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新文】男一号竟由侠士堕落成了叛徒?---走进风雷震九州中叶凌风的心理变化

镜湖医小庄

        每当提到梁羽生，很多人都会想到他笔下一个非常有名的门派———天山派，这是梁老一手建立起的一座高峰，与之相关的一系列小说也被称为“天山系列”。整个“天山系列”共由14部小说组成，其中颇多经典大家早已耳熟能详，如《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云海玉弓缘》等作品，即使是不看梁羽生的武侠迷，恐怕也鲜有没听说过的。然而一直以来，很多人都对“天山系列”之一的《风雷震九州》不怎么待见，大部分原因是接受不了主角之一的叶凌风，认为像他这样的叛徒形象不符合梁羽生以往其它小说主人公的风格，即使是跟同一部作品里的大侠江海天相比，也给人以很大的反差，甚至还有人说这部小说就是毁在叶凌风这个角色上面。但是我与以上观点正好相反，我喜欢《风雷震九州》，恰恰就是因为其中有了叶凌风这个叛徒角色。
        在我看来，叶凌风可说是该作中的一大亮点，整部《风雷震九州》正是他一步步从一个满腔热血的侠义青年堕入义军叛徒的黑暗深渊的写照，以这样一个反面人物作为主角也是梁羽生小说的一大突破。书中多次写到叶凌风复杂曲折却不失人性化的内心世界，几次重大的心理挣扎与抉择刻画得尤其令人印象深刻，我们在叹息痛恨他一步步走向堕落的同时，也会反思倘若自己处在他的境地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这不正是梁老塑造此角色的成功之处么。
        整部《风雷震九州》中，叶凌风的心理变化主要经历了以下几次重大的挣扎与抉择：

        （一）营救李光夏
        起初，叶凌风与萧志远躲在大石之后偷看李文成父子与敌恶战，两人手心都捏着冷汗，初走江湖的叶凌风更是吓得发抖，这是心理上的恐惧使然。
        当李文成之子李光夏遇险之时，萧志远首先将生死置之度外，想也不想就从大石后面跑了出来。这刹那间，叶凌风却转了好几个念头。他先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前途似锦，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送命是否值得。的确，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可以抛诸生死的大侠，作为一个平常人，面对这样的情景会犹豫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无论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见义勇为值得敬佩，却未必所有人都必须效仿。但是，同伴萧志远的实际行动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也鼓舞起了他心中的侠义之气，“萧大哥可以舍己为人，我怎可以贪生怕死，让他一人送命？罢了！罢了！大丈夫死则死耳，焉能负了侠义二字！我今番若不出去，即使以后武功盖世，那也难免抱愧终生！”可见，叶凌风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年轻人，他有行侠仗义的渴望，不甘落后于人，不愿被同伴给比下去，我想这也是他与萧志远结交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也想成为像萧志远那样的侠义之士，为人所敬。这刹那间，自尊之心与侠义之气战胜了贪生怕死的念头，所以叶凌风选择跟着萧志远跑出来救人。
        当叶凌风有惊无险地接住被摔飞的李光夏时，他又被惊吓到了，惊得是间接体会到了敌人的可怕，吓得他心里泄了气，也把刚被压下的贪生怕死之念又吓了起来。于是叶凌风安慰自己：“敌人太强，与其一齐白送性命，不如给李家留下一株根苗，敌人的主要目标是李文成，我和萧志远护这孩子下山，敌人想不至于分兵追赶，能够为一位英雄保全后裔，那也无负于侠义两字了。”正如梁老自己所言，这想法是有自私的成份在内，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对。换一种说法，叶凌风此时的想法可说是在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去寻求解决问题的最优解，而非绝对理想化的解。
        但是，李光夏的倔强刚烈和萧志远的顽强苦斗令叶凌风心生惭愧，于是重新鼓起勇气，加入战斗。叶凌风的这一心理变化是通过与小孩、同伴的对比产生的。
        接下来，在战斗过程中，敌方之一的剧盗彭洪认出了叶凌风的真实身份，即叶屠户的小儿子叶延宗。这时叶凌风又动摇了：“是拼了一死做个好汉呢？还是觑颜求活，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颜面义气与苟活求生，到底哪个重要呢？
        不过，同伴萧志远舍死忘生、拼命要来救他的行为再一次鼓舞了叶凌风的胸中热血：“萧大哥宁死不屈，我岂可给他丢脸？”害怕敌人的念头终于又给压了下去。
        可毕竟自己武力有限，在被敌人彭洪的判官笔戳伤时，叶凌风心头冰冷，又起了后悔之念：“唉，想不到我竟是如此死了，死得当真不值！”
        生死关头，已受重伤的李文成不管自己的儿子、却先来救叶凌风的举动又一次触动了他，惊愧之余，叶凌风又重新被鼓舞了。
        最终，敌人皆去，叶凌风从地上爬了起来，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的确，他这回可说是从死门关走了一遭，想想都觉得后怕，但他也知道战斗确实是结束了，自己还活着。他喜悦，不单是为自己保住了性命，还为自己第一次参加了战斗，叶凌风觉得自己像个英雄般的参加了战斗，虽然敌人不是给他打败的，他也感到了骄傲，觉得自己无愧于“侠义”二字，够得上称个“英雄”了。叶凌风的喜悦正是出于他的自尊之心和侠义之心都得到了满足。
        这次营救李光夏的经历对他来说着实惊险，整个过程中叶凌风的心理经过了多次转折，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他自身的信念并不是十分坚定，很大程度上还是多亏了萧志远和李文成父子对他的鼓舞作用，不过总体来说，叶凌风的自尊之心、侠义之气到底战胜了贪生怕死的自私之念，这时的他并不算是堕落。

