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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中篇)记得当年曾相见2月3日续完(大成门接龙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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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3 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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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末年,烽烟四起,神州大地,血雨腥风,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中原,眼见是找不到净土了。

黄昏时分,夕阳如血,残照碧水,青海湖畔的小径上蹦蹦跳跳地走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灵活地眨来眨去,头上的两只小角丫随着她的蹦跳一颤一颤的。一步一声清脆的叮叮声,宛若婉转的歌声一般。她叫笑笑,来自山温水软的江南,几曾见过这等大气阳刚的异域美景,自是趁着最后的余晖贪婪地饱赏风景,不提防脚下一绊,笑笑皱了皱眉头,抬脚踢去,却见一个白衣的少年躺在地上。

“喂,你有病啊,大路上也能睡觉的!”笑笑轻舒玉臂,老鹰抓小鸡一般把这人提了起来,但见他后背之上鲜红的一片。笑笑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双手一松,少年重重摔在地上,震动伤口,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好不好?”笑笑俯下身子,拍拍少年,一脸歉意,竟是连脖子都红了。她一动腕子就叮铃铃的直响,煞是好听,原来她手腕上戴着一对小金环。少年勉强一笑,只说了“花生”两字,便又晕了。

*********************************************************************

天色入黑的时候,笑笑已经坐在扶苏城里最大的酒楼“遗风楼”上,惬意地喝着青稞酒,剥着醉花生了。遗风楼的“醉花生”就跟扶苏城的花生门一样有名。遗风楼的老板当然就是花生门门主华发生了。据说这华发生的名号可是大有来头,当年苏东坡畅游赤壁,有感于大浪淘沙,英雄千古,遂有“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之感慨,华发生对苏轼实是心向往之,更兼年轻时候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从此就以华发生为号。只可惜他生不逢时,遭逢战乱,一腔抱负都成空想,从此断了仕途之念,弃文就武,十数年后竟尔开创花生门一派。门下弟子众多,门中八大长老据说个个暗器功夫了得,成为扶苏城第一大势力,俨然“西陲一条龙”。

笑笑抿嘴喝了一口酒,忽然拿起一颗花生,啪一声摔在地上,嘴里咕哝着“臭花生”,脚下使劲,可怜好好一颗花生顿成齑粉,笑笑随手又摔去一颗,嘴里念道:“烂花生。”她好像忽然对玩花生有了兴趣,辟里啪啦摔得更欢,嘴里“烂花生,臭花生,死花生,砸扁你个臭花生,踩死你个烂花生……”的念念有辞。顷刻间一碟花生都成了地上的泥巴,笑笑玩得正欢,大声叫道:“小二,再来十碟花生,看本姑娘如何整治花生。”也不管小二同不同意,抢过他手上的一碟花生,以天女散花的手法向空中抛去,酒楼之上顿时花生乱飞,笑笑抛洒之时巧妙地用上了暗劲,这些花生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呼啸之声,追着酒楼上的客人四散飞溅,酒楼上顿时大乱。

“哈哈哈,扶苏城的大新闻啊,华发生的的场子居然也有人敢闹!”随着一阵大笑,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儒生施施然走进了酒楼。笑笑玩的正欢,随口道:“本姑娘只不过想试试花生的玩法,不犯王法吧。”那儒者抚着颔下的三缕灰髯,找了个桌位坐下,饶有兴致地道:“不犯不犯,姑娘玩的好看得紧呢,请继续!”

笑笑颇觉意外,斜眼瞧时,见他胖敦敦的身子一座小山似的将椅子压得嘎吱嘎吱直响,嘴边咧开一条细细的微笑。看着倒像是欣赏戏文正到会心处,笑笑忽然觉得讨厌,嘟着嘴道:“ 哼,你要我玩我就玩啊,不玩啦!” 双手一拍,转身向外行去。那老者倒是不紧不慢地发话了:“小姑娘,花生哪惹你了,害你要如此大动干戈?”

笑笑顿住脚步,蹭蹭蹭飘到他身边,对着他的耳朵说:“不——告——诉——你哦!还有啊区太守,下次出来记得带几个护卫,免得奴家一不小心让您老坐到了不该坐的地方,奴家可吃罪不起。”笑笑嫣然一笑,眼眉都笑成了一弯柔美的月亮,区野鹤还未明白她如何识得自己的身份,还来不及回味笑笑回眸一笑的风姿,已然“卡啦啦”一阵巨响,连人带椅摔倒在地,登时狼狈不堪。定睛看时,那椅子四脚都已被笑笑暗劲震松。区野鹤十分笨拙地爬起身来,却抚着胡子笑了,“扶苏城看来会有一场热闹了。”他忽然对这个叫做笑笑的姑娘有了十分的兴趣。

“喂,箫寒,你的伤要不要紧?”笑笑扶着箫寒,感觉他的身子抖的厉害。背上的刀伤已经开始溃烂,刀口处的皮肉往外翻卷,斜斜拉过整个背部。笑笑抖开从城里药铺里抓的药,胡乱地涂在箫寒的背上。箫寒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华发生,此生不灭你花生门,箫寒誓不为人!”

笑笑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嘿嘿,我已经帮你出了一口恶气了。”叽叽呱呱把今日遗风楼的事眉飞色舞讲了个透。箫寒听了又好气又好笑,长叹一声道:“笑笑,你闯大祸了。快走!”

箫寒话音未落,破庙之内已闯进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来,硬梆梆甩过来一句话:“姑娘在遗风楼大闹一场,总也得留下个名号吧。唔,箫寒,你也在这里,好极,好极!”笑笑还未回答,忽觉手中一凉多了一物,箫寒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城西月落山,鬼谷客子衣。我的命交在你手上了,快走!”一掌将她打出庙外。

笑笑鼻子一酸,犹疑之间身后劲风疾起,黑衣人掌上挟着七成功力,劈空击来。笑笑一声娇呼,身形一起如彩蝶飘飞,堪堪避过。黑衣人桀桀怪笑道:“小丫头轻功不错,再接这招。”吐气开声,又是呼喇喇一掌击来,掌未到,腥风已逼得笑笑透不过气来。笑笑吓得花容失色,蓦听一声大喝:“童明书,风雨九州,华发如梦。你敢再动那姑娘一下,箫某立时毁了那件东西。”童明书恨恨瞪了笑笑一眼,悻然返回。

笑笑立知箫寒的话必关大事,箫寒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本不是鲁莽的人,再无迟疑,几个起落已没入暮色之中。

童明书右手扣着箫寒的腕脉,嘿嘿冷笑道:“臭小子,上次让你侥幸脱逃,竟然还敢逗留在扶苏城,老夫佩服得紧哪。”

箫寒“哈哈”一笑道:“童长老,箫某可对你失望得紧啊。”童明书心念电转已知其意,双手翻飞。顷刻间已将他浑向上下搜了个遍,只搜得一管玉箫,童明书脸现喜色,箫寒“嘿嘿”一笑:“童长老不会不知道箫某的外号叫夺命箫吧。如此重要的物证,箫某岂会放在身上!你放心,只要箫寒一死,十天之内,华门主的事迹便会天下皆知了。”

童明书冷汗直流,追出看时,四野寂寂,哪有笑笑的踪迹。耳边传来箫寒如讥似嘲的声音:“那姑娘与箫某也是素昧平生,童长老若是不信,以童长老的轻功,想来不出半个时辰定可追上,哈哈……”童明书脸色一寒,右手使力,箫寒脸上冷汗直流,背上创口又是剧痛不已。

