,这里怎么会有鬼?”李平静下心来一听,确是没声音了,他虚惊一场,吓出一身冷汗。阳护法道:“呶,拿去。”他手心摊开,上有一粒红色药丸。



李平见状连忙跪倒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接过道:“多谢护法关心,祝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说完连忙吞了下去。他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九微山人从棺材的缝隙里瞧了见,顿时恍然大悟,李平所吃的是蛊毒解药,那么他必定已是与魔教勾结,受他们控制了。魔教乃武林中最大的邪教组织,近二十年来为了争夺江湖地位与正派屡次交锋双方死伤不下千人!故正道中人一提到“魔教”这两个字无不谈虎色变。正派中人对魔教无不恨之入骨。



“好了,今日事已了,我要走了!”阳护法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李平恭送阳护法。”李平“扑通”一下在他身后跪倒,拱拳道。“好好做,教主今后可为你解除魔咒。”阳护法叮嘱道。“这点小意思,还请护法收下。”李平将一盒金银珠宝塞入他的怀中。阳护法笑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九微山人见他就要走出灵堂,再也忍受不住,喝了一声,双掌推开盖板,“轰”的一声从棺材中飞了出来。



这一下变起仓卒,李平与阳护法惊得回头来看。“李平,你很好啊。”九微山人笑道。李平这次可真吓得魂不附体,双腿发抖,颤声道:“师,师……父!”“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九微山人道。阳护法反应可比李平快得多,笑道:“九微山人,你可真会演戏啊!”九微山人大怒:“魔教妖人,给我留下!”说完一记摧心掌凌空击来。这一掌凝聚了他七成功力,可是有如排山倒海之势,无可抵挡。



阳护法临危不变,身形不动,左手一挥,袖子一甩,登时便将九微山人的掌力化为无形!九微山人见状脸色大变:“魔教阴阳二护法果然厉害!”阳护法笑道:“更厉害的你还没见识过呢?老头,接招!”说完双掌重叠,晃了一晃,向前一推。一股阴柔的掌力涌来,九微山人不敢怠慢,运起真气也用双掌来接阳护法的阴柔掌力。九微山人刚刚接下,立刻便有另一股阳刚的掌力发了过来,阴阳两股力道合在一起,端的厉害无比!九微山人不禁朝后退去,一下撞到了墙上,“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李平正在惊慌,阳护法拉了他的手便往外冲:“快走!”“哪里走,魔教奸贼!”只听得一声惊喝,宛若半空打了个雷般!顿时便有两个人拦住了李平与阳护法的去路。李平认清来人是顾盛强与凤紫珺,顿时心凉了半截!原来他们串通了来害我!顾盛强一见面便问道:“二师兄,谢谢你了,将这魔教中人稳住!”阳护法听后对着李平怒道:“好啊,李平,原来你出卖我?”“我没有啊!”李平被冤枉,叫苦不迭。



“受死吧!”凤紫珺二话没说,鞘中宝剑已出,化出无数道剑光,向阳护法刺去。阳护法被如此凌厉的剑气迫得退入了灵堂。顾盛强也拔出孤星剑,一招“抽撤连环”挂两肩,刺小腹,攻向李平。李平见他一上来便使杀手,吓得连忙身子后仰,往灵堂内退去。李平也拔出长剑,接下顾盛强这一杀招。但准备不足,被孤星剑震得手中长剑几乎脱手,虎口火辣辣地疼。



顾盛强一进灵堂,便见九微山人靠在墙上喘气,惊得大叫:“师父,你怎么了?”九微山人看见爱徒来了,眼中升起了希望,将真气在自己体内运行了一周天后道:“别管我!杀除魔教妖人紧要!”话还没说完,李平已是一剑向顾盛强背心刺来。“小心!”九微山人喊道。顾盛强已用余光看到了剑光,他暗运逍遥功,一个移形换步避了开去,侧身一个“斩龙手”劈在李平手腕,李平痛得大叫,这一剑便失了准头,没有刺中他。九微山人见顾盛强脱离险境,吁了口气,斥骂道:“畜生,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阳护法乃魔教之中武功仅次于教主的阴阳二大护法之一,武功自然是高深莫测。他一上来虽被凤紫珺凌厉的剑招迫得手忙脚乱,但过了十招后便镇静下来,也摸清了青城派剑法的路数,渐渐占得上风,开始发挥自己的优势。但他急切间还是不能打败了凤紫珺,一是因他适才听得被李平出卖,气愤不已,九微山人又“起死回生!”,心中惊吓不少,二是凤紫珺一意为龙笑天报仇,对魔教中人一概毫不留情,极度愤怒之下,剑招凌厉,是以先占了上风。



凤紫珺一招“倒卷星河”,长剑自下由上反撩上来,扬起一道剑光疾刺阳护法。阳护法吃了一惊,没料到这个美若天仙的娇弱女子剑招如此厉害,吓得急忙将手臂一缩,躲了开去。凤紫珺咬牙怒道:“魔教邪物,今日决定叫你死个痛快,还笑天命来。”她双眼欲喷出火来,手中长剑一抖,如幻出万道剑光,将他的身形笼罩住了。这一招在青城剑法中名曰:“星汉浮槎”,剑光如夜空中的繁星,千点,万点地洒将下来。



阳护法到底武艺深湛,临危不惧,发出桀桀怪笑,双掌一推,激出一股阳刚掌力与另一股阴柔掌力互相碰撞着过来。阳护法本身亦产生一股罡气,将凤紫珺凌厉的剑势化解得差不多了,但凤紫珺剑招还是冲破了他的护身罡气,在他斗篷上刺了几个小洞。此时一阴一阳两股掌力冲来,凤紫珺抵挡不住,“啊”的一声,跌出了五六丈远。阳护法见状大喜,趁机夺出门外又是一掌印向凤紫珺前胸,欲在临走时结果了她性命。



正在这紧要关口,刺斜里冲出来一条人影,挡了阳护法那一掌。凤紫珺惊愕不已,定睛一看,原是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此时其他青城弟子也已赶到,忙围住了阳护法厮杀。凤紫珺怒道:“他是魔教护法,千万莫放跑了他!”蓦地耳边听到“哼哼唧唧”的声音,低头一看,竟是适才那新入门的弟子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呻吟。凤紫珺十分感激,扶起他道:“师弟,都是我害了你!”那弟子突然受此待遇,受宠若惊地道:“师姐快别这么说,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哇!”猛地喷出一口血,已是奄奄一息了。凤紫珺欲哭无泪,心中不知是甚滋味。那弟子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道:“师姐,你记着在我坟上,每年……烧一支香……我,我,我叫金少成……”说完已是扑倒在地死了。



凤紫珺受此震惊,娇喝一声,一招“燕子钻云”窜到半空,猛地一剑,凌空向正被围在中心的阳护法刺下。阳护法见状大惊,运力于掌心,喝了一声,右臂猛地抡了个圆弧,向围住他的青城弟子攻去。“哇——”被他攻到的弟子如朽木般纷纷跌倒在地,变成了滚地葫芦。眼看凤紫珺这一剑避无可避,阳护法急中生智,随手在地上抓起一个青城弟子,便往空中掷去,去抵挡凤紫珺这来势凌厉无比的一剑。



凤紫珺几曾见过如此歹毒的打法,吓得手在颤抖。她这一剑可是全力刺出,不留半点余地,哪里预料得到?收势不及,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弟子已是被凤紫珺长剑由小腹斜斜刺入,直没至柄。那弟子双眼瞪得圆圆的,似是死不瞑目,凤紫珺一生中从未错杀过人,如今骇得握剑的手不停发抖,一下子呆住了。



阳护法趁机从地上跃起,一掌便朝凤紫珺面门劈来。凤紫珺若不避开,便只有被避死的结果。可是她一时竟吓住,怔怔地不动,躺在地上的众位弟子吓得大叫:“师姐,师姐,快躲开,快躲开呀!”但凤紫珺却似没有听见。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新入门的弟子不约而同地扑了上去,死命抱住阳护法的双腿,将他给拖了住,阳护法这一掌一时间便劈不到凤紫珺。这些少年均是痴恋着凤紫珺,故能不顾性命此时竭力抱住阳护法,只是大叫催道:“师姐,快逃啊,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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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 23: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阳护法用力一挣,竟然没能挣脱,他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双掌挟带劲风,朝身子两边抱着他的弟子拍下!只听得几声惨叫,这些少年的天灵盖俱被击碎,脑门流血,身子缓缓滑落在地,倒在血泊中。一个人并着最后一口气催道:“师姐,快走啊……”凤紫珺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她“嗖”的一下拔出长剑,厉声道:“魔教邪物,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话没说完,素腕一抖,剑尖颤动,倏地刺出,一招“毒龙入洞”直指阳护法咽喉而来。



眼年剑尖就要刺破他的喉咙,阳护法倏地伸出二指,痴如闪电般地钳住剑尖,“啪”的一下将剑尖给拗断了。断了的一截剑反射过去,直向凤紫珺脸上飞去。凤紫珺娇喝一声,挥动手中断剑,“叮”的一声将其击落在地,免去了破相之灾。凤紫珺内心充满了恐惧与震惊,令她害怕的是阳护法的武功之高!她所持之剑虽然及不上顾盛强的孤星剑,但也是一柄异常锋利的宝剑,阳护法居然只用两只手指轻轻地折断了。而且自己手指也没有受伤,可见他内力之精湛!



那些弟子还当她是怕了阳护法,立即冲了过来。周耀武、黄耀立、高耀锋三人及另一名弟子结阵围住了阳护法。阳护法见这四名持剑的青城弟子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包围住,将自己困在核心,不禁狂笑:“就凭你们四个小杂毛结的剑阵就能困住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凤紫珺见是师父新创的四象剑阵,心中不禁欣喜,但仍是担忧,阳护法的武功实在太高,只在九微山人之上,而不在他之下,是以他极有可能冲出这剑阵而不受限制,她又拾了把剑,随时准备援助。



李平被九微山人臭骂一通,居然良心受到震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痛哭道:“师父,你……你就原谅我这个孽徒吧!”顾盛强大吃一惊,这可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但他警惕性极强,紧握孤星剑守护在九微山人身旁。“师父啊,我,我知错了,我知道我做的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的坏事,我勾结魔教来陷害您,还想弑师夺位,做青城掌门。我该死,我该死!该当千刀万剐!您就别心慈手软,清理门户吧!”李平一边痛哭一边忏悔,并不时偷望九微山人的脸色。



“你还有脸说!”顾盛强怒地在李平脸上啐了口浓痰:“呸!”李平毫不介意,也不擦去,继续向九微山人哭诉忏悔。顾盛强心中厌恶,也不再理会他在说什么,扭头往外观看阳护法与周耀武四人结阵相斗。顾盛强直看得惊心动魄!



阳护法一阵狂风暴雨的抢攻,将周耀武四人迫得手忙脚乱,差点乱了阵脚。不过还好他们平日素以练习,二十招之后便稳了下来。四象剑阵十分厉害,虽然四人只学到四成,但也够阳护法受的了。他无论怎么狂攻,始终出不了四象剑阵这个小圈子,每冲到阵边,总会被剑迫得又退回阵中。过了十个回合之后,阳护法已不耐烦了,咆哮着欲冲出去,结果被周耀武长剑刺中肩头,鲜血如注。阳护法被激怒了,战斗中撕下一副衣裾。将肩头伤口包裹好。



阳护法受挫之后,便不敢贸然进攻了,但他心中只是有气:我一个护法级的大人物竟然被这四人青城派的毛小子困住,真是丢脸死了!又过了五招,阳护法觑准了四人中最弱的一人攻击。“腐尸爪!”阳护法喊了声,掌心突地变为红色,一爪攻去,挟带着腥风,令人欲呕。凤紫珺见他变掌为抓,又发出中人欲呕的腐臭腥味,知道他已在施用邪派武功。她曾听说过邪派中有这样一种武功,这种功夫是用死尸来练,练到炉火纯青时,只要哪个人中了腐尸抓,被抓的部位立时发烂,变成腐肉,如不用特制的药草浸泡,过不久,只需一天,中抓之人便会全身腐烂,此时她见到阳护法使用腐尸抓,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叫道:“师弟快躲开!”



那青城弟子吓得呆了,不知躲避,被阳护法抓个正着!他陡然间见自己肩头冒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气,低头一看,一大块肉已是烂得血红,十分恐怖,吓得瘫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阳护法得意得桀桀怪笑,正欲冲出去,但耳边吹来一阵冷风,凤紫珺已是一剑“寒鸦赴水”刺了过来。“恶贼!休得猖狂!”凤紫珺立刻补上了四象剑阵中缺的南方位置。阳护法大怒:“臭娘们,今天不杀了你我不姓阳!”说完双爪“嗤嗤嗤”的冒出臭气,“哗”的一下抓向凤紫珺。



周耀武三人适才见到其他弟子死在阳护法掌下的惨状,已是吓得心乱跳,此时见下弟子中腐尸抓,立时吐了出来,握剑的手也在发抖。这样一来,心中先自惧怯了,与阳护法交起手来剑法便不成章法,渐渐地阵脚也乱了,四象剑阵露出危机,只剩凤紫珺一人在苦苦支撑。片刻之间,周耀武便命丧阳护法掌下。阳护法乘势夺了他的长剑。黄耀立一向与周耀武交好,此时见到好友已死,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一剑猛刺阳护法背心。高耀锋骇得大叫:“耀立,别,别,别快攻,你得守住阵脚啊!”原来黄耀立这一剑完全不按四象剑阵出招,露出老大破绽,高耀锋即使想救也是来不及了。无能为力了。阳护法觑个真切,一剑震飞黄耀立的长剑,黄耀立正在吃惊,阳护法已是一剑飞出,取了他的人头。



凤紫珺为他掌力所阻,不及相救,痛恨得直咬牙:“魔头,今日跟你拼了!”她手中“唰唰唰”连环三剑,一招“云龙三现”向阳护法劈来。阳护法左跃右闪,身法极其灵活地避过了凤紫珺这连环三剑,阳护法左臂一挥,斗篷挟带劲风,“哗”的一下向凤紫珺挥去。“啊——”这一挥可是凝聚了他五成内力,凤紫珺哪里禁受得起,“嘭”一下撞飞了出去,跌倒在地。阳护法见她一时爬不起来,心中欣喜,便回头对付高耀锋。



顾盛强正欲冲出去救凤紫珺,但听得耳边李平说道:“师父,你原谅我吧,我只是受人利用威胁,一时糊涂,做了坏事,以至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师父,弟子是有苦衷的,你,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我一定改邪归正,将功赎罪。”九微山人见他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不禁生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道:“按照本门门规第三条及第十七条,我应该清理门户杀了你的。可是你认罪诚恳,姑且饶你一命!”“谢师父,谢师父!”李平涕泪齐流,头磕得“咚咚”响。



九微山人仰首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必须废了你的武功,以免你以后再害人……”话还未说完,李平已目露凶光,露出他凶恶的真实面目,吼了一声,手腕一翻,亮出一口蓝湛湛的尖刀,猛地朝九微山人胸口刺去。



顾盛强猛地惊觉,一下扑了上去,将九微山人给盖了住。这一下变起仓卒,就连九微山人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把尖刀“噗”一下刺入了顾盛强背心,李平这一刀可贯注全力,直没入柄,他见顾盛强舍命相救,也吓得呆了。但他生性恶毒,怔了一怔,松开了手,转身就跑。“嗯,嗯……师父……”顾盛强闷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九微山人又惊又怒,大喝一声,凌空拍出摧心掌直攻李平。“嘭”李平被这一掌轰得在地上直打了个筋斗!“哇哇——”李平逃命要紧,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九微山人无暇再去追他,立时施救于顾盛强。



外面阳护法故意要羞辱青城派,用武力威胁高耀锋。“小子,你也想跟我打?”阳护法咬牙切齿,扬起手掌,作势要向高耀锋头顶击下。高耀锋吓得跌倒在地,双腿发抖,连剑也“当啷”一下掉在地上。“饶,饶,饶……了我,求求求你了。”高耀锋抱头低首颤声哀求。“要我饶你性命?简单,快求我呀!求了我,也许我会饶你这条狗命!”阳护法桀桀怪笑,单掌抵住高耀锋的头顶心,高耀锋更是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阳护法如同捣蒜似地磕起头来。



“不够用力,不够用力!”阳护法一边怪笑一边摇头。高耀锋吓得发抖,更是用劲,额头上已是一大滩鲜血了。“好,舔干净我的脚底!”阳护法抬起了脚,脚底沾满了泥土砂粒杂草,还有粪便,甚至有一条发烂的蛆虫!“是不是,是不是……我舔了,你你……就放我……我呢?”高耀锋看得呕吐不止,不停打颤问道。“嗯……”阳护法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好……”高耀锋“哇”一下将吃的晚饭全呕了出来。



“师兄不要听他的!”适才被阳护法击倒的那些弟子们爬了起来,见状连忙阻止。“他娘的!”阳护法大怒,举手投足之间,已是将这些弟子尽数击毙。“快舔啊!”阳护法喝了一声,将脚伸入高耀锋口中。“啊——”高耀锋奋力咬下!“好拉个巴子!”阳护法见他突然反悔,一运力,崩断了他的牙齿。高耀锋“啊啊”不停吐血,呕出了几颗牙齿,他满嘴都是鲜血,此时李平正巧奔出,撞见了这一幕!



“噢,李平啊,你小子……”阳护法瞥见了李平,阴笑一声,“扑”一声,踢断了高耀锋颈骨,见他死了,才逐步走向李平。李平吓得忙往后退去,骇道:“阳护法你别杀我,你听我说,说……啊!我没出卖你,真的!真的!我已杀了顾盛强。”阳护法突地停住脚步,奸笑道:“真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李平怔了一下道:“你不相信我,那我只有跟你到教主面前,他自会主持公道。”阳护法笑道:“好啊,你跟我来这招?行,我相信你,不过可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李平紧张地问道。



阳护法正巧望见倒在地上的凤紫珺正从昏迷中醒来,嘴角掠过狡黠的笑,道:“她是你师姐么?可真是第一美人啊……”李平见他眼神色迷迷的不大对劲,忙问道:“阳护法,你,你到底什么意思?”阳护法仰首大笑:“我提出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吧?你受了摧心掌,居然没死,可真是个奇迹!我这里有一粒固元丹,若你服下,便可助你疗伤,恢复你的元气。”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通体乌黑的药丸,在李平眼前晃来晃去,李平伸手来接,他却倏地缩手,李平跌了个狗啃屎!



“答应我,掳了这女人跟我走,便放了你一次。”阳护法道。李平身子一抖,已是面如金纸了。阳护法脸色一变,一手握住李平下颚,轻轻一抬,一抖手间,一黑一红两粒药丸同时滚落了李平的喉咙。不一会李平的脸色已转红润了。“你给我吃了什么?一粒是固元丹,另一粒又是什么?”李平惊道。“另一粒是我的独门毒药阴阳子午散!”阳护法道:“中此毒之人每日子时变为女儿身,待到午时又变回男身。连续一年之后若没有解药,那就永远恢复不了男儿身了。”李平冷笑,阳护法道:“怎么?你不相信?没关系,以后慢慢体验个中滋味。每日子午交替之时便是你快乐升天之时。”



阳护法走近凤紫珺身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桀桀怪笑:“美人儿,跟我走吧!”凤紫珺一对美目狠狠瞪着他,怒道:“魔教妖人,你休想占得我的便宜!”说完“呸”的一下在他脸上吐了口唾水。阳护法并不恼怒,反而笑嘻嘻地擦掉口水,将手放在鼻端闻了闻道:“唔,好香好香,美人的口水倒底与凡人不同!”凤紫珺气得便要杀他,岂料阳护法出手如电,先点了她的瘫软穴,她“呃”的一声便再也动弹不得。阳护法一把将其抱紧,直将凤紫珺气得脸色发白。



李平见自己师姐被污辱,气不打一处来,向阳护法扑了过来。阳护法抱着凤紫珺,侧身一避,让开了李平攻势。一招“顺手牵羊”反手一拿,五指如钩,扣住了李平门。李平登时半身麻痹,动弹不得。阳护法桀桀怪笑,他决意要大肆污辱青城派,于是顺手一拉,李平便不由自主地扑入凤紫珺怀中,李平大惊,欲要挣脱,却动不了半分。“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早对她图谋不轨,何不乘此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呢!”阳护法哈哈笑着,将李平与凤紫珺推倒在地,李平竟将凤紫珺压在身下。



“你,你敢!”凤紫珺愤怒地瞪圆了眸子,她神色中自有一种威严,令李平不敢侵犯,凤紫珺心中紧张得如同揣了一头小鹿,“扑通扑通”乱跳。“孬种,你别想再入我魔教了,你这只丧家之犬!”阳护法一边骂一边威胁道。李平一想到若不依言行事,便入不了魔教,也就成了丧家之犬了。此时他的邪念占了上风,不假思索,低头便向凤紫珺吻去。凤紫珺猛力摇头,拼命挣扎。李平邪念愈来愈甚,双臂一张,竟去撕扯凤紫珺的衣衫!阳护法得意得大笑,凤紫珺气得几乎晕了过去。



正在这当口,李平背后一人猛喝:“畜生!”李平被这一喝吓得转过了身,凤紫珺见背后那人是九微山人,又羞又怒,一下昏了过去。“你,你这是人么?你比畜生都不如!”九微山人抢上一步,一掌将李平从凤紫珺身上推了开去。阳护法震惊不已,怒道:“老,老头,你中了我一掌还没……还没死吗?”九微山人冷笑道:“就凭你能一掌打死我,我怎么能当这青城掌门?”阳护法“哼”了一声不语,眼珠子一转,突地飞身掠起,便去抢夺躺在地上的凤紫珺。



“着!”九微山人喝了一声,手掌一扬,便有三枚暗青子从他手中激射而出。“嗖嗖嗖”阳护法被迫放弃凤紫珺,一个凌空翻从凤紫珺身株芭蕉树上,钉着两枚飞锥,锥尖露出五寸来长,尾部还在颤动不已,可见九微山人的力道之猛!阳护法正在惊讶,但听得李平躺在地上“啊呀呀”地痛叫,他低头一看,原来李平腰部也中了一枚飞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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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惊非同小可!李平与其相距有一丈远,而且适才俱在奔跑,九微山人竟能同时分射二人,而且力道与准头甚好!若不是他轻功好,适才那两枚飞锥已是钉在他的身上了!阳护法惊得戟指骂道:“你,你这个老匹夫!亏你还是青城掌门,怎的出手如此歹毒,竟发暗青子暗算于我?你配当一派掌门么?”话末说完,九微山人已是仰首大笑:“哈哈哈……真正可笑!滑稽!哈哈……”阳护法听他笑声中中气十足,一点都没有真气内力损耗的迹象,不禁起疑,慌道:“你笑什么,老匹夫!你们名门正派不过如此,也会偷袭暗算耍阴招,哼!哼!”