        （二）冒名拜师
        叶凌风初出道时，用的还是他的原名叶延宗，此时的他身上有着一股朝气，怀着一颗雄心，想要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但是到底怎样才算“出人头地”，应该干的又是什么“事业”？叶延宗也对自身前途有着许多的考虑。考虑之后，他选择了反清的道路，他想要结识江湖上侠义道的英雄豪杰，想要扬名立万。这也许符合不少年轻人的心思，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并不如此，他虽有抱负，但还缺少机会施展。因此，当他看见朝廷军官与叶慕华（即真叶凌风）两败俱伤时，他兴奋地认为机会来了，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决定趁机杀了那个军官，并试图救活叶慕华。表面看来，叶延宗这么做的确是见义勇为，拔剑相助，可实际上他是另有打算，想以叶慕华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希望他将来在反清事业中可以提携自己。虽说俗语有云：“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但那是对品格高尚无私之人的描述，普通人或有“施恩图报”的想法，尽管可能显得有些自私自利，不过也不至于说他有什么大错。
        当叶延宗发现叶慕华身上藏有一份书信时，他以为那是联络某位义军领袖的，因而心动，想要凭借叶慕华的关系来结识反清的前辈英雄，哪知叶慕华的姑父竟是远近闻名的武林第一高手江海天，这下叶延宗可真是喜出望外了，能够有机会结识名震四方的江大侠，这样的奇遇怎不令人艳羡。当然，叶延宗心里想到的恐怕不仅仅是“结识”那么简单。眼看着叶慕华是活不过这一时半刻了，等他来为自己引见那也是无望的了，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冒充他的身份来与江大侠攀个亲戚？可是要怎样取信于江家人呢？于是叶延宗巧妙地套出了叶慕华的身世，然后等他“确实”死去，便带着书信和新的名字———叶凌风，欣然离去。叶延宗打定主意要用叶凌风的身份去做江海天的弟子，再凭借江海天的力量，结纳反清英雄，干出一番“大事”。这时，他的心理已经偏离了“侠义”二字，变成了投机与欺骗。
        后来，叶凌风同萧志远一道来了江家，见到江海天的女儿江晓芙，又起了贪图美色之念。“即使不是为了江家的绝世武功，只是为了这位姑娘，我也值得冒险搏搏。”叶凌风此时的内心活动更暴露出了他的投机心理与贪婪之念。他冒充别人的身份，想要通过欺骗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目的包括名声（江海天的侄儿兼徒弟），地位（江海天的人脉与影响力），实力（江海天的绝世武功），美色（江海天的女儿），等等。我忍不住想说，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妙啊。
        但是，叶凌风多少也还剩下一点儿羞耻之心，当他与萧志远的目光接触之时，还会在心理嘀咕：“我也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岂能作出这等羞辱家门之事？”然而，心中邪念致使他又继续自我麻痹：“我学了江家的武功，只要是用于行仪仗义，那又有什么不好？”“我不再见这天仙似的美人儿一面，我又怎舍得离开？唉，只要我能留在江家陪伴于她，一年也好，一月也好，甚或只是一天半日都好，我即使身败名裂，也是甘心的了。”于是，仅剩的一点儿羞耻之心也被压下去了。
        既已冒名认了亲、拜了师，叶凌风也就心安理得地用这个身份在江家站住了脚。他做梦也想不到叶慕华这个真叶凌风并没有死，所以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才会如此惊恐害怕。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撒了一个谎后，就忍不住说更多的谎来掩盖之前的谎言。面对叶慕华的询问，叶凌风担心自己日后在人前被揭穿秘密，于是硬得不行就来软的，软的不放心又偷施暗算，从背后向叶慕华狠下毒手，要杀他灭口。就这样，叶凌风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不停地为自己掩饰，而害怕败露的心情却从未摆脱，即使睡觉也睡不安稳。可见，说谎是自作聪明者的自误，而非大智大慧者的选择。
        在冒名拜师这件事上，叶凌风的自私自利、投机心理和贪婪之念压过了羞耻之心与侠义之气，于是他欺骗，他掩盖，他的所作所为违背了良心，也违背了道义。