寒星点点,朔风阵阵,笑笑全力飞奔在崎岖的山道上。塞在手中的东西她只是匆匆瞟了一眼,猜不透如此普通的一方玉佩怎么会有如此魔力。她不知道箫寒如今正受着怎样的折磨。她只知道必须立即找到客子衣,否则箫寒冒着生命危险牺牲的苦心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笑笑也知道花生门必不肯善罢甘休,“希望能抢在追兵之前见到客子衣。”

从破庙到月落山,七天七夜的路程,笑笑不知道七天七夜中会发生什么。一路上她已经闯过了三道拦截,那些人黑巾蒙面,行迹诡异,笑笑不识得他们是何来历,她能打则打,能避则避。能闪则闪,不想多生事端。她的腕上本来有一对小金环,为了隐匿形迹不得不褪下来藏在怀中,笑笑只有苦笑了:“箫寒啊箫寒,这辈子不知我们俩谁是谁的克星,我本想给你出口恶气,却连累你再落虎口,可是为了你,我要连片刻未曾离身的金环都要破例拿下,唉,你放心,是我害你在先,不论你有何心愿,笑笑一定帮你达成便是。”

“交出东西,否则休想生离此地。”笑笑秀眉一蹙煞住身形,心道:好重的杀气啊。转身时已是嘻嘻笑了:“又是花生门的大花生啊,你们累不累烦不烦啊,说了没有什么东西嘛,本姑娘可没功夫陪你们玩啦,失陪。”话音未落,早已拔腿就走。

猛听得身后呼啸之声十分尖利,知是有暗器袭来,听风声笑笑知道暗器至少有七枚,分打她背心的肩井,风门,灵台,中枢,魂门,志室,气海俞七处大穴,端的是认穴奇准,心道:“竟然想让我动弹不得任你宰割,其心可诛,哼,这次来的不知道是哪颗花生,暗器功夫忒也了得。”不敢怠慢,当下展开小巧的轻身功夫,又是旋转又是空翻外加铁桥功,腾挪闪移,七枚暗器尽数落空,笑笑瞧见这暗器竟不过是七颗花生,这才暗暗吃惊,全神戒备。脸上却依然是一付笑嘻嘻的模样。

“四长老刘关舟也出马了,小女子真是荣幸之至。”笑笑得空抽出随身的宝剑,舞起剑花,将周身护得泼水难进。

刘关舟露出一丝笑意,打着哈哈道:“小姑娘眼力不差,竟然识得老夫的来历。”口中说话,手底可是丝毫不受影响,他的花生每一出手便是七颗,专攻人身的七十二处大穴,端的是厉害非常。只是笑笑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宝剑只作防身,来人一时倒也奈何她不得。

笑笑笑道:“花生门一手七花生,还能认穴如此精准的,除了四长老刘关舟刘老前辈还有谁人啊。刘老前辈‘七妙圣手’的大名如雷贯耳,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只恨无缘得见罢了。”一番话,拍得刘关舟心花怒放,杀气消了大半,发出的花生力量也减了大半。笑笑却是心中暗笑,她是想起了箫寒曾经讲过的花生门的种种轶事,存心诈他一诈的,想不到居然蒙对了。

两人便这样僵持着。刘关舟只是不停地发出花生困住笑笑,笑笑只守不攻,嘴里只是奉承着刘关舟,心底却已五内如焚了。知道多拖得一分,箫寒的危险便增加一分,等花生门的大批高手到来,可真是插翅也难飞了。眼珠一转,忽然大叫道:“前辈,我认输了,东西给你便是。哎哟!”舞动的剑光骤然消歇,笑笑翻身倒地。

刘关舟吃了一惊,只道是花生终于不小心伤了她,见她伶牙利齿,活泼聪慧,心中颇有不忍,停了暗器,俯身来看,手未沾到,笑笑一跃而起,剑若秋水寒光,挟着犀利的杀气直刺前心。刘关舟骤出不意,护身罡气应念而生,同时连续三个后翻,险险避开。宝剑划过他的前胸,凉飕飕一片,笑笑暗呼“可惜”。刘关舟却是心头狂震,脸色煞白,额上竟然满是冷汗。惊魂稍定,目中精光暴涨,怒喝道:“岂有此理!老夫念你年少可爱,手下留情,想不到你竟如此凶狠狡诈,休怪老夫不客气了。”他闯荡江湖数十年,大风大浪都过了,今日竟然差点阴沟里翻船,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上,心中实是怒极,出手自是再不留情。

方才他一手七花生发出来时,笑笑自问尚能轻松应对,此时他动了真怒,用上了毕生苦研的暗器手法,花生源源不绝发出,但闻“嘶嘶”的暗器破空之声,瞬间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些花生或走直线,或取回旋,在空中碰撞激荡,先发的后到,后发反而先到,上三路的陡然转攻下三路,正面攻来的待笑笑要格挡之时却忽地转向后背去了,竟似长了眼睛一般,认准了笑笑的周身大穴飞来,端的是鬼神莫测,巧妙之极。笑笑全仗着小巧的轻身功夫和手中宝剑之利,在网中左冲右突,方能堪堪支持这么久,但亦已是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了。

山道之上传来夜行人的呼喝之声,笑笑大呼“糟糕,花生门的人来了。”她一急竟然冒险抢攻,心浮气躁,更是险象环生。一不小心让花生擦过臂弯,幸亏她反应奇快没有正中穴道,却也觉得臂上火辣辣作痛,“罢了,师父,弟子只有事急从权了。”笑笑宝剑一紧,正欲展开从不肯轻易使用的绝招,但闻漫天飞舞的花生一阵“砰砰”的撞击声,转眼碎成粉末,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有个声音在耳边喝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笑笑念头奇快,机不可失,身子一纵,早已脚底抹油,远在里许之外了。她号称“寒月追风剑”,轻功自是一绝。刘关舟待要追赶,却被来人死死缠住,眼睁睁看着笑笑越去越远,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气哼哼和来人打了个不亦乐乎。

待续~~~

[此帖子已被 潇潇 在 2008-2-2 17:26:26 编辑过]

[此帖子已被 潇潇 在 2008-2-3 21:21:47 编辑过]

暮色雨中来,潇潇落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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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门的总坛里,箫寒倒是受到了热情款待。一番梳洗之后,箫寒的白衣之上纤尘不染,背上的伤口经过简单包扎,不再流血了,气色也好了许多,更见秀拔潇洒了。

酒是好酒,花生门自酿的花生青稞酒,酒色纯净,葱翠如碧玉,酒味醇厚,菜亦是清淡的家常菜,自然也还有花生门独有的醉花生。华发生亲自作陪,箫寒只是冷眼旁观,倒要瞧瞧华发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箫少侠,别来无恙!上次花生门多有得罪,这桌酒席权当赔罪了。”华发生举杯一饮而尽。箫寒只笑了笑,华发生也不在意,微笑着接道,“箫少侠是聪明人。华某向来最是敬重聪明人。只要箫少侠愿意,花生门的长老之位随时虚位以待。”

箫寒突然哈哈大笑道:“华门主言重了!在下没有听错吧,长老之位,箫某何德何能,敢与花生门的八大长老平起平坐。”

华发生依然笑眯眯的:“箫少侠过谦了。白衣武诸葛的人品武功华某向来是景仰得很!”

