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弃理想和融于现实之间──谈梁羽生笔下的江湖(作者:黑鸦笨笨)

江湖三女侠

作者: 天山游龙 发表时间: 2009/01/18 16:45

老梁不会编故事，故事这东西，需要一些老梁笔下没有的要素：阴谋。老梁笔下没有阴谋，只因为老梁笔下的江湖是江湖的底层，而不是上层。上层灭底层，很简单，无需阴谋，势力的网笼下来，谁也逃不脱，即使局部暂时有胜利，最后也会被势力的网割个粉碎（不明白网怎么割人的，可以参看电影《立方体》）。魔女够左，也是隐于回疆，晦明禅师够正，一样出家天山。只是历史我们都知道，回疆不是天堂，天山最高峰，或许可以在当时保留一点独立和自由，代价就是绝世的冰冷。脱离人类社会，也就不用考虑放弃或执著理想、拒绝或拥抱现实这样的问题。老梁笔下的江湖，是现实的平凡社会，大部分人，回归于生活本身，生儿育女，在喜欢或不喜欢或无所谓喜欢不喜欢的朝廷统治下生活。曹锦儿没有错，做掌门，就是要保住门派的延续，而不是将门派献祭给理想。　　梁左吗？金右吗？三十岁以前你可以读懂金，但是绝不会读懂梁。梁笔下的人物，左就是正派？然而你见过梁笔下的正派哪个成功了？梁不想让笔下的人物惨死，在网中化为血肉不分的碎片，把赋于自己情感的男儿女子送上祭坛，梁给了他们两个出路，一个就是在天山上拥抱绝世的冰冷，一个就是在朝廷网的隙缝中慢慢地消磨。金的结局基本可以总结为：好人一生平安。梁的结局却很难给这样的定义。梁对自己钟爱的男儿女子，从来没有给予他们胜利。张丹枫和云蕾，在将来的日子里如何时时刻刻提防着朝廷的猜忌？金世遗和谷之华，又如何在海外孤岛避开朝廷的压迫？可想而知，梁笔下最美好的结局，也暗含了最压抑的现实。梁笔下的江湖，再出色的人也是底层，所以根本不会有永恒的胜利，更不会有像小宝和令狐冲那样的消遥。而梁笔下的人物，也带着与生俱来的孤独，他们行走在放弃理想和融于现实之间，慢慢地消磨着自己的后半生。　　有时候想，老梁怎么写出了红花鬼母那样的女子，错了，无法挽回了，决绝而死。只是老梁也只写了一个红花鬼母，老梁知道，鬼母这样的人，比例太小了。大部分的人，既不是主角隐于高山大海，也不是鬼母，一死了之。老梁或许就是这样的中间人，看透了如何，看不透如何？三十岁以前看金庸，精彩的阴谋，险恶的人性，狠绝的争斗。三十岁以后看梁羽生，年轻的幻彩，刹那的绚丽，然后归于成熟的寒冷和乏味。没有阴谋的小说，故事不出彩。但是势力网中的人性，却渗入了读者的骨髓。当那一个个出尘飘逸的男女慢慢消失在我们眼前，就是势力的网笼下来，即使没有融于现实，我们已经放弃了理想。



转自天涯社区仗剑天涯

齐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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