        （三）报复、丢弃尉迟迥
        在曲沃县城的旅店中，叶凌风等候江海天十日不至，便又不安心了。他担心师父安危，却更多的是怕自己受到牵连，欲图逃之夭夭，自私自利之心再明显不过。沾师父的光时洋洋得意，师父或有危急时却只顾自己溜走，收了一个这样的徒弟，江海天也是够背的。叶凌风这么急着溜走，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惦记师妹江晓芙，看不惯师弟宇文雄与她关系要好，他心中妒忌，故而急欲赶回家里，阻止他们亲近。
        在城里采购东西时，叶凌风巧遇一人，正是曾经令他当众丢脸的大盗尉迟迥。有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次尉迟迥身上带伤，又被清廷鹰爪追捕，正是有求于江海天的时候。虽然尉迟迥已与江海天化敌为友，但叶凌风心里仍然记恨，故意从言语上奚落于他、耽误他逃命的时间。当清廷鹰爪赶上来时，叶凌风不愿被尉迟迥拖累，一心想摆脱他，更是对他落井下石，害他最终被擒，自己则趁机逃走。可怜尉迟迥还将叶凌风当作自己人来对待，结果反被这个“自己人”给坑惨了。
        逃回客店之后，叶凌风还心中暗喜：“幸亏那几个鹰爪孙尚未知道我是何人。尉迟炯看来是个硬骨头的汉子，他即使恨我，也会看在我师父的份上，决不至于把我供出来的。”明明是自己坑了尉迟迥，还想让他看在江海天的面子上不把自己招供出来，这样的想法，还真是有点儿恬不知耻。不过叶凌风还不至于良心尽丧，头脑稍微清醒些后还是不免会有点儿内疚，还知道一点儿羞耻：“尉迟炯是个硬骨头的汉子，那自己呢？”叶凌风一边自嘲自笑，一边又自宽自解：“大丈夫应当随机应变，尉迟炯根本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有能力助他，我前途如锦，难道要给他连累送命不成？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强盗，又曾欺侮过我，我打他一掌，那也是他应得之报！别想他了，那几个鹰爪孙擒了尉迟炯之后，只怕还要追来，我得马上逃走！”就这样，叶凌风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又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了。
        在对待尉迟迥的问题上，叶凌风仅剩的那点儿羞耻之心再次被自私自利和报复心理盖过，就连侠义之气也丢到一边儿去了。