“不敢当,华门主好计谋啊,只要箫寒入了花生门,你的秘密自然也成了我的秘密,门主大可以高枕无忧了。”华发生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可惜箫寒生来闲散惯了,怕是无法揣测门主的机心,反会坏了门主的大事。”华发生“哦”了一声,缓缓道:“请教。”

箫寒淡淡一笑接道:“门主好沉的心机。笑笑大闹遗风楼,矛头分明直指华门主,难为门主居然忍得下气啊。在下实在佩服。”

华发生长笑道:“华某岂会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何况你那位朋友笑笑姑娘精灵古怪,华某十分欣赏。倒是她令堂堂区太守当众出丑,怕是惹的祸事着实不小啊。”

箫寒也是长笑道:“太守那儿倒是没什么动静,华门主的人却是先对笑笑不利了。”

华发生居然老脸一红,急以酒带过,含含糊糊道:“箫少侠言重了,童长老只是想请你大驾光临的,对于笑笑姑娘的查问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箫寒剑眉一挑,盯着他道:“说的也是。要不是为了找到在下,笑笑姑娘如何能轻松地回到我的身边,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太守的大牢里面受苦呢。说起来,在下还得替笑笑多谢门主了。门主处变不惊,雍容大度的涵养功夫箫寒一向是万分佩服的。哈哈……”

“臭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华发生并未动气,童明书却是火暴脾气,听了箫寒这一番连讥带讽的话,他如何还能按捺得住。箫寒斜眼瞟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童长老,拿不到东西也不用大动肝火啊,华门主是明白人,当不会责怪童长老办事不力吧。是了,是在下不好,一到紧要关头竟然想不起来放在什么地方了,对不起之至啊。童长老恕罪则个。”

这番话比方才更是阴损,众目瞪瞪之下,童明书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大吼一声“岂有此理,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这就让你想起来。”伸出蒲扇般大手,五指如钩直向箫寒眼眶之中抓去。箫寒大剌剌地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底下深深一闻,赞道:“清香沁人,好酒!花生门的花生青稞酒果然名不虚传。”说话间童明书的五指距离他的眼珠已不过几寸,箫寒恍若未觉,面不改色,横里飞来一双筷子,华发生大喝道:“童长老,不得无礼!”举酒一饮而尽道,“箫少侠定力惊人,华某佩服,来来来,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事了,请!”童明书恨恨坐下。箫寒也不理会,宾主尽欢。

“李小落,这几日你便同箫少侠一起住吧,他身上有伤,你须得悉心照顾,若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李小落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长得清秀伶俐,甚是机灵,平时颇得华发生的器重。闻言不敢怠慢,扶起箫寒自去歇息。

童明书忍不住发起牢骚来:“门主,何必对那小子如此客气。如今他是笼中鸟,阶下囚,插翅难飞,只要用点手段,还怕他不乖乖招供吗?”

华发生摇摇头道:“没用!上次你们不是试过了,他伤成这样还是挺着不说,像他这样的人自命英雄,岂肯屈服在你的刑罚之下。我摸准了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总有法子让他交出那件东西的。对了,笑笑到哪里了?刘长老没有消息传来吗?”

童明书茫然摇头。华发生若有所思,只说了句“盯紧点,别让她起疑。”

***************************************************************

天色渐亮,笑笑一口气狂奔数百里,看看身后无人追来,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这才觉得浑身骨头散了架一般,手脚早已不听使唤了。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坐倒在路边的草地上。仰天躺了下来。一个晚上不吃不睡倒也罢了,一个晚上滴水未沾,嗓子里干得直冒烟。笑笑躺不住了,游目四顾,见不远处有条小河,河流清亮,登时更是焦渴难忍,一骨碌翻身起来,冲到河边,双手掬起一捧湖水就喝,湖水入口,笑笑忍不住“呸”了一口,接着就大吐特吐,简直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她来自江南水乡,见惯了美丽的淡水湖泊,哪曾想到青海之地盐分极高,水质多咸苦之味,用于解渴恰是越解越渴,这正如身处大海之中,明明四周都是水偏偏只能渴死。笑笑颓然坐倒,只觉得嘴里又苦又涩,胃里的酸水一个劲地往上冒,吐得几次,早已浑身酸软,无力赶路了。看看太阳一步一步爬上山顶,新的一天开始了。

上月落山的路却是越来越险峻,陡峭的崖壁后面不知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花生门的人随时可能追来。笑笑苦着脸,几乎一筹莫展了。

“喂,姑娘,这水喝不得的,你不知道吗?”笑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一身新绿衣裳,正向自己招手。

笑笑眼睛一亮,笑嘻嘻走了上来。那姑娘伸手递过水囊,笑笑眼尖,见她袖底绣着一朵精致的荷花。笑笑暗赞:“好漂亮的荷花。”大大方方接过水囊,咕嘟嘟喝了几大口,那女子浅笑道:“姑娘莫喝得太急,小心呛着。”笑笑感激地一笑,忽然身子一软扑倒在地。

那姑娘嘴角一牵,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探手身笑笑怀中搜来。

“原来荷花堂也是为了这劳什子的东西来的。”笑笑忽然一跃而起,闪电般出手,纤细的手指看来是那么温柔,缘荷却怎么样都挣脱不开。“第一,我没有收到任何东西;第二,本姑娘若真是如此草率的小马虎,就算有东西也等不到荷花堂出手了;第三,我倒很有兴趣知道,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为什么花生门如此紧张它,而荷花堂甚至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要得到它。我想这个问题姑娘应该能够告诉我吧。”

笑笑忽然五指一松,缘荷抽回手来,呆立半晌,作声不得。她忽然发现,笑笑的心思也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深井,她单纯的外表下竟也有如此深沉复杂的心机。荷花堂竟然看走了眼。当然犯过一次的错误,缘荷是绝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的。

“那件东西,除了箫寒与华发生,没有人知道。”

笑笑不解:“既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手抢夺?”

缘荷笑了笑,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些年花生门的势力在扶苏城一天天坐大。花生门骄横跋扈,俨然扶苏城一霸,连太守区野鹤都对他们忌惮三分。各大势力更是深受其害,敢怒而不敢言。你莫看荷花堂现在还有几分风光,各个商号生意还不错,背地里也没有少受花生门的压迫,你可知道我们收入的十分之三都被花生门据为己有了。扶苏城的各大势力早已有心有不满。那箫寒号称白衣武诸葛,早就有心对付花生门,他掌握的证据自然是十分紧要的,谁都不知道他的证据是什么,可是谁都知道,只要能抢到这件证物,就能将花生门掌握在自己手中。”

“难怪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地谋夺了。”缘荷脸上一红,抗声道:“荷花堂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这次也是事出无奈。”

笑笑一笑道:“不错。至少姑娘还没有想过要取了我的性命。”

缘荷大是尴尬。笑笑不为己甚,一笑作罢。想了一想道:“笑笑要事在身,姑娘自便吧。”抱拳一揖,转身就行。缘荷伫立良久,尾随而去。

*************************************************************

这是花生门一处比较隐秘的院子,远离花生门总坛,清静而又雅致。箫寒就被安置在这里。花生门的伤药果然非凡品,箫寒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箫寒四处走了走,已发现这宅院表面看来独处一隅,其实设了不下十个暗桩,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此地,怕不是件容易的事。箫寒想了十几个脱身的办法,都没有把握成功,更苦于李小落形影不离。箫寒心急如焚,表面上还不得不装作十分轻松惬意。李小落七窍玲珑,箫寒心中所思所想,他竟仿佛能了然于胸。有事没事总爱进进出出,箫寒看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恨不得一拳打扁。“你没事做吗?让我清静下行不?”李小落狡黠一笑,苦着脸道:“门主交代下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唯我是问,箫大哥你就发发善心,别为难我了。”箫寒只有一边生气去。

又到深夜了,箫寒忍不住抽出玉箫,吹了几曲,想到自己的处境,再无心情吹奏,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想象着笑笑的情形。“不知道笑笑找到客子衣了没有?她不会出什么事吧。”箫寒的眼前都是笑笑的影子在晃动。

“笑笑啊笑笑,箫寒情非得已,害你卷入这场争斗之中。没有你,箫寒的戏就没法唱了。”

李小落猫一般走过来,打个哈哈道:“箫大哥想你那位朋友啊?”

