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至http://blog.sina.com.cn/s/blog_548d6ef301000ba8.html 郭沫若跟新武侠小说有影响吗?当然有。至少,从金庸和梁羽生的小说中,就可以看到极为明显的影响。 大侠也有少年时,当新武侠宗师金庸、梁羽生还是读书少年郎的时候,正是郭沫若名啸天下之时。郭沫若一代文宗,他的作品,影响不止一代人,以致于到后来梁羽生金庸的武侠作品中,仍可处处可见郭沫若的明显影响,甚至有些还完全是郭沫若某部作品的武侠小说版诠释。 先说金庸,别的不题,首先一部《碧血剑》,从思想到人物设定,处处可见《甲申三百年祭》的影子,甚至可以说就是一部《甲申三百年祭》的小说版。看一看甲申中描写崇祯皇帝的片段“其实崇祯这位皇帝倒是很有问题的。他仿佛是很想有为,然而他的办法始终是沿走着错误的路径。他在初即位的时候,曾经发挥了他的‘当机独断’,除去了魏忠贤与客氏,是他最有光辉的时期。但一转眼间依赖宦官,对于军国大事的处理,枢要人物的升降,时常是朝四暮三,轻信妄断。”其中“依赖宦员……轻信妄断”云云,指的是杀死大将袁崇焕等事件,金庸的小说《碧血剑》故事假托袁崇焕之子袁承志行走江湖为主线,串起明崇祯皇帝、皇太极、李自成、李岩、红娘子等历史人物。写崇祯的刚愎自用,皇太极的虎视眈眈、尤其是李自成、李岩、红娘子等人物的个性命运,尤其是对李自成虽然进了北京城,但重用刘宗敏等人,枉杀李岩等事的感叹,以及李自成等人说的话,非常地具有“革命气息”,从何而来?大家拿《甲申三百年祭》对照一下,自然可以知道了。 若说《碧血剑》是郭沫若作品的显性影响,则《天龙八部》就是郭沫若作品的隐性影响。《天龙八部》原本是写大理段氏故事的,金庸则特地在前面写了一章“释名”来说明。金庸是在1963年开始连载《天龙八部》,那么金庸为什么会忽然想到写大理段氏的故事呢?当时香港武侠创作进入高峰期,也同时泥沙俱下,来来去去尽是家族恩怨,门派争斗,其中一些优秀作家,则在开始寻找不同的背景材料,加入不同的地域风情,增加小说的广度和深度,一般则以历史上与中国接壤的异族小国较多。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写的是蒙古瓦剌,天山系列中的《冰川天女传》等,则加入了尼泊尔等皇室背景。在这种情况下,《郭沫若文集》中有一篇话剧《孔雀胆》,讲的是元代末年,镇于云南的梁王将女儿阿盖公主嫁于段氏后人段功,后来又中了馋言误杀段功,阿盖公主自杀殉情的故事。《孔雀胆》的后面,则附录了许多关于大理段氏以云南茶花的资料,尤其是以大理段氏皇族历代出家为僧的题材更为详细。这引起了金庸的兴趣,于是他就想写一篇关于大理皇室段正淳、段誉父子因为情孽而避位出家的小说,尤其是对其中佛家色彩更为注重,所以开篇以释名“天龙八部”,开始了这个故事。当然,惯于跑题的金庸,最后在写作中改变了思路,渐渐离开了独以大理段氏的设定,这是后话。(关于金庸写作之跑题和对《天龙八部》改变设定之细节,我会另有文专门叙述)旧版《天龙八部》中大理国段氏父子的描述更多,这可以从已经修改过的第二版《天龙八部中》第四十八章中一小段文字:“凤凰驿边红沙滩一战,段正淳全军覆灭,古笃诚被南海鳄神打入江中,尸骨无存,其余各人都给段延庆点了穴道,擒之南来。”看中,原版中有关于“凤凰驿边红沙滩一战”已经被删去了。