        （四）在风从龙的威胁逼迫下变节
        害尉迟迥落入清廷鹰爪之手后，叶凌风急于逃走，却不料被风从龙抓住了把柄。正所谓做贼心虚，叶凌风害怕风从龙将此事泄露给他的师父江海天，于是动了杀机，想伺机将其击毙以绝后患。奈何风从龙本事远远高过自己，拼武功、斗心机，叶凌风都不是对手，只好处在下风的位置与他谈判。
        当风从龙表露身份，他不但是清廷的人，更是曾被叶凌风灭口的褚元的老朋友时，叶凌风自思难逃一死，又想到自己身为江大侠的掌门弟子，岂能向敌人乞怜，因此尽管心中害怕，却强行装出一副英雄气概，想要死得“漂亮”一点儿。这并非有骨气，而更多的应该是虚荣心理使然。
        在得知风从龙为自己的父亲叶大人做事、不会杀自己后，叶凌风又想重新回到江家继续做他的掌门弟子了。而风从龙接着又表明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是皇帝派来监视他父亲的，虽然叶凌风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既得利益，但口气已经明显放软。他患得患失，正好给了风从龙利用他的机会。风从龙轻易便从叶凌风口中套出了江海天的行踪、萧志远的身份。当风从龙继续打听李文成死前吐露的秘密时，叶凌风的良知还未完全泯灭，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尽管怕死贪生，一时之间也还是不敢泄密，于是半真半假地回答了风从龙。不过这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虽然不是彻底出卖，到底也还是出卖了反清义士，本质上讲他已经背叛了李文成的临终托付，是个叛徒了。
        为了让风从龙放过自己，叶凌风晓之以利，保证不会忘了他好处。可他已经被风从龙占据主动，想要脱身哪有那么容易。风从龙进一步提出要他在江家卧底，为清廷提供情报。然而这个要求又触动了他的羞耻之心，令他想起了自己的胸中抱负。虽然叶凌风受到了崔先生侠义的熏陶，但他自小生长于官宦人家，父亲又是名利之心极重的大官，家庭环境的影响也是不可抹掉的。因此叶凌风即使选择了义之所在的反清道路，仍然还是念念不忘想要出人头地。风从龙要他充当细作，那便是朝廷鹰犬手下的鹰犬，这名头听起来实在有损颜面风光，想要受人尊敬的叶凌风当然难以接受。但是风从龙手里早已握住了他的把柄，叶凌风最怕的就是身败名裂，风从龙“对症下药”，正是切中了他的“要害”。叶凌风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成为了江海天的掌门弟子，怎肯甘心给人毁了前途？还有那冰雪聪明的师妹江晓芙，他又怎舍得下？更何况师母谷中莲曾屡次透露口风，已是有意将女儿许配与他，眼看就要吃到嘴里的肥肉又怎能再让他人抢走？可如果自己的秘密败露，那就什么都完了，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叶凌风患得患失，只好暂时服软答应，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将来学好武功了尽可再行杀人灭口，那样便不用再受风从龙的挟制了。然而风从龙的老辣阴险远非叶凌风可比，每一步都把他吃得死死的。叶凌风害怕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萧志远和自己一样贪生怕死，于是又被风从龙套出了一批反清义士的情报。对于自己出卖反清义士的行为，叶凌风自觉于心有愧，但他又为自己的罪行找出一些自我开解的理由来掩盖内疚，这时的他已是越陷越深了。
        风从龙的威胁逼迫，就像阴魂不散，死死缠上了叶凌风，他害怕，他后悔，他心里面不愿替风从龙做卧底之事，但他又狠不下心来就这么前功尽弃，他舍不得不当江海天的掌门弟子，舍不得他那花容月貌的师妹江晓芙，这些利益对他的诱惑太大，大到足以让他铤而走险，于是叶凌风选择尽快赶回江家，尽快获得江晓芙的芳心，他觉得倘若自己以掌门弟子的身份又再变成了江海天的女婿，万一将来事情败露，师父爱屋及乌，或许还可以对他手下留情。这时的叶凌风已经意识到自己将来很可能会有瞒不住的一天，于是更加着急想把江晓芙这枚“护身符”攥在手里，以期关键时刻或能用来保全自己。起初他还只是贪图江晓芙的美色，可现在已经开始想着要利用她了。可以设想，倘若以后江晓芙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叶凌风是不是很有可能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出卖、伤害她，这样的人显然不值得江晓芙许以终身，可怕谷中莲却还一心希望撮合他们，当真是令人忧心。
        叶凌风回到江家之后，一直心神不安，犹豫到底要不要听从风从龙的指使，因为这件事关系他切身的利害，牵涉他一生的前途。叶凌风有把柄捏在风从龙的手里，但他又没有勇气去向师父师母说出隐情，坦白认错。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所映射出的，是虚荣心，是贪欲，是自私自利，此时叶凌风身上已看不到任何侠义之风，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也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他才在风从龙的威胁逼迫之下变了节，做出了出卖反清义士的罪行。