“算你猜对了。你怎么知道?”

李小落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哈哈,我自然知道,我还知道笑笑姑娘此刻正去找一个人。”

箫寒心头一凛,蓦然出手,此时他伤势已然好得差不多了,李小落已不是他的对手:“你还知道什么?说!”

“笑笑要找的人叫客子衣,你所说的证据此刻就在你的身上。”李小落迎着箫寒的目光一字一字道。

箫寒手腕一紧,李小落毫无惧色,不紧不慢道:“如果我要害你,不会等到现在。”箫寒慢慢放开双手,双目如电,紧紧盯着他。

李小落机警地关上院门,倒上一壶清茶,清了清噪子,缓缓说道:“五六年前,扶瑶山麓,大雨滂沱,箫大侠记不记得当夜发生了什么事?”

箫寒眉头一皱,飘瑶山庄外的一幕又清晰地在眼前浮现。

扶瑶山是扶苏城风景最秀美的地方。飘瑶山庄便座落在这里。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庄园,迄今为止,武林中人除了知道庄主叫做傅青山,有个女儿叫傅尘瑶,庄中有四大护卫之外,他们的身世背景,师承门派一无所知。武林中人只要进入飘瑶山庄的百里之内,必遭不测,飘瑶山庄于是成为武林禁地。

箫寒当年才十七八岁,血气方刚。那一天大雨滂沱而下,他趁机悄悄上了扶瑶山,未入庄园百里之内,就泄了行踪。他夺路狂奔,在扶摇山麓,碰到了一个伤重垂危的人,箫寒见身后追兵并未赶来,便将那人一起带走。只是那人伤势太重,箫寒无力救他,只好将他草草安葬。

“难道那个人就是你?”箫寒盯着李小落问,“你去飘瑶山庄干什么?”

李小落神情黯然:“我本来是飘瑶山庄的护院武士,碰到你的那夜,正是我当值。飘瑶山庄当夜被人神秘盗走镇庄之宝,傅青山怒不可遏,将我重责一顿,弃尸荒郊。若不是你相救,李小落早已尸骨无存了。大哥,从今之后,李小落愿意追随大哥,浪迹江湖,唯大哥马首是瞻。”

箫寒沉吟许久,未作答复。

风吹过寂寂的庭院,两条人影猫一般灵活地翻墙而出。箫寒双手轻扬,最前面的暗桩一声未哼,扑倒在地。

“大哥,还有几处?”李小落紧张地问道。

箫寒无声地一笑,伸出四个指头。

离庭院越来越远。只要闯过最后一处,便是海阔天空了。李小落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狡黠的光芒。忽听一声喝问:“什么人,口令。”李小落脸色一变,紧紧靠向箫寒。

“花生!”箫寒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暗桩一闪,四野恢复了宁静。李小落长长吁了一口气,与箫寒相视一笑。山外,清风拂人,说不出的舒爽。“抄近道去月落山。”箫寒与李小落疾驰而去。黑暗中,暗桩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稍顷,一个人影悄然驰向总坛。

待续~~~

暮色雨中来,潇潇落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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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箫寒脱困而出的时候,笑笑却在月落山附近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杀气逼人。笑笑初见这个人时便觉得此人极难对付。她心中紧张,脸上却丝毫不露。

“你就是笑笑?”来人的声音枭啼一般直刺耳膜,震得笑笑耳朵“嗡嗡嗡”好一阵回音。笑笑秀眉一扬,大声道:“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就是笑笑,阁下有何指教?”

“嘿嘿,小姑娘果然有胆量。看来也是个明白人,好极,好极,倒省得老夫多费唇舌了。东西拿出来吧。”来人大手一伸,开门见山。

“嘿嘿,原来阁下也是为了那件莫须有的东西而来。可惜笑笑两袖清风,阁下只怕找错人了。”笑笑随手一抖衣袖,两袖飘飘,果然无物藏掖。

“小姑娘难道要老夫亲自动手搜上一搜不成?箫寒重伤之时只有你在他身边,不是你拿了还能有谁?”来人咄咄逼人。

“笑话,如今只有你在我的身边,我的东西丢了难道也是你拿去了不成。笑笑敬你是前辈,不敢跟您动手,恕不奉陪了。”笑笑双脚一旋,心意到处,早已拔腿就走了。

“岂有此理!小姑娘牙尖嘴利,这么快就想走了吗?”来人一声大喝,数条极细的丝线突然从他袖中飞出,笔直扎向路旁的树木,顷刻间围成一张巨网,将笑笑前后左右的退路全都封死了。

“天罗地网十九式,原来你是飘瑶山庄的傅青山!”笑笑心头雪亮,胆气顿壮。心头却更糊涂了,为了小小一方玉佩,花生门,荷花堂,飘瑶山庄已相继卷入了这趟浑水之中。箫寒给我的玉佩究竟牵扯了一个怎样惊天的秘密?

笑笑身形飘飘,在丝线间如彩蝶穿花,笑笑知道傅青山的丝线是用天蚕丝所炼,寻常刀剑分毫损伤不得。大是心惊。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对付丝线,丝线虽然眼花缭乱,都是帖着笑笑的衣服一掠而过。有惊无险。月影西斜,第二天很快又要过去了。笑笑心急起来,傅青山也是与她一般心思,如今笑笑就像是一只猎物,在九月鹰飞的季节里出现,身后缀满了贪婪的眼睛。傅青山毕竟功力深厚,丝线经他的内力一逼,根根如钢筋铁丝,呼呼作响,笑笑展开绝顶轻功,兀是闪避不开,一不小心衣袖被丝线扫了一下,顿时从袖口至腋下被平平分开,切口处如利刃剪过,若是扫在手臂之上,必是断臂分筋之灾。笑笑惊魂未定,一咬牙“哐啷”一声抽出随身的短剑,一道寒光闪过,傅青山手中的丝线竟被笑笑削断了三四股。傅青山眼中精光一闪,寒月之下看来,此剑寒芒刺人,泛着奇异的光环。呆了一呆,轻呼一声“寒月剑!”出招稍慢,笑笑短剑连挥,如水银泻地,剑花错落之间,全身都包围在一片冷电寒芒之中,傅青山回过神来,眼中竟是极其复杂的表情。

傅青山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一咬牙,蓦地一声大喝,双手急挥,丝线挟着嘶嘶的破风之声,向笑笑劈头盖脸地攻击过来。笑笑额上冷汗直冒,一咬牙,连用七八种身法,丝线依然如附骨之蛆紧紧追着自己,蓦觉手臂上火辣辣作痛,原来一条丝线抽在左臂之上,登时鲜血直流,看来还是傅青山手下留情,要不然这条手臂怕是早已废了。笑笑情急智生,忽然大呼道:“喂,花生门,荷花堂的,你们再不出手,我可要把东西交给这个老头子啦。”

话音刚落,傅青山已忙不迭后退,笑笑眼尖,早见到七颗花生一朵荷花击向傅青山身周各大穴道。笑笑嘴角一咧,狡黠地一笑,展开身形便借机开溜了。

“岂有此理,笑笑已经走了,你们缠着老夫干什么?还不去追!”傅青山以一敌二,哭笑不得地道。

缘茶率先罢手,刘关舟把一颗花生扔进嘴里道:“要不是我们都想坐收渔人之利,笑笑早束手就擒了。这样不行,不如我们定个君子协定。”

缘荷截口就道:“好主意啊,只可惜东西到了你花生门手中,还有吐出来的时候吗。”