九微山人凛然道:“我笑你枉为魔教中两大护法之一,竟然如此不懂道理!”阳护法冷笑道:“什么道理?”九微山人道:“并非只有你们邪魔外道才能用暗器,这是其一;其二,我发暗器之前提醒过你,说了声‘着’!敢情你是聋子,没听见么?其三,这飞锥有个名堂,叫做流星飞锥,是我们青城派的独门暗器。在你面前使还是给你面子的!”阳护法气得七窍生烟,怒道:“你,你……你这个,老老不死的!”



九微山人清了下嗓子,继续说道:“我们青城派以剑术见长,没错。但是你不知道,青城派的暗器五花八门,是在名门正派中最最厉害的。有句话: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这句口诀,说的就是青城派暗器的门道。青字九打,意思是说暗青子有九种。城字十八破,那也是暗器,只不过是持在手里当作兵器使,端的厉害!”



阳护法骂道:“呸呸呸!好不要脸,自吹自擂!”说话间九微山人手晃了晃,掌心发出一丛绿光,直射他而来。“卑鄙!说也不说一声便发暗器!”阳护法口中喋喋不休地骂着,身子却不停歇,一会儿向前翻,一会儿向后翻,一会儿凌空翻,一会儿巨蟒翻身,一会儿燕青十八翻,一会儿鹞子翻身,一会儿白鹤冲天,最后一个流星飞坠。使尽了十八般本领,终于避过了九微山人这一丛绿莹莹的毒针!



阳护法避开九微山人这一招“满天花雨”的暗器手法,已是吓得大汗淋漓了。九微山人道:“青字九打第三打青蜂针!”“领教了!”阳护法见他暗器手法如此炉火纯青,哪里还敢冒犯,差点死在他手上。阳护法恋恋不舍地望了凤紫珺一眼,一招“鹞子翻身”跃墙而去!李平见状也狗急跳墙般滚出了松风观,逃命去了。李平急得大叫:“护法,等我啊——”



九微山人见二人走得远了,满意地一笑,突然身子一颤,“扑通”一下跌倒在地。凤紫珺惊道:“师父,你,你……怎么了?”九微山人苦笑道:“没,没什么。只是那魔教护法临走时还了我一掌。不碍事,不碍事的……”其实他已受了重伤,元气大损,又为顾盛强救助,耗了不少真力。待到他出来救助凤紫珺,已是油尽灯枯,内力差不多已耗尽了。但为了震慑阳护法,先声夺人,故意凝聚所有内力,哈哈大笑,装出一副真气未受损伤的样子,先将阳护法震住。让他心里先自怯惧的。他接着发出暗青子,他暗器本领本来就高明,但内力不足,故选用了可使用巧劲的暗器打法——满天花雨,果然将阳护法给吓住了。阳护法与孽徒李平一跑,他适才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如今气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师父!师父!”黑暗中几声惨厉的叫声,几条人影已是从松风观各处聚了拢来。九微山人一惊,待得认清是观中弟子之后,叹道:“你们适才去哪了?”这些弟子屈膝在地,磕头哭道:“师父,你杀了我们吧!我们贪生怕死,适才魔教护法来,我们装死躲了起来……”九微山人听得气闷,冷笑道:“亏你们还是本门弟子,有脸说出来!怎么不走哪?嗯?”“嗯,这个,这个……”弟子们理亏,羞得脸通红,幸好是三更天,九微山人看不清他们的面貌。“我们只求师父能原谅我们,我们……”弟子们还未说完,九微山人已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本门正处劫难之中,这件事暂且搁下不说。先扶我与你们师姐进去。”



“是是是,谢师父。”弟子们如获大赦,三个人便将九微山人扶进屋里。另有两个弟子来扶凤紫珺,凤紫珺一双美目中充满了对他们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举动的鄙夷神色,令这二人不敢正视她的脸。这二人平日对凤紫珺也是敬若天神,不敢冒犯的。二人抱拳道:“师姐,得罪了。”说完闭眼低头不看凤紫珺,将她也扶进了观中屋里。



九微山人见凤紫珺衣衫不整,低下了头,悔恨道:“唉!孩子,都是那畜生不好!为师教导无方,罪孽深重,污了你的清白。我……我给你跪下了!”说完一弯腰,双膝一屈,竟向凤紫珺跪了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凤紫珺吓得花容失色,叫道:“师父,你快别这样,你这可要折煞我了!师父,起来吧!”“师父,起来吧!”旁边的弟子也吓得叫了起来。



九微山人抬起头来,老泪纵横道:“紫珺,你能原谅师父吗?师父瞎了眼睛,收了这样一个不肖之徒,勾结魔教,弑师夺位,残害同门,又辱你贞节!你可是一个有夫之妇。我对不起笑天,没能保护你,我……”说到这竟似要自杀般地朝墙上撞去。“师父!”弟子们连忙将他劝住。



“师父!”凤紫珺突然站了起来,她适才一直在运气冲关,此时冲开穴道,忙将衣纽扣上,奔过来拦住九微山人,哭道:“师父,你身为一派掌门,可千万别轻生。为了李平这个孽畜自杀不值得的!他并不是你教坏的,是他自己愿与魔教同流合污的……我的清白总算保住,那也是师父您救了我呀!”九微山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凤紫珺扶了起来。九微山人羞愧万分地道:“是啊!如今正是青城派大难之时,我岂可轻生而置你们而不顾呢?”



“盛强师兄怎么了?”一些弟子见到躺在床上的顾盛强惊道。九微山人咬牙怒道:“李平这个孽徒想刺杀我,谁知顾盛强不顾性命救了我。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对得起他娘和他爹啊——”凤紫珺见到顾盛强已是奄奄一息,毒匕首深入背心,流泪怒道:“李平这个,这个天杀的!竟狠心要致同门于死地,用心忒也歹毒!”



九微山人让其余弟子去观中院内收拾同门尸体,打扫松风观,再去山下小镇上去买棺材。



黎明破晓时分,凤紫珺已恢复了原有内力,看着顾盛强道:“师父,师弟他,师弟他……还能活么?”九微山人颓然道:“我也不知道。”凤紫珺站了起来,走近顾盛强身边道:“师父,我替他将这匕首拔了吧!”说完便要去握那毒匕首的刀柄,九微山人连忙劝道:“紫珺,千万别拔!你莫要动它,你一将它拔出,他一口气转不过来,很快便会死了!”凤紫珺听后一怔,吓得一头冷汗,拍了拍胸脯安慰道:“还好,还好我没拔。好险。不然盛强师弟便立时死了!可是,可是师父,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迟早要死的呀……”



九微山人道:“我将他给我的那粒百花奇露丸给他服下了,应该可以解了那匕首的剧毒的。”话音未落,顾盛强背心匕首插入的伤口处突地转黑为红,凤紫珺用手指触了一下,只觉如豆腐般松软,此时伤口开始流出了黑色的脓血,渐渐地由黑转紫,又由紫变为正常的血红。九微山人见状喜道:“啊!好呀!毒血已全部挤出来了!”凤紫珺也是又惊又喜:“好,好,盛强师弟毒终于解了。”毒血流尽,那伤口便渐渐愈合。



顾盛强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见到两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结巴似又如梦呓般唤道:“师父,师父——紫珺师姐,是你们吗?”“是啊,孩子!”九微山人应道。“师弟,你怎样?好不好呢?”凤紫珺不知怎么安慰顾盛强才好。顾盛强晃了晃头道:“师父,李平人呢?”九微山人怒道:“别提他了,他,他和魔教护法一起跑啦!”“我,我还没死,死,死,死……”顾盛强急切间一口气接不上来,身子不停发抖,这可吓坏了九微山人及凤紫珺,二人连忙将其按住,凤紫珺更是将一股真气输入他的背心。



顾盛强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他这才知道李平本来要刺师父的一刀插在了他背心上,而且很深,自己虽然解了毒,但这一刀自己挨上了可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一想到自己未曾出师便要惨死,就连亲身父亲还未找到,母亲大仇未报!他一激动,眼眶内便流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无比遗憾,无比痛苦的眼泪。



“师父,我真的要死了么?”顾盛强一想到自己便要死了,再也忍受不住,“哗啦啦”哭了起来,换在平时,九微山人早已用“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来斥骂他了,可是现今他也哭了起来:“盛强,你别瞎猜,你正当年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去呢?”“可是你们,可是你们……”顾盛强哭道,“你们别再骗我了,我知道这一刀挨了,当时就应该死的。能活到现下,全靠师父你用真气替我续命,替我续命……我这一生有太多的遗憾,太多的遗憾了。不能为娘报仇,不能见到亲身父亲,甚至一生下来就失去了娘,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不过,不过所幸我有待我有如慈父般的师父,大师兄,还有温柔美丽的紫珺师姐。”说到这突然止住了口,惊慌地望了望凤紫珺,心道:哎呀,哎呀!糟了!我这可是亵渎佳人了!



岂料凤紫珺并未责怪他,只是笑了笑,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柔声道:“盛强师弟,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懂你对我的一片痴情,但我是一个有夫之妇,再也不能接受你对我的爱。我知道我说了后你会伤心,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你。我这一生中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的大师兄龙笑天!我已把我的身心以及一切都交给他了,自从他走后,我的心也就随着他走了。今生今世决不会再去爱第二个人了!可是我会永远记得你,我会像亲姐姐一样照顾你。请你原谅我……”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了。



顾盛强也哭了,他能得到佳人的一番安慰话语,已是死而无憾了。他忍住哭道:“师姐,我能理解的。俗话说的好: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我想大师兄对你就是这样了。你只要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在我坟上上一炷香,我在阴间也就满足了。师父,你不会怪我对紫珺师姐有……有此单相思吧?”九微山人昂起了头,眼中闪烁着泪花,哽咽道:“我怪你做什么?你已然这样,我又能怪你什么?谁个人少年时没有过如此的感情经历?那是大多数人都有过的。我只怪我自己没能教好这些弟子!”



顾盛强看了一眼孤星剑,背心突然一阵剧痛。“盛强!”九微山人惊道:“你怎么了?”顾盛强一手按着孤星剑,强忍着痛楚,喘着粗气道:“师父,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呢!紫珺师姐……”凤紫珺道:“盛强,你要做什么?吩咐我就可以了。”顾盛强有气无力地道:“我怀里有一卷《逍遥秘笈》,紫珺师姐,麻烦你替我将它给取出来。”凤紫珺与九微山人俱是一怔,但凤紫珺还是依言从他怀里取出了一卷书轴,交给了九微山人。



九微山人问道:“盛强,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顾盛强于是将自己在谷中的一番奇遇讲了出来。“那么说来这《逍遥秘笈》是那逍遥子前辈赠送于你的了?这我怎么可以要呢,你自己收下吧。”九微山人一眼都不看卷轴,忙将其归还给顾盛强。顾盛强急了:“师父,它只是身外之物。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要它做什么?它已是我的,也就是青城派的了。”九微山人沉吟道:“那么我就将它仍旧丢入山谷之中,物归原主。”顾盛强更是着急:“师父,那更不行了!我曾发誓,不将《逍遥秘笈》的秘密说与任何人听的!可是我就要死了,也就不怕什么报应了。与其让我将其带进坟墓,不如将它用于青城派,好让本门武学发扬光大,才可与魔教相抗,报仇雪恨!”九微山人犹豫了。



凤紫珺道:“那师父你就先看看吧!”九微山人思量再三,终于启开了卷轴。“逍遥秘笈。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南冥神功……”九微山人见其后均是些内功疗伤治病运气之法,不禁喜道:“盛强,你有救了。你快练这南冥神功!”说着将卷轴放在顾盛强面前。顾盛强看了一会,心中生的希望升了起来,叫道:“秦兄果然没骗我,逍遥子前辈确是一个杏林高手!”说完便仔细研习起南冥神功中第一篇,治疗刀伤之法,其中包含了各种长短兵器中的难症。顾盛强看得如痴如醉,情不自禁地按书中所载练了起来。



如此这般他练了一个时辰,顾盛强只觉气血越来越顺畅,由先前的面如金纸转为面色红润。凤紫珺不禁芳心大悦。“师父,你替我拔刀吧!”顾盛强叫道。九微山人惊道:“别开玩笑,这可不行!”顾盛强坚强地道:“放心吧,不碍事,我挺得住。”“那好吧!”九微山人犹豫了一下用力握住了刀柄。“师父!”凤紫珺吃惊道:“盛强师弟,真的没问题吗?”顾盛强充满自信地点了点头,笑了笑道:“师父来吧,我准备好了!”他将从南冥神功中学来的运气之法开始运气,将一部分真气凝聚于伤口周围。



“我拔了!”九微山人喊了一声,“卟”一下将匕首从顾盛强背心拔了出来。“啊呀!”顾盛强惊得叫了起来。不一会,鲜血立时涌了出来,凤紫珺连忙止住穴道,敷上金创药,用白纱布包了起来。九微山人喜道:“成功了!”顾盛强却痛得昏了过去,九微山人遂去料理门中的杂事,将死去的弟子一一埋葬。凤紫珺则很认真地每天煮药给顾盛强服,细心照顾。顾盛强也按南冥神功调理内伤,身子终于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然而九微山人的功力却始终没有恢复,顾盛强十分着急,也去南冥神功中去寻找治疗的方法。凤紫珺疑道:“平常的内伤或元气损耗,按师父你目前的武学造诣,一个月应该可以恢复了。可是为什么师父你……”九微山人皱了皱眉头,忽道:“啊,对了。我中的可不是寻常的内伤,而是魔教中阳护法的独门武功——阴阳八卦掌!”顾盛强翻了一下南冥神功这一卷,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这上面竟没有记载这项武功的治疗对策。”



凤紫珺气道:“你也真是!逍遥子前辈又没有与魔教交过手,怎知道它的化解之法呢?你应该看看与它类似的武功可有什么对策?”顾盛强羞得脸通红,经她这么一提醒,忙又翻阅起《逍遥秘笈第四卷南冥神功》顾盛强研究了两个时辰,终于像发现宝藏般叫了起来:“师姐,师父的阴阳掌力有治了,有治了。”凤紫珺连忙问道:“快说,怎么治?”顾盛强有些为难地看着九微山人道:“内伤好治,药物难求!”“什么药物?”凤紫珺颦眉问道。顾盛强挠了挠头皮道:“徂徕天昙花。”



九微山人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顾盛强惊讶地望着他道:“师父,你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凤紫珺也是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心道:师父一向涵养丰富,怎的听到自己奇病有治便如此失态?九微山人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徂徕天昙花十分稀罕,多在夜间开放,开放时间极短。而且它是五十年开一次花,不知道今年是否开花之年?”顾盛强急道:“师父,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今年必定是开花之年的。”九微山人又道:“就算今年是徂徕天昙花开花之年,徂徕山如此之大,又到哪里去找?传说中徂徕天昙是佛经中指优昙钵华,是以必定会有一个佛门中人守护着它,要想采得谈何容易啊?”顾盛强咬了咬牙,坚定地道:“师父,无论此去路途多么遥远多么艰难,弟子一定要将它采来治好师父的病!”



九微山人见他神色诚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那就难为你了,盛强!”顾盛强恭敬地道:“师父别这么说,师父从小将我抚养成人,盛强对你这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为师佼您采朵徂徕天昙花那又算得了什么?这可是我应该做的呀!”凤紫珺看着他道:“盛强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顾盛强严肃地道:“不必了,师姐。我一个人行的。我这一个月来勤练本门武功和逍遥功,内力更胜从前,武艺也精进了不少,独自闯荡江湖已然行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再说青城派被魔教毁得不像样子,总该有个人主持大局吧。”凤紫珺被他说的娇靥通红,心道:人家担心你,你却以为我想置师父及青城安危于不顾。真是太小看人了。顾盛强见她生气,心中不免歉疚。



九微山人沉吟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不可不防,还是多学点本门武功的好。你以前身体差,是以许多武功都没有学精。在走之前我定要把我青城武学对你倾囊相授。”顾盛强连忙跪了下来,笑道:“多谢师父,弟子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这样顾盛强又在青城山留了一个月,每日不分昼夜地练习,终于将青城派的无影幻腿,摧心掌以及暗器功夫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全都学了会,招式与内功口诀熟记于胸。九微山人总以为自己希望渺茫,总共只有一年的性命,能在临死前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掌门弟子而高兴。顾盛强下山那天,九微山人又叮嘱了他武功中的要诀以及江湖上的诸般禁忌和常识规矩。凤紫珺给他亲手做了一双云鞋和几张烙饼,还赠了银两及换洗的衣服,顾盛强感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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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3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出蜀之道逢浪子 瞿塘江中识英雌






顾盛强一路披星戴月,餐风露宿,跋山涉水,这日终于到了夔州(现巴东)。他急于要渡过长江向北过湖北入甘肃,但肚子饿得紧,他只好在夔州靠长江渡口的一家店停了下来。刚进店门口便有一个伙计上前打招呼:“客官,你打尖还是住店?”顾盛强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将孤星剑放在桌上,一撩衣襟,道:“打尖,一壶剑南春,四样小菜。”“什么菜?”伙计笑问。“随便挑你们店里拿手菜就行。”顾盛强道。



他望了望自己的脚,不禁哑然失笑:一双布鞋穿得已磨破洞了,两只脚各有三个脚趾头伸在了外头,其实他并不是舍不得花钱买新鞋,包里还有一双凤紫珺特地为他做了一双鞋子,质地材料均是上乘。他实是舍不得穿,想过了长江再说,现下正是四月天,让脚乘乘凉也好。不过身上穿的衣服却是凤紫珺做的新衣。顾盛强一想到这位美若天仙的同门师姐便心中一阵热。



店里的客人均在打量这位少年,顾盛强不用抬头,也猜得到这些人是在看他的孤星剑。尤其是邻桌的几个劲装带刀汉子,不停地斜眼过来,顾盛强根据师父的话猜测,他们定是觊觎自己的宝剑!这些人极有可能是一伙盗贼,待会说不定有一场架打了。顾盛强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内心“卟通通”乱跳,他无法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自己是头一遭下山独自闯荡江湖。



“客官,你的酒菜来了。”伙计的呼唤声将他给叫醒了。顾盛强说了声“多谢!”低头一看见是炒牛肚,炒鸡胗肝,豆豉烧肉,卤鲤鱼。顾盛强食欲大开,忙一边喝酒一边动起箸来。



吃了一会,一个劲装带刀汉子坐到了他身边,拿着一碗酒笑道:“小兄弟,你是第一次出门吧,来来来,一起喝碗酒吧!”顾盛强吃了一惊,看了他一眼道:“是啊,大哥。干!”说完也端起了酒杯欲和他干杯。汉子笑道:“小兄弟也太不爽快!男子汉大丈夫喝酒当用大碗。”说完从桌上拿了只大碗,用顾盛强的酒壶倒满了酒给顾盛强:“来,干了。”汉子如同牛饮水般“咕噜噜”喝了起来。顾盛强犹豫了一下,也喝了起来,当然是分几口喝的。



汉子喝完酒便与他一起聊起天来,他还不客气地吃起顾盛强的菜来,顾盛强对他那大吃大喝的样子十分反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讲话。那汉子似是感到他不受欢迎,又讲了几句也要走了。他拍拍顾盛强的肩膀道:“小兄弟,江湖上有句俗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顾盛强应道:“多谢大哥关照。”心想:话说的好听,待会各自走各自的路,却到哪里找你去?汉子问他到哪里去,他也只是说到襄阳去投亲。汉子刚刚起身。忽然说道:“小兄弟,你这把剑可不是凡品呀!从哪里得来的?”



顾盛强心道:你终于露出原形,说到正点子上了!遂不紧不慢地道:“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是要准备送到武当亲手交给长孙道长的。”汉子吓了一跳,但又笑了:“小兄弟说笑了。”“我怎么会和大哥你说谎呢?真的。”顾盛强认真地道。“好,那你可要小心,江湖上歹人多的是,当心给人抢了去。”汉子叮嘱道。“嗯,知道了。”顾盛强道。他心想:你不抢那已然是西天出日头了。



那汉子到了自己人桌上便与另外些汉子聊了起来,这些人不时回头看顾盛强的孤星剑,看来话题是关于这剑的。不一会儿,这一帮子人便莫名其妙地争了起来,直争得脸红脖子粗。顾盛强不想看这些人无谓的事,马上吃了起来。他想尽快吃好走路,省得惹上许多麻烦事,他刚刚吃好,正想唤伙计过来付帐,这帮劲装汉子却互相打了起来。才不过几招功夫,他们的桌子已被掀翻,杯碗筷盘,剩余酒菜等全倒在地上。周围的客人吓得连忙起身躲了开去。



顾盛强心中犯疑:这帮人适才还一起喝酒吃菜有说有笑的,怎么一会儿就同室操戈互相打起来了?其中定有诡计,还是不看为妙!他立时站了起来,往柜台走去。突然,一个汉子打斗中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向顾盛强撞了过来。顾盛强见状忙伸出手掌,在这个身上轻轻一拨一推,那人只觉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推来,他一下子不由自主地站稳了。适才与顾盛强搭话的汉子瞪了他一眼,这人马上羞得黑脸通红。这帮人虽然看上去打得很凶,把桌凳都给打坏了,但顾盛强看得出,那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只不过为了引起自己注意罢了。



顾盛强并不理睬,径直走到柜台前付了帐就走。掌柜十分着急,跺着脚道:“唉呀!大家听我一句,有话慢慢讲么?动什么手呢!”客人们吓得已纷纷走散,店内桌椅也被他们打得稀巴烂了。只听他们中一个黑脸汉子骂道:“陈迅你这贼厮鸟,你想一个人独吞么?”与顾盛强搭话的那人忙还击道:“哼,你根本想自己独吞,却又赖到我头上!”说完持起一张板凳,当作兵器“呼”地朝黑脸汉子头部横扫过去。



顾盛强不愿看见店里有人死了性命,一个“移形换步”窜到黑脸汉子身旁单掌往上一托,便将板凳接住,与他搭话那人便再也别想移动半寸。黑脸汉子虚惊一场,万分感谢道:“小兄弟,多谢你救了我性命!”顾盛强还未回答,对面的那人骂道:“小兄弟,你是故意与我梁凯山作对喽?”顾盛强“呵”地一笑抱拳作揖道:“梁大哥,小弟并非有意与你作对。只是小弟不愿见店中有谁伤了性命,不愿你们之间伤了和气,也不愿这店老板为难。”梁凯山见他言语中十分客气,也十分规矩,气消了大半,只是狠狠瞪着陈迅。双方顿时住了手。梁凯山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小兄弟,你快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陈迅又望着顾盛强,岂料顾盛强一抱拳道:“是,是不关,我事,大家最好动手到外面去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陈迅看得目瞪口呆,他总以为他会帮自己的,谁知他这么快就不管了。接着双方又打了起来,一会儿打到东,一会儿打到西,“乒令乓啷”直响,伙计老板掌柜叫苦不迭。顾盛强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少年在独自喝酒,不为外界所动,根本不理会他们打斗。顾盛强觉得奇怪,便驻足观看。这少年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束了一根嵌玉英雄绸带,头上也系了一根大红色英雄巾,脚踏黑底登云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背的一柄漆黑还有点生锈的三尺长的铁刀。



顾盛强心中犯疑:这人一表人材,衣裳鲜洁,这把刀却是太不衬他人了。这少年见到有两个人打了过来,淡淡地说道:“不要打到我这,否则我不客气。”那二人正扭打得厉害,哪里会理会他,一个趔趄向这少年撞了过来。顾盛强见这少年既不躲避也不反抗,心中着急,正想提醒他,可是他还没开口,那互相扭打的二人刚碰到少年的衣角便双双摔到了地上。顾盛强惊道:“沾衣十八跌!”暗自心惊:这少年身手不凡,真是深藏不露!他本来不想惹事,想快点走的,如今见到这少年,顿时引起兴趣,想要认识这少年,遂从打斗的人群中穿梭过去,向那少年坐的位子走去。



这少年站了起来,抬起腿来,往那摔在地上的二人踢去。那二人疼得“哇哇”大叫,怒道:“你干什么?为何打我们?”少年不停,仍是一边踢一边答道:“我适才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打到我这,否则我不客气吗?”那二人还没来得及对骂,已被踢得骨头折断,“哇哇”吐血。顾盛强见那少年一刻不停穷踢二人,不禁觉得好笑,忙叫道:“这位朋友,你快住手吧,再打下去会把他们打死啦!”少年听到他的声音迟疑了一下便住手了。



少年见顾盛强在此混乱中声音还能传这么远,声音嘹亮,说明内力不凡;能在互相混战中的人群中自由穿梭来去,不为他人所伤,这份轻功也是很了得的。而且能叫他停手,这人必定是胆识非凡的,值得结交的。少年遂住了手,飞起脚来,“嘭嘭”两声将那二人如踢皮球般给踹了出去:“滚吧!”