而《孔雀胆》附录中另一部分关于云南茶花的介绍,则又构成了段正淳父子和王夫人关于茶花那卖弄过头的诗词对联及种植方法的曼陀山庄情节之源头。 若说金庸的《碧血剑》是郭沫若杂文《甲申三百年祭》之武侠版,而梁羽生的《女帝奇英传》,则更是不折不扣的郭沫若话剧《武则天》之江湖小说版。 《女帝奇英传》从一开篇,就同《武则天》相似,《女帝》是以少女上官婉儿捧诗低吟“彩书怨”为开场,《武则天》则是以太子贤吟“彩书怨”为开场,然后引发出一段对武则天“充满偏见”式的议论开始,故事立刻就进入两派人马交锋的高潮中。《女帝》中的王孙李逸,更象是《武则天》中太子李贤的江湖化身,而武玄霜,更是武则天在江湖中的代言人。话剧《武则天》第一场,李贤与裴炎等正是议论朝政得最热烈时,武则天忽然而至,一番口舌交锋,打压李贤又收罗了上官婉儿。小说刚开始,就写李逸以王孙之身行走江湖,峨眉山上群英聚会拥戴盟主,看似风光无限众心所向,却被武玄霜率两个丫环忽然而至,打得落花流水。 《女帝奇英传》中许多场景,直接脱胎于《武则天》,如武则天收伏上官婉儿的那一场中,两人对白几乎同话剧《武则天》是一模一样的,如武则天说上官婉儿:“你的祖父诗是做得满当行的,但是人却未必是好人。”“他反对我的施政……要把我废悼,连诏书也由他拟好了,那诏书的底稿,将来我可以给你看。”“我管了二十多年……天下人在反对我么?”以及回忆自己当年在太宗皇帝面前驯服狮子骢,要上官婉儿留在自己身边做铁鞭铁锤匕首等,这一段语言除前后略作修饰之外,几乎完全一样。像前面武玄霜说:“他们总爱说天后为害天下,却怎的不去听听老百姓的话?在老百姓眼中,想为害天下的人确是还有,但却不是当今天后!”也是出现在剧中上官婉儿母女对话中。 话剧中说武则天放逐太子贤,完全是一片爱子之心,而太子贤却被人毒杀,嫁祸于武则天亲手杀子,背后的主使者是宰相裴炎——历史上裴炎只是武则天在清洗李唐旧臣中被除掉的一员而已,郭沫若为了增加戏剧性而挑中裴炎担任反角,并把毒杀太子贤之名,由武则天转到裴炎身上,而《女帝奇英传》中,则又原封不动的将这一设定搬进,连裴炎以刺客假冒丘神勣手下,武则天收伏上官婉儿,骆宾王作《讨武曌檄》由上官婉儿亲手捧读等种种情节,也一一出现在《女帝奇英传中》。《武则天》是郭沫若为武则天的翻案戏,其中为武则天的辩护,已经有许多很是过头。《女帝奇英传》则更进一步,连张昌宗张易之事件,也推得一清二白,比较好玩。无独有偶,《女帝奇英传》是话剧《武则天》的变异版本,但是《女帝奇英传》却又重新回到了戏剧中,越剧《三刺女皇》(又名《归长安》)则又是《女帝奇英传》的戏剧版本,《三刺女皇》的中,又是以上官婉儿、李逸、长孙璧三角之恋加上刺杀武则天的情节而构成,只是把上官婉儿和武玄霜角色并合而已。从《武则天》到《女帝奇英传》到《三刺女皇》似乎是转了一圈又回去了,但是却已经面貌完全不同,其中的相似和变异,真是颇为有趣。 金庸和梁羽生的创作时代,仍可以看到郭沫若的浓厚影响,随着时代的变迁,到了古龙温瑞安时期,则已经不大看得多了,更多的是金庸和梁羽生以及其他作家对他们的影响。而我们今天这一代的武侠写作,则是受金古梁温黄的影响更多了。 其实,我更愿意看到新的武侠写手,除了受武侠前辈的文风影响之外,还能够多看一些其他门类的优秀作品。古人云:“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信然! [此帖子已被 药师丹枫 在 2007-12-16 16:32:50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