傅青山哼了一声道:“老夫绝不和花生门的人合作。我们各凭本事吧!”拂袖而去。眨眼人影不见。

刘关舟心中气苦,一时却发作不得。气哼哼一声不吭。缘荷瞟了一眼刘关舟,紧紧追着笑笑而去。

第四天的日出时分,笑笑已经走到距离月落山不足三百里的地方。想起昨夜的恶战,笑笑还是心有余悸。“这飘瑶山庄的老庄主果然厉害,要不是我诈他一诈,说不定这会儿我正精疲力竭地跟他缠斗呢。也说不定我早已为他所擒了。”想起缘荷与刘关舟,笑笑就忍不住想笑。这两人居然真的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想不到紧要关头还要靠他们脱困,不知道他们如今气成什么样子了。”笑笑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省起肚子有点饿了,四下空旷旷的,绷着的心弦一松,疲累便接踵而来。掏出干粮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草草收入怀中,手触到冰凉的玉佩,忍不住掏出来,仔细观察起来。

玉的确是好玉,通身宝蓝,晶莹剔透,不见一丝杂质。笑笑本想找找有没有机关暗记之类的,但此玉一目了然,显然不会有字。“难道这秘密刻在玉中,须用特殊药水才能令其显现?难道这玉并不曾藏有什么秘密?”笑笑百思不得其解,“看来,只有鬼谷客子衣才能解开这个谜团了。”想到客子衣,笑笑的心忽然揪得紧紧的,“不知道箫寒是不是还活着?”

笑笑再无心休息了,收拾玉佩便欲起身。忽然眼前金光一闪,一物无声无息地飞来,手中一轻,玉佩竟然被人凌空摄去。笑笑大吃一惊,一时想不出西北武林中有谁是擅使这种软兵器的。这玉佩可是关系到箫寒的性命,笑笑大急,身随意转,早已循着这道金光飞去。

金光的尽头是一个浑身火红的人,一头红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浓密的胡子草丛一般掩映在嘴角。笑笑噗哧一笑,心头灵光一闪,想起区野鹤手下有个捕快叫“火人”,必是此人无疑了。据说火人精通奇门武功,最善追踪之术。

笑笑大呼“糟糕。”原来她一直只注意到花生门与荷花堂、飘瑶山庄的跟踪,竟然忘了还有个区太守的势力。区太守绵里藏针,笑里藏刀,装聋作哑的功夫笑笑在遗风楼初次见到时就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其实听了缘荷的话以后笑笑早该想到区野鹤必定不甘寂寞的,只是她穷于应付接踵而来的各路人马的追夺,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此时玉佩又已落入火人手中,笑笑情知自己武功与对手差得太远,眼珠乱转,急思解决之法。

想来想去,兀是无计可施。眼见火人身形一动,笑笑无暇思索,顺手抽出寒月剑,一招“月涌大江”,横横挥去,剑若秋水寒光,激起一片寒芒,果然像是银月照耀之下的波涛,汹涌而上,一浪连着一浪。火人磔磔怪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随手一挥,金光闪处,如利刃剪过白布,漫天银光刹时消失不见。笑笑嘻嘻一笑:“再接这招米粒之珠。”提剑刺向火人腋下,火人钓丝一声呼啸,环身而过,缠向短剑,笑笑忽然举剑上撩,身子急转,反向刺了,出剑方位之怪连火人都吃了一惊。这一招却是“月落参横”,原就是两个半招合为一招的,火人出招抵挡正是中了此招的虚招诱敌之术。好在火人真个了得,竟然也是从绝不可能的情况下,全身揉作一团,骨碌碌滚了出去。就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在地上不停地转动。笑笑只听说女子练习柔功能将全身练到柔若无骨的,如今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若女子一般,忍俊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却也不禁赞道:“好俊的柔功。”

火人骄气受挫,不敢再小看笑笑,认真对付起来。笑笑月明千里,月白风清,月落霜飞……一路使将下来,火人见招拆招,丝毫不乱,倒是笑笑沉不住气,毕竟内力不足,脚步已经虚浮了。

两人这一过招,匆匆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刘关舟,缘荷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笑笑倒是不急了。大声道:“玉佩被火人抢去了,谁取回就是谁的。”

刘关舟与缘荷谁都不动,笑笑心中惊慌:“糟糕,莫非此计不灵了。”又喊一遍。刘关舟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意态闲适地在一边观战。“喂,玉佩真的被他抢去了。”

缘荷嘿嘿一笑道:“笑笑,又想借我们脱身了。你慢慢打吧,等你跑不动了,我自会出手。”“你……”笑笑为之气结。火人的招势忽然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笑笑本就不敌,此时更如怒海孤舟,随时都会被汹涌的波浪吞没,再无力分神说话了。

激斗中,火人忽然一掌推来,这一掌全无半分征兆,夹在钓线之中发出,笑笑惊觉之时已不及闪避,结结实实一掌印在背心,登时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笑笑勉强喊道:“玉佩真的被他抢去了。”火人的一掌又到前心,笑笑嘴角带着一丝酸苦的微笑,默默喊道:“箫寒,笑笑已经尽力了。”

***************************************************************

箫寒的心忽然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狠狠疼了一下。箫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狂奔的脚步骤然顿住,李小落收势不住,砰的一声撞在箫寒身上,箫寒却似毫无感觉。“喂,箫大哥,你怎么了?”李小落的眼中现出迷惘与担忧。

“笑笑出事了,笑笑一定出事了。”箫寒的声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

“你怎么知道?箫大哥,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不是,不是!我与笑笑虽然只是匆匆一面,可是我感觉我们已经缘定三生了。小落,你没听过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吗?我跟笑笑的心早就在一起了。”

李小落傻傻地摇摇头。

箫寒沉吟良久道:“小落,帮我去找笑笑,一定要找到笑笑。”李小落奇道:“你自己怎么不去找她?”箫寒脸有忧色,只是恳求道,“小落,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否则笑笑所有的努力都白废了。如果笑笑真有三长两短,箫寒一生都难心安!三天之后我们在月落崖会合,求你了!”

李小落没有多问,箫寒的眼神让他不忍拒绝,他似乎懂了。默默转身向月落山方向奔去。

暮色雨中来,潇潇落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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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4 05: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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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月落山,山风空自呼啸。李小落沿着往月落山的羊肠小径一路找来,激战的痕迹依然还在,李小落几乎能想像出笑笑与花生门,飘瑶山庄连场激战的情形。第二日晚间。李小落就到了笑笑与火人大战的地方,一滩殷红的血迹早已干涸。地上一片狼籍,李小落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寒月剑的剑气将路旁的杂草树木削得七零八落的。地上有几颗碎成粉未的花生,李小落在地上还捡到了一截被火烧过的天蚕丝的残骸。李小落眉头一皱,暗暗奇怪:这老怪物怎么也搀和进来了。良久他才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微笑:原来花生门,荷花堂,和那两个老怪物都搀和进来了,嘿嘿,这事儿可是越来越有趣了。但愿那老怪物与笑笑是友非敌,否则笑笑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李小落又仔细找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其他痕迹了,至此以后一路再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了。笑笑仿佛就此失踪了一般。笑笑究竟是生是死?箫寒究竟要去哪里?李小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上了月落崖。

月落崖一片死寂。箫寒还未到。李小落的心咯噔一下:难道箫寒也出事了?等得三五个时辰,箫寒依旧人影不见,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李小落彷徨无计,目送月影西斜,正不知该如何行止,只见一个身着月白衣衫的姑娘走上崖来。李小落暗暗提气戒备。

“你就是李小落?”少女音色甜美,吹气如兰,李小落心神一漾,怀疑地看着她。那少女微微一笑,似讥似嘲地道:“李兄弟不必紧张,是箫寒让我来的。”

李小落急急道:“箫寒,他怎么了?”