顾盛强径直走到他面前,抱拳道:“朋友,能不能一起喝杯酒呢?”少年笑道:“你要请我喝酒,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顾盛强哈哈一笑,与少年一起坐了下来。这里店里乱成一团,也没人来招呼他们。顾盛强便自取了酒菜与少年同吃同饮。群贼越打越没劲,看看双方死伤颇重,一起相扶着走了出去。顾盛强刚巧与那少年吃完酒来,询问之下才知双方均是过江向北的,二人十分高兴,遂一齐同行。



少年对顾盛强道:“适才那伙人明明是想引你劝架,好趁机夺你宝剑。这种伎俩亏他们也想得出!”顾盛强一笑道:“幸好我师父教我出门在外不可惹事生非。不过我也奇怪,他们为何不向我出手呢?”少年笑道:“他们定是害怕你武功了得,故不敢下手。”顾盛强尴尬道:“你别取笑我了,我根本就没有显露什么高深武功啊!”少年抬头望着天边那一抹斜阳,淡淡地道:“也许他们另有阴谋,我想他们决计不会就此罢手的。让一个肥羊从自己嘴边白白溜走。”顾盛强疑惑不解地问道:“你适才说什么?”少年瞿然一惊,忙摆手道:“没,没什么。你别介意,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我们今天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二人赶到码头,却见许多船已然收工停泊。少年赶到近处,问一船老大道:“船家,你们今日对岸还去不去,不摆渡了吗?”船老大一边抽着水烟一边答道:“小伙子,那可真抱歉了。今日不摆渡了。”顾盛强急着要替师父采天昙花,十分焦急,忙又去问别个船老大,岂料他们都早早收工,不去过岸了。这下顾盛强可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少年奇道:“朋友,你有什么急事么?我并不急着要过去,天色已晚,不如在夔州暂住一宿吧。”顾盛强不愿将自己的私事说与他听,只因师父教过他这么一句话:逢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他支支吾吾地骗少年:“其实也,也没什么重要的……既然如此,那就和兄弟你在这夔州暂住一宿吧。”



少年见他神色不自然,心里颇不高兴,但也不愿勉强,遂与顾盛强一道回城里去。路上,顾盛强请教他的姓名,少年哈哈大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只是萍水相逢,明日过了长江便要分道扬镳,以后再难相见,你又要知晓我的名字作甚么?”顾盛强讨了个没趣,只好也笑了起来:“是啊,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二人到了城里一家小客栈,要了两间房住了下来。少年也未与他多说什么话,只是叮嘱他晚上莫要睡熟,以防歹人暗算,你日里那把宝剑实在是太显眼了。顾盛强虽不以为然,但也对他十分感谢,二人互告晚安之后便各自回房就寝。顾盛强初次行走江湖,对于一切自是小心谨慎。他心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日里虽梁凯山他们解过围,但人心难测,难保他们不会记着日里的事,来夺自己宝剑,顾盛强虽然很想交结隔壁房间这位少年,但总觉得他对自己总有防备,隔着一层东西。



顾盛强这一夜不敢睡得深,手心全是汗,紧紧握着孤星剑。他一会儿翻个身,望望门口是否有动静。窗口一些些“嗄嗄吱吱”的小声响都会引得他侧目而视,甚至爬起身来去察看。他究竟是初出道的雏儿,如此提心吊胆地折腾了上半夜,终于支持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窗口忽然被撬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接着一个尖尖的硬物伸了进来,像一个长长的鹤嘴,这便是江湖上惯用的下三滥伎俩。马上从里面钻出了一缕白色的烟雾,慢慢的进入并在顾盛中房里扩散开来。这是盗贼常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这种迷香十分厉害,武功寻常的人中了之后便昏迷不醒,要待到翌日清晨鸡叫五遍才能苏醒,故此名曰。但顾盛强本身练过逍遥子秘笈中的内功,又具青城派内功,还服过三只碧血金蟾,三者合为一体,可谓是内功深厚,又怎会为此迷香所迷?他虽是在熟睡中,但也惊觉了,出于本能地“咕噜”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无耻小贼,看招!”顾盛强不及细想,随手抄起床边的一件物事掷了出去!“扑”的一声,鹤嘴登时被顾盛强掷出的铁茶壶给砸断了。窗外那人见家伙被毁,自是惊得非同小可,缝隙里射进来三点寒星,直奔顾盛强。顾盛强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持起孤星剑,剑不出鞘,只用剑鞘疾挥一下,“叮叮叮”三声,便将那三粒暗青子给击落在地。



约莫贼骨头以为顾盛强中了迷香,开头虽厉害,但支持不了多久,他们贼心不死,竟然撞门而入。顾盛强见是三个蒙面大汉。一个身形很像是梁凯山。“小子,把剑交出来,若牙缝里敢迸半个‘不’字,立时一刀劈死你。”当中一个大模子晃着明亮的大刀喝道。其余二人立时将顾盛强给包围了起来,不让他突围逃走。



顾盛强见状哈哈大笑,三个蒙面大汉愣了愣,大模子又用刀指着他道:“你,你你你死到临头笑些什么?”旁边一个人道:“大哥,我想他定是怕极变傻了。”另一个蒙面人道:“小子,你以为用笑声掩饰你内心的紧张与恐惧,我们就会上当吗?”大模子道:“他自以为聪明,其实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哪能骗得了我们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夺遍天下宝物的三金刚么?”旁边二人随声附和道:“哼哼!就是,就是!”顾盛强见他们装模作样自吹自擂,心中好笑,强行忍住,手腕倏地一翻,握着剑尖,将孤星剑倒拿着递到他们面前,道:“三金刚先生,请将孤星剑拿去。”



三个蒙面大汉对顾盛强这个太阿倒持的举动大为不解,呆了一呆,不由面面相觑,“大哥,他自行送给我们最好了,省得我们自己动手。”身形像梁凯山的那人大喜过望,连忙伸手去抓孤星剑的剑柄。“当心有诈!”大模子猛地一喝,两条猿臂各抓住两边的一个蒙面汉子,“呼”地如弹簧般向后跃去。他身边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大模子却在落地时不小心踩到了丢落的茶壶盖子,立足不稳,一个趔趄,便往后边的茶几上撞去。



“啊哟哇——”蒙面大汉三人不约而同跌了个四脚朝天,三人不同程度地被茶几撞到了腰腿背头部位,痛得一时爬不起来。顾盛强见状笑道:“喂喂喂,你们三个怎么啦?我没打你们,你们怎么趴下了吗?”三个蒙面大汉连忙挣扎着起了来,大模子兀自“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埋怨道:“看见了吧?这都怪你!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抓着你们往后退,不然你早就被那小子一剑刺死啦!”适才欲接剑的蒙面人口中恭维道:“大哥说的极是,说的极是。谢大哥搭救!”心里骂道:呸呸呸!根本就是你自己多疑,若不是你,我们哪会被害的这么惨?自作聪明!混蛋!



“大哥,这剑我们还要不要?”一蒙面贼小心地问大模子。大模子骂道:“这不废话么?我们三金刚到手的宝剑岂能白白不要?况且是这小子自己要送给我们的!”身形像梁凯山的那人喜道:“那还多说什么?拿过来便是!”大模子叫了一声“慢着”手掌一按,已将他肩头扳住。那人以为大模子又要故伎重施,十分害怕:“大哥,我……我不来了。”见他身形未动,才知是虚惊一场。大模子道:“倘若他给我们我们就要,那不是太没面了了?若被江湖同道知晓,那不是要笑话死了?”“唔,大哥说的有理。”另外二个蒙面贼摸着下巴恍然大悟点头道。顾盛强啼笑皆非道:“喂,你们三个到底在议论什么?这剑你们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我数到三,可要收回去了。”



顾盛强刚数到“一”,三人便着急了。“我们要的。”大模子叫道:“不如这样,你给我们打一顿如何?这样江湖同道便不会耻笑我们,只说是你打不过三金刚,本领不济,故宝剑为三金刚所得。”顾盛强听后差点要忍不住笑出来:“好啊!你们上来,来将我打一顿吧。这样你们便可得到宝剑了。”两个蒙面贼望着大模子道:“大哥,你说怎么办?”“上啊,看我干什么?”大模子瞪着眼骂道。“呀——”两蒙面贼双臂箕张,冲了上去。



顾盛强双脚不丁不八,立了个门户,身形不动,挥动剑鞘,刺向二人胸前。这一招本是青城剑法中的“双龙出海”,如今剑尖虽变成剑柄,但经过他内力运用,攻势一样劲猛。二个蒙面贼连忙站了住,总算他们命大,没被剑柄戳到。二人忙往后退去,但胸口如同被棍棒戳过一般难受,顿时大惊:“你,你究竟使的什么妖法?”他们心中万分惊讶:自己及时避开,没被剑柄戳中,但如同隔空传力,这等武功岂不厉害?但顾盛强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教他们如何敢相信?倘若顾盛强用的不是剑柄,而是剑尖的话,他们怎能还有命在?



顾盛强笑道:“我哪会使什么妖法?我适才是想将剑给你们,你们却不要。唉!不要拉倒,不给你们了。”他本来只是个少年,如今见三个傻兮兮的盗贼,便按捺不住,顽皮性子起了,欲与他们玩耍一番。毕竟在青城山中很少有人能与他玩耍,这性子已藏了二十年了。“大哥,我们夺不过他,你去将剑夺过来。”二人回头喊道。大模子道:“胡说什么?这种小事用得着我来出手么?你们不嫌大材小用吗?真是笨得可以,你们连把剑都夺不过来还怎么在这江湖上混?和你们两个废物在一起并称三金刚,真是有辱我的名声。”



二个蒙面贼被大模子这一顿斥骂,直羞红了脸,咆哮着又向顾盛强扑去。顾盛强依旧不动身形,手腕一翻,孤星剑倒转了过来,剑尖直指二人面部。二人以为顾盛强要他们破相,吓得连忙滚倒在地。倏忽之间二人的面罩全被顾盛强挑落了下来,露出了真实面目。“梁凯山,陈迅,果然是你们!”顾盛强挥剑喝道。二人倒在地上,十分尴尬,支支吾吾道:“兄弟,我们是被逼的……”梁凯山心道:这下可拆穿西洋镜,还是走为上计的好!遂与陈迅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大模子拱了拱手道:“大哥,我们两个真是废物,原该像您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去夺才对!这一碗水我们不喝了,全留着孝敬给您,您慢慢享用吧。”说完正趁他愣神之际,逃之夭夭了。



顾盛强见大模子还站在房内,便迈上一步道:“大金刚先生,你这把剑还要不要?”大模子道:“他们和你有关系,碍于面子,不敢动你,我就不同了。好,我现下数到三,你把剑交给我,就饶了你性命。”他还没数到三,隔壁房间那少年已走了过来,拦在门口,堵住了他的退路。少年抽出那把钝了的铁刀横在他头颈骨上,冷冷地道:“你是第三个死于我刀下的。”顾盛强与大模子同时吃了一惊:“什么?你,你把他们两个人给杀死了?”



少年冷笑道:“大模子,你怕么?”大模子打了一个冷战道:“放屁!我大金刚是何许人,会怕你?你随口编一个谎,要我相信?真是!骗傻子去吧。“少年用钝刀逼着他道:“你不相信是么?那么请你回头看一看。”大模子被他逼得转过了身,回头一看,门口赫然竖着两个人头,卧在血泊中,却不是梁凯山和陈迅是谁?他直吓得双腿发抖,双手乱抽,忙转过了身。“怎么样,你相信了吧?”少年冷笑着问道。大模子拍了拍胸脯,定了定神道:“那又有什么?只不过他们本领不济,被你杀了,这又有什么奇怪?你又打不过我。”“你不怕死?”少年瞪了他一眼,手腕一紧,钝刀勒紧了他脖子,顿时表皮些许鲜血流了出来。



大模子吓得要死,脸色惨白:“血,血,血……血……呀。”少年笑道:“你还说不怕死,见到这么点血就要晕了。”大模子兀自口硬:“有本事你就放了我,让我和你正大光明地斗一场。你这样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少年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我答应你。”说完闪电般地将刀从他脖子上抽了去。大模子几乎不敢自己的耳朵与眼睛,喃喃自语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少年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刀已向他劈了过来。大模子急中生智,翻身在地,一招“懒驴打滚”避了开去。



大模子见少年守在门口,忙低头冲了过去,想从他腋下钻出屋去。“你干什么?想逃么?”少年大怒,双臂一敛,将他的头紧紧夹住。大模子直被他夹得喘不过气来,脸色发青,急道:“好好好,我不逃,我,我……和你比。”少年这才放脱了他,大模子跌在地上喘气。少年一下揭开了他的面罩道:“比刀戴这劳什子干什么?给你喘息的时间,我只数到五。”他又面向顾盛强道:“兄弟,你可真有空,换了我老早一刀一个杀了他们了。”顾盛强微笑道:“得铙人处且饶人。况且他们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说未说完,大模子已嚷了起来:“什么什么什么?我们怎么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夺遍天下宝物的三金刚之一大金刚么?刚刚说过,你怎么又忘了?”顾盛强哭笑不得。只得点头:“对,对对,你是大奸大恶之徒,该杀,该杀!”



少年迈上前去道:“好了,开始。你输了我问你任何问题你必须回答,听到了么?”大模子紧握着大刀,嘴上还是不肯服输:“那么你输了呢?”少年愣了愣,仰天大笑,道:“我是谁?我怎么会输?”“你是谁?”大模子大着胆问道。“快刀浪子。”少年说完这四个字刀已出手,砍向大模子的左臂。大模子骇了一跳,连忙举臂提刀来格。但是这一刹那间血光飞溅,大模子惨叫一声,用手捂着右耳,血,如涌泉般从他指缝间喷出。原来适才快刀浪子砍他手臂的那一刀只是虚招,诱他出招而已,他乘机斩下了大模子的右耳,顾盛强惊呆了,他不仅为快刀浪子这一刀出招之快所震惊,还为他这招狠辣所震惊。



快刀浪子以为顾盛强惊讶他的武功,不禁得意,将钝刀仍斜插在背上,指着大模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大模子道:“我叫曾建章,英雄你答应过要饶我一命的,可不能抵赖。”“你先说,别烦!你是谁派来的?”快刀浪子问道。“我们是这夔州长江南北两岸统领水上的游蛟帮的帮主袁无敌的手下,我们的眼线探到顾少侠有一柄孤星宝剑,故来踩盘子,好趁机夺取。”曾建章嗷嗷痛叫道。快刀浪子点了点头道:“嗯,这游虫帮帮主袁无敌是什么背景,武功有我厉害么?”曾建章道:“英雄你搞错了,是游蛟帮。”“我就说游虫帮,它配称游蛟吗?你有意见?”快刀浪子怒道。



曾建章心道:我是没意见。但只怕袁帮主有意见。他道:“袁无敌也是这一带水贼出身,现下可是夔州这一带的大富豪。他的武功么,自然没有你厉害。”快刀浪子喝道:“那好,我留你一条性命,回去告诉你这游虫帮帮主,叫他在自己老窝等着我和顾少侠,我们二日内必来造访。”“是!”曾建章道:“请两位在赤甲山等着。”“滚吧。”快刀浪子一脚将他给踹了出去。



快刀浪子转身对着顾盛强道:“朋友,你适才倒是很有空,跟他们罗嗦什么?一剑一个了结他们便是。”顾盛强一笑,并未在意。他又问道:“快刀兄,你适才为什么要将我也扯进这是非里去呢?”他对于快刀浪子这擅作主张之事十分不满。不仅是因他要去徂徕山的缘故。快刀浪子见他神色之中甚是不乐意,心中颇为歉意,淡淡地道:“啊,那是我不对,兄弟这厢赔个不是。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你初出江湖,多历练历练也好,这难道也错吗?那游虫帮是这一带的江上霸王,倘若我们两个能捅了它的话,那就可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到时候江湖上都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岂不威风?”



顾盛强见他话说的并不诚心,不禁气恼,心想:你要成名立万尽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干吗也把我扯进去?这算哪一门子事?再说我也不想成什么名,立什么万,只要能治好师父的病,寻到爹爹,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江湖上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那是无所谓的,只要紫珺师姐心里能有我这么一个人就已然,就已然……他不敢再往下想,想到这已是面红心跳了。



快刀浪子见他形状,以为他在想去赤甲山的事,笑道:“好啦,你快睡吧,天要亮了。”说完一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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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3 12:59 | 显示全部楼层
翌日一早,二人一同离开旅店,往码头去。这时天色大白,几艘船已泊在水面上。一个船老大见二人神色,十分高兴:“两位小相公是去对岸么?”快刀浪子“嗖”地一下从岸上射向半空,轻轻落在船上,喝道:“开船,罗嗦什么,自有钱付你。”顾盛强见他显露上乘轻功,心中不服:武功与钱财一样不可露眼,你逞什么能?他慢慢上了船。船老大不敢招惹快刀浪子,扯起了帆,摇起了橹,“咿咿哑哑”地划了起来。这船很快地离了岸,向江中驶去。顾盛强遂左右张望,赏起江面风景来。



这夔州就是现今的巴东,古时有这么一个说法:夔门天下雄。这北岸乃是一片赤褐色崖壁,称做赤甲山。南岸是粉白色峭壁,称做白盐山,上面还有古栈道。顾盛强远远望见赤甲山上有几个黑色的东西,疑道:“咦?瞧那是什么?”船老大神色突然变得尊敬起来,口中喃喃地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你不知道么?那可是神仙住的地方啊!”“神仙住的地方?”快刀浪子疑道。“神仙羽化后的住所。”船老大道:“那是不可侵犯的。”“哼!”快刀浪子一声冷笑不以为然。顾盛强虽不甚相信。但也无法解释那一具具貌似棺材的东西。其实这是古代人的迷信思想,经过现代科学家证明,那其实是古代巴国人的悬棺,这是他们的风俗习惯,是为露天葬。



快刀浪子触景生情,一边用钝刀敲击船舷,一边和着拍子亢声吟唱起来:“白云一片去悠悠,夔门江上不胜悉。谁家今晨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天上云徘徊,落停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顾盛强拍手笑道:“快刀兄,唱的好歌,做的好词啊。”快刀浪子一下窘红了脸,道:“不敢当,不敢当。这词并不是我所做,那是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一段。只不过我借此用夔门之景将它稍作了些改动而已。”顾盛强对于诗词方面并不很懂,亦只是点头附和道:“你能改词,那也很不错的了。”快刀浪子见他并不懂诗词,也没了兴趣,遂自顾自唱歌。



船快到江心时,顾盛强从包里取出了凤紫珺准备给他在路上吃的烙饼,并分给了船老大与快刀浪子每人一张。快刀浪子似有些惊讶,说道:“多谢了,顾兄,我正肚子饿呢!”他三两口便吞下了肚,笑了:“你内人的手艺还真不错!”顾盛强慌道:“快刀兄莫要误会。我年纪轻轻可还没娶妻,这是我师姐做的。”快刀浪子有些不好意思,遂道:“顾兄能否再给我一张?”顾盛强似有些为难,但犹豫了一会还是将一张烙饼给了快刀浪子吃。快刀浪子见他神色,便取笑道:“啊!你师姐定是你意中人吧,不然你怎如此舍不得?”顾盛强急道:“你莫要取笑,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的。”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颇想凤紫珺就是自己的意中人。他忽然觉得有一种罪恶感,自己怎么又亵渎佳人了?快刀浪子见到他那痴痴的神态,知道被自己料中,不禁觉得好笑。



顾盛强正在呆想若凤紫珺便是自己妻子那该多好,后边突地传来一阵吆喝;“相好的,快将船停下来。”顾盛强猛地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一艘大船,头尖尖的,形同舴艋,只不过大了许多,张着白色大帆,上面画着图案。他仔细一看,是一条蛟龙跃在波浪中的图样。快刀浪子在耳边轻声道:“是游虫帮的船。”船老大似是慌了,惊道:“两位相公,我们是不是停下来?”顾盛强见游蛟帮船上的人气势汹汹,便不愿连累了船老大,遂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快刀浪子却比他反应快,说道:“别停,他们是想抢劫钱财!”船老大被他一催,咬了咬牙,双臂运力,摇橹摇得更快了。