        （五）谋害祈圣因、嫁祸宇文雄
        叶凌风害尉迟迥落入清廷鹰犬之手，这件事他当然不敢让尉迟迥的夫人祈圣因调查清楚，否则自己必受追究，叶凌风为了掩盖自己，心生歹念想要除掉祈圣因。宇文雄跟自己的师妹江晓芙关系要好，这件事更让叶凌风心中妒忌，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叶凌风更是早就想把宇文雄赶出师门。趁着这次祈圣因来江家，聪明狡猾的叶凌风想“一箭双雕”，同时解决这两个麻烦。
        但是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并非没有难度，他患得患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风从龙要他联络的酒楼门口，于是心里又开始挣扎了。一方面，叶凌风告诉自己骑虎难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不能一错再错，尉迟炯已被自己害得不知死活，如今再去害他的妻子，良心更加难安。然而每当内心摇摆不定时，叶凌风总会为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要保住我的锦绣前程，决不能让风从龙抖出我的把柄，也决不能放过了祈圣因！”这时的叶凌风已就要走进这家黑店了，但他自己也知道这道门槛乃是人兽关头，所以举起步来似有千斤之重，迟迟疑疑，总是狠不下心跨过这道门槛。此刻的叶凌风其实就缺少那么一点儿的“外力”，如果这“外力”是来自萧志远、李文成，也许就把他暂时拉回来了，倘若这“外力”是来自风从龙一方，那就肯定要把他推进去了。可惜的是，萧志远远在川中，李文成已经过世，而黑店中又适时的伸出了一只黑手。如果说上一次的堕落是因为受人威逼，那么这一次叶凌风的堕落则是半推半就，更何况，他这次堕落的起因还是为了谋害祈圣因、嫁祸宇文雄，可以说是恶上加恶。