那少女美目一瞟,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你跟着来不就知道了。”也不管李小落答不答应,当先便行。李小落一咬牙,心道:就算是龙潭虎穴,俺李小落又何惧之有!索性大大方方地跟着那少女一路飞奔而去。“想不到你的轻功还是华发生亲传的。看来花生门待你不薄啊,李兄弟不怕背上个忘恩负义之名吗?。”少女似乎身子娇弱,气息混乱,喘气之声清晰可闻,李小落如被巨雷击中,呆了半晌突然加快脚步,一把抓向那少女的手臂。少女惊呼一声,竟然闪避不开,李小落一搭腕脉,忙不迭放开五指,脸上一片羞红。原来那少女竟然不会武功。

“箫寒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磊落的君子。”少女面不改色。

“双儿,你就不要再调侃他了。”一阵豪放的大笑,箫寒扶着笑笑一起走了出来。“原来箫寒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李小落只觉浑身冷汗直冒,暗呼侥幸,方才若是自己稍有什么异动,只怕立时便得毙在箫寒的夺命箫之下。

“她就是笑笑姑娘?”李小落见笑笑脸色苍白,不见半分血色。眉目之间却极其精致,宛如巧匠工笔细绘,果然是我见犹怜。

“此事说来话长。小落,笑笑的伤势非常严重,我们必须立即找个安静的地方帮笑笑疗伤,其他的事待以后再跟你细讲吧。”

“月落山三面都是陡峭的悬崖,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在此把住路口,十天半月也难攻上山来。况且木老怪也在山下结庐而居,此人生性怪癖,最烦别人扰他,就算真有敌人来犯,恐怕无须我们出手,木老怪早就了结对方了。”

“不错,双儿说的有理。我们就听双儿的,暂时住在这里吧。”箫寒眼见笑笑气息微弱,早已方寸大乱。双手紧紧抵住笑笑的背心,将真气输入笑笑体内,助她压制伤势,不敢有片刻离开。笑笑虚弱地笑了笑,点头赞许。

“木老怪?”李小落狐疑地望向山下,沉吟着,“铁骨烟斗辛子木居然也是箫寒的人?那么笑笑的脱险也是意料中事了?”

**************************************************************

双儿住的地方甚是隐秘,洞窟之外有树藤缠结,不细看,根本不会想到有人居住。洞窟之中十分宽敞,有天然的石块隔成各自独立的几个空间。双儿手巧,石窟简陋,倒也布置得十分雅致,箫寒大为赞叹。

双儿草草弄了晚饭,笑笑喝了点稀粥,又经箫寒运功疗伤,气色已是好了不少。一番折腾,四人俱是疲累不堪,当下各自安歇。

箫寒心切笑笑的伤势,却是不敢入睡,挣着眼皮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中实是疼惜不已:“笑笑,等你伤势好些,我与你一同去见客子衣。”想到客子衣,就想起了木老怪,心中登时郁闷不已:“这么多年了,想不到他还是耿耿于怀,不肯见我。”箫寒只有苦笑了,“不知道木老怪那边情形如何了?”有心出去看看,又怕笑笑无人照看,踌躇之间,忽听笑笑道:“箫寒,箫寒,小心!”回头看却是笑笑梦中喊他。心下十分感动。

这一夜,箫寒衣不解带,不敢有片刻离了笑笑。笑笑被火人一掌伤及心肺,幸好她受伤之后,木老怪已经先替她打通了经脉,饶是如此,笑笑也需要安心静养十天半月的方能完全复原。

“箫寒,你见过客子衣了?”笑笑忽又出声询问,箫寒回头看时,却见她一双乌亮的眼眸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原来笑笑竟是醒了。

“没有。”

笑笑诧然。箫寒扶她起来喝药。此药奇苦,笑笑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箫寒眉头一皱,慢慢道:“笑笑,等你伤势好些,我与你一同去见客子衣。你几乎为此事丧命,理应让你知道的。现在,你乖乖把这药喝了。”

笑笑秀眉一蹙,娇嗔着不肯喝。箫寒喝了一口,柔声道:“笑笑,还说你是女中豪杰呢,怎么会怕这小小的苦味呢,乖,你不喝药,伤怎么会好呢。瞧你现在脸色苍白的样子,我很心痛。”他的目光似是含有一种强制的力量,笑笑咧嘴苦笑了笑,捂着鼻子,一闭眼就咕嘟一口喝个干净。吐着舌头大喊:“箫寒,好苦,这药好苦。”

箫寒不知从哪掏出一颗糖来,塞在她嘴里,柔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这药,明天你就能跑能跳了。”

“真的?”箫寒一笑道:“箫寒几时骗过你……”

“嘘……”,箫寒正待再说,笑笑忽然举手示意,箫寒凝目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出了洞窟。“你在这等我。”箫寒一跃而起,尾随而去。

此夜月黑风高,箫寒仗着高明的轻功蹑迹追踪。

转过月落崖,前面的人影放慢了脚步,箫寒耳目甚灵,已知道有夜行人正飞奔而来。

“你探听到箫寒的计划了?”箫寒听出正是华发生的声音,暗思:“哼,果然不出我所料。”

“门主,箫寒口风甚紧,属下几次探听都没有结果。”箫寒的眼睛在夜色里一闪一闪的,心里暗笑:“这个李小落,这卧底也真做得莫名其妙。华发生怎么会让他来做卧底的。嘿嘿,华发生,箫寒绝不会让你失望的。”箫寒计上心来,悄无声息地走了。

笑笑挣着眼皮不肯睡,见到箫寒平安归来,似是心头一松,摇摇欲坠。原来这药里含有极强的安神药,笑笑憋着的气一松,终于倚在箫寒怀里甜甜睡去。经历过生死大劫,有箫寒在身边,笑笑终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箫寒怜惜地看着她,心底一片柔情蜜意。“要她一个天真的女孩子卷入这么残酷的江湖风波里,都是箫寒的错。笑笑,如果箫寒大事能成,有生之年一定牢记你的大恩。”

阳光透过洞窟,新的一天开始了。

笑笑伸了个懒腰,居然一跃而起,只是受伤之后功力不继,一个趔趄,箫寒急忙一手扶住。笑笑嫣然一笑:“箫寒,你真的没有骗我。”笑笑伤势好得奇快,瞧这样子竟是恢复了两成功力了。箫寒大是欣慰。

双儿含笑望着他们,李小落缠着双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笑笑收了笑容,伸手取出玉佩,郑重交到箫寒手里:“箫寒。,这块玉佩也该物归原主了,以后的事,全都交给你了。”箫寒紧紧握在手心。这玉佩曾被火人凌空摄去,笑笑受伤之后,辛子木又将它夺回,放回笑笑身上,可惜等箫寒赶到之时,辛子木又已不见踪影,只有双儿陪着笑笑,箫寒自是明白木老怪的意思,只好将双儿留在身边,这才有双儿试探李小落等种种事由。

箫寒看了一眼双儿,心乱如麻,沉吟良久道:“笑笑,玉佩事关重大,恐怕此事非你帮忙不行。双儿不会武功,跟着我太危险。小落,你就保护双儿在此地等我吧。”

李小落狐疑地望望,点头答应。

笑笑看看双儿,甚是为难:“当日,你情势所逼才将玉佩交与我,今日你已是自由之身,何必……”

箫寒摇摇头,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笑笑惊道:“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即刻出发吧。”

箫寒叹了口气道:“可惜木老怪不肯见我。双儿,你若见到他,请他上鬼谷一行。”头也不回,拉了笑笑就走,一眼瞥见李小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老大一个纳闷:“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当自己是卧底啊?”

走了半个时辰,箫寒突然停下脚步,“笑笑,不用走了。”笑笑大为不解道:“我们不去见客子衣了吗?”

箫寒点头道:“是,我们现在去见木老怪,助他一劈之力。”

“那你的大事呢,你不是必须立即见到客子衣吗?”