游蛟帮的人一向在江上横惯了的,今日却看不懂了,骂道:“入你娘,再不停可别怪老子不客气了。”顾盛强见到船上有几个汉子持着弓箭对准了他们三人的小船,顾盛强劝道:“快刀兄,还是停了吧,倘若他们真放起箭来,那可真麻烦了。”快刀浪子怒道:“你这人怎的如此胆小怕事,他们吼一吼你就怕了,那你还出来在江湖上混什么混!”顾盛强登时语塞,快刀浪子见船老大还在犹豫,气道:“快摇啊,你等什么?”船老大吓道:“可是,可是……他们,他们要放箭呀!”说刚说完,一枝铁箭已射了过来,一下从后心穿到前心,船老大“啊”的一声惨叫便“扑通”一声倒毙扑入了江中。鲜血立时染红了附近的江面。



顾盛强目睹此等惨状,气得咬牙切齿,转过了身骂道:“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放箭杀人?”他一边说话,对面的游蛟帮船中又射了几只箭!快刀浪子不假思索,抄起搁在左舷的一只木桨,“叮叮叮”几声将射来的箭尽数给打落在江中。顾盛强见铁箭还在不断射来,怕小船被箭射沉,劝道:“快刀兄,我们,我们还是停下来再作计较。”快刀浪子一边用船桨挡箭一边道:“你,你见他们横了便怕了是不是?”顾盛强道:“不是,我只是怕船被射沉,那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快刀浪子心想自己水性也不甚精,在这江中白白送了命确是不值,咬牙道:“好吧,那你跟他们说去。”顾盛强忍气吞声,大声喊道:“住手,住手,我们停了就是。”一边用力摇橹向游蛟帮的船划近了去。



游蛟船上的人停止了射箭,口中兀自骂个不休。待到顾盛强二人的船划得近了,命令道:“要活命的,快把钱交出来,否则便是与先前那人一样下场。”快刀浪子铁青着脸,双眼瞪着船上的汉子。顾盛强强忍怒气,陪笑道:“大爷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上来。”船上一个玄衣大汉叫道。快刀浪子还板着脸,瞪着他们,顾盛强怕玄衣汉子发火,忙向快刀浪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上了船。



玄衣汉子一手持着刀,一手便抓向快刀浪子腰间,来抢他的包袱。他那薄扇似的大手还离腰间有一尺之距时,脸上已“噼噼啪啪”挨了四记耳光。肥壮的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他又惊又怒,一手捂着脸,骂道:“入你娘,你敢打老子?”说着一刀向快刀浪子劈了过来。这一刀可夹了他八成内力,端的雄厚!快刀浪子已憋足了一口鸟气,人站在原地,不躲不闪,右手摸到腰间,将铁刀抽了出来,向玄衣大汉颈中砍去,“唰”一下砍下了人头。“呼”玄衣大汉颈子里还喷着鲜血,头已落在远处一丈处,其时他的手离快刀浪子身子还有六七寸。



一时间,顾盛强与游蛟帮的人都被快刀浪子出招之快给震惊了。游蛟帮的人反应过来,纷纷叫骂着:“臭小子,你不要命了么?”各自抽出兵刃向快刀浪子砍去。顾盛强不愿他一个人应战,挡在快刀浪子身前,抽出孤星剑,半空中划了个圆弧,一招“平沙落雁”,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游蛟帮众人的兵刃纷纷被孤星剑给砍了断。众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吓得不敢上前。



快刀浪子余怒未消,骂道:“谁要你假惺惺地来讨好于我?我一个人难道就打不过他们么?”顾盛强愣了一愣,心道:我只是将你当作同行的伴侣,同伴有难,我岂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来责骂我,真是岂有此理!但他性格宽厚,并不与他争辩,“哼”了一声,站在一边道:“抱歉,快刀兄,是我不对,你请继续。”快刀浪子一皱眉头,待要发作,游蛟帮的一些人喊了几喊,一齐丢了兵刃向快刀浪子扑了过来。快刀浪子冷笑一声,竟弃刀不用,单用左掌应敌,或斩,或劈,或推,或挡,或拍,四面八方,全是他的掌影。那些游蛟帮的人无一不被他击中,痛得“哇哇”大叫。



顾盛强正自惊讶快刀浪子的掌法怎么也如此快捷有力,游蛟帮的人已在叫了起来:“你,你你是武当派的弟子是也不是?怪不得会此武当派绵掌。”顾盛强心中一动,仔细一看,快刀浪子使的掌法轻飘飘,软绵绵,于柔中带刚,确是像极了师父九微山人对他说过的武当绵掌功夫。但快刀浪子偏生将掌法使得很快,有些似是而非。顾盛强心想:或许他的武当派内功学得并不是很纯正。可是他刚刚想完,快刀浪子已是大笑起来:“你们眼力还算不坏,只可惜这并不是武当绵掌!记着了,这招叫做”惊鸿照影!“话刚说完,已是有三个游蛟帮的人死于他的掌下。



顾盛强大骇,他见快刀浪子出手竟能在谈笑间轻松地掌毙三人,着实惊讶,便想:若师父在此,与这位快刀兄相比,到底谁厉害些呢?忽然觉得好笑:师父岂能与快刀兄比?快刀兄现下的对手,都只不过是游蛟帮中的小角色罢了!他一时高兴,脱口赞道:“快刀兄,你这个招数的名字倒是好听的紧!”



游蛟帮的人被快刀浪子武功所震,一齐跪在甲板上求饶:“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狗胆包天,竟想劫英雄您的钱财。小人们知错了,现下就向您老人家磕头赔罪!”十几个人一齐向快刀浪子屈膝求饶,磕起头来。顾盛强见此情状,不禁好笑,对着快刀浪子叫道:“快刀兄,你饶了他们罢,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受人所管,一群只知奉上头之命行事之人,你要他们立个誓,从此以后不再杀人作恶,抢人钱财便也是了!”



顾盛强不说则已,一说快刀浪子怒火更炽,一双眼睛直瞪着他,骂道:“好呀,你为他们求情?我偏不卖你面子,全杀光他们!这些人全都是死有余辜,平日鱼肉了许多渔民百姓,便是杀了他们也不足抵命!你这个人实在是太也善良,竟要我放了他们?你对得起在这江中船上被游蛟帮劫杀的无辜百姓,嗯?”他越说越怒,气喘吁吁,竟至咬牙切齿,好似有罪的人是顾盛强一样。



顾盛强被他一番抢骂,登时满面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本心中准备还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口了。快刀浪子本来还想骂他几句,但见他一下被自己骂闷了,一句话也不还嘴,十分过意不去,“哼”了一声重又转身对着游蛟帮众人。这些人适才听到他那一番话,吓得连声哀求饶命。快刀浪子脸色一变,钝刀已出,刹那间,跪在前头的四个游蛟帮帮众顿时倒在了血泊中。顾盛强不禁皱起眉头,心想这个人未免太也残忍了点。



他正要出口阻止,岂知快刀浪子却将钝刀插回腰间,笑道:“今日老子杀了七个人,已然够了。”船上剩余的一干游蛟帮人,先前见到他杀死帮内多人,吓得七魄去了六魄,可是他却突然不想杀人了,那可真是福气,不由得松了口大气。众人更是卖力磕头:“多谢英雄不杀之恩。”快刀浪子大笑:“我只是说我今日不想再杀人了,可没说明日我不杀人。说不定明日来了兴趣,便将你们一个个地杀掉!”众人闻之脸上变色。一个家伙大着胆子叫道:“英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快刀浪子立时大怒:“谁有心来跟你开玩笑?你再多说一句试试看,信不信我立时一刀砍了你?”那人吓得忙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快刀浪子顿了一顿,问道:“你们真是游虫帮的属下?”众人明知他是故意将游蛟帮念成游虫帮,却也不敢辩驳,纷纷点头称是。“你们总舵是否真在对过的赤甲山上?袁无敌这小子这几天在山上么?”快刀浪子问道。众人忙答道:“回英雄,本帮总舵确在赤甲山上,帮主这几天确在山上。”“他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来着?他知不知晓我快刀浪子与青城派的顾少侠要来光临赤甲山啊?”快刀浪子继而问道。



顾盛强心中疑道:“咦,奇怪?我好象从未跟他说起过我的师承,他却又是如何晓得我是青城派弟子的?”他心念未了,听得众人道:“帮主这几天来都在为他的六十大寿寿宴筹办忙活。是以并不晓得英雄您与这位顾少侠来。不过我们一定会去通知他,让他早早为您二位准备。”快刀浪子对这句话还算满意,点了点头道:“他六十周岁的寿宴我是一定要来的,你们代我去告诉他一声好了。”说到这儿,游蛟帮众下属如获大赦,连忙答应下来。



快刀浪子又叫了声:“不过……”众人心立时一悬,不知他又要改变出什么花样,说不准自己又活不成了,想到有性命之忧,他们心中不停打鼓,着急地望着快刀浪子,快刀浪子过了一会道:“你们不准驾着船走,这艘船是我的了。你们现下就给我跳下江,滚了罢。”众人愣了一会,虽不怎么意外,但也很惊讶了,他们不敢骂快刀浪子,只客套地恭维了几句便“扑通扑通”纷纷跳入江中。



江上那水花与一圈圈水波渐渐消失后,快刀浪子哈哈大笑对顾盛强道:“顾少侠,我作弄了他们一番,杀了几个人,夺了船,逼得他们跳水,你说痛不痛快?”他见顾盛强沉默不语,心中有气,冷冷地道:“你心中定然不满意我的所作所为是么?你心中定然认为我太残忍,太无情,不像男子汉一样心胸宽广,倒似小女子寻常心胸狭窄,肚量不大,是也不是?”顾盛强被他一口气道破心中所想之话,顿时窘得无地自容。



顾盛强为了避免二人尴尬,遂脱口道:“快刀兄,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你,你究竟是如何知晓我是青城派弟子的呢?”快刀浪子别过了头,淡淡地道:“那也没什么稀奇,你适才使的那一招平沙落雁不正是青城派的剑法么?”顾盛强喜道:“你识得青城派剑法?”快刀浪子道:“算不上识得,只是见过而已。你到底是初出江湖的雏儿,别人,特别是一些武林高手,对各大门派的武功剑法无不识得。你真是大惊小怪!”顾盛强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



二人性格本来不合,一时间又没有了话。二人一同欣赏江上风景,任这艘游蛟帮的大船随意由水流向赤甲山。船入瞿塘峡,北面赤甲山冲天矗立,山石赭红色,岩层重叠似鳞甲,如一披甲武士。南面白盐山峭壁悬崖,在日光下银浑闪烁。两山皆高逾一百五十丈,隔岸对峙,狭窄如门,正是瞿塘关——三峡门户。这时船已行至江面最窄之处,宽仅三十丈许,宛如一条巷道。滔滔江水汇集于此,夺路争流,激起汹涌的波涛,发出雷鸣的怒吼。



顾盛强人在船上,心情随着波浪不断起伏。他出生以来,哪曾见过此等场景,直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望着甲板,牢牢抓着风帆桅杆,生怕一不小心一个浪头打上来,将他这个丝毫不会水性的旱鸭子给淹进江中。相反地,快刀浪子却泰然无事,于眼前景象恍若未见,伫立在船头,迎着风浪,亢声吟唱着杜甫的《瞿塘怀古》:“西南万壑注,敕敌两崖开;地与山根裂,江从月窟来。”顾盛强见他如此潇洒,不禁暗道惭愧,暗运逍遥内功使自己镇静下来。快刀浪子见他那狼狈的样子,只是斜眼冷笑。



这艘帆船在江中飘荡了许久,只是随波逐流,被挤在江心。顾盛强见状急了,忙抢到船尾,亲自掌舵。可惜他毫无经验,帆船始终驶不远江心,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无能极了。忽地他瞥见船尾漏了一个小洞,江水正自“咕嘟咕嘟”地冒上来,涌进船舱。“啊呀,不好!漏水啦!”顾盛强急得大叫起来。快刀浪子怒道:“直娘贼!定是适才跳下水的几个游虫帮的人暗中捣的鬼。你别急,先挡着,我下水去一个一刀杀了他们!”顾盛强此时方寸大乱,只是叮嘱他在水中千万小心。快刀浪子二话不说,干净利落地将衣裳鞋袜尽数脱了下来,除尽一条短裤衩,携着他那柄钝刀,从船舷边上鱼跃而下,姿势极是优美,“扑通”一下扑入江中,身形登时被汹涌的浪头给吞没了。



顾盛强无暇去顾及快刀浪子的生死以及成败,他心中所想就只是将当前船上的一个漏洞补好。但他越是着急想补洞,漏洞却越来越大。漏洞被浪水一冲,更是大了,江水更是疯狂涌入。他毫无经验,方寸大乱,一时间手足无措,找了些家生想将洞给填上,却是事与愿违,俱被江水给冲走。他脑中想的,口中念的,俱是一句:怎么办?怎么办!终于洞越补越大,江水越涌越多,舱中流进了许多江水诺大一只舴艋也逐渐在下沉。



顾盛强失望伤心之余,一下子跌倒在地,双手扶着舵,呆呆地望着从洞中涌入的江水。他虽不敢当英雄,但此时此刻却也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痛苦与悲哀以及遗憾。虽则他根本不能与诸葛亮相提并论,但是在他心中,师姐凤紫珺、师父九微山人、母亲文弄玉、父亲顾云帆是他在这世上最最牵挂的人;为师父采到徂徕天昙花,找到亲生父亲顾云帆是此时最想做,一生最想完成,却又无法完成的大事。这时他突然悟道:在这长江之中,武功再好也没有用,反不如一个寻常的渔民的水中本领。他空有一身好武功,空有号称武林双宝之一的孤星剑,如今却立时要死在这长江之中,武功完全不能施展运用,当真是最最无用的东西!



这时船已下沉了一半,水已淹没了膝盖以下的裤腿,正向腰腹部上升,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寻常无动于衷。江水淹至他胸口,他心中便只有这么一句话:我就要死了!脑中极快地掠过这短短二十年的事情,最后浮现的只是凤紫珺这位绝代佳人的倩影。顾盛强不禁困惑,自己在这生死关头念念不忘的居然还是苦苦暗恋着的师姐!毕竟自己从未见过父亲,没有印象。



他以为这样沉在江中也算好的了,至少可以摆脱这份对凤紫珺的痴恋的痛苦。



在他全身就将被江水淹没之时,摹地耳边响起一声惊雷!当然这并不是真的打雷,只是这声音来得太突然,令他震惊。那是快刀浪子的声音:“呆子,你还坐在这船上做啥?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顾盛强心神一震,回头见一赤裸裸的健儿水淋淋地从江心跃起,他那白皙的皮肤上沾满了鲜血,显是剧斗过一场。眉目英俊,充满了愤怒与孤冷,却不是快刀浪子?快刀浪子落于船上,一手挟起还未反应过来的顾盛强,另一手将本已破败的甲板劈了开来!刹那之间只听得“轰”的一声,二人双双落水。



许久,这瞿塘峡的江水似是平静了些,滔滔江水之中,一个浪头高过一个浪头,一波波耸起,复又一波波没落,不停反复。在波浪之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黄影。近处看时,却是一块大木板不停沉浮,上面竟还有两个少年,二人各有各的英俊。只是一个全身衣裳湿透,狼狈不堪,另一个全身赤裸带着鲜血,却是有着一股浊世佳公子的潇洒之态。先前一人是顾盛强,后面一个则是快刀浪子。



顾盛强叹气道:“怎的我又活转了过来?我明明记得我已然溺死在江中了的……”快刀浪子听他胡言乱语,怒气登时上冲,一手抓住木板,腾出一只手来,重重地扇了他两记耳光。顾盛强登时清醒过来,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你,快刀兄。原来是你救了我。多谢多谢……多谢了。”快刀浪子骂道:“呸!谁要你谢来着?我救你还不好么?早知如此,适才应将你抛在江中喂鱼的,我真是后悔。”



顾盛强羞地满面通红,无地自容。快刀浪子刚刚骂完,竟呻吟起来。原来适才他潜入水底与五个游蛟帮的喽罗激战,内力元气大伤,身上被砍了四刀,刀刀严重,鲜血穷流不止。他继而又救顾盛强于危难之中元气更是损耗,此时因气愤而骂顾盛强,竟牵动伤口,血流不止,痛楚难当。只觉头脑一阵晕眩,几乎要昏了过去,但他强自咬牙挺住。



顾盛强虽不满他太过偏激残暴的性格,但见他于漏水初时,勇于潜水不顾性命与游蛟帮歹人相搏,顽强不息,自己重伤之余,还不忘在船即将沉没之时相救于己,刹那间果断地劈开一块木板,不让二人沉没于江中,实是一位重义气真英雄的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他自叹不如,不禁对快刀浪子好生敬佩,说道:“快刀兄,你实是一个好汉子,真英雄。我以前错怪你了。”快刀浪子冷笑道:“我哪是什么好汉子,真英雄了?”顾盛强以为他谦虚,感激万分地道:“总之你救了我的命,于我有大恩,我终生不敢忘了,救命大恩真是无以为报。”岂知快刀浪子又是冷笑:“我讨厌你们这一套,假的很!我已说过我不是什么英雄,你莫要因我救了你一命而讨好于我。我只是因应过游蛟帮要与你一同前往赤甲山,又因擅作主张对你不起。你前几天又请我喝过酒,对我有过好处,是以才舍命相救。你可别想错了,倘若不是缘于这些,像你这样的人,便是喊我一声祖宗,对我磕一万个响头,我也不会救你。好了,从此以后,你我之间这笔帐就此勾销,谁也不欠谁的!”顾盛强愕然无语。



但他为人仁善,见快刀浪子言语虽然傲慢,但于海底激战只字不提,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血性汉子,说道:“快刀兄倘若你不介意,我想给你治伤。”快刀浪子摇了摇头道:“现下人在水中,怎么治法?且待我们上了岸再说。“他明知这个念头十分渺茫,二人在这波浪中沉浮,只能随波逐流,只要长江一发怒,二人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谈能飘到赤甲山了。



顾盛强见快刀浪子强自硬撑,痛苦万分,心中不忍,从胸中掏出一粒青城派的复元丹欲给他服下,但适才听他一番话语,好象他不愿欠我的情,会不会被他骂?心中犹豫不决,但想他于己有救命之恩,自己可不能见死不救,宁可给他骂了。他靠近快刀浪子,出其不意地将复元丹塞入快刀浪子口中,快刀浪子想要反抗已是不及,苦于也无能力反抗,终是将复元丹咽下了肚,他长叹一声:“唉!你这混蛋,我终是欠了你的情了。不过我一定要还的,快刀浪子从来不欠人家的情,这点你要记住了。”顾盛强笑道:“我不要你还,你本也不欠我的。你救了我一命,已是足以抵我赠药之情了。”



江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竟对二人熟视无睹,快刀浪子要求顾盛强求救于人。顾盛强虽不解快刀浪子为何不自己求救,快刀浪子冷笑道:“我快刀浪子从不求人,今后也不求人。我是为你着想,因为你还要有大事要做,我宁可死在江中,也不会向人低头!”顾盛强叹了口气,向驶近的船只大声呼救。奇怪的是,江上并无一只渔家船只,全是江湖中人的船只。大船上人人神情冷漠,多数并未听到。少数听到后却也并不驶近,只是问他讨取银两,否则便不得救。顾盛强气道:“我们落水遇难,银两俱都掉落水中,现下哪里得来?”如此驶过四五只船只,却都没有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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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3 13: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人在江中飘了将近一天一夜,顾盛强已是绝望了,快刀浪子长时泡在水中,伤势甚重,竟至奄奄一息。顾盛强不识水性,全凭内力苦苦支撑,又饿又累,头昏眼花,见同伴如此,心中十分焦急,却是半点办法也无。



正在这紧要关头,一艘小船驶了近来。小船虽小,却是能在波浪中十分稳当,构造甚是精美。船上有一少女正自摇着橹,忽然间她转了转身,瞥见了沉浮在水上的顾盛强和快刀浪子。这少女惊呼起来:“啊呀!师姐们你们快来看,有两个人落在水中呢!”这少女全身白衣,声音甚是清脆,顾盛强一下就听见了。船舱中还有几位少女,其中一个叫道:“小师妹,还不快去救人!”白衣少女应道:“是,大师姊。”她驾船本领十分高明,片刻间已离顾盛强二人有几丈之遥了。



划得近了,顾盛强见这少女十分美丽,心中一动。这少女叫道:“师姊,是,是是两个男人!”适才发话的大师姊道:“男人便又怎的了?不可以救了么?” 白衣少女羞红了脸,从船上取下一只桨,伸入水中来救顾盛强。顾盛强道:“多谢姑娘,你还是先救她吧!”说着扶起奄奄一息的快刀浪子,将他推到面前。“你这人先人后己,心地真好。” 白衣少女叹道。她伸出莲藕似的手臂,费力将快刀浪子给救上了船。舱中走出了三名少女,一起来帮她的忙,终于将顾盛强也救了上来。



白衣少女见快刀浪子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裤衩,顿时羞地掩面奔入舱中。另三名少女见状笑了起来。顾盛强万分感激,正想说几句感谢之言,突地晕了过去。这是他长期泡在水中过于疲惫的缘故。



待到他醒来之时,却是已躺在船舱中的床铺上。床铺既好看又整齐,透着一股淡淡的芳香,直沁人心脾。顾盛强眼前是四张少女的脸蛋。其中一张便是救他的白衣少女。四位少女相貌均是甚美,长挑身材,肤白胜雪,像是四姐妹一般,不同的是一位身穿绿衫,一位穿黄衫,一位穿蓝衫,一位穿白衫罢了。绿衫的美貌少女眉目中带着一股英气,头裹青巾,像是四人的首领,四人一般的秀气,白衣少女最是貌美,只是还未脱稚气,只有十六七岁,是四人中年岁最小的一个。



“多谢四位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顾盛强代快刀兄一并谢过了。恕在下冒昧,请教四位恩人尊姓大名?”顾盛强勉强坐起身来,抱拳对四位少女说道。蓝衫少女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人可真有趣,我们哪里敢当你们的救命恩人?我姓张……”绿衫少女打断了她的话:“师妹,怎的师父的教训你又忘了?怎么可以随便在外人面前提起咱们的名字?”她声音虽不响亮,但自有一股威严,教人不敢抗拒。蓝衫少女秀目一瞪,撇了撇嘴道:“我知道啦,大师姊。” 绿衫少女道:“请顾少侠见谅,家师有命,我们师姊妹四人不能将姓名告知于你。”顾盛强道:“姑娘别客气,这少侠可不敢当。你们叫我顾盛强就可以了。”



绿衫少女微蹙柳眉道:“那怎么可以,岂不是太没礼貌了么?若你不介意,我们叫你一声顾公子好了。”顾盛强喜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绿衫少女又道:“请问公子与你的朋友是如何落在江中的呢?”顾盛强叹了口气,遂将事情简要地说与她听了。绿衫少女柳眉紧蹙,咬了咬牙怒道:“这游蛟帮为非作歹,在这江上横行称霸,这次决饶不了他们!”顾盛强道:“姑娘何出此言?” 绿衫少女自觉失言,忙道:“这种江湖帮会干么不灭了他们?可是为民除害啊!”顾盛强忽然注意到四人腰间都佩了一柄三尺来长的宝剑,剑身比寻常的剑要窄了一些,剑鞘镂刻着精美的金银花纹,煞是好看。



绿衫少女羞道:“你在看什么?”“噢,没没。想请四位姑娘务必救我朋友一救,将他的刀伤给治好。”顾盛强将目光移开,望了望躺在另一边的快刀浪子。“这个还用你说?我们小师妹早已想到啦!” 蓝衫少女又是“嗤”的一声笑。绿衫少女美目一横,蓝衫少女吓得不敢说话。顾盛强这才注意到白衣少女正用上好的刀伤药在为快刀浪子治伤。她极是细心周到,适才为蓝衫少女一番言语取笑,已是羞得娇靥通红。顾盛强心道:如此一来,我倒是不必为快刀兄担心了。他微笑着对白衣少女点了点头,算是表达谢意,可是她正自全神贯注,对他浑不看见。



顾盛强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对绿衫少女道:“这位姑娘,请问你们是前往赤甲山吗?” 绿衫少女点了点头。“可是我听朋友说,近日便是游蛟帮帮主袁无敌的六十岁寿辰,不知你们四位姑娘前去有何贵干?与那袁无敌有无关系?”顾盛强疑道。蓝衫少女脱口而出:“你有所不知,其实……”她说到此处连忙打住,还好及时收住话头,没被绿衫少女责怪。顾盛强心中好奇:“其实什么,姑娘?” 蓝衫少女不敢再答,绿衫少女则道:“顾公子,实不相瞒,我们师姊妹四人实是奉了家师之命,前来剿灭这个游蛟帮,除掉这个罪恶魁首袁无敌的。” 蓝衫少女瞪大了一双秀目,似是对绿衫少女的回答感到迷惑不解。顾盛强知她说的不尽是实,但江湖上最忌打听别人的隐私,他也没有多问。



快刀浪子朦朦胧胧之中,感觉到有一少女的纤纤玉指在他胸口轻轻抚摩,偶尔伤口发生剧痛,他便忍不住呻吟起来。白衫少女一惊,心道:难道是我下手重了?她连忙小心翼翼的用纱布将快刀浪子的伤口包裹起来。“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快刀浪子忽然说起梦话来了,不自觉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了白衫少女的纤指。其时白衫少女正包扎到最后一层,快刀浪子突然有此举动,着实吓了她一跳!但当她听得快刀浪子的梦话时,心便一松:原来他是在想他的妈妈,原来他是将我当作了他妈妈。



白衫少女微微一笑,手微微用力,想从快刀浪子的手中挣脱出来。谁知快刀浪子叫了起来:“妈妈,妈妈,你你……别松手!你别离开我呀,你当真要走么?爹爹走了,你也要丢下阳儿不管么?”他的手抓得甚是牢固,紧紧的,白衫少女竟不能挣脱,急得满面通红。其他少女与顾盛强听到后目光不由得往白衫少女与快刀浪子二人望去,见到她的羞态,俱都笑了出来。白衫少女急道:“公子你快醒醒呀!我,我不是你妈妈啊!”“啊!”快刀浪子闻声一惊,突地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他见自己还兀自抓着白衫少女的手不放,面上一红连忙放手,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姑娘你是谁?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白衫少女双颊晕红,低声道:“公子,你与你的朋友顾公子落在水中,师姊们与我看见,便将你们救了起来。”快刀浪子闻言望了望舱中另外三名少女和顾盛强,这才明白。叹了口气道:“姑娘,适才在下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白衫少女道:“公子你太客气了,我不会怪你的。”她说着说着,一双黝黑的眸子偷偷望了快刀浪子一眼,又连忙收了回去。快刀浪子道:“我身上的伤多亏你了。我一定不会白白欠你的,姑娘。” 白衫少女慌道:“公子你快别这么说我可担当不起。这是我们侠义道应当做的。”“不,我不会白白欠你的。”快刀浪子紧咬着下唇道。



“快刀兄,你伤不碍事了吧?”顾盛强关切地问道。“嗯。”快刀浪子点了点头,对他瞧了一眼,又瞧了瞧其他三名少女。一直没说话的那个黄衫少女猛然间与快刀浪子目光相接,心头不由一震:他长得好俊啊!快刀浪子道:“你们是峨眉派无心神尼的弟子吧?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近年来闻名江湖的峨眉四秀吧?”这四名少女很是吃惊,绿衫少女沉吟不语,只盯着快刀浪子看。蓝衫少女却是脱口问道:“公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一来,不由得泄了底,绿衫少女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顾盛强心中则道:啊!原来她们便是峨眉四秀!亏得快刀兄见识广博,若换了我,恐怕她们不说,我便一直不知道。



绿衫少女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便是江湖上刀客中的后起之秀,快刀浪子。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没错,家师便是无心神尼,我们就是峨眉派弟子。”快刀浪子道:“姑娘过奖了。我只是对一些江湖掌故,武林见闻比较有兴趣而已。”



绿衫少女吩咐道:“小师妹,你去整治些酒菜,给两位少侠填填肚子。待会我们就上岸吧。”顾盛强往舱外一看,这才知晓船已是停泊在赤甲山下了。白衫少女正自踌躇,黄衫少女已是从她身边走过,奔入后舱:“她要照顾快刀少侠,这事大师姊你还是让给我做好了。”说完眸子又偷偷地望了望快刀浪子,白衫少女却以为她是在看她,尴尬地望了望绿衫少女,又忙低下了头,眸子瞧快刀浪子时,发觉他也正在看自己,不禁忙别过了头,心中砰砰乱跳。绿衫少女想是知觉了,笑道:“快刀少侠,你适才怎的将我小师妹认作你妈妈了?”顾盛强心想:你怎么问这个问题?可是大大不妥。



快刀浪子愣了一愣,窘地俊脸通红,涨地一张脸由红变白。他双拳握紧,双眼狠狠瞪着绿衫少女。绿衫少女骇了一跳,自知说错了话,但又不敢向他赔罪,同时也是由于少女的矜持,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白衫少女吃了一惊,连忙劝道:“快刀少侠,大师姊她并不是有意要说你的,你……你千万莫要放在心里,莫要放在心里……”说来也奇,快刀浪子经她一劝,竟然放下了拳头,长吁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回复正常。蓝衫少女心想:嘻,真是有趣!这小子竟然肯听小师妹的话。



顾盛强忽道:“快刀兄,我想,我想这袁无敌的六十岁寿辰我还是不去了罢!你和峨眉派的这四位女侠一起去好了。”快刀浪子怒道:“我又没逼你去,你不去好了。”他话音极响,峨眉四秀惊得全向顾盛强看去,顾盛强窘地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我实在真的……实在真的有紧要事!” 蓝衫少女扑愣着美丽的眼睛问道:“顾公子,什么紧要事?我们到游蛟帮为民除害这难道不是紧要事么?”顾盛强心道:我可是去徂徕山采天昙花为师父治病的呀,师父性命安危当然要比这游蛟帮的事紧要一百倍。但他不想说出来,只是说:“这紧要事可是我青城派私事,万分地紧要。” 蓝衫少女料定他有难言之隐,是以不肯说,遂也不再多问,只是说道:“你不去那太可惜了!”



顾盛强听她言语中似有无限的话要倾诉,心中不免一荡,不敢去看她的容貌。一会儿的沉默与寂静后,黄衫少女已是端着一盘盘美味佳肴出来了。绿衫少女喜道:“好呀,大家吃饭了!我去帮忙。”说完起身与黄衫少女一起又进入后舱。“我也去,等等我,大师姊。” 蓝衫少女连忙跟了进去,独独白衫少女没有去。



快刀浪子此时对她低声问道:“姑娘,你可否见告你的芳名?你是四秀中的……”还没等他问完,白衫少女已答了出来:“我姓王,名叫秀婷。”说完一张俏脸已是通红,煞是好看,快刀浪子大为心动,情不自禁地说道:“我姓曹,单名一个阳字。”他们二人说话虽轻,但顾盛强内力不浅,已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心中纳闷:原来他叫曹阳,为何不对我说呢?



一会儿绿衫少女三人已出了来,将全部的酒菜端上了桌,并请快刀浪子曹阳与顾盛强入席。绿衫少女笑道:“两位少侠,我们峨眉派建在四川,在此地也算得是个地主,就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这里的菜,全是取自江中现成的鱼做成的菜肴,酒也是自酿的桂花酒,随便吃点。”曹阳并未言语,顾盛强却谢道:“姑娘太客气了。”



顾盛强自小到大,都是在青城山中,从未吃过鱼,今日得以大开眼界,大享口福。蓝衫少女见他不停动箸,几乎每一样菜都尝遍,取笑道:“顾公子,你看样子好似前生前世和这辈子都未曾吃过鱼似的。”顾盛强尴尬地道:“不瞒姑娘,我活那么大,的确未曾吃过鱼。以前从来不知鱼有那么好吃的。” 蓝衫少女一边笑一边柔声道:“那你可要多吃点,别亏待了自己。”顾盛强“嗯”了一声道:“就是我师姐也不会做此等好吃的菜的。”曹阳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呆子!”



顾盛强喝了几口桂花酒,顿觉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忽的想到这种味道,酒的颜色与龙笑天惨死前一天晚上为自己饯行时十分相似,顿时心如刀绞,痛苦万分。一想到这位大师兄生前待自己甚好,却为奸诈小人李平与魔教中人所害,那份悲愤之情油然而生,不禁咬牙切齿,流下泪来。蓝衫少女见到他那种神情,吓了一跳:“顾公子,你你你,你怎么啦?”顾盛强醒了过来,用手抹了抹泪道:“噢,没什么,只不过有个小虫子飞进我眼睛里去了,是以如此。”但他抑制不住内心感情,话音显得有些哽咽。



酒菜吃毕,绿衫少女出于礼貌,问了一声:“顾公子,这酒菜你觉得好吃么?”顾盛强正自沉浸在失去龙笑天的巨大痛苦中,叹了口气道:“很好,很好。只可惜,只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啦。” 绿衫少女心中一动,秋水般的眸子凝视着他,柔声安慰他:“以后也许还有机会的,还会有机会的……”顾盛强看了看她,绿衫少女羞涩地一笑:“少侠,一起上赤甲山吧。”顾盛强摇了摇头道:“不行的,不行的。” 绿衫少女见此时只有二人在前舱船头,四下望了望,见并没有人,便悄悄走近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这次袁无敌借机还要开一个英雄会,听说会上还有一件千古奇宝现世呢。”



绿衫少女吹气如兰,声音又柔和又清脆,极是动听,耳鬓厮磨,惹得顾盛强心中很是温暖,他心旌动摇,差点克制不住自己。但听得这句话时,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或许这个宝物便是徂徕天昙花!绿衫少女说完这句话后立时站在一旁,忸怩地揉搓着衣角,一边羞红着脸看着顾盛强。此时恰巧蓝衫少女看见这一幕,连忙躲入舱中。



顾盛强寻思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绿衫少女十分惊喜,差点儿跳将起来:“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顾盛强奇道:“姑娘你为何如此欢喜?” 绿衫少女晕红了双颊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若不去可就太可惜了。”此时黄衫少女出来了:“大师姊,我们上山吧。”“好,走了。” 绿衫少女对顾盛强笑了笑,率先上了岸。这岸上巉岩壁立,地势极为峻峭,可见这些少女轻功不凡。顾盛强不愿示弱,施展轻功也上了岸。另外三名少女与曹阳也陆续上了岸。



一行少年男女攀走在赤甲山上,极为惹眼。各人均使出各自真本领攀登巉岩峭壁。忽然间,白衫少女王秀婷一脚未能踏实,“哗啦”一下踩落了岩石,身子便往山下坠去!形势之险令众人骇然!绿衫少女、蓝衫少女、黄衫少女三人与她情同姊妹,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起来:“小师妹——”顾盛强不假思索,纵身便往下扑去。可是他快有人比他更快,刹那之间,一条黑影已掠在了他的前头,身形迅疾无比,直跃而下。顾盛强忙定住身形,定睛看时,却是快刀浪子曹阳!



此时不知他哪里换得了一身黑衣,只见他身手敏捷,片刻间已接近了王秀婷。他一手将钝刀插入岩缝,一手握住了王秀婷的皓腕,将她给拉了住。王秀婷已是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眸子感激地望着曹阳。曹阳点了点头,冲她一微笑,倏忽之间身形陡然拔起,左手持刀,右手紧抱着王秀婷的娇躯。王秀婷只觉是在腾云驾雾,脑子晕乎乎的,象是要昏过去一样。她腰间被曹阳大手揽住,身子靠在他怀里,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味,心里也晕乎乎的,她出生以来,从未被一个男子如此抱过。



“你没事了吧?”曹阳已是将她放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上,王秀婷迷迷糊糊地睁开星眸,望见他那张俊脸以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羞得娇靥通红,轻声道:“多谢你啦,少侠,你把我放下来好了。”曹阳将她置于地上道:“你不用谢我的。这是我欠你的。你在船上为我治刀伤,细心照顾我。我十分感激。现下我救了你一命,咱俩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王秀婷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顾盛强道:“快刀兄,你适才那一手轻身功夫可真是帅得紧哪!”曹阳淡淡地道:“过奖。你不是说不想来的吗?怎么又跟来啦?”顾盛强顿时语塞,支吾了半晌才道:“这,这是那位绿衫儿女侠叫我来的,我推辞不过……”曹阳心想:噢!你原来是重色轻友的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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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十寿宴不速客 只为争夺宝物来



此时赤甲山上的山寨里已是万分热闹。游蛟帮作为夔州长江一带的霸主,帮主袁无敌六十岁寿辰,自是宾客云集,水陆两道江湖豪杰会聚于此,帮中弟兄接待宾客兀自应接不暇。江湖豪杰出示请帖之后便一个个地向袁无敌拜寿祝贺。袁无敌一边应酬,见来宾不少,顿觉脸上有光,十分得意。不一会,酒席之中十成已入座了九成。



其中一青袍汉子站了起来问道:“袁帮主,不知您这次邀请咱巫山六煞除了这寿宴之外还有什么要事?”他相貌很是特别,比之常人嘴唇又多了一条缝,看起来就象三瓣嘴,如同兔唇。西首一席中一个青年汉子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兔瓣儿嘴大怒,向外跨出两步,出手如电,“啪啪”打了那汉子一正一反两记嘴巴。“哇——”他下手甚重,青年汉子禁受不起,口中鲜血直流,四颗牙齿也被打掉了。双颊立刻红肿起来,他捂着面颊,想要发作,却见兔瓣儿嘴已是安安稳稳地坐在原位!这一惊非同小可,况且对方来头不小,自己技不如人,只能忍气吞声。



兔儿嘴一桌只有六人,个个相貌奇特,异于常人,凶神恶煞。这六人便是这川鄂一带黑道中响当当的巫山六煞。这兔儿嘴便是其一狡兔。众人惧怕他们,遂不敢再取笑于他。狡兔冯京继续说道:“袁帮主,你就不要再吊咱六兄弟的胃口了,我晓得你定有什么大事!” 袁无敌笑道:“冯兄弟莫要着急。没错, 袁无敌今日除了过自己寿宴之外确有一件要事宣告于众。不过还没到时候,请恕老夫我暂且卖个关子。” 狡兔还待要说,袁无敌却挥挥手让他坐下,说道:“美酒佳肴在前,大家还是先痛痛快快吃喝一番,莫要亏待了自己的嘴巴和肚子!”说完先行举起一杯美酒道:“诸位请了。”仰脖饮尽。众人高声道:“祝袁帮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事业发达!”遂也均畅饮。



众人刚刚坐下吃喝,却听见一声“啊呀”西首一席上一人连人带椅“咕咚”一下摔倒在地。众人正在惊讶,只见那人头部高肿,嘴部淤黑,双眼如死鱼寻常凸了出来,显是中毒身亡,正是适才被狡兔冯京打了巴掌的那人。那人一席中诸位带刀大汉一起抬起头来,俱用愤怒的眼光瞪着狡兔冯京。原来他们以为狡兔冯京在打他嘴巴时做了手脚,暗中藏了毒药,初时毒性并未明显,后来一沾酒,受了刺激便一下发作了。



冯京怒道:“瞪!瞪你们个鸟瞪!上来打啊!”说着一只手已举了起来。一位带刀汉子经他挑衅,吼了一声,便想挥刀上前,却被席中一蓝渣胡子的人按住肩头,怒斥道:“放肆!在袁帮主酒席上怎么可以容你胡来?你眼中还有没有袁帮主他老人家!”这一番话不谛于指桑骂槐,连骂了冯京。冯京撇了撇三瓣嘴,强压怒火,坐了下来。蓝渣胡子偷偷一笑,与那汉子又坐了下来。



袁无敌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为了件小事伤了和气。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大家就此算了,交个朋友吧!” 狡兔冯京虽不服气,但也不能不给袁无敌面子,遂抱拳道:“朋友,未请教?” 蓝渣胡子拱手道:“在下沈兴,在附近金佛山上开山立窖,无甚威名,日后还请冯兄你们多指教指教呢。”“不敢当!你的手下罪不致死,但我冯京也不是气量狭小之人。敬你一杯,且当谢罪!”冯京手腕一抖,手中一杯酒已脱手飞出,成一直线,稳稳地朝沈兴面门冲去,但挟带内力甚是厉害。



沈兴知道冯京是在暗中考较他的功力,若他不接定会被众人瞧不起,但要硬接,他自忖也没这个本事。他急中生智,也抄起一只盛满了的酒杯,暗运内力射了出去,撞向冯京飞来的酒杯,一边叫道:“冯兄太客气了,我沈兴便也来敬你一杯!”此时群雄屏住呼吸,都要瞧一瞧这一场争斗到底孰强孰弱。袁无敌大为不悦,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两人忒也争强好胜,太没将我放在眼里!



正在胜负将要分晓之际,突地大厅之中飞来一条灰影,插在了两只酒杯当中。众人眼睛一花,待得看清之时,却是一面相滑稽的灰衣人,他坐在地上,一手持着一只酒杯,将酒灌下肚去。酒水流满了他的唇边及下巴,他“啧啧”了几声道:“嗯,味道不错,袁老头你的酒不错。”厅中众人十分惊讶,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进得来的,但他竟能在瞬间化解了沈兴与冯京两股相反的力道,轻功与内功固然不弱,故谁也不敢取笑他那滑稽样。



灰衣人喝完了酒,见厅中座无虚席,不禁恼怒:“袁老头儿,你人也太小气了。一个位子也不舍得给我留么?”但他还是笑着,从这一席取了一壶酒,从那一席取了一些菜,又将适才毒发身亡的那汉子屁股底下抽出了一张椅子,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一手持壶喝酒,一手拿着鸡腿啃了起来。他一边肆无忌惮地吃喝一边指指点点:“唉!人都死了,还占着位子干嘛?不如留给我坐。”“袁老头儿礼数都不懂,待客之道他爹娘不晓得教了没有?真是的!只好我自己拿酒喝,自己吃菜了。”“呸!这菜味道太咸!”“怎么有苍蝇?”



厅中一些头面人物见此状俱都摇头,望着袁无敌。游蛟帮下属个个瞪着眼睛,拿眼望着袁无敌,请他指示。只要他一声令下,十几个人便一齐扑上,将捣蛋的灰衣人擒住。袁无敌略微点了点头,帮众便大吼一声,抽出兵刃,往坐在椅上的灰衣人砍去。这一下来得十分突然,北首席中一名少女不禁“咦”了一声。灰衣人临危不乱,身形不动,仍是坐在椅子上吃菜喝酒。待到一个大汉一斧头要劈开他的天灵盖时,他这才抬起右足,在大汉膝间轻轻一踢。奇怪的是,这大汉竟是吼叫着向后跌倒!北首那名少女见了又是一声惊呼:“哟!”



游蛟帮的人不再客气,乱刀只管向他身上招呼。灰衣人道:“他*的你们这些王八羔子,老子吃些酒菜也不得安宁!”他手臂一抬,顺势一个肘锤撞倒了一人,将一口酒灌入口中,撕扯鸡腿时又是一个肘锤撞在那人的肋下,那人痛得嗷嗷大叫。灰衣人见他张大了嘴,笑道:“哈,原来你嘴巴馋,想要吃我的鸡腿是不是?好,给你吃。”说完将一吃剩的鸡腿塞入他口中,那人叫也叫不出,一下栽倒在地。



灰衣人身法了得,适才谈笑之间身形不住晃动,躲过了四面八方砍来的三十六刀!他假装捂着头道:“哎哟,乖乖不得了!袁老头儿想杀人灭口,在座诸位也要小心了。”他一足点地,足尖挑起一件丢落在地的单刀直射一个欲在他背后偷袭他的人。那人大骇,躲闪不及,一下被刺死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有几个汉子欺他不肯离开座位,在地上打了个滚,用地堂刀法直斩他下盘,欲削断他的双足,手段极为阴险。



灰衣人恍若未见,待到他一刀削来之时,突地双足一提,那人顿时砍了个空,那人正在惊讶,灰衣人一足已踏了下来,踩住了他的单刀,那人再也动弹不得。灰衣人笑道:“你是来与我做游戏来着?甚好,甚好!”双足如雨点般交替下落,不停地踩在那人头上、背上、腿上、屁股上。那人一边大叫,一边身子剧烈摇动,模样甚为狼狈。席中诸人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灰衣人手中持着一根鸡骨头,一边与上面诸大汉兵刃交手,“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片刻之间,他便用鸡骨头点了众人穴道,他们有如泥塑一般,竖在厅中。



这一下身手着实妙到了极点,群雄不禁心中暗暗喝彩。袁无敌此时再也忍受不住,起身离座,走向厅中,对灰衣人拱了拱手:“请恕老夫眼拙,适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灰衣人冷笑道:“袁老头儿,你别要装模做样!我是你祖宗爷爷,你难道不认得了么?还不快快给我跪下!” 群雄不禁偷笑起来,袁无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袁无敌涵养再好,此时却也忍受不住,怒道:“朋友,玩笑可不能开过分了!”说完长袖一挥,袖中夹掌,向灰衣人攻去。灰衣人瞪圆了眼睛,“哦”了一声,假装抵挡不住,连人带椅一交跌倒在地。



袁无敌心中大喜,以为他武功不强,已被自己得手,连忙让手下上前将他给擒了。但他的几个手下适才见识了灰衣人的手段,生怕他只是装死,故只围在周围吆喝呐喊。袁无敌气得直吹胡子:“让开,你们这些饭桶脓包!且看老夫来拿这厮!”他纵步上前,提起脚来,在灰衣人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他想即使是假死,此时也会禁受不住大声呻吟。灰衣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是一张脸显得更为滑稽罢了。



袁无敌大为放心,更是要在众人面前显能,使了招小擒拿手,一下拿住了灰衣人的双手手腕。“好!“群雄中一些人及游蛟帮众人纷纷喝起彩来。可是叫声未绝,灰衣人突地嘻嘻一笑,睁开了双眼,手腕一翻,反过来拿住了袁无敌。这一下变起仓卒,袁无敌不及防备,竟一时动弹不得。灰衣人冲袁无敌挤眉弄眼,吐了吐舌头,笑道:”袁老头儿,没想到你也会中我的道儿吧?”此时众人“好”声还来不及收回,倒好像是在为灰衣人擒住袁无敌喝彩,北首几个少女一齐笑出声来,袁无敌气得恼羞成怒,眼睛铜铃似的狠狠瞪着灰衣人。



“还不快向你祖宗爷爷磕头赔罪?” 灰衣人同样也瞪着双眼,皱着眉头叱道。“呸!” 袁无敌吐出一口痰,灰衣人斜身躲过,这口痰便正中一奔出来欲上前相救的巫山六煞之一笨驴丁锋眉心!这口痰可夹着袁无敌五成内力,丁锋不防,竟一下子晕了过去。宾客席上几位与袁无敌交好的黑道人物纷纷奔上前来相救。一边挥舞兵刃,一边骂道:“休得放肆,快将袁老帮主放下了,否则便不客气!”



灰衣人喝了一声:“谁敢上得前来,我便拗断了袁老头儿的腕骨!”手上使劲,袁无敌痛彻入骨,但碍于面子,不敢叫出声来,只是痛得咬牙切齿,额上黄豆般汗珠汩汩流下。这下吓得众人驻在当地,只围住了灰衣人,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众人只是“入你娘、他*的、混帐、你全家死光光……”诸如此类恶言话地骂。



突然间一道银光射来,直袭灰衣人背后凤尾穴!眼看灰衣人不及躲避,要伤于暗器之下,说那迟,那时快!北首一席几位少女中一少年飞身跃起,手中握着一个小锤,横空一扫,“叮”的一声将暗器击落在地。灰衣人暗中吁了口气,袁无敌却是脸色难看。少年一身简朴打扮,脚着寻常练武人所穿布鞋,一柄古剑却是十分抢眼。这人正是顾盛强!灰衣人冷笑道:”你也是袁龙头儿的帮手么?”顾盛强恭敬地拱手道:“不是的,前辈。我只是劝你饶过袁帮主吧!”“你是他什么人,要你来替他求情?” 灰衣人问道。顾盛强怔了一怔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那你总该知道他为害长江,是这一带黎民百姓人见人恨的‘袁恶蛟’?” 灰衣人问道。



顾盛强道:“自古道,士可杀不可辱。此人虽然奸恶,但终究是一帮之主,江上霸王,岂能任你羞辱?依晚辈之见,还是放了他的好。”“你定要为他求情?” 灰衣人问道。顾盛强“嗯”了一声。灰衣人叹了口气道:“罢!你适才为我挡了暗器,终是我欠了你的情。便宜你了袁老头儿,看在这位年轻人份上,便饶了你吧!”说完手上劲道一松,袁无敌“哎哟”一声,半身酸麻,登时跌倒在地。游蛟帮的下属连忙抢上将他扶起。



袁无敌在大庭广众之下大丢面子,作为一帮之主以及此宴主人,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去,连忙跳到灰衣人面前骂道:“他*的,你有种便与老子真正地打一场!”“好,任你划出道儿便是!”灰衣人向他扮了个鬼脸道。“哼” 袁无敌长袖一甩,喝道:“来人哪!取我兵器来!”他的几个喽罗立时进了内室兵器库去取。水陆两道的朋友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想瞧瞧他的独门兵器,毕竟袁无敌在江湖上罕有与人交手之机会,今日能有一见,确是幸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八条赤身裸背,肌肉发达的汉子扛着一根长约一丈,粗逾鹅蛋,通体银白,状如蛟龙的钢棒走了出来。八条大汉一边脚踏实地,一边嘴中喊着“杭育,杭育”的口号,看样子这外门兵器甚是沉重,八条汉子神情庄重,臭汗淋漓。袁无敌望着他们,骂道:“你们这些废物,平日只晓得吃饭。抬这么一根东西都如此之慢,老子白养你们了!”说完竟随手拈起了这蛟龙棒,席中群雄见状纷纷发出惊呼及嘘声,暗中佩服他膂力惊人。



袁无敌十分得意,向四周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于灰衣人身上,笑道:“不知阁下使什么兵器,如若没有随身携带,我们游蛟帮有的是,任你挑一样与我来比!”说完指了指厅中东南角一兵器架。此时那扛兵器的八条汉子竟然累得坐倒在地,如牛般喘气。众人愈加佩服袁无敌了。灰衣人不屑地扫了一眼兵器架道:“老子一样也看不中眼!你手上的只是好看未必中用。我便用这个来与你比划。”说完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捡起一根宾客丢落的鸡大腿骨头来。



袁无敌气得七窍生烟,几乎跳了起来:“你,你……你……”他认为这是对他的最大的侮辱。顾盛强劝道:“前辈,你还是用正经的兵器与袁帮主交手吧。”灰衣人略有所思地道:“我实在想不出这儿有什么趁手的兵器,只好将就一下了。” 袁无敌怒道:“好,这可是你自己找的,须怪不得我!”说完右手一举,手中蛟龙棒顿时如游龙般袭向灰衣人。



灰衣人脚步不丁不八地站在原地,手中拈着鸡骨对着袁无敌眼前不停晃动,似在挑逗他一般。顾盛强急道:“前辈,这当儿可不是你闹着玩的,你性命不要了吗?”话音未落,袁无敌蛟龙棒已是袭向灰衣人胸前,灰衣人“嗖”地往后一跃,右臂一格,鸡骨头登时挡住了蛟龙棒。群雄不禁吃惊。袁无敌手上一旋,龙头探出,射向灰衣人。灰衣人皱了下眉头,手舞鸡骨头,奋力绕了一圈,袁无敌竟觉棒头上似有一股柔和内劲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绕了一圈。灰衣人嘻嘻一笑,手中鸡骨头更是指东划西,乱圈一通。袁无敌急切间竟不能摆脱这股内劲,也跟着他一起舞了起来,脚步踉跄,形状甚是狼狈。群雄中发出一阵“嘘”声。



袁无敌老羞成怒,使了个“千斤坠”身法定住身形,终于摆脱了灰衣人的鸡骨头。袁无敌深深吸了一口气,蛟龙棒盘旋飞舞起来。不一会儿群雄只觉眼前似有几百条蛟龙飞舞一般,百道银光将灰衣人身形全数罩住。灰衣人一下子落到下风,但他被蛟龙棒笼罩,却气定神闲,仍是持着鸡骨头在兜圈子,他身形飘忽快捷,蛟龙棒一时竟没能碰到他。



灰衣人兜了一会,终于肯用鸡骨头与袁无敌交手了。袁无敌蛟龙棒变化多端,招数诡异,其弯曲的形状注定了出招的捉摸不定。明明是击向灰衣人的左肩,当他用鸡骨头拦时,却是突地撞向左肩。灰衣人鸡骨头只能远远地挡击,不敢与他近斗。这蛟龙棒不同于寻常的枪棍等直兵器,是以不能以常规对付,灰衣人左手成爪形,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探进百道棒影中去捞蛟龙棒。



“找死!”袁无敌心里暗骂一声,使了招“蛟龙出海”,欲将灰衣人手臂咬断。灰衣人吓得连忙抽手,总算避免了手臂被咬断的危险。袁无敌这件独门兵器若对付寻常刀剑枪棒,那可是易如反掌,但对于灰衣人这根鸡骨头——外门兵器中的外门兵器却是毫无办法。灰衣人轻功了得,虽避过蛟龙棒的几十下攻击,但终究无法彻底摸透这奇门兵器的招数套路,左臂被重重戳了一下。



“啊呀!”灰衣人顿觉左臂剧痛,左半身子登时酸麻无力。袁无敌趁机踏上一步,龙头向灰衣人胸口重中戳下,欲将其置于死地。顾盛强喊了声:“袁帮主手下留情!”便欲扑上解救。这时灰衣人突地飞身跃起,身子一斜,扑入袁无敌空门,鸡骨头一竖,直点肋下期门穴。袁无敌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蛟龙棒太长,已是不及收回,左手扬起,也用个“空手入白刃”的招数去夺他手中鸡骨头。



灰衣人鸡骨头方向略微一斜,却像是袁无敌自动将掌心送到灰衣人门前。原来灰衣人鸡骨头正巧对准了掌心劳宫穴,这劳宫穴乃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可不是闹着玩的。袁无敌吓得连忙收手,同时抽回蛟龙棒,一招“老树盘根”向灰衣人脚底横扫过去。



灰衣人双膝一提,轻轻巧巧地躲过了这招,并跃向前面。一招“仙人指路”戳向袁无敌胸前膻中穴。袁无敌岂容他戳中?手腕一翻,便来抓这鸡骨头。灰衣人不待招数用老,划了个圆弧,又是一招“钟馗抉目”疾刺袁无敌双目。他这招当真快极,袁无敌骇得眼睛一闪,右足一点,身子后仰,连忙往后退去。“呀!”灰衣人叫了一声,双膝猛地抬起,撞向袁无敌胸前,袁无敌不及躲避,被撞了个正着,胸口顿时如被重锤击了一下,闷极气窒,差点转不过气来。



袁无敌只觉喉头一甜,一股血直冲上来,但他碍于面子,强行忍住,不吐出来。他右手一提,蛟龙棒一封,又开始狂攻灰衣人,灰衣人手中鸡骨头虽短,但武学有云:一寸短,一寸险。他自适才败中求胜,得了能与袁无敌近身搏斗的机会,又一记虚招,一记实招,打得袁无敌受伤,已是将局面扭转过来。如今手中鸡骨头更是既当点穴镢,又当判官笔使,手中不停飞舞,连点袁无敌身上奇经八脉上的重穴。



袁无敌挥动蛟龙棒,尽力抵挡,不露破绽。因为他见自己手下被其点了穴道至今未能动弹,自忖也未能有如此本事,可见灰衣人点穴功夫了得!若他手中兵器不是一根鸡骨头,而是一件点穴镢或一支判官笔的话,自己可能就远远没有这样轻松了。



袁无敌蛟龙棒果然有些鬼门道,虽十分沉重,但捏在他手里犹如没有分量一般,这份举重若轻的本事确是了得!但见大厅之中蛟龙飞舞,银光闪闪,灰衣人被逼得退向厅中。他手中只是一根鸡骨头,被蛟龙棒制住,没有了施展余地,变的缚手缚脚,渐渐地步法错乱,眼看要为袁无敌打败。厅中群雄一齐喝起彩来,袁无敌精神一振,攻势愈来愈猛,愈来愈急,灰衣人已是抵挡不住了。



灰衣人灵机一动,立即躲入竖在厅中的几个游蛟帮下属之中。“哪里逃?”袁无敌持着蛟龙棒追了过去。灰衣人一边在几个喽罗身间穿梭来去,与袁无敌捉迷藏,一边扮着鬼脸冲他笑道:“来呀,你来捉我呀!看你能捉到我么?”袁无敌气得直吹胡子,他武功虽不弱,但苦于地方狭小,有几个人碍手碍脚,蛟龙棒不能全力施展,轻功又不及灰衣人灵活,故兜了几个圈子,袁无敌终是不能追上灰衣人。



灰衣人却是穿梭自如,身法灵活,时不时地袭击几下袁无敌。袁无敌冷不防肩上痛彻入骨,知是被灰衣人鸡骨头点着了穴道,饶是他铜皮铁骨,也痛地咬牙切齿。待回头看时,灰衣人已是跑到另一边,冲他挤眉弄眼。袁无敌气得又立即追上去打他。但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反而又被他戳了几下,可灰衣人却是一沾即走,总是用游身打法与他游斗,不与他正面交手。



两个人你追我逐,兜来绕去,倒真的像是在捉迷藏一样。灰衣人在前,一边逃一边叫道:“嘿嘿,袁老头儿你追我不上!”袁无敌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骂道:“你他*的有种停下来,与我再斗一斗。”群雄见状不禁摇头:“胡闹!胡闹!这哪里是在比武!”顾盛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入北首一席中。这一席在厅中犹为惹眼。四女二男,四名少女个个貌美如花,身着劲装,更添几分英气。两名少年一个是顾盛强,一个却是快刀浪子曹阳。曹阳转过身来,不屑看这种无聊的场面。顾盛强刚坐到位子上,一绿衫少女轻声责问道:“顾公子,你去多管什么闲事?这袁无敌为人奸恶,被人羞辱真是活该!我们看看他出洋相,出乖露丑岂不是好?”



顾盛强赧红了脸,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嗯,姑娘你说的是,我不管他们就是了。”绿衫少女见他如此肯听自己的话语,芳心大悦,嘴角微微一笑,附在他耳边道:“我姓李。”“噢。李姑娘。”顾盛强不好意思地冲她笑道。绿衫少女心中登时升起一中奇妙莫名的感觉,娇躯一颤,连忙转过身去。



此时厅中情形又起变化,被点了穴道的几个喽罗苦于动弹不得,任袁无敌和灰衣人在他们身边穿梭打斗,不免吓得提心吊胆,骇得脸色惨白。袁无敌蛟龙棒太长,难免会误伤自己人,几个喽罗时不时地大呼小叫,痛地惨呼“哇哇”。他们的模样滑稽得很,惹得峨眉四秀格格娇笑。



袁无敌气喘吁吁,怒道:“晦气!你们这些死鬼全给我滚开!”手中蛟龙棒猛地左右一抖,“嘭嘭”两声掠翻了两个挡路的喽罗。这下地方大了些,袁无敌蛟龙棒“呼”的一扫,正好顺着弯势打中了灰衣人的小腿。“哇呀!”灰衣人惊叫一声,忙一个削地滚,避开了袁无敌接下来的一棒。袁无敌这口气憋得久了,见状蛟龙棒“呼呼”狂扫,将被点穴道的几个喽罗掠倒在地,放开手脚向灰衣人攻去。



灰衣人见他不惜打伤手下来杀自己,恨得抓起地上的一个喽罗便向袁无敌蛟龙棒上撞去,喽罗惨叫一声,已是被贯穿于蛟龙棒上而死。袁无敌大怒,抽出蛟龙棒来对着灰衣人一指,骂道:“你这贼厮鸟,还不快给老夫躺下!”灰衣人一愣,竟然双膝一屈,“扑通”一下跌倒在地。众人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袁无敌便扬起蛟龙棒,“呼”一下朝灰衣人头颅砸下!白衫少女王秀婷更是吓得惊叫起来。



眼看灰衣人顷刻便毙命于袁无敌蛟龙棒下,顾盛强又生了仁慈之心,但他所坐之位与袁无敌之处相距五丈之远,已是相救不及。他正在惊愕之际,厅外已有一人刺斜里冲将进来,单手一扬,硬生生地架住了袁无敌的蛟龙棒。这人喝道:“手下留情!袁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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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袁无敌只觉手上被千斤之力托着,再也砸不下去,惊愕之余,抬头一看,这人也是一身灰衣,个子高高瘦瘦,像根竹篙似。这人微微一笑道:“怎么,袁帮主,不认得我了?”袁无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又看了看那张脸,忽然“哼”一声撒了蛟龙棒道:“原来是你!”



顾盛强一席上的蓝衫少女奇道:“他是谁呀?怎的袁无敌认得他?”绿衫少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蓝衫少女又望着顾盛强,顾盛强用手肘撞了撞曹阳:“快刀兄,这个人是谁?”快刀浪子曹阳皱了皱眉头,本不想回答,但王秀婷一双黝黑的眸子正自看着他,遂轻声道:“这个人在江湖上称妙手神偷。”



妙手神偷对袁无敌道:“袁帮主,不知舍弟为何得罪于你,你竟要将他置于死地?”说完将灰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灰衣人惊魂甫定,失声叫道:“哥哥,怎么你也来了?” 妙手神偷并未看着他,严厉地问道:“弟弟,你到底做了什么?”灰衣人怒道:“哥哥,我不过与袁老头玩玩而已,并无恶意。没想到他竟下此毒手!你看!”说完他卷起裤腿,双膝赫然有两块黑肿!显是中了剧毒。膝眼上各插着一枚细小的梅花针,露出寸许,黑黝黝的,淬过剧毒,不用心看可是瞧不出来,原来适才袁无敌使诈,按动蛟龙棒上的机关,射出二枚梅花针,分中灰衣人双膝环跳穴,灰衣人不防,便一下跌倒在地。



妙手神偷狠狠地瞪着袁无敌,袁无敌惧怕他的眼神,心中虚了,避开头去,老脸羞红道:“哼!你别听令弟瞎说,各位在座的英雄好汉都可以为老夫作证的,适才令弟是如何戏弄羞辱老夫的!”他视适才那一场打斗为平生最大的耻辱,是以咬牙切齿,“格格”作响。妙手神偷双目环视厅中一周,巫山六煞叫道:“是啊。去无踪,你弟弟确实太过分,还点了游蛟帮许多弟兄的穴道呢。”适才被袁无敌飞痰击晕的笨驴丁锋,气得大骂,并将躺在地上的几个喽罗指给妙手神偷看。



蓝衫少女又是不解,问曹阳道:“快刀少侠,这个人叫去无踪么?那么他弟弟又叫什么?”快刀浪子曹阳答道:“其实这妙手神偷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绰号。那个哥哥叫做去无踪,适才捣乱的那个叫做来无影。皆是因为二人轻功卓绝,是以江湖中人送了他们兄弟俩这两个名号。真实姓名就连与他们有些交情的袁无敌也不晓得。”顾盛强佩服地道:“快刀兄见识果然胜人一筹。”



去无踪沉吟一会举头望着袁无敌道:“袁帮主,舍弟实在太不象话!我在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袁帮主宽宏大量,还请原谅则个。至于你手下人的穴道,我自会替他们解救。舍弟伤势严重,恳请袁帮主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次,赐他解药吧!”来无影怒道:“哥哥,你向袁老头儿求情干嘛?我宁可死了,也不要他的……哎哟哇——”他一动气,牵动伤口,痛得更是厉害。袁无敌思量了一会,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他一回。”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磁石,在来无影双膝环跳穴上一吸,将两枚淬毒的梅花针给吸了出来。



袁无敌又摸出一袋药粉,在上面吐了些唾沫,均匀地敷在来无影伤口上。来无影骂道:“恶心,恶心!”他想挣脱,但因中伤一时动弹不得。奇的是不到一盏茶功夫,来无影伤口黑肿便逐渐消失,流出黑色淤血,又渐渐由黑转紫,由紫转红,恢复原样。去无踪见状心中甚喜,身形掠动,出手如电,登时解开了喽罗们的穴道。那此人穴道一解开,便“哎哟,呀嘎”的呻吟起来。袁无敌怒道:“你们脸还没丢尽么,快给我滚!”



那些喽罗挣扎着起来,扶起一个死了的同伴,忙不迭地跑出大厅。袁无敌手下又将沈兴的同伴抬了出去。沈兴恨恨地对冯京道:“小子,这笔帐终有一日要跟你算!”狡兔冯京蛮横地骂道:“姓沈的,你别神气,信不信老子挖了你的招子?”袁无敌听得二人又在斗气,怒斥道:“够了!你们俩。有种到外头单挑,你们若不想参加老夫的寿宴的话,现下就可以让老夫送你们出去。”二人吓得不敢再说,乖乖吃起酒来。袁无敌一招手,两个喽罗添了两张椅子,让来无踪、去无影兄弟入席。



来无影见去无踪要敬酒给袁无敌,忙摆手喊道:“且慢!”袁无敌一怔,又要发火,去无踪皱眉道:“弟弟,你又有什么花样?快坐下来喝酒,莫要闹了!”来无影叫道:“哥哥,我这次说的可是正经事。”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一枚银光闪闪的三棱骨锥道:“这枚暗青子适才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幸好青城派的一位少侠相救。我现下可是要问问适才究竟是谁在我和袁老头儿玩耍时偷袭施这毒手,嗯?”他心中恨极,目光锋利,缓缓在厅中每一个人脸上掠过,一些胆小之人与他目光相接吓得连忙低下头去。



去无踪朗声道:“适才救令弟的青城少侠,我去无踪在此谢过了。若瞧得起咱兄弟俩,还请出来一见!”顾盛强心中很想结交这妙手神偷两兄弟,待要站起,一旁的绿衫少女却伸出皓手按住了他手腕,对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轻声道:“去不得,顾公子。”顾盛强心中不由一软,却瞥见快刀浪子曹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中似带着嘲笑和蔑视,像是在说:你这个人忒也没用,竟然这么听女人的话!顾盛强心中有气,一下挣脱了绿衫少女的皓手,“霍”一下站起来道:“去无踪前辈,我只不过是见有小人下毒手,不忍心来无影前辈受伤,是以出手援救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



去无踪笑道:“年轻人心地不坏,不愧是青城派掌门九微山人的弟子。不知你适才有没有瞧见那偷袭暗算之小人哪?”顾盛强怔了一怔,摇头道:“这个我倒没有瞧见。”去无踪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三棱骨锥是哪个门派的暗器?”顾盛强定睛一瞧,摇了摇头道:“这件暗器我从来都没有瞧过。我初出江湖,见识又浅的很,实在不知道这是哪门的暗器。”“那还用说,一定是你们青城派的!”袁无敌突地冒出这么一句。



顾盛强骇了一跳,对袁无敌道:“袁帮主,你身为夔州一带群雄之首,可不能信口胡言!我青城派是从来不用这种暗器的。”袁无敌“哼”了一声冷笑道:“谁人不知你们青城派暗器练得很有名堂,叫什么青字九打的,你还想抵赖?”顾盛强正色道:“青字九打中并没有三棱骨锥。”袁无敌笑道:“这可只有你们青城派的人晓得,我怎会知道?”顾盛强怒道:“袁帮主你为何一再说是青城派下的毒手呢?”“你自个心里清楚的很,何必又来问我?”袁无敌反驳道。顾盛强忍气道:“我们青城派一向不用暗器。况且若是我真要暗算来无影前辈,那又何必救他?”袁无敌支支吾吾道:“那你一定是另有图谋,是以如此。”



顾盛强辩不过他,恨得咬牙切齿。去无踪却出来给他解围:“袁帮主,我怎么想顾少侠都不是暗算之人。你为何一再包庇那人?”语气极为严肃, 袁无敌羞红老脸道:“胡说!我又包庇谁了?”去无踪拾起那三棱骨锥问道:“你明明知道这是川中唐门的独门暗器。”他这一点明,席中群雄俱是大惊,纷纷轻声议论起来。



袁无敌立刻指顾盛强道:“明明是你的嫌疑最大!你们青城派与峨眉派不在邀请之列,怎的却进来了?”顾盛强一下语塞:“这个,这个……”可要知道,四川境内,唯有青城与峨眉两个名门正派,他们是一向不与游蛟帮之类的江湖黑道来往的,是以袁无敌起了疑心。此时袁无敌走近了顾盛强等人之席,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死里逃生的曾建章。他一看见顾盛强和曹阳,心中还有余悸,怕他俩揭自己的丑事。曹阳对曾建章看了看,冷笑道:“姓袁的,是你这个手下带我们进来的,敢情他没有告诉你么?” 曾建章顿时吓了一跳,叫道:“你这小子瞎说什么?”袁无敌大怒,狠狠地瞪着他,慌得他急忙摆手:“没有这回事的!帮主你千万别相信他!他可是恶人先告状!”



袁无敌寻思了一会道:“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况且这小子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将这罪名推到你身上?就算你没有做,那又干嘛急成这样子?今日是你当值在外面接待宾客,若不是你失职,他们又怎能进来?” 曾建章听得他这么说,哪里还敢分辩?偏偏曹阳在这时火上浇油:“姓袁的,你前几日派三个脓包来踩盘子,被我们逮个正着。放他回来是要告诉你一声,我快刀浪子要来拜会你。可是今日来你却毫无准备,真教人失望!”袁无敌怒火更炽,冲着曾建章道:“你这个废物,快给我滚!” 曾建章低着头,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了。



袁无敌对着快刀浪子曹阳道:“好,就算你快刀浪子是来拜访我的,这笔帐咱俩待会再算。那么你呢,顾少侠?”顾盛强还未回答,曹阳已先替他答了:“他是我的朋友,我带他一起来的。”他怕顾盛强又呆呆地说错话,干脆一起说了。“你们几个黄毛丫头敢情是无心那老贼尼的徒儿?”袁无敌轻蔑地看着峨眉四秀道。“你说什么?”蓝衫少女闻言大怒,娇叱一声,拔剑出鞘,将剑尖对准了袁无敌。黄衫少女与白衫少女纷纷站了出来,三双秀目一齐瞪着他道:“你这老头,敢辱骂我师傅?”



袁无敌“哼”的一声冷笑别过了头不理睬她们。三位少女气得几乎要拔剑杀他。倒是绿衫少女最为镇静,笑道:“袁帮主,我们师父说了,一定要除了你这个为害夔州的恶霸。不过你今日六十大寿,可不能让来宾扫兴,在今日喝完喜酒又要吃丧饭。我们正派中人最讲道义了,暂且将你的脑袋寄于项上,到得明日再取,好让你多活一日。”袁无敌未听完话,已是暴跳如雷:“好狂的丫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绿衫少女嘻嘻一笑,退到一边去。席中群雄劝道:“袁帮主,莫要与这群小雌儿一般见识!”袁无敌待再要骂几句,去无踪已到得了他的身边道:“袁帮主,你这件事不追究了么?”袁无敌道:“这里难道有川中唐门的人么?”去无踪强压怒火道:“袁帮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定要与我兄弟作对?你要是不查个清楚,咱以往的交情至今为止,一刀两断!以后各走各的路好了!”袁无敌慌了:“去无踪老兄你别当真,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快,把帐册拿来!”手下一个管帐的喽罗忙递来了名册。袁无敌心道:别怪我狠心,实是去无踪不肯放手。他看了一会道:“川中的唐门唐宁少侠,你救老夫,老夫很感激。可是你下手恁地歹毒,这又不对了。暗算偷袭,岂是大丈夫所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夫可不能包庇你。去无踪大哥喊你,你就站出来吧!”



快刀浪子曹阳心道:这老头好毒!将这烂木梢一下就推在了唐宁身上。席中并无一人站起,袁无敌又喊了一遍,依旧如此。去无踪“哼”了一声,一个一个地往席中查看,欲找出唐宁来。“嗤”地一破空之声,一枚鱼骨针疾射向袁无敌的脑门,同时三粒铁弹射向去无踪,这铁弹分上、中、下三路,端的厉害无比。群雄大声聒噪:“哪个兔崽子这么卑鄙?”袁无敌蛟龙棒一抖,刚刚好将鱼骨针拨开,但这鱼骨针余势未消,“噗”一下射向宾客席一人,那人躲闪不及,“啊”一声惨叫便归天了。



“唐宁,你想杀人灭口吗?”袁无敌持着蛟龙棒,吹着胡子厉声问道。



去无踪轻功了得,一招“旱地拔葱”便躲开最下一路的铁弹。他人在半空,双袖一挥,另两粒铁弹受他内力牵引,撞到了一块,“嘭”的一声两粒铁弹相交,登时飞出一片烟雾,烟雾四下弥漫,之中还夹杂着许多细如牛毛的金针。“不好,是毒焰金针弹!诸位快躲开,屏住呼吸!”去无踪说了一声后,随即闭住呼吸,挥掌驱散毒雾金针,一边拉了来无影躲避。



唐宁见事情败露,便出了毒计,来个两败俱伤,这是众人始料不及的。在毒雾金针中,只听见众人不断的呻吟与叫嚷声。“哎哟,哇!”“阿妈娘呀!”“杀千刀的唐宁!”“直娘贼,快出来!”“有种别躲,与老子一决雌雄!”一时间,骂声此起彼伏,唐宁的祖宗十八代一下子威名远扬,声名大噪,成了人人皆知的人物。袁无敌手下极为聪明,立刻将厅门守住,不让唐宁趁机溜走。



快刀浪子早就料到有此一着,一下捂住王秀婷的口鼻,抱着她扑在地上,同时对顾盛强及其他三人道:“快,躲到桌下!”顾盛强四人反应极快,和身滚入桌下。顾盛强一手抱住绿衫少女,一手持起孤星剑使出乱披风剑法挡开一蓬蓬金针,一边闭住气息。绿衫少女李秀雯被顾盛强抱得紧紧的,心中慌得砰砰乱跳,不自禁地偷眼向顾盛强望去,见到他那张俊脸,激动地道:“顾少侠,你真好,多谢你了!”但顾盛强正全神贯注防御毒焰金针,对她的话恍若未闻。李秀雯俏脸通红,心想:呀!我将他看成什么人了?顾少侠可是正人君子,怎会对我有情才施救于我?倒是我自做多情了!



王秀婷一惊,见快刀浪子曹阳正柔情地望着自己,心中那份甜蜜自是不必说了。心想:他这么关心我,在这紧要关头还顾着我!唇上鼻上都被他那大手掩着,闻到和感到温温的,舒服极了。自己娇躯被他搂着,很是害羞,垂头看着地下,心里忽然有这样一种感觉,希望自己能一直被他这样抱着。王秀婷心里责怪自己怎么这么不要脸。



毒焰金针渐渐散尽,众人看见厅中一纨绔子弟被去无踪给擒了住,正死咬嘴唇望着地下,一副怨恨的样子。去无踪已解开了他的腰带,绑住了他的身子,一手按住了他的脑门,一脚踏住了他的背心。去无踪冷笑道:“唐大公子,你还要跑到哪里去?”敢情这个锦衣少年就是唐宁。这下厅内众人大声骂了起来:“唐宁,快拿解药出来!不然宰了你!”“直娘贼,害人不浅!去无踪,快从他身上取解药出来!”这句话却是巫山六煞之一的饿狼蔡远晰所说。



去无踪听得蔡远晰如此直呼自己名号,心中大为不悦,撇了撇嘴,冷冷地道:“你自己何以不来取解药?” 蔡远晰怒道:“胆小鬼,有种抓他没种讨解药?自己来就自己来。”他一撩衣襟,站了起来,见唐宁一个衣袋中鼓鼓的,认为是解药,便伸手往袋里掏去。“饿狼小心!”狡兔冯京连忙尖叫起来。“啊……”饿狼惨叫一声,顿时跌倒在地。只见他手指上钉着一枚黑色小刺球,手指黑肿得如同胡萝卜一样。“饿狼,这小子太毒,一刀宰了他!” 狡兔冯京恼恨地一刀往唐宁手臂斩去。去无踪援救不及,已是血溅当地。唐宁左手臂已被整条卸了下来,卧在血泊中。他骨气甚硬,吭都没吭一声。



冯京见饿狼蔡远晰手指中毒愈深,已扩散到手掌,成馒头状,恨道:“姓唐的小子,将解药拿出来!”唐宁咬牙忍痛,一声不响。“他娘的!”冯京甩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唐宁半面红肿,五条指印赫然,但仍是不响。“呀!” 狡兔冯京气得跳了起来,又是一刀砍了下来。



去无踪这次有了防备,持带的左手倏地一转,“呼”地一绕,用腰带裹住了冯京的手腕,冯京登觉手臂酸麻,便再也劈不下这一刀。“你干嘛拦我?”冯京撇着三瓣嘴,凶恶地道。去无踪道:“这小子硬得很,你便是斩了他这条左臂,他一样也不会拿出解药。你这一耽误,恐怕饿狼中毒更深。”冯京怒道:“那,那可怎办?”去无踪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完左脚往唐宁衣袋中一挑,抖落了几枚黑色小刺球来。冯京用手裹着衣袖拾起一粒,也刺在了唐宁手上。唐宁痛得直叫,手指立刻黑肿起来。但他并不用解药,趁冯京不注意,手指“呼”一下在他刀锋上掠过,切断了一截手指,恨恨地道:“老子就是不用解药,看你们能拿老子怎么样?”



冯京气得说不出话来,见饿狼不住“啊啊”惨叫,狠了狠心,苦笑道:“饿狼,我看你还是学一下壮士断腕吧!”饿狼蔡远晰“嗷嗷”叫道:“多说什么废话?快点动手!”冯京“呀”的一声,猛地一刀斩了下去。蔡远晰手掌被斩,手腕大出血,痛地一下晕过去。冯京忙撕下衣裳,又问袁无敌讨了金创药,为饿狼止血包扎伤口。



中毒的群雄功力差的捱不过了都昏了过去。另一些人急了,急吼吼地问唐宁讨解药。沈兴叫道:“去无踪大哥,你再用一次什么以鸡之道还之鸡身的,让他也尝尝毒焰金针的滋味,好讨得解药。”去无踪“嘿嘿”笑道:“沈老弟,这可试不得,一试咱厅中众人谁都免不了再受折磨!”沈兴一听,知道自己问得忒也傻了,红着面孔,呐呐道:“待取了解药,这小子终要杀了他。”



去无踪五指连弹,点了唐宁脊背督脉几个穴道。顷刻之间,唐宁面色变得极为痛苦,面孔扭曲起来,瞠目结舌,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啊……啊……饶了我吧……饶了我……我给,我给……你们解药……”他急急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花瓷瓶子,沈兴迫不及待地抢了过去,拔出塞子,倒出一粒药丸来,便往嘴里送下。其他一些中毒的群雄也纷纷到沈兴手里抢解药,直争得打起来。你一拳,我一脚,各不相让。众人正抢得起劲,忽见沈兴嗷叫一声,七窍流血倒在地上。袁无敌见状惊呼:“这不是解药,是毒药!这是鸩砒丸!”群雄骇地急忙避开,恨地对唐宁拳大脚踢。抢到了解药的人更是骇得跌倒在地,脸色惨白,一下将那瓶子摔出好远!



去无踪冷笑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没这么容易对付!”这时唐宁痛得更为厉害,在地上连连打滚,直至手脚乱舞,这才丢出一个小小的像贝壳一样的物事。这下众人有了经验,不敢立即上前就抢,都是面面相觑,眼神中似在询问: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解药?但没有一个人敢肯定,也没有哪一个人敢第一个上前去拿。



去无踪毫不犹豫地捡起这个贝壳,二指在壳上一捏,贝壳口便张了开来。他将鼻子凑近闻了闻,点点头道:“唔,解药大抵就是了。”他说完便给来无影,来无影照样嗅了嗅骂道:“他*的!这解药香得像女人涂的胭脂。真是……啊,啊——啊嚏!”他随手将这贝壳掷给袁无敌,又用磁石将体内的金针吸了出来,他一会儿竟面色转为红润。这下众人可知道是真正的解药了,忙向袁无敌恳求道:“袁帮主,你快把贝壳给我。”“解药先给我,袁帮主。”“袁帮主,不要给秃老三,给我!我以前在三峡帮过你的。”这些人临到此种关节,便将以前做过的一件一件对袁无敌有益的事给搬出来,哪怕在他眼中看来是芝麻绿豆般微不足道的小事。



袁无敌嗅了之后“嘿嘿”冷笑:“众位今日来真是诚心为老夫祝寿?怎的来无影羞辱戏弄老夫你们都袖手旁观?”群雄齐声叫道:“袁帮主,这事确是我们不对!待会一定补过,加倍送重礼给您。”接着一个个地允诺送他什么黑珍珠、翡翠玛瑙等等贵重礼品。袁无敌心中有气原来你们适才都留了那么一手!幸好有此东西。他随手将贝壳掷向空中,笨驴丁锋第一个抢到,其他五煞忙不迭地来抢,蠢猪更是连笨驴的手掌肉也咬掉了一大块。这些人适才在席前是何等威风,现下却为了一个小小贝壳你夺我抢,争得不亦乐乎,丑态百出。顾盛强见了不禁皱眉摇头,曹阳更是蔑视冷笑。



待得厅中众人稳定下来,去无踪便擒住唐宁问道:“袁帮主,你是主人,你说这小子怎么处置?我看你还是一掌杀了他爽快!”袁无敌摸着胡须琢磨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我和唐大公子的父亲唐安交情不浅,看在他爹面上,饶他一次。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我们应该给他一次机会。年轻人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你是主,我是客,就依你吧!”去无踪解开唐宁被点的穴道,又点了瘫软穴,让游蛟帮手下绑了押下去。



过了一会,众人解了毒焰金针之毒,便又大吃大喝,谈论起来。袁无敌又好象忘记了峨眉四秀与顾盛强等人的事,去无踪提醒道:“袁帮主,你不是说你这六十寿宴上还有一件千古奇宝现世呢,怎的到现下还不拿出来给大家瞧瞧?”来无影叫道:“啊,对啊,对啊!我正想这么说呢!袁老头儿,你别吊人家胃口,我这番来正是为此!”巫山六煞之一的饿狼已醒了过来,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道:“袁老头儿,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武林至宝之一的孤星剑啊?”



群雄连忙起哄,叫道:“袁帮主,快让我们开开眼界吧!”袁无敌不予理睬,隔了好久才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位青城派顾少侠身上所佩带的正是孤星剑!”“啊——”众人一齐将目光聚集在顾盛强身上。顾盛强心道:这老头坏的很!适才我不忍见他受辱于来无影,解救于他,他却出卖我!来无影见立刻有一场大战,忙嚷道:“袁老头儿,你也忒没良心了!适才这位顾少侠让我不欺负你,救了你,你却要恩将仇报。你身为一帮之主,做这种下流事,羞也不羞?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袁无敌怒道:“来无影,你多什么嘴?我的事轮得到要你来教训么?”话音未落,狡兔冯京已是拔刀向顾盛强扑了过去!



顾盛强不慌不忙,随意立了个门户,剑不出鞘,横剑一封,已挡住了狡兔冯京一刀。冯京这一刀直劈得虎口发麻,差点脱手飞去。冯京大怒,右手刀划了个圆弧,斩向顾盛强下盘。他这一刀其实是虚招,同时左臂一挥,他最拿手的打耳光已挥了出去,击向顾盛强右颊。顾盛强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招数,愣了一愣,冯京的刀与掌已是临近了!



绿衫少女李秀雯已是急得在背后大喊:“顾少侠,菩萨低眉!”这一招乃是伏虎罗汉拳中的招数,好象与眼前的情况浑不搭界,但顾盛强无暇寻思,身子一矮,便向冯京撞了过去。只听得“嗷——”一声,冯京已是跌倒在地,手中单刀也已脱手飞落在远处。冯京圆瞪着眼睛,口中吐出鲜血来,叫道:“兄弟们,记着为我报仇!”说完双脚一挺,已是去见阎王了。



原来适才这一瞬间,顾盛强左手提剑,顺势向前一送,挤飞了冯京的单刀,同时避过一记耳光,一头撞在冯京胸前,将他撞倒在地。他于危险之中使出的功力可胜过平时数倍,他自又练了逍遥功,功力大增,冯京在江湖上只可算得是一个二流角色,焉能抵挡得了?



顾盛强见杀死了人,顿时慌了:“我,我……我不是有意要杀他的,实在是逼不得已。”“逼你妈个头!”巫山五煞一起站了起来,向顾盛强围了过来。顾盛强退了一步道:“我,我不想与你们打,恐又伤了你们。”“呸!”笨驴丁锋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道:“谅你也没这个本事!”蠢猪朱罗笑道:“小子,不打也可以,你只要将孤星剑交出来,我们巫山六煞便不与你为难。”他说完拱了拱鼻子,两个大鼻孔不住翕合着,他说惯了口,竟将死了的狡兔冯京也算了进去。



绿衫少女李秀雯跳了出来道:“呸!你们几个人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吗?别做梦了,这孤星剑我是要定了的,要夺孤星剑先赢了我再说!”巫山五煞闻言大笑:“你这小雌儿有多大本事?别吹牛了,一边去!我们可不会欺负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免得给在座各位江湖同道笑话!”顾盛强心中起疑:怎的连她也要打我的主意?他望了望李秀雯那张俏脸,心中恍然大悟:啊,是了!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是替我挡敌来着?唉我怎么这么笨!绝不能让她为了我受伤,否则顾盛强你也太没用了!他心念一动,连忙挡在李秀雯面前,喝道:“巫山五煞,我顾盛强绝不会让你们欺负她的!”



李秀雯心中不悦:我又不是什么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要你来保护?嗯,对了,他一定是要面子,不想让我帮他。顾盛强望了望李秀雯道:“李姑娘,多谢你了,请你到你师妹们那去吧。”李秀雯美目一横,“哼”的一声别过了头不理睬他。顾盛强心中奇怪:咦!我是为她好,怎的她?唉,女孩子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



顾盛强一抖孤星剑道:“巫山五煞,一起并肩子上吧!若你们能赢了我,这剑便拱手送给你们。”蠢猪朱罗叫道:“不公平,不公平!你这是宝剑,我们的兵器焉能与你相比?”顾盛强淡淡一笑:“各位放心,我宝剑不出鞘便是。” 蠢猪朱罗见用激将法成功,得意地大笑,他拱了拱鼻孔,喉咙中发出几声“嚯嚯”声,如野猪般向顾盛强撞了过来。笨驴丁锋亮出一条像驴尾巴似的皮鞭,一招“回风扫柳”,连环三鞭向顾盛强下盘扫来。饿狼蔡远晰虽重伤未愈,但还是在一旁呐喊助阵。剩下的二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各持狼牙棒与金瓜锤这样的重兵器,准备随时夹攻顾盛强。李秀雯一手牢牢按住剑柄,亦随时上前助阵。



蓝衫少女张秀琳一旁见了,心中酸溜溜的:大师姊这么关心顾少侠,我是没有机会了的。她定是欢喜上他了,顾少侠看得出也喜欢她。大师姊,难道你不怕被师父责怪么?



顾盛强待得朱罗撞了过来,单掌一拍,按着他的头顶,借力飞上半空。朱罗被他这么一掌打得晕乎乎的,不管三七廿一就往前面冲去。一边的笨驴丁锋见状大叫:“蠢猪,是我笨驴呀!”他同时皮鞭也来不及收回,全扫向朱罗了。“哎哟——”丁锋被朱罗一撞,身子“扑通”一下跌倒在地,余势未消,双脚翻了上来,屁股一翘,又跌了一跤。朱罗也没有好下场,双脚被皮鞭一扫,登时跌倒,同时脚踝被皮鞭绑住一下扑倒在笨驴身上。



“哇——蠢猪你重死了,快给我起来!” 笨驴丁锋被朱罗这个大胖子压得受不了,大声呼叫。朱罗鼻孔一翕一合,“嗬嗬”怪叫道:“你,你的皮鞭绑住了我的脚,我怎么起来?你先将手松了。”丁锋不服:“我的手被你身子压住了,抽不出来,要不你动动。”朱罗“嗯”了一声,笨重的身子稍微挪了挪,丁锋便抽出手来:“好了,朱罗,快起来。”朱罗叫道:“我太重了,自己起不来,要不你推我一把?”“我,我都快被你给压死了!哪里推得动你?”蓝衫少女张秀琳“扑哧”一笑:“两个大傻瓜!你们自己推不动,叫别人推一下不就得了?”



蠢猪、笨驴大喜:“小姑娘说的对!你们两个快来帮忙!”持金瓜锤的山猿连忙来扶蠢猪朱罗,可是只扶起一半,另一个忙也来扶,用了好大的力气,总算将他给扶了起来,并解开了皮鞭。笨驴丁锋总算也得重见天日,好好透气一番。蓝衫少女张秀琳笑道:“真是两个名符其实的大傻瓜!连人家的衣角都未沾上,便自己人打起来了,真是丢脸啊丢脸!”她天性开朗,此时纤指放在鼻子上,对着朱罗和笨驴丁锋刮了几下。蠢猪朱罗指着笨驴丁锋道:“那是他笨,怪不得我。”笨驴丁锋忙指着蠢猪朱罗道:“这是他蠢,也不能怨我!”



来无影在一旁拍手笑道:“你们这五煞想得到孤星剑,那要等到下辈子了。”五煞立刻醒悟,忙又将顾盛强围了住。顾盛强孤星剑一挥,已是指到山猿喉前。山猿一惊,金瓜锤狠狠砸下。顾盛强一招“平沙落雁”轻轻一抹,山猿便抵挡不住,金瓜锤脱手,砸在了自己脚掌上。“哇————哇————”山猿抱着脚大叫起来。“你娘!”另一猛虎狼牙棒盘旋飞舞,径直来取顾盛强,蠢猪与笨驴一同攻了上去。



“啊——”蠢猪朱罗还没碰到顾盛强,便晃了晃,跌倒在地。众人却只见顾盛强袖子一挥,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笨驴丁锋一楞,皮鞭绕了一个圈子,来抽顾盛强的脖子。猛虎狼牙棒这时也逼近了顾盛强胸前。顾盛强孤星剑一举,插入棒影之中,一招青城剑法“碧渊腾蛟”,轻轻地绞脱了狼牙棒。猛虎正在惊讶,狼牙棒已飞到了笨驴丁锋面前。丁锋虽用皮鞭套住了它,但狼牙棒重,皮鞭轻,自然落了下来。丁锋“啊呀”一声惨叫,已是被狼牙棒砸碎了天灵盖,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也!猛虎骇得双腿发抖,叫道:“姓顾的,你好狠!咱们技不如人,今日认栽就是。但我们一定会寻你报仇的!少则五年,多则十年。”说完抱起笨驴,山猿抱起蠢猪,饿狼蔡远晰则拖了狡兔冯京,怨恨地看了看顾盛强,也不与袁无敌打声招呼,径自离去了。



座中群雄见到顾盛强还不曾如何动手,巫山六煞就已是两死两伤,这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向他讨要孤星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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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4 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来无影突地又抚掌大笑:“袁老头儿,你这坐山观虎斗之计真是妙得紧哪!高明啊高明!”袁无敌老脸羞红,厉声骂道:“来无影,你胡说什么?”来无影道:“各位听仔细了,这老头儿可是在骗人啊,诸位不要上当。这位青城派少侠身边宝剑根本不是什么孤星剑!他这么说,无非是要挑拨你们去杀顾少侠,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巫山六煞是什么下场?不过是打的你死我活,你断条腿,他折条臂。这位顾少侠的武功高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座中哪位敢个人拍胸脯说能胜得过他的?这袁老头儿这样子就是要你们去送死!这样顾少侠最后与你们打得两败俱伤,等你们都没能力去争斗时,便好坐收渔翁之利,不用费丁点儿气力,多省事啊,多么高明啊!”



袁无敌骂道:“来无影,你才是坐收渔利之人,不要胡说。血口喷人,自污其口。”来无影“嘿嘿”笑道:“到底谁是血口喷人了?你用心歹毒,想害大家,难道不是?那为什么你自己不先去抢孤星剑?”袁无敌哑口无言,只是对来无影吹胡子瞪眼睛。来无影又道:“大家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不肯认认真真地用脑子想一想呢?若这把宝剑真的是孤星剑,那又为什么他这么悠哉悠哉呢?虽说他是要你们拼得两败俱伤,但哪能如此镇静?依我看,这肯定不是孤星剑。他既早已知道,为何不先下手为强?就是要让你们为了这不是宝剑的宝剑夺个你死我活。就算最后一个人侥幸得到了,那也不过是假的孤星剑罢了!他老谋深算,真的孤星剑一定在他手上了!”



众人被这一番话说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袁无敌。来无影又添油加醋道:“再说我们妙手神偷兄弟一向是无宝不至,哪能有错过的?他本来允诺我们看什么千古奇宝,况且他事先又不知道顾少侠要来,你们上这老狐狸的当了!”他推理的无不入情入理,让人不由得不信。



“袁帮主,你是在耍我们吗?快把千古奇宝拿出来。我们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群雄大声叫嚷起来。他们见这次寿宴已死了众多好手,已是害怕了。没有什么心情再吃什么酒菜,只想一睹宝物,然后一走就不想惹什么麻烦了。袁无敌被来无影这么一搅和,无法抵赖了,只好说道:“不瞒各位,确是有一件千古奇宝。不过不是什么孤星剑……”群雄不等他把话说完,拿起酒菜碗碟纷纷往他身上砸去。袁无敌硬着头皮道:“好了,我派人马上就去取就是了。”游蛟帮手下见帮主发话,忙去山中密室取去。



顾盛强心中祈祷:希望这件千古奇宝就是徂徕天昙花!那么我不用千里迢迢到徂徕山去寻找了,好省些工夫。等他们一拿出来,抢了便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几个喽罗拿出了一个大木箱,毫不起眼,斑驳不堪。若不是袁无敌说了,谁敢相信这烂木箱里便藏着一件宝物?袁无敌俯下身子,在这木箱四周看了看,这才放心地道:“我跟大家说的宝物便在这里面了。”他正要上去打开箱门,群雄无不紧张地仰脖观看。顾盛强更是激动万分,便似要冲上去一般。李秀雯心中大为不解:他干嘛这么激动?对宝物真这么有兴趣?真是什么孤星剑?我们名门正派对这种害人的东西一向不是很喜欢的,何以他……难道我真的看错人了?



袁无敌抱出一件用黄绫包着的长长的物事。顾盛强叹了口气,不想再看。李秀雯心中顿时一喜:他不是那种人,我没看错人。只听得袁无敌朗声道:这虽然不是什么孤星剑,但也是与它并称武林至宝,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之一的天煞刀!”这一下群雄像爆炸开了锅似的,大声议论起来。有的人说不相信,有的人骂袁无敌故作玄虚,武林至宝哪会这么容易得来?只有快刀浪子曹阳,表面神色一如往常,内心却潮起潮落,难以平静:天煞刀,天煞刀!也只有这把宝刀才配得上我快刀浪子曹阳!



去无踪看着袁无敌,催道:“袁帮主,快把黄绫解了,让大伙儿开开眼界!”“是啊,袁帮主,去无踪说的对。”其他人跟着一起鼓噪起来。袁无敌笑了笑,缓缓解开黄陵,露出一截乌黑漆亮的刀身。待得他将黄陵抖落在地,一柄完整的天煞刀已呈现下众人面前:形状与寻常宝刀无甚两样,只是两面无锋,通体乌黑。袁无敌捏在手中甚是沉重,忙放在烂木箱上,“喀喇”一声响,烂木箱承受不住天煞刀的重量,塌了下去,变成一堆烂木头了。



“啊——”众人发出由衷的赞叹,不禁怂恿袁无敌试试这天煞刀的锋利到底如何?袁无敌道:“诸位有什么宝剑宝刀拿出来试试便制。”众人珍惜自己的兵器,哪里肯拿出来一试?相反倒是有人叫袁无敌用天煞刀去斩蛟龙棒。还是去无踪想了个法子:“袁无敌,你不如用它削一截唐宁的暗器。”“嗯,去无踪说的好。”袁无敌将天煞刀对准了一枚三棱骨锥劈了下去。“嚓——” 三棱骨锥虽是精钢铸就,但一碰到天煞刀,不等他刀刃全部劈落,只是沾着了那么一点,便裂成了两截。袁无敌还不过瘾,取了一锭金子,只那么轻轻一挥,金元宝也变成了整齐的两半。众人都为这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一齐喝起彩来。



去无踪笑道:“好!我活了四十多年,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天煞刀!袁帮主,恭喜你了。你只要再寻得孤星剑,便是武林盟主了。”众人跟着道喜。来无踪却是冷嘲热讽:“可现下只有一样天煞刀,连半个武林盟主都没有。反正也寻不到孤星剑,这一半的天煞刀也没什么用,不如给了我来无影,好不教我空手而回。”去无踪训斥道:“弟弟,别瞎说八道。我们妙手神偷是从来不吃窝边草的。”来无影叫道:“哥哥,我看你这个臭规矩还是改了吧,这袁老头儿对我们不仁不义,干嘛也不动他?那我们岂不是白来了?”去无踪道:“他是主人,我们是客人,可不能没了规矩。”



顾盛强心道:这来无影心直口快,倒是一个真小人。这去无踪本领虽高,但对袁无敌可还没了解得彻底。



袁无敌正要想将天煞刀藏起,猛听得一人喝道:“且慢!”袁无敌心中一凛,抬头看时,却是快刀浪子曹阳。“阁下有何见教?”袁无敌一边笑,一边藏天煞刀。曹阳伸手一夺,已是抓住了黄绫包着的天煞刀。“你,你要做什么?”袁无敌明知道快刀浪子要做什么,可还是忍不住叫了起来。快刀浪子紧抓着天煞刀不放,冷冷地道:“明知故问。我当然是要抢你的刀。你不配拥有它!”



袁无敌冷笑道:“你就配了?你配做武林盟主么?”曹阳道:“我的确不配当武林盟主,但只有我配使天煞刀!”“臭小子!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袁无敌脸孔一板,急忙运劲夺刀。曹阳也默运玄功,想夺下天煞刀。白衫少女王秀婷心中十分着急:曹阳,你为什么这么看重天煞刀?不要也罢。她嘴唇翕张,几次想要出声阻止他,但始终开不了口。



群雄纷纷责骂快刀浪子忒煞狂妄了点,竟敢在袁帮主六十寿宴上向其动手。但也有些人心中暗自庆幸,幸灾乐祸:哈哈!刚煮熟的鸭子可要飞走了。他们自己得不到天煞刀,却也希望袁无敌也得不到。



袁无敌使出千斤坠身法,定住身形,不让曹阳夺走天煞刀。曹阳为了让他放手,抽出身边钝刀,便向袁无敌砍去。袁无敌既不想放手,却也不想断了一只手,遂右掌一翻,向曹阳钝刀击去。顾盛强心道:他这不是将手送给曹阳刀头上吗?曹阳刀锋一转,便斜劈袁无敌手腕,袁无敌见他出刀快捷,逼得放了手。



快刀浪子刚刚夺了天煞刀,袁无敌便大吼一声,蛟龙棒一抖,“嗖”的直射曹阳心口。他这一棒虽不快,但既准又狠,誓要迫得曹阳丢下天煞刀来。可是他忘了一点,那就是曹阳可用天煞刀做为有利的武器!曹阳想也没想,反手一撩,用黄绫裹着的天煞刀击在了蛟龙棒身上,突然怪事发生了:



黄绫出现了裂缝,随着蛟龙棒一起裂了开来。天煞刀锐利无比,竟将这蛟龙棒齐齐斩断,断成两截。原来这“沉重无比”的蛟龙棒竟是空心的钢管!而且这管子还特别地薄!来无影惊愕之下,拾起一截蛟龙棒来,拈了拈分量,顿时哈哈大笑:“哈哈,太可笑了!这根本只有二三十斤分量,他这老头故弄玄虚,搞得象六七百斤似的,大家快来看看。”他随手将断了的棒头丢给顾盛强,顾盛强淡淡一笑,又抛给李秀雯。李秀雯“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峨眉四秀轮流拈过之后,都是轻声娇笑。群雄似信非信地摸过之后,顿时哄堂大笑:“什么呀!骗小孩子的玩意!”袁无敌见把戏被拆穿,顿时羞得老脸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让自己钻下去。



快刀浪子笑得更是狂了:“哈哈!游虫帮帮主袁无胜,你别妄想得到天煞刀,即使得到你也拿不动啊!”“难道你就拿的动了?”猛听得一声春雷乍展,群雄耳中都是“嗡”的一声。只见一个如同弥勒佛的赤脚大和尚奔了进来,几个游蛟帮的喽罗根本抵挡不住,被撞得东倒西歪,成了滚地葫芦。去无踪皱了皱眉头道:“三光光,你这个恶和尚怎的也来凑热闹了?”



这个胖和尚浑身肥肉,披着一身黄色僧衣,袒露出胸腹。胸部隆起两个乳头翘得高高的。他光着头,赤着脚,一脸笑容,左手持着一串念珠,右手却持着一柄薄扇。胖和尚道:“格老子!袁无敌你这龟儿子,有天煞刀也不通知我三光光一声。这宝刀我可是要定了,谁不服气就杀了谁。先人板板!”这胖和尚敢情是川中人氏,故满口川蜀方言。他一双抠里眼露着凶光,盯着厅中每一个人。



顾盛强心中不满:既然是个和尚,又披着僧衣,拈着念珠。一个出家人怎的满口粗言秽语?不像话!不像话!他问李秀雯:“李姑娘,这人是什么来路?三光光又是什么意思?”李秀雯轻声道:“他可是川中第一大恶人!因为做一身和尚打扮,又胖得像弥勒佛,是以江湖中人给他一个外号叫做什么恶弥勒。至于这三光光的意思我也不大清楚,我想应该是他干坏事时总要杀光人什么的吧。”顾盛强又仔细看了看恶弥勒,心中顿时明白:他头上并未烫香疤,看来没有受过戒。这样说来他是故意装出和尚打扮来的。



恶弥勒笑里藏刀似地问袁无敌:“袁老头,这天煞刀在哪里呀?”袁无敌没好气地指了指快刀浪子曹阳道:“天煞刀被他夺去了啦!你要你就问他抢好了。”恶弥勒看了看快刀浪子一眼,对他笑了笑,得意地道:“好,我帮你夺回天煞刀,你就得卖我个面子,把它送了给我。”他一边拈着念珠,赤脚一步一步地朝曹阳迈去。王秀婷心中怦怦乱跳,不禁为曹阳担心。恶弥勒每迈出一步,她的心便猛地一跳。



恶弥勒靠近了曹阳,笑道:“臭小子,你怕不怕老子杀了你?”快刀浪子曹阳抬着头,冷冷地道:“我怕我就不来了。”恶弥勒笑道:“格老子,狂得很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三光光吗?”曹阳道:“知道。你是川中第一大恶人,黑白两道全不买帐。笑里藏刀,杀人决不皱眉头。”“格老子,你先人板板。我让你讲我为何叫三光光?”恶弥勒怒道。曹阳斜着眼道:“干什么你让我讲什么我就讲什么?我偏不说,你能拿我怎么着?”



恶弥勒愣了一愣,又笑了起来:“嘿嘿,我活到现下碰到的第一个敢对我顶嘴的人就是你!我很喜欢你啊,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恶弥勒哈哈一笑,抠里眼目露凶光,突地右手一挥,一扇向快刀浪子拍来。这当真是笑里藏刀,出其不意,谁也料不到他会在笑声中突然攻击。王秀婷更是吓得尖叫起来。



曹阳反反应极快,一掌斜飞,轻巧巧地化解了恶弥勒的这一扇。恶弥勒叫道:“武当回风掌!你是武当的弟子是不是?”快刀浪子曹阳并未答话,又是一掌拍来。恶弥勒见他来势凶猛,提起薄扇来一挡,只觉虎口一麻,差点握不住手。他又是吃了一惊,叫道:“大力金刚掌,你莫非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曹阳更不答话,挥动天煞刀,一招“铁锁横江”扫向恶弥勒。恶弥勒被天煞刀凌厉的刀气逼得忙往后退去,紧接着赤脚勾起一张椅子向曹阳面门踢去。



“当”曹阳举起天煞刀一挡,这张红木椅登时被劈为两半。恶弥勒见他拿着天煞刀挥舞极是笨拙,以为天煞刀沉重,故他不能使得灵活,见有机可乘,便挥动薄扇,又来斩曹阳的手腕,想迫他丢弃天煞刀。曹阳又是三掌连劈,化解了恶弥勒这一扇。王秀婷心潮起伏:这,这是我们峨眉派饿截手九式中的前三式啊!他怎的也会使这路掌法?



峨眉其他三秀看了也都是疑云满腹。蓝衫少女张秀琳不自禁地望了几眼白衫少女王秀婷,心想:定是小师妹暗中教给他的,否则他就是偷学也决不能学得如此之好!



恶弥勒一只薄扇与曹阳单掌互相拆了二十来招,只觉他掌法多变快捷,实是不可捉摸,变化多端。他一边与快刀浪子曹阳交手一面叫了起来:“这是武当的绵掌!这个是铁掌!啊呀,你是武修文的后人!崆峒飞凤手,你是崆峒派弟子!不不不,这是昆仑落雁掌,你是昆仑派的。不对,不对,你会少林的大慈大悲千叶手,是少林弟子。”他见曹阳一连使出十几种门派的掌法,看得眼睛都花了,哪里还能够分辨?最后简直头也晕了,气急败坏地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蓝衫少女张秀琳又笑了起来:“恶弥勒,你自己识不得他是哪个门派的,便说人家不是人,真是徒有虚名!什么川中第一大恶人,连个狗屁都不是!”她说完后群雄也一齐笑了起来。的确他们都佩服快刀浪子所学之博,也嘲笑恶弥勒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难以自圆其说。恶弥勒见有人竟敢耻笑于他,登时大怒,忙舍了曹阳,冲向群雄。



“啊呀——”群雄之中连声惨叫,已有十六人片刻之间死于恶弥勒之手。有的被一掌击毙,有的被扭脱了脖子,有的被薄扇给拍死了,还有的则被念珠戳中穴道。真是千姿百态,惨不忍睹。张秀琳顿时骇得花容失色,呆在当地,后悔自己失言骂了恶弥勒,怕他来杀死自己。



顾盛强见恶弥勒射来一粒念珠,直奔张秀琳太阳穴,而她却像吓傻了似,一动也不动,心中义愤填膺,一个“盘龙绕步”,奔到张秀琳面前,抱起了她,斜身躲开。



张秀琳此时才真正清醒过来,却见自己已倚在顾盛强怀中,又羞又喜,嗔道:“顾少侠,放我下来吧!我,我不好意思的。”顾盛强羞红了脸,连忙道歉:“对不起,张姑娘,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你可要原谅我啊!”张秀琳一双秀目脉脉含情,笑道:“你又傻了,谁怪你来着。”忙挣脱了离开顾盛强的怀抱。李秀雯见了心中不免有气,可是又不能当面责备自己的师妹。



顾盛强待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恶弥勒又发出了两枚念珠,射向张秀琳背心,忙提醒道:“张姑娘,快躲开!”张秀琳侧身一看,吓得尖叫一声,又纵身扑入顾盛强怀中,狼狈地躲过了暗器。顾盛强抱着张秀琳,对着恶弥勒喝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又算什么英雄?”恶弥勒嘻嘻笑道:“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随你怎么说好了。这小姑娘适才取笑我,我就非得杀了她不可,这可是我恶弥勒立下的规矩,可不能就此坏了!”



去无踪突地插嘴道:“三光光,我知道你这个绰号的来由。”恶弥勒“哦”了一声,胸脯不住抖动,笑道:“你倒说来听听,让这几个初出江湖的雏儿听听。”他一边挥动薄扇,一边拈动念珠,神色悠闲,看样子笑容可掬,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适才杀了十数个人,便是顾盛强也不会相信他是川中第一大恶人,人见人怕的大魔头!



去无踪道:“所谓三光光,就是杀光光,抢光光,脱光光这九个字,三光光,我说的对不对?”恶弥勒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还是去无踪你了解我。我三光光的外号即是由此而来,外人不晓得的话,还以为川中有三个恶人,其实却是我一人所做。嘿嘿,嘿嘿。”



恶弥勒三光光怕别人不懂,又解释一遍,道:“格老子,我一见我不喜欢的人,或看不惯老子,取笑老子的龟儿子们便要杀个精光,一个活口也不留。抢光光,我便是见到什么金银财宝要抢个精光光,一文钱也不剩。格老子!见到漂亮的女娃子嘛,嘿嘿……先人板板,定要脱她个精光,一丝都不挂。哈哈,三光光,三光光!”他一讲到自己得意的事,便口水四处飞溅,满面红光,小眼闪亮。



峨眉四秀怕得都挨近了顾盛强,生怕恶弥勒兴致一来,要将自己的衣裳脱光,,自己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恶弥勒道:“臭小子,快把天煞刀交出来吧!”曹阳“哼”了一声,天煞刀一举,沉重地向恶弥勒胸前撞来。恶弥勒向后一跃,脚掌抓实了地面,右手一挥,薄扇“啪”的落了下来,向天煞刀刀身上压下。快刀浪子曹阳一向以快刀为主,如今用了这沉重的天煞刀,身法如何还能灵活?



恶弥勒薄扇一下压住了天煞刀刀身,曹阳便再也动弹不得。这天煞刀本就沉重,加上恶弥勒手上暗运内力,曹阳只觉手中天煞刀重若千斤,丝毫举不起来。恶弥勒三光光得意地笑道:“龟儿子,你先人板板,放下天煞刀吧!”曹阳从来不向人屈服,此时就是硬撑到底,也一声不吭。



王秀婷急得叫了起来:“曹,曹……少侠!你就别要这劳什子的天煞刀了吧!”黄衫少女郑秀菁心中也很是焦急,然而她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说,不像王秀婷那样将这句话说出口来,脸色也十分着急。绿衫少女李秀雯柳眉深蹙,对顾盛强道:“顾少侠,你快去劝劝你的朋友呀!他这样犟下去,内力可是会大大损耗的!”顾盛强十分为难,摇了摇头道:“他不肯听我的话的。他脾气很倔,十分傲气,任谁也劝不听的。”



去无踪与来无影二人不忍见快刀浪子曹阳就这么死在恶弥勒三光光手上,连忙劝道:“三光光,年轻人有这中傲气十分难得,你饶了他吧!”恶弥勒三光光笑道:“你先人板板,你们两个啰嗦什么?我用得着你们来教训?入你娘!”“啊——呀呀——”来无影听得他骂人,便怒得跳了起来,身形一闪,劈面就打了恶弥勒一记耳光。恶弥勒一边笑,一边举起手来,念珠疾射而出,打中了来无影的穴道。来无影“咕咚”一声跌倒在地。



顾盛强见来无影轻功如此卓绝,竟还不能避开恶弥勒的念珠,可见三光光的厉害!去无踪抱起来无影,对恶弥勒道:“三光光,这笔帐日后再找你算,后会有期!”说完身形一晃,如电般射出大厅,消失得杳无踪影,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啊!



曹阳直被天煞刀与恶弥勒的内劲压得连身子也弯了下来,双膝几乎快贴到地面了。他可是宁折不屈的脾气,这时清啸一声,猛地放脱了天煞刀,一下挣脱了出来。这一下出其不意,直将恶弥勒摔了个狗啃屎!曹阳挣脱了束缚,钝刀一挥,便朝恶弥勒身上快劈六刀!



恶弥勒当真厉害,在这刹那间反应过来,薄扇连挥,也挡了曹阳六刀!曹阳一脚踢开他,便去夺那天煞刀!恶弥勒哪里肯放,用自己肥胖的身躯压住天煞刀,右手薄扇狂挥拍,左手一串念珠当作一件独门兵器来套曹阳的钝刀,并不时发出念珠做暗器射杀他。袁无敌见了只是在一边冷笑,他心里可是盼望双方两败俱伤,自己好坐享其成,独占天煞刀。



曹阳刀法既快又狠,掌法变化无穷,着实令人害怕。恶弥勒内力雄厚,出招同样狠辣。二人直斗了五十招还不分胜负。天煞刀却一直压在恶弥勒身下,从未脱离过,可见他武功厉害之极!可是不一会儿,三光光脚下一个踉跄,似要跌倒,快刀浪子曹阳毫不留情,一招“雨打飞花”幻出万道刀光,刺向恶弥勒全身要穴!袁无敌眼见恶弥勒要死在曹阳刀下,吃惊不小,将蛟龙棒头捡起,一按机括,一枚梅花针已是对准了快刀浪子曹阳腰腿之间的五枢穴射去!顾盛强大惊,手中持了一枚铁锥,由长袖中射出,“嗖”地一声震开了梅花针。他将手藏于袖中,不动声色,便帮了曹阳一忙。李秀雯见状又惊又喜:“顾公子,你这一手袖里乾坤可真是帅得紧哪!”顾盛强淡淡笑道:“多谢李姑娘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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