        （六）出卖林道轩
        谷中莲给叶凌风等人讲述当年了因和尚与吕四娘的故事，本想告诫他们不要误入歧途、为非作歹，但是叶凌风却把忌妒之火烧向了自己的小师弟林道轩。他将自己代入了了因和尚，又把林道轩代入了吕四娘，叶凌风害怕师傅偏心，更害怕这个出身不凡的小师弟像当年独臂神尼的关门弟子一样，动摇自己这个掌门弟子的地位，所以又生出了赶走林道轩的歹念。
        当风从龙的同僚、在青城派卧底的蒙永平向他打听天理教教主林清时，叶凌风的心中再次善恶交战。之前他报复尉迟迥、谋害祈圣因、嫁祸宇文雄、出卖反清义士，作恶的客体都是成年人，而这次要陷害一个小孩子，到底还是有点儿于心不忍，但这念头也是转瞬即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大。留下这个小子，终是我的隐忧。他身世比我好，又得师父师母阖家宠爱，待他长大，我这掌门弟子的地位只怕也要动摇。了因不就是给师弟师妹所杀的么？我应该早为之计，不可重蹈了因的覆辙！”就这样，叶凌风狠起心肠，主动将林清的儿子林道轩出卖给了蒙永平。
        在出卖林道轩这件事上，叶凌风不是受人威逼，也不是半推半就，而是主动选择这么去做，至此，他已彻底堕落，当初的侠义之气、羞耻之心以及一腔热血抱负，再也不见了。


        经过了以上几次的心理挣扎与抉择，叶凌风已由当初那个向往侠义的有志青年，一步步沦为一个泯灭良知的无耻叛徒，也注定了自己最后落得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可惜了这一副聪明的头脑，可惜了这一身练武的材质，可恨他这软弱利己的性格，可恨他这丧心病狂的罪行。
        叶凌风的堕落，有客观原因，更有主观原因。客观原因是风从龙等人的威逼利诱，将他拖下了水。主管原因是他自己的心志不够坚定，以及自私软弱的性格。
        诚然，像叶凌风这样的叛徒角色的确不讨人喜欢，但他一步步走向堕落的这个过程，却正是《风雷震九州》的一大看点，我之所以喜欢这部小说，很大程度上就是里面对叶凌风复杂而曲折的心理变化的描写，作者梁羽生把这个角色塑造得极富戏剧冲突性，警人深思。这是梁老唯一一部以叛徒作为主角的小说，绝对算得上是梁书中的一个异数，一次难得的创新。

镜湖医小庄

@药师丹枫
我来交作业了

一苇不杭

楼主重看了《风雷震九州》？写的很细致啊，难得。。

镜湖医小庄

一苇不杭 发表于 2016-9-30 22:50
楼主重看了《风雷震九州》？写的很细致啊，难得。。

在高铁上匆匆边看边写的，其实一点儿也不细致。。。

星云之伤

我也喜欢风雷，尤其可以给那些说没创新的打脸

药师丹枫

小庄辛苦，立意不错。高铁效率不错，可回程在高铁上修修，润润

镜湖医小庄

星云之伤 发表于 2016-10-1 01:33
我也喜欢风雷，尤其可以给那些说没创新的打脸

若无梁羽生的创新，何来旧派武侠到新派武侠的过渡～“开风气者，梁羽生也”，就是对梁老创新的最高认可

春水煎茶

梁书中有几部评价低的，其实是从根本上是最创新最大胆的。

镜湖医小庄

药师丹枫 发表于 2016-10-1 08:04
小庄辛苦，立意不错。高铁效率不错，可回程在高铁上修修，润润

谢谢药师姐，帖子我已重新编辑过了

镜湖医小庄

春水煎茶 发表于 2016-10-4 12:38
梁书中有几部评价低的，其实是从根本上是最创新最大胆的。

只是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的把书看完了，又有多少不过是人云亦云~

春水煎茶

镜湖医小庄 发表于 2016-10-6 17:05
只是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的把书看完了，又有多少不过是人云亦云~

这个也不能全怪读者，这些创新的文完成度有点问题，不是特别高。

捣尽玄霜

好长，也很细致，所以我一直想写却没有动笔

镜湖医小庄

捣尽玄霜 发表于 2016-10-7 09:36
好长，也很细致，所以我一直想写却没有动笔

欢迎交流～

枫舞月邪

真的写进人心，世人十之八九都是有私心的，其实扪心自问自己身处其中到底会怎么样呢，让我感觉其实和宋青书有些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