“不重要了,笑笑,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会详细说与你知。”笑笑喘了口粗气,脚步却虚浮无力。箫寒心中怜惜,顿住脚步,找了块石头坐下,以一掌助她运气。笑笑的内力却毫无反应,不肯配合。

“你怎么知道我是雪月师太的弟子,箫寒?”箫寒莫测高深地笑笑,没有回答。原来箫寒在笑笑耳边说的是:“雪月师太没让你顺便拜会下客子衣吗?”

“你怎么知道辛子木老前辈一定会救我?你不怕玉佩真的被人抢去了吗?”笑笑的心头有许多疑问,此时才有机会边珠一般问了出来。

箫寒这才正色道:“笑笑,你为我出生入死,几乎命丧扶苏,我的秘密不该再瞒着你啦。来,我先帮你运功调息,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说与你知。”他的话笑笑听来仿佛是母亲温柔的呵护,笑笑顺从地闭上双眼。

箫寒的声音听来十分凝重。

“笑笑,你知道花生门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吗?”笑笑叹了一口气道:“师父正是因为听闻花生门的一些传闻,这才派我来调查此事的。”

箫寒点头道:“这就是了。雪月师太与华发生昔年曾有一段恩怨纠葛,她必是不愿相信华发生沦为金人的爪牙。只可惜……”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却不说下去了。

“只可惜,所有的传闻都是真的。所以华发生才千方百计要对你赶尽杀绝。”

“唉,笑笑姑娘冰雪聪明,果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放心,在证据没有到手之前,他绝对不敢杀我的。”

“箫寒,那么玉佩……究竟有何秘密?”

箫寒哈哈笑道:“玉佩之中根本没有秘密。”

笑笑呆了呆才问道:“没有秘密?当日你将玉佩交与我,就是为了要我引开敌人吗?”

箫寒歉然道:“也不尽然。玉佩本身虽无秘密,却是非同小可,一者能证明你的身份,不致让客子衣误伤了你,二者也是箫某求救的信物,三者更是计划实施的信号。”

“计划?”笑笑脸现惊疑,箫寒接下去道:“不错,早在半年之前,我们就已经察觉到花生门的异动了,但华发生在江湖的声望正盛,我们也不愿相信此事是真的,所谓与金人勾结的证物,尚需小心查证。于是便由我出面调查,客子衣暗中策应。我们约定,日后若有人手持我的玉佩前来,则此事是真,他便要将证物公诸天下;若持箫前来,则表明此事是假,但箫某有难,客子衣便会出手相救。”

笑笑嗔怪道:“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只是害苦了我。”箫寒赔笑道:“那日我一见你的寒月剑,便知你是雪月师太的弟子,知你正是同道中人,足以托付。唐突之处,箫寒向你郑重道歉。”一揖到地。笑笑急忙扶起。想起箫寒未曾说完的事,忍不住问道:“看你不过二十出头,师父与华发生的陈年往事你又如何知道?”

箫寒呵呵笑道:“你忘了木老怪当年一气之下,远走西陲,避居月落崖,正是因为你师父与华发生的情变啊。”

笑笑长叹一声道:“这些陈年的旧事,是是非非谁能说得清。只是听说从此之后辛子木与烟为伍,铁骨烟斗的名号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传奇故事。难怪他今日会救我一命。若不是他在危急之时出手相救,笑笑恐怕已经见不到你了。”

箫寒也是一声长叹:“可惜木老怪终究因为当年我坏了他与雪月师太的一段良缘,至今不肯见我。”

笑笑沉闷了半晌才道:“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更可惜华发生因此而性情大变,致有今日的大错。”

箫寒长吁一口气,站起来道:“你哪来这么深的感慨啊。呵呵,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去见客子衣吧,别让荷花堂,飘瑶山庄的朋友等得太心急了。”

笑笑不解:“干他们什么事啊?”

“把华发生勾结金人的证据交给他们啊。他们一路追截你,无非就是想要这个证物而已,我就成全了他们。”

“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啊。”笑笑倒吸一口凉气。

箫寒微觉不忍,狠狠心道:“牺牲一个花生门,总好过让金人的铁蹄践踏我大宋的土地,这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情非得已。要是没有这么多的是非恩怨,我也不用从江南老远地跑来扶苏了。一点都不好玩。”笑笑的神情看来甚是认真。箫寒黯然道:“走吧,笑笑,有些事既然无法避免,何不积极应对呢。”忽然神秘一笑道,“你不用担心,大局差不多已定了,见到客子衣,那就万事皆成了。不知木老怪可见着华发生了?”

转过月落崖,场中情形已是尽收眼底。围攻木老怪的原来是童明书与刘关舟等花生门弟子。箫寒一声清啸,苍鹰一般飞掠过去。登时斗在一处。

辛子木的烟杆刁钻得很,六十年的浸淫,早已炉火纯青。刘关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碰到辛子木,他的花生成了名副其实的花生。不是被木老怪的烟杆磕飞,就是被木老怪接在口里。花生门的醉花生可是扶苏一绝,木老怪吃得上了瘾,一个劲地逼着刘关舟使出“一手七花生”的绝技。箫寒看得哈哈大笑。

箫寒号称夺命箫,箫上的功夫自是一绝。此箫使将开来,可作剑使,尽得剑的轻灵,箫筒迎风,呜呜作响,又对敌人造成极大的干扰;此箫箫身略长于一般洞箫,亦可作棍使,挑刺随心。花生门弟子骤遇此兵刃,纷纷着了道儿。阵脚大乱。有几个年轻的弟子欺负笑笑有伤在身,却不知笑笑固然受伤,本身武功却比他们好得太多,加上箫寒时加照应,反而自讨苦吃。箫寒气他们趁人之危,老实不客气赏了他们一人一耳光。笑笑开心地大笑。

但花生门人多势众,辛子木与箫寒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斗得个把时辰,三人已是险象环生了,只听得童明书得意的大笑。

看看败局已定,箫寒心头暗暗叫苦。

援军恰在此际赶到了。飘瑶山庄,荷花堂的高手一举来到。童明书与刘关舟脸色大变。箫寒却是脸现喜色。花生门的弟子激战多时也已是强弩之末,这批高手的到头,很快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除了童明书与刘关舟等少数几个高手尚可堪堪抵挡之外,一众花生门弟子,纷纷伤亡。

“哈哈哈,风雨九州,华发如梦。荷花堂,飘瑶山庄的朋友都在,也省得老夫逐一拜会了。傅庄主,幸会幸会!”一阵宏亮的大笑之声穿云裂石一般响彻群山。华发生衣袂飘飘,负手立于场中。他身后是花生门号称长胜不败的三大长老韩英,柳铁贵,朱建胜和花生门精绝天下的七十八铁卫。

“久仰了,华门主,可惜你我各为其主,今日一战在所难免。”傅青山嘿嘿一笑。笑笑怔了怔,忽然道:“原来那天助我逃走的人是你。”傅青山道:“老夫知你是雪月师太的弟子,一尽故人之义罢了。”“嘿嘿,怕是舍不得让别人抢走了玉佩吧。”笑笑心中暗笑,却不拆穿。华发生单掌一立,长啸一声:“痛快,十年前一战未分胜负,今日定要分个生死。”两人这一动手,四下里早就混战成一片了。

月上中天,剑光骚动,杀声震天,战场之上一片狼籍,血和魂在天地间飞舞。各派弟子死伤惨重。场中只有华发生,韩英,朱建胜,柳铁贵与傅青山,箫寒,辛子木,笑笑犹在艰苦缠斗之中。八人走马灯一般团团乱转,得空便是一招,虽然出招缓慢,却是凶险无比。双方俱是全力以赴,稍一不慎,便是千古遗憾。华发生的武功当真了得,激战多时,犹能占得三分先机。场中人人俱是浑身浴血,激战之中,华发生一掌拍向辛子木,辛子木不愿输了这口气,运起全身功力硬接一掌,但觉五脏六腑似要翻转一般,支持不住,软软瘫倒。箫寒舍了朱建胜扶起看时,辛子木已是气若游丝了。“不要再辜负了……双……儿,否则,我……我死……死不瞑目。”当年的错事浮上箫寒的心头,满心苦涩,知道自此与笑笑只能抱憾终生了。辛子木一口气接不上来,撒手而逝。箫寒疯了一般,运起连环夺命箫,招招拼命,第七十招上,朱建胜首先中招,倒地不起,笑笑的寒月追风剑快逾闪电,此时她使出师门绝学,自是不比当日逃走之时了,箫寒与笑笑配合默契,将柳铁贵,韩英一举击败,柳铁贵临死反击,呼啸的重锤飞过笑笑的腰际,笑笑哎哟一声坐倒在地,箫寒一惊之下,反应稍慢,只觉得后背一痛,气血不畅,也软软倒地。此时,傅青山与华发生的决战也已到了生死立判的阶段。两人头上都冒着腾腾的白气,气喘之声清晰可闻。忽然同时一声大喝,四掌胶着竟成比拼内力之势,笑笑与箫寒目瞪口呆,怔在当场,当世两大高手,内力加起来,只怕天下无人能够拆解得开。

一声凄厉的呼啸破空而来,一个人影飞速扑向场中,青光一闪,卡啦啦一阵巨响,三条人影倒纵出一丈开外,瘫倒在地。却是客子衣。华发生心头绝望之极,便在此际,一条熟悉的人影飞奔进场,挟起华发生就走。箫寒待要示意客子衣去追,客子衣摇摇头:“穷寇莫追,由他去吧。”场中诸人俱是当世一流高手,却是眼睁睁看着他从容离去。

此一役扶苏城各大门派的精英几乎死伤殆尽。

那一夜,箫寒与笑笑扶持着屹立到天明,箫寒白袍之上血染鲜红,如梅花怒放,笑笑长发飘飘,腕上的金环因风互击,叮叮作响,煞是好听,如凯旋的战歌。日出的时候,月落山顶飘扬起一面迎风的大旗,上绣四个苍劲的大字:风啸寒月。

大战之后,诸事已了,箫寒与笑笑这才正式拜见客子衣。

鬼谷其实只是一个石窟,四面都是悬崖绝壁。出入只有一条依崖而设的秘道,寻常之人就算知道此秘道没有高明的轻功也上不了崖顶。客子衣生性喜静,不愿过多被俗人打扰,箫寒此次带了笑笑前去,客子衣居然没有见怪,也是他跟笑笑有缘了。

“前辈,这石窟冬暖夏凉,可比我的笑琴轩舒服多了。哇,《鬼谷奇门绝学》,前辈真是太厉害了。”笑笑天真未凿,一边说,一边四处玩耍,竟是与客子衣一见如故了。

“笑笑是雪月师太的弟子?师太可好?”客子衣不理她的话,盯着笑笑的身影问道。

“前辈认识我师父?”笑笑停下脚步,手里还翻着这本秘笈。“姑娘若是有兴趣,这本书可以送与姑娘。”客子衣话音未落,笑笑已是高兴得跳了起来。

客子衣突然飞快地抓住她的手,感慨万分:“木老怪啊木老怪,寒月剑真有如此魔力吗?让你如此失魂落魄。”运起功力在笑笑背心的肺俞,心俞,命门穴上各拍一掌,笑笑哇的喀出一大口黑血,郁积在心头多日的烦恶终于干十净净了。

原来当日辛子木替笑笑打通穴道,只是治标没有治本,客子衣这一运功,笑笑同时亦得到了他的十年功力。

闲事扯过,箫寒这才言归正传。

“李小落的事你已知道了,箫寒?”

“有他在华发生的身边,也好,只是苦了他了。”箫寒眼里似有不忍之色。客子衣长叹一声,开解道:“箫寒你也不必太自责了。小落一直记着你的救命之恩,我不忍拂他的意,便让他去花生门卧底了。何况花生门如此作为已不容于武林,与其等别人动手,不如我们先下手,也许可以让华发生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是,想不到雪月师太与华发生的一场情变竟然演变成今日的局势,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顿了一顿补充道,“你第一次陷入花生门时,我就知道华发生勾结金人是千真万确的了,但我自忖救不了你,只好去了区太守的府衙,调阅了花生门这些年的档案。”

笑笑大是惊异,太守府的档案都能调阅?

客子衣笑了笑:“当然,调阅只是好听的说法。”箫寒截过话头道:“在我绊住华发生时,客子衣早已将证物分别送入荷花堂与飘瑶山庄,他们永远不会想到他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秘密竟是如此戏剧性地得到了。灭了花生门,也算是我对木老怪的一个补偿吧。”只是他的神色之间却殊无半分喜悦之意。

“笑笑,玉佩呢?”笑笑取出玉佩交与箫寒,箫寒端详许久,突然摔将下去,客子衣眼疾手快,一把抄在手里。箫寒仰天长啸:“但愿永远不必再用这块玉佩。”

笑笑看着这块自己曾经出生入死想要保全的玉佩,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耳边听得箫寒道:“笑笑,如今已是绝对安全了,我将真正的秘密告诉你。”

笑笑瞪大眼睛:“秘密之中还有秘密吗?”

“笑笑,自始至终,箫某都只是一个诱饵。客子衣才是真正的计划执行者。这个计划也不是所谓的调查证据,而是从一开始就是要灭了花生门,箫某的被擒,消息的散布,都是为了引起武林各大势力的注意,挑起西陲武林三大门派的斗争。你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将玉佩交与你,也是我们计划之外的。但你的千里求援使这个消息更加逼真,没有你,我的计划不会如此完美。”

“在他们都在全力追截我手里的玉佩时,证据其实早就公布出去了,这样你们不但一举将花生门大批人马调往月落山,而且还驘得了充足的时间。”笑笑微笑着道,“你就不怕华发生一气之下杀了你吗?”

箫寒豁达得笑了笑,朗声道:“大丈夫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要做大事牺牲总是难免的。当我将玉佩交与你时,我却后悔了,我怕客子衣体会不到我的用心,真的误伤了你。”

客子衣默默将玉佩交给笑笑:“留个纪念吧,希望你们永远记得这一段生死情义。”

一战惊天地,夜雨无声歌。红颜江湖老,弹指十年间。

十年生聚,各派重整旗鼓,华发生似乎销声匿迹迹了,但李小落传来的情报显示,华发生的花生门依然在暗地里蠢蠢欲动,风啸寒月寨与飘瑶山庄、缘荷堂鼎足三立,扶苏城进入了相对稳定的鼎盛时期。

又一个无云的月夜。

箫寒站在月落山顶,背对着笑笑,轻轻道:“笑笑,十年了,我都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我不能委屈了你,我也不能辜负了双儿。”

“不,这不是理由!”

箫寒缓缓转过身,在笑笑额上深深吻了一下,黯然道:“笑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箫寒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启齿,笑笑却接过话头涩声道:“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是不是?”

箫寒点头道:“原谅我,笑笑。”笑笑的脸上挂着微笑,心比黄莲还苦:“我懂了!箫寒,我不强求你的名份,只希望你一生幸福,我只要长伴你左右就好。箫大哥,山寨来日方长,事务繁忙,儿女私情,笑笑已不放在心上了。”

箫寒眼中有泪落下。月落山上,一个白衣的男子与一个清丽的女子遗世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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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雨中来,潇